第96章
北海並入北疆的消息已傳遍五國, 大軍行進路上遇見了許多申請進入大軍的遊**小隊。
武皇挑挑揀揀,打散再重組訓練,路上耽擱了一段時間, 大軍的總數擴容至六萬, 距離他心心念念的十萬大軍隻差四萬了。
有張有弛是武皇的帶兵之道, 急行軍了幾天就會慢慢行進幾天, 士兵們嘴裏咬著樹枝,一路無聲, 到了休息地, 取下樹枝說說笑笑。
老兵問剛加入的新兵:“怎麽進來的?”?新兵:“村裏鬧荒, 沒活路, 聽說北疆有路, 一家子去北疆, 我大哥二哥遇見了北疆商隊帶著一家子進去了, 我聽商隊說咱們大軍也會路過這裏, 就等你們過來。”
老兵:“商隊讓你來,你的身手肯定不錯。”
新兵:“還行, 一打五肯定沒問題,一打十有點困難。”
老兵:“很行。”
新兵高興:“你說我能不能憑戰功去握一握北疆小縣令的手?”
“可以!”老兵嘿嘿笑,得意,“我握過。”
一群豔羨的目光飛過來。
一個小兵飛竄過來,炫耀:“我的命是小縣令救的!小縣令還給我妹妹分過糖。”
豔羨的目光更強烈了。
他不是個例, 千裏迢迢從北疆來這裏的士兵都說自己被小縣令救過命, 有些是逃荒時跟著小縣令逃入了北疆, 有些是在死城外的鄉鎮染病等死時被白骨車隊一碗碗的藥救了回來, 有些是全家快被餓死時有了土疙瘩。大恩大德記在他們的心裏,嘴笨, 說不出漂亮的話,隻反複說小縣令救過他們的命,為了守護北疆他們不怕死。
李先生和軍師在不遠處聽著士兵們的談話,吃著甜滋滋的大餅,“得人心者得天下,穩了。”
軍師:“輸的心甘情願。”
武皇:“我和嬋嬋是一撥的,不是輸,是贏麻了。”
李先生:“東岩那頭小女皇湘湘的也覺得自己和嬋嬋是一撥的。”
軍師:“無樓這頭的小皇帝也覺得自己從小在北疆長大和嬋嬋是一撥的。”
武皇:“嬋嬋是咱們武國的,還是我妹夫的親妹妹,比他們更親。”
這麽一想,他們確實是踏踏實實的一撥,隻不過武皇把皇位讓給了更適合的人,心裏更舒坦了。
李先生:“咱們都是一撥的,沒什麽輸贏,麵子裏子都在呢,北海和南沙怎麽說?”
軍師:“為了大局?”
武皇:“海盜的眼睛都跟我們不是一個顏色,當然回頭找家人,擼起袖子一起幹。”
到底北海戰局的僵持時間有限,海盜在女皇的佯敗下忍了多日,在海嘯即將到來的威脅下,蠢蠢欲動。小滿滿送來了一份催促信後,大軍加快了速度。
武皇見到兒子和妹妹,不是很稀罕,見到穿著小龍袍的嬋嬋,稀罕的不得了,幾次企圖捏一捏嬋嬋的小臉蛋,被穆月抱著躲開了。
長公主:“哥哥,嬋嬋是我的娃娃,不給捏。”
武皇想到妹妹肚子上受過的傷,頓了一下,把搶過來的嬋嬋塞她懷裏,“你的,不給你搶,我有兒子。”
武皇一把拎起兒子扛到肩膀上。
小太子羞澀:“我已經長大了。”
武皇:“裝什麽大人,開開心心地當個孩子。”
武皇扛著兒子走上指揮台,輕聲問:“做好決定了?”
“嗯。”
“嬋嬋和以往的老皇帝不一樣,她不會忌憚你。”
“嬋嬋當然不會。”小太子理所當然道,“可是我喜歡教書。”
“那就成。”
“井象和王守月想當大將軍。”
“讓他們兩個過去找軍師,讓軍師帶他們,以後這樣的大仗不多了。”
武皇的六萬將士駐紮在岸邊休整第七日,風浪大造時海盜主動攻擊北海軍。
戰爭從來不是兒戲,這一仗打了半月,雙方皆有損失,武皇看著傷亡數目,打紅了眼,軍師和李先生也被海盜用老人小孩填海的殘忍惹出了真火,不講什麽窮寇莫追了,他們舉白旗也繼續打!打到老巢滅了!
