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想抱你

水無憐奈拒絕了,或者說她根本就沒有回複。

她知道諸伏高明是個好人,前警察,弟弟還是曾被組織處決的臥底,一直在琴酒的身邊忍辱負重,這樣的人不可能是壞人,但是她還是不能答應,她絕對不能做任何有可能暴露自己身份的事情。

水無憐奈很迷茫,她已經快要受不了了,不是受不了組織的黑暗,而是受不了這道突然闖入她人生的光芒。

她想要救他,她不希望諸伏高明一直被琴酒所控製,而且琴酒那樣的男人冷血無情,一旦哪天玩夠了肯定會害死諸伏高明。

她希望諸伏高明能活下去,能活在陽光下,而不是陰影中。

於是,在第二天將諸伏高明送回家之後,水無憐奈聯係了自己的父親,兩人在廢棄倉庫中碰麵。

“瑛海!”

“父親!”

這對許久未貼近的父女在倉庫中激動地抱住了彼此。

田納西威士忌畢竟要早加入組織,比水無憐奈更加了解組織的恐怖,於是不敢浪費時間,很快便問:“你說一定要見我是有什麽事嗎?”

水無憐奈重重點頭,立刻將諸伏高明的事情和自己的父親說明,眼神殷切地望著他問:“父親,你可以聯係一下你的上線,讓他們幫忙將諸伏先生救走嗎?我的權限可能還不夠。”

田納西皺了皺眉,語氣有些沉重:“這件事情我知道,我也見過那位警官。”

“那……”

“但他是自願留在琴酒身邊的,或者說,逼迫他留在琴酒身邊的事情無法解決,他也無法離開琴酒。”田納西將事情看得透徹,組織中的傳言也聽了不少,諸伏高明是因為擔心自己的朋友、同事被琴酒傷害才忍辱負重的,他心中有著這樣的堅持,始終抱著自我犧牲的信念,就算CIA肯救人諸伏高明也未必肯離開。

水無憐奈十分擔憂:“但是諸伏先生過得很不好,琴酒一直都在讓我監視他,他也根本沒有辦法和他的上線聯係。”

“你做的沒錯,既然是你在監視他,就絕對不能讓他在你監視他的這段時間出任何問題。”田納西肯定了水無憐奈當時的做法,卻又搖頭道:“但你該向琴酒匯報。”

水無憐奈瞪大了眼睛,無法理解。

“不是說讓你匯報他是臥底的事情,我指的是短信。”田納西分析道:“琴酒將他留在身邊又讓你監視,說明他也不是不知道諸伏高明的性格,所以他當時給你發的那兩條短信你該匯報給琴酒,這樣也可以降低你的嫌疑。”

“可是我擔心琴酒會傷害他!”

“沒有誰是不能被傷害的。”田納西冷靜地說道:“琴酒不會殺死他,隻會奚落他、嘲諷他,因為他看錯了人。但是你隱瞞不報,若是被琴酒發現,你的嫌疑就會增大,你現在連個代號都沒有,琴酒甚至可以直接殺死你。”

水無憐奈臉色蒼白,顯然田納西所說的話是極有可能的。

“作為補救,要麽你立刻向琴酒說明這件事,要麽就告訴諸伏高明,讓他刪掉短信並不要向琴酒透露,如果他的人品的確值得信賴,他會那樣做的。”田納西與諸伏高明接觸的不多,但諸伏高明給他的印象不算差。

“真的不能救救他嗎?”水無憐奈仍舊有些不甘心。

“不是不救,是救不了,他不會離開的。”田納西冷靜地說道。

“但是……”

“田納西說的沒錯,水無小姐,你該聽他的。”從倉庫門口遠遠地傳來諸伏高明的聲音。

田納西威士忌與水無憐奈的臉色都是一變,齊齊看向門口。

諸伏高明緩緩走了進來,朝兩人點頭示意後說道:“在下諸伏高明,我想已經不用詳細介紹,兩位對我應該都很熟悉。”

“你是怎麽找到這裏的?”田納西拔出手槍對準了諸伏高明。

諸伏高明看向水無憐奈。

水無憐奈一愣,然後立刻想到了什麽,將自己胸前的胸針拿了下來,這是諸伏高明送給她的,由於買的時候她也在場再加上諸伏高明特殊的身份,她並沒有對此設防。

“裏麵有發訊器和監聽。”

水無憐奈的臉色蒼白極了,發訊器?監聽?這麽說她和父親剛剛的對話都已經被聽到了?她和父親全都暴露了?

