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卸職

接下來, 他們又說了如何建磚窯廠的事。

徐建軍在這期間又提起了西川鎮的那個磚窯廠,再次暢想他們的磚窯廠建好以後如何拳打腳踢那邊的磚廠,然後就被徐學林給敲了一拐杖。

徐學林警告地看了他一眼, 才說:“辦廠的事還要和公社申請,你和小盧這兩天就準備好,先去公社把批複的文件拿回來,然後就要加緊時間了,馬上就要秋收, 無論如何也要在秋收前把磚窯建起來, 如果可以, 做好還能做一批磚坯出來, 這樣等秋收過去剛好趕上磚坯陰幹, 就可以開窯了。”

徐建軍和盧支書連忙應是, 說馬上就準備。

徐學林這才咳嗽了一聲說:“還有一件事, 要是主任問起來你們是怎麽想到建磚窯的, 就說是建功自個琢磨的, 別提他到過西川鎮磚窯廠私下裏打聽的事, 別給他找麻煩,也免得給那邊的工人找麻煩,大家夥過日子,誰家也不容易。”

程建功就說:“不提我也行。”

徐學林擺手, “該是你的就是你的,你不用這樣。我提醒他們也主要是宋長森一家不好惹,免得到時候他們磚窯開不下去或者鬧出亂子來, 最後被怪到你頭上。”

徐建軍就說:“叔爺, 你看你也說西川鎮的磚窯廠開不下去了。”

徐學林又用拐杖敲了徐建軍一下。

之後幾個人又商量了一會兒,暫時敲定把磚廠建在南灣河, 也就是程建功他們定下的新家前麵的那條河的下遊。

那裏有一個比較開闊的平台,背後還靠著山,既靠水源非常近,也正好有燒磚所需要的泥巴,想來非常合適。

程建功想到程靜淞之前的擔憂,又專門提醒了一句說:“燒磚就避免不了要砍樹,時間久了,怕是影響水土,所以我提議不能隨便砍樹,而且最好砍一棵要補種三棵這樣。”

現在的人也不太懂大量的砍伐樹木會造成水土流失,但也知道確實不能隨便亂砍樹,徐學林就點頭說:“你想的對,這一點到時候也必須加進磚廠裏麵的注意事項裏,你們兩個要把控好。”

徐建軍和盧支書都是小年輕,對徐學林這個老革命很敬重,他說什麽,兩人就點頭聽什麽。

徐學林又說:“具體的,你們先仔細想想,拿出個詳細的章程來,別東一榔頭西一棒槌的。”

徐建軍和盧支書又說好。

程建功覺得沒什麽事了,就說要走。

徐建軍見快要到晚飯的時間了,非要拉著程建功留下來一起吃飯,還說等下要繼續商量,並且讓程建功也幫忙出一出主意,徐學林也開了口,程建功隻好留下來了。

程靜淞她們在家等了很久也不見程建功回來,而且葉美雲和程定坤也不知道幹什麽了,也一直沒回來。

眼看著就要到做晚飯的時候了,程靜淞想了想,對著邊上的程斯年說:“要不然晚飯就我們來做吧。”

“可是我不會。”程斯年開口,一臉擔憂道:“萬一我又搞砸了,奶奶那麽凶,會連累你的。”

“沒關係。”程靜淞擺著小短腿走進廚房,四處看了看,又道:“做飯麽,不就是隨隨便便了,更何況我以前還是個美食UP主呢。”

程斯年之前是聽程靜淞說過她會做飯的事,而且還為此和程建功建立了一個讓程建功以後頓頓洗碗的交易,但程斯年看著她矮矮小小的模樣,就實在無法想象她揮舞著鏟子在灶台前的模樣。

程斯年跟在程靜淞身後看她忙忙碌碌的模樣問道:“那你想做什麽?”