海上的風雲漸漸平息,天地間皆是紅,無論是長公主還是茵茵都沉默了許久。
嬋嬋每日都會去重傷室送他們一程。搬入重傷室的人知曉自己救不回來了,能在死前接觸到嬋嬋是他們的遺願,他們讓戰友給他們換上最幹淨好看的衣服,臉上帶著笑,用最好的樣子見嬋嬋。
他們不想看到眼淚,嬋嬋不哭,打開房門時深呼吸,抱著大奶磚走進來,慢吞吞地啃著,慢悠悠地跟他們講一個美好的他們即將去往的世界,直到他們的呼吸一個個的消失。
格依不敢看,她知道自己膽子小,她又喜歡睡覺,她害怕自己看多了晚上做噩夢,她一直在後方整理後勤。
其他人都有些消沉時,她沒有變。海盜的老巢終於被挖了,戰爭終於結束了,海上商路無憂了,剩下的就是寂靜。
格依兩手按在茵茵的肩膀上,盯著茵茵看,判斷茵茵能不能靠自己走出來。
茵茵推開她,懨懨地躺到嬋嬋身邊。
格依又去看嬋嬋,嬋嬋在睡覺,她什麽都看不出來。
人總是要向前看的,災荒的哀,茵茵能走出來,戰爭的冷,茵茵也能走出來。當她走出來時,其他人已提前走了出來。
共患難的戰爭讓北海徹徹底底的並入北疆,偌大的草原尚未開發,海上商隊尚未組建,他們還有很多的事情需要做。
項良鄭重其事:“妹妹,海上商隊少了誰都行就是不能少了我,誰的陰謀詭計能勝過我?”
湘湘:“讓你去。”
項良心花怒放。
茵茵:“李豪也去。”
項良的快樂少了一半。他也不懂,一個好好的少年怎麽就那麽多事兒,每次看見一個新鮮東西就非要拿到手,拿不到手就不走,那老頑固的樣子比機關瘋子布牙子還讓人煩。
上一次的北海之北的探險商隊讓項良很不待見麻煩的李豪,他提要求:“帶上李豪也可以,但你告訴他,他得聽我的命令。”
茵茵瞟他一眼:“是他帶你,不是你帶他,你得聽他的。”
項良憤憤不平:“難道我的資曆和能力不比他高嗎?”
湘湘:“能去就去,不能去就回家。”
項良乖覺。
來時大包小包,回去時一個個的屍體,他們上戰場前就已經選好了自己的埋骨之地,待他們成為了戰魂,武皇才知他們想要埋骨邊疆,萬米一支骨。
項良看著一個個的屍體埋在邊界線下,緩緩道:“他們生前跟一個木頭棍子一樣呆木,吩咐個事兒都不知道動腦子,死後倒是學會動腦子了。”
湘湘一拳頭錘在他的頭上。
項良及時更改用詞:“他們生前可愛,死後更可愛了。”
還是被錘了一頓。
進入北疆了,埋下最後一支戰骨,嬋嬋拿出她的小印章給金奴,金奴用內力在巨石上按下印章,一隻圓滾滾的兔子留在了巨石上。
“也許我見證了曆史。”李豪的聲音輕不可聞。他想,千年後這些巨石將出現在博物館,那個時候他們會如何書寫嬋嬋和項良,又如何書寫他和茵姐,他們能否發現他和茵姐的穿越小秘密。
茵茵在李豪麵前的小馬甲還在,李豪堅信不疑。
海上商路在隔年水暖時啟動,出發的是李豪和他的十三個兄弟,王守月在其中,他的兩個弟弟也在其中。
項良:“誰能想到一群孩子的水性比漁民的還好。”
茵茵笑著點頭,她就不打擊他了,他受到的打擊已經夠大了,誰能想到詭計多端的人會有深海恐懼症。當然,深海恐懼症這個詞她是從李豪這裏知曉的,若不是李豪普及,她還以為他中邪了。
北疆安逸,項良身上大大小小的病灶被兮娘全調理好了,跟著嬋嬋的作息來,睡的多,吃的多,把自己被海水嚇掉的幾斤肉全撿了回來。
長公主:“五國收回來了四個,還差一個。”
婉娉:“消息傳過來,南沙太後欲遷都。”
長公主:“得抓緊時間收回來。”
所有人看向項良。
項良:“看我幹啥?”
