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茵茵和齊圓月坐在大殿的門口, 看著天上不圓不亮的月亮,影子雙雙,歎氣都是同聲。

守在大殿門口的侍衛咧嘴笑, 公公警告地看一眼剛入職不穩重的侍衛, 接過丫鬟們拿來的暖袍和坐墊, 仔細地伺候著。

齊圓月擺擺手, 他不需要這些矯情玩意,這才哪兒到哪兒, 他在北疆的這個天氣裏都和小夥伴脫幹淨去河裏摸石頭打水漂。唉, 又想回北疆了。

茵茵接過來, 自己穿暖袍, 自己放坐墊, 對公公和丫鬟道:“我們北疆不流行這個, 都是自力更生。”

公公不信, 他可是親眼看見他們是怎麽伺候他們北疆的小主子的。

茵茵:“我們嬋嬋還小, 需要我們照顧。”

齊圓月:“對!”

公公笑著應和。

侍衛的眼珠子在兩方轉動。

侍衛在心裏翻譯公公的話:你們這麽說,難道我就要這麽信?

茵茵和齊圓月抬頭, 繼續看月亮,又是一口齊刷刷的歎氣。

茵茵:“他不信。”

齊圓月:“他沒來過咱們北疆。”

侍衛:聽聽,聽聽,咱們北疆,誰能相信這是無樓皇帝說的話。他也不知道朝上的那群大臣鬧什麽, 無樓的百姓都知道自家皇帝是北疆人, 無樓將會和東岩一樣並入北疆。早晚的事兒, 就別拖了, 抓緊時間。並入後他立刻去北疆買小兔車,聽說在北疆買小兔車能打七折。

卓舵申請單獨和嬋嬋說話的機會, 茵茵和齊圓月掐著時間等卓舵說完悄悄話。

茵茵:“他會對嬋嬋說什麽?”

齊圓月搖頭。

大殿裏,卓舵嘮嘮叨叨,唯恐小娃娃聽不懂他的話,一句話要說兩遍。嬋嬋不阻止,他這才是對小娃娃的正常表現,嗯!她是普普通通的小娃娃,一遍聽不懂呢~必須兩遍!

卓舵:“你懂我的煩惱了嗎?”

嬋嬋點頭:“懂了!”

卓舵扁嘴:“這就是我們接受不了無樓並入北疆的原因。我們無樓和武國有曆史恩怨,我們無樓絕不屈服武國。”

嬋嬋:“北疆是北疆,武國是武國,無樓並入的是北疆,又不是武國,不丟臉。”

卓舵:……

卓舵:!!!

“你要這麽說,我就有勁兒了。”卓舵發現了新視角,興奮不已。

嬋嬋:“撞嗎?”

卓舵:“撞。”

嬋嬋平平靜靜地點下頭,揉揉眼睛想睡覺了。

卓舵:“你別睡呀,我沒說完。”

嬋嬋的小腦瓜一點又一點,還是睡過去。

卓舵:“這麽大的事,你怎麽睡得著。”

神出鬼沒的金奴抱起嬋嬋回寢宮。

卓舵嚇了一跳,拍拍心口,在大殿裏找一個不礙事的好地方,躺下來,精神奕奕,睡不著。

齊圓月和茵茵一左一右地蹲在他旁邊。

齊圓月:“你不回家了?”

卓舵:“不回去了,等嬋嬋睡醒。”

茵茵:“那你有的等了。”

齊圓月:“嬋嬋睡覺時間很長。”

卓舵:“沒事,我等得起。”

齊圓月問茵茵:“還招人進宮嗎?”

不等茵茵回答,卓舵強調自己的重要性:“你們把我解決了,其他人也就解決了。”

嬋嬋剛生完病,小身板需要休養。每次生病,金奴和穆月都會帶點迷信地抱著她去森林裏找棵千年大樹,把她放在大樹根上睡覺。這一次她醒過來,也是趴在大樹上。

嬋嬋醒過來,看見大樹根,熟練地自己摸自己的額頭,“哥哥,不燙。”

穆月好笑地抱起她,“嬋嬋沒有生病。”

嬋嬋點點頭,心裏了然,她沒有生病那就是哥哥和金奴怕她生病。

茵茵和齊圓月再一次被趕出了大殿,托腮坐在台階上看晚霞。

茵茵:“我有一種直覺,他要改主意了。”

齊圓月分她一半水果,含糊不清道:“為啥?”