程靜淞就說:“當然是燉肉了,我現在這樣也幹不了其他精細的活啊。”

葉美雲這幾天上山主要是為了勘察裏麵的環境,但也陸陸續續帶了不少肉食回來,以至於他們一家現在是真的頓頓有肉吃。

饒是徐如月這個活得最仔細的人習慣了頓頓吃肉後,不知不覺在飯食上也大方了許多。

當然了,這個大方是針對他們一家的,不包括程玉銘和程玉衡他們。

因此,程靜淞很順利地找到了被徐如月藏起來的那些肉,然後拿了一隻雞和一隻兔子。

雞和兔子都已經簡單處理過,並且都用鹽醃上以防腐爛。

程靜淞讓程斯年幫自己打水,把兩者都清洗一遍,然後整雞冷水下鍋,加蔥、薑先汆水去血沫,再清洗幹淨後加水、蔥薑等清燉。

她忙著這些的時候,又讓程斯年幫忙把程建功他們上次出門帶回來的一些大料給砸碎。

等程靜淞忙的差不多了,程斯年也好了。

程靜淞就兔子則用蔥薑外加程斯年剛剛砸碎的那些大料和糖還有鹽等一起醃一會兒,然後用幹淨的蕉葉包裹住,再糊上之前沒有用完的泥巴,之後塞到正在燒火的灶膛裏麵。

“搞定。”程靜淞拍了拍滿是泥巴的手。

程斯年微微驚愕,“就這樣。”

“啊。”程靜淞理所當然道:“我又剁不動肉,除了這樣,我也幹不了其他的了啊。”

見真的有點震到程斯年後,程靜淞又笑道:“當然不止了,等會兒還有其他的事呢。”

“等會兒還要幹什麽?”

“等雞熟的差不多了,撈出來撕掉上麵的肉,配點調味料蘸著吃,骨頭繼續放鍋裏麵燉著,再著點青菜、香蔥,就是一份湯了,到時候再在鍋邊貼一圈餅子,不就是正經的兩菜一湯了麽。”

說著話,程靜淞便開始著手準備其他的調料了。

隻是讓她沒想到的是在她和程斯年因為撕雞肉被燙的“斯哈斯哈”的時候,正好趕上胡小文從地裏回家做飯。

自打分家後,其他兩房的夥食直線下降,而程靜淞他們家的則是直線上升,饒是胡小文心裏害怕他們一家都是鬼,但是越來越眼饞他們吃肉也是真的。

她今天又累了一天,肚子本就早餓得咕咕叫,回來又正好沒看見大人在,屋裏隻有程靜淞和程斯年兩個小姑娘,一時間眼神都黏在了她們麵前盛著雞的大盆上。

胡小文可是一個有前科的人,程靜淞害怕她等下控製不住自己上來搶,又想到之前燒磚的時候聽到程建功講笑話一樣提起她懷疑他們一家是鬼的事,就猛一個用力,掰斷了雞爪子,然後又將自己的小爪爪擺成雞爪的模樣,一起朝向胡小文道:“二伯母,你看這個雞爪和我的爪爪像不像?”

程靜淞是個戲精,說著的時候還特意擺出了那種喪不拉幾的樣子,嘴角使勁往下撇,盡量露出更多的眼白。

“二伯母,你說是我的爪爪和雞爪像,還是你的爪子和雞爪像?”程靜淞又問道。

剛剛偷摸觀察了程靜淞一家好幾天,覺得可能沒事了的胡小文又立馬想到了之前那些不好的回憶和猜想,冷不丁打了個哆嗦。

她下意識往後退好幾步,“你……”

可是她的話才剛剛說出口,就看見原本表情恐怖的程靜淞竟然不知道什麽時候恢複了正常,正一臉疑惑地盯著她,用最無辜的語氣問道:“二伯母,你怎麽了?”

說著還“啊嗚”一口咬在雞爪上,“爪爪真好吃,就是太瘦了沒有肉,要是再胖一點,大一點,像二伯母的那麽大就好了。”

胡小文隻覺得自己的手立馬疼了一下,好像被什麽東西咬了一樣。

胡小文“鬼啊”的叫了一聲,再也受不了,轉身跑掉了。

程靜淞見狀,沒忍住笑了起來。

她朝程斯年伸手,程斯年配合她擊掌,也止不住笑道:“這下好了,她肯定更相信我們全家都是鬼了。”

程靜淞無所謂道:“相信才好呢,要不然以她的性子,將來忘記了現在的教訓,看見我們單獨在外麵,指不定會欺負我們呢。”

程斯年點頭,胡小文確實是這種人。

兩人合力把雞肉撕完,倒上醃料,骨頭也重新放進鍋裏,就開始等其他人回家。

可惜等到徐如月都急急忙忙從田裏麵下工回來了,被嚇跑走的胡小文也出現在院子門口來回試探,不論是程建功還是葉美雲他們都沒有回來。

徐如月一邊洗手準備做飯,一邊衝程靜淞她們問道:“你們爸媽呢?咋還沒回來?”