茵茵:“你去收回來。”
項良眼睛蹦亮,看向他的監護人——湘湘。
湘湘:“可以不擇手段。”
項良心潮澎湃,他等到了!終於等到了!
項良謹慎,看著妹妹形影不離的大鐵錘,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掌在脖子上抹了一下,“可以這樣不?”
湘湘的注意力全在嬋嬋哥哥端過來的香噴噴大鍋菜上,沒看見項良的動作也就沒回應。
嬋嬋不介入,抱著一群拱過來的雪雕崽崽,笑眯眯。
項良:“我知道。”
嬋嬋:“你知道什麽了?”
項良:“這是妹妹對我的考驗!”
項良獨自一人去南沙了,比湘湘跟著他時更克製,他有預感,這一次是畢業考,他若能安安分分地熬過來,他就自由了!
嬋嬋不緊不慢地送走探海商隊和南沙商隊,慢悠悠地挖坑種樹。大樹給她找到土疙瘩時,她答應大樹多多種樹。大樹隻喜歡她,小樹苗隻準她去樹林裏挖。以前沒有條件,現在北疆安定又略有盈餘,她可以栽樹了。
在北海忙活的小夥伴知曉後,撒嬌打滾地讓嬋嬋來北海栽一棵小樹苗。在東岩做事的小夥伴知道了北海的打算後,連夜挖了數十個土坑,隻等嬋嬋挑一個合心意的來種小樹苗。無樓的小夥伴連連寫信,平靜地陳述無樓有多適合樹木的生長,若無樓不能種上嬋嬋的小樹苗,北海和東岩就更不能了。
北海小夥伴:陰險!
東岩小夥伴:五年一輪崗,且等著!
他們的打算明明白白地掛在臉上。隨著北疆商隊日益增多,雪雕忙不顧來了,連孵蛋的重任都讓嬋嬋來了,他們給嬋嬋送信都得預約,現如今除非是急信,日常生活的信就排在三個月後了。等小樹苗種下來了,他們對著小樹苗說話,小樹苗就能把他們的話傳給嬋嬋,即時的,誰能拒絕得了!
茵茵一封信一封信地駁回,“嬋嬋說了,不要迷信,小樹苗不能傳話!”
他們不信。
嬋嬋養的雪雕崽崽都會算賬了,嬋嬋親手種的小樹苗還不能傳話?而且,他們給嬋嬋寫的無用信多的去了,也沒讓嬋嬋回信。他們讓小樹苗傳話,也沒讓小樹苗把嬋嬋的話傳過來呀。
茵茵收到他們的回信,讀給嬋嬋,讀完眼巴巴地看著嬋嬋:“我們來一個全國基層考察吧。”
嬋嬋看向哥哥,她吃得多睡的多,都賴哥哥照顧。全國基層考察辛苦的是哥哥。
穆月笑道:“妹妹想做什麽都可以。”
在這一瞬間,茵茵感覺自己的哥哥輸了,格依知道自己長大後找什麽樣的夫婿了。
嬋嬋心裏美,午飯多吃了整整一碗飯,讓哥哥臉上的笑更好看。
項良輕而易舉地進入了南沙皇宮,收到了茵茵的信,看著全國基層考察這個初步為期三年的大項目,心飛了。他不要想在南沙搞事了,也不要自由了。他想跟著小隊伍全國玩。
以前他做事習慣留後手,十分的力隻用處兩分,八分都是後手。這次,他太想跟著全國遊了,而妹妹和茵茵拒絕的太鏗鏘,他要用一個天大的功勞換一次舒舒服服的被伺候的全國遊,像嬋嬋那樣的。
毫無保留地出手,他不止用出十分的力,還硬是又擠出了兩分的力,他丟魂一般憔悴地趕到北疆小縣衙時,全國基層考察隊剛剛收拾好行李正準備出發,他趕上了!
嬋嬋聽著項良滔滔不絕的炫耀,恍恍惚惚。
南沙太後輸給項良了?
想一想項良在原劇情裏攪風攪雨的能耐,似乎也正常。
隻是南沙就這麽悄無聲息地並入北疆了?
原劇情裏一群人用盡一生都沒有實現的大統一,就這麽完成了?
是不是有點太快了?她還沒長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