田納西的臉色也更加難看,身上徒生出一股戾氣,仿佛下一秒就要開槍。

“請不要那麽緊張,設備是公安提供給我的。”諸伏高明立刻說道。

周圍的殺意一滯,田納西威士忌雖然仍舊眉頭緊皺,卻暫時沒有開槍的意思了。

“我的立場兩位應該都很明白了,我認為這是一次很好的機會,或許我們可以在對抗組織的事情上達成一致。”諸伏高明一步步朝兩人走了過去。

“站在那裏。”田納西仍舊冷言冷語。

諸伏高明無奈地站在原地,歉疚地看了眼水無憐奈,道歉:“抱歉,水無小姐,我利用了你。”

水無憐奈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根本沒有立場指責他,在組織裏的臥底都很艱難,自然會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人或物,反倒是她有些失職。

田納西擋在自己女兒身前,冷聲質問:“公安的人在哪?”

“他們沒有來。”

“你一個人來的?你就不怕我直接殺了你?如果你死在這裏,就沒有人知道我和水無的身份了。”

水無憐奈緊張地看著自己的父親,真的要對諸伏先生開槍嗎?

諸伏高明沒有懼怕,表情坦然而真誠,說道:“田納西,作為不同國家卻有著同一目標的人,我認為我至少可以對你們抱有信任。”

“那種虛無縹緲的東西,像你這樣謹慎的人會相信?”田納西冷笑。

“我是謹慎,但我也是人。”諸伏高明歎了口氣,說道:“自從水無小姐第一次出現在我麵前的時候,我就猜測她應該不會是個壞人,我是個警察,在小景殉職之前並沒有接受過公安的訓練,小景殉職之後公安找上了我,打算將我納入公安的保護,但被我拒絕了。隻要是人,自然就會有感情用事的時候,我會為了小景選擇與琴酒接觸,為什麽你就不能相信我可以信任水無小姐呢?”

田納西威士忌沒有回答,諸伏高明的話有理有據,他的確沒辦法生硬反駁,但身份暴露實在是太危險了令他不得不謹慎。

“父親,我認為諸伏先生沒必要說謊,他的身份是無法被偽造的。”水無憐奈立刻說道。

一個人的身份可以塑造,但多數時候會塑造一個虛構的身份,而不是塑造一個已有的身份。

讓一個人長時間去偽裝另一個人,接收他所有的交際關係,這實在是太困難了,就算最優秀的特工都很難說一定可以完成,更何況還是在蘇格蘭死後的短短時間內便塑造完成,沒有接受一定程度的訓練以及認真觀察被替代者的生活是很難做到的。

從時間上,諸伏高明來不及,從專業素質上,諸伏高明身上又很少見那種被特別訓練出的痕跡。

田納西收起手槍,卻仍然拒絕與諸伏高明進行合作:“CIA和霓虹的公安分屬不同陣營,今後我也希望可以互不幹涉。”

陣營問題,永遠都是越不過的天塹。

諸伏高明皺了皺眉,問:“不能商量一下嗎?”

田納西的態度卻很強硬:“你沒有接受過專業的訓練,也沒有接受過公安的理念教育,所以會說出這種話我並不意外,但隻要你去問問你背後的公安,他們就會告訴你雙方是無法進行合作的,甚至會在必要的時候讓你出賣我們。所以,諸伏先生,就算是為了水無好,我希望你不要將我們的身份告知公安。”

諸伏高明沒有再說什麽,他沉默地看著田納西與水無憐奈先後離開,然後慢慢在倉庫中吐出一口濁氣。

真糟糕,就因為他是官方的人嗎?但他不是。

如果當初和FBI談合作的時候也以官方的身份去談,是不是就連赤井秀一都會拒絕合作。

諸伏高明一向思考得極為深邃,但對於官方與官方、派係與派係之間的爭鬥還是淺顯了,因為他不屬於其中的任何一個陣營,很多事情便沒辦法明白。

不過也沒關係,諸伏高明很快又露出運籌帷幄的笑容,沒辦法和官方合作,那就和阿陣合作好了。

在外工作了一個多月,琴酒終於獲得了幾日的假期,又回到了他的安全屋,結果見到高明後卻又是另外的工作。

看著諸伏高明在自己麵前侃侃而談,琴酒始終麵無表情,那小嘴叭叭的,就不能閉上嗎?或者吻他?

水無憐奈和田納西威士忌是臥底?他回來不是為了聽這種事情的。

他隻有三天假期,之後說不定又會有撲麵而來做都做不完的工作,可能還會出國、會和其他人一起搭檔,到時候就連通電話都不方便。

他們應該去約會,逛街或者出去吃個飯什麽的,而不是在這裏聊那些無聊透頂的臥底。

說起來,組織裏竟然會跑進來這麽多的臥底,幹脆倒閉算了。

琴酒思緒紛飛,完全沒將注意放在諸伏高明說的正事上,因此在諸伏高明問他“在想什麽”的時候,琴酒幾乎是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

“想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