茵茵:“不知道。”

嬋嬋也不知道他想說什麽,她已經拿著兔耳朵小勺子一口一口地吃完了一大碗雞蛋羹,他還在欲言又止。

喜歡思考的人都有這樣的小毛病,嬋嬋不著急,自然不催促,又抱住一壺牛奶,慢慢地喝。

吃飽了,喝好了,剛剛病好的小身板需要時間去恢複,嬋嬋抱著牛奶壺不知不覺的睡著了。

卓舵又申請在大殿留一夜。

茵茵:“你有話就說。”

齊圓月立刻想接上“有屁就放”,忍住了。不得不說,他在無樓成長了,他學會了不會說話就閉嘴。

卓舵占用了茵茵和嬋嬋說悄悄話的時間,還都被他這麽浪費了,茵茵看他的眼神都帶上了凶氣。

茵茵瞪他,訓斥道:“你知道嬋嬋的時間有多珍貴嗎!”

卓舵自知理虧,乖覺回答:“現在知道了。”

嬋嬋睡醒,還沒有睜眼,抓著小被子上的兔耳朵懶床。

茵茵對卓舵道:“你現在可以說了。”

卓舵:“她還沒有醒。”

茵茵:“嬋嬋醒了,能聽到你說的話,等你說完嬋嬋就睜眼了。”

卓舵:“那您先出去?”

茵茵抱胳膊,麵無表情地盯著他。

這一次,坐在大殿門口的隻有齊圓月了。

齊圓月招呼侍衛一塊坐下來吃水果。

侍衛左右看一看,坐到齊圓月低一個台階的地方,“茵茵留在了裏麵?”

齊圓月點頭。

侍衛特想問一句:為什麽您這位貨真價實的皇帝被攆出來了?

侍衛善良,沒有問出這一句容易引發矛盾的話,陪孤獨的小主子吃水果。

齊圓月:“其實嬋嬋和茵茵不在意無樓是不是並入北疆。”

侍衛:一個還沒有他大腿長的小女孩,一個還病懨懨的小娃娃,哪有那麽大的野心。

齊圓月:“想讓無樓並入北疆是我。”

侍衛:大可不必這麽看得起自己。我雖是侍衛,好歹也出生書香之家,讀了不少書,有那麽點見識。百年前一個大國說亂就亂成了五國,現在五國再凝聚成一國共同抵禦風險是大勢,這雙無形的大手是由很多雙數手順應天意促成的,非一人所為。

一手促成了無樓如今局勢的項良把自己的大尾巴藏的嚴實,看不起商賈的無樓官宦貴族沒有發現他。

項良:我能有什麽壞心眼呢,我隻是看不順眼無樓罷了。

汴都,武皇接住小滿滿投放的大背包,背包裏全是甜滋滋的水果。

武皇以水果不禁放為借口,敞開了肚子吃。軍師和李先生現在已經把什麽伴君如伴虎丟出腦子了,不慣他,搶走一大半的水果。

武皇打開信封,驚訝:“嬋嬋的信。”

這是第一封真正意義的信,以前都是長公主和穆月代筆,偶爾茵茵和湘湘代筆。寫字太累了,嬋嬋累過頭了就會生病,他們絕不讓嬋嬋累著,拘著嬋嬋每天的字數。

軍師和李先生除了驚訝還有些驚嚇,這得多大的事兒才讓嬋嬋親自寫信過來。

這封信燙手,武皇心裏忐忑,塞給軍師:“你先看。”

軍師急慌慌地放到桌子上,“我不!”

三個人盯著桌子上的信,腦補了一串可怕的事情。

武皇:“我妹妹和兒子遇害了?”

軍師:“北疆被圍攻了?”

李先生:“哪個城又成了死城?”

三個人自己嚇自己,越想越害怕。這樣下去不行,他們商量著一人看一行。

整張信紙,隻有一句話,一眼明了。

“都睜開眼睛吧,嬋嬋說無樓並入北疆的條件是北□□立成國,武國也要和無樓一樣並入北疆。”

“無樓腦子有病,這有什麽區別!”

“還是有區別的。”

“區別還不小,以後史書上會好看,武國也不能拿這個說事,五國平等。”

三人分吃無樓的水果,不緊不慢地分析北□□立的利弊。

武皇:“雖然吧啦吧啦,還是得答應。”

軍師:“得了便宜就別賣乖了,趕緊寫信回去。”

李先生:“不討價還價一下?”

武皇和軍師同時看向李先生。

武皇:“你心真髒。”

軍師:“髒!”

“嗬。”李先生冷笑,“你們忘記北樓這麽堵我們去北疆的路了?”

軍師一身正氣:“我們不能忽略主要矛盾把責任推到次要矛盾上。”

武皇一臉的公正嚴明:“北疆被困是朝廷的腐敗無能。”

兩人的叛變速度讓李先生啞口無言,昨日他們三個還吃著羊肉串一塊罵無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