程靜淞就說了程建功去徐建軍家,可能還會在他家吃飯的事,至於葉美雲,她說不清楚。

徐如月嘀咕了兩句葉美雲不知道輕重後,又忍不住看著不遠處的深林擔憂道:“這天都快黑了,她還帶著你大哥,不能出事吧?”

程靜淞心道葉美雲那麽厲害,肯定不可能出事,就是不知道被什麽耽誤了,但她依然搖頭說:“不知道。”

徐如月就說:“那你爸呢,他沒事兒跑建軍家幹啥,還要在那兒吃飯,不怕人家嫌棄啊?”

程靜淞也沒說燒磚的事,依舊是不知道。

徐如月就瞥著程靜淞,一臉嫌棄地說:“你平時不是最能說的麽,幹啥你都清楚,咋現在又說啥都不知道了。”

程靜淞:“……”

徐如月懟了最能叭叭的三丫頭一句,隻覺得身心舒暢,又說:“算了,我先燒飯,等會兒飯好了她們還沒回來,我就去找找看。”

徐如月的動作快,話都還沒說完,人就已經走到了廚房裏,還掀開了分給他們的那口鍋。

看見鍋裏麵居然燉著雞骨頭,徐如月整個人都傻眼了。

好一會兒,她想起來這是她的鍋,連忙叫道:“哪個王八羔子用了我的鍋,現在要不把你的東西清走,我就給倒了!”

程靜淞:“……”

程靜淞擺著一張撲克臉說:“我。”

“你說啥?”徐如月驚愕,甚至有些不太敢想明白。

程靜淞深吸一口氣,“我就是那個王八羔子。”

徐如月:“……”

好一會兒後,徐如月隨手從地上撿起一根小棍就要往程靜淞身上抽,“你這個小兔崽子,你是王八羔子,那老娘是啥,老王八麽?”

程靜淞拔腿就跑,心想不是你先惹我的嗎?一會兒王八羔子,一會兒又小兔崽子的,罵我難道不就是罵你自己麽。

但是她嘴上卻喊道:“奶奶,媽媽回來了!”

徐如月追她的動作一滯,下意識往大門口去看,結果看到了個空氣。

這個場麵簡直和程靜淞那天嚇唬胡小文的時候一模一樣。

“三丫頭,你好樣的,居然敢拿你媽來嚇唬我了!”徐如月氣得大吼。

程靜淞就說:“奶奶,媽媽真的要回來了。”

徐如月:“……”

“你以為我怕你媽嗎?”徐如月雖然這麽說,但是心裏麵想的卻是葉美雲至今都對她沒什麽好臉色的事,她本就對葉美雲心虛,此刻自然也跟著氣短了幾分。

可是對著程靜淞,徐如月不想就這樣表現出來,因此又故意高聲表示自己很生氣地“哼”了一聲,斜乜程靜淞說:“你也就靠著你媽了。”

程靜淞心想我能靠得著,媽媽的名頭能製住你就行,但她沒有說,怕真的把徐如月惹毛了。

程靜淞就道:“奶奶,你不去看看我做的飯嗎?”

徐如月這才想起來鍋裏的雞骨頭。

她的眉頭一皺,盯著程靜淞道:“我還沒問你呢,誰讓你禍害家裏的東西的,還有那雞骨頭上的肉呢?”

說著,她又趕緊轉身往屋裏走,想看看程靜淞今天到底禍害了多少。

程靜淞跟在她的身後,簡單把自己怎麽燒的飯給說了一下。

徐如月見家裏真的少了一隻雞和一隻兔子,頓時心疼的不行。

不是心疼家裏吃掉這些肉,畢竟家裏最近別的不多就是肉多,不吃也是放壞。

可程靜淞現在才多大,哪能會做飯,這不就等於浪費了一隻雞和一隻兔子麽?

她沒好氣地盯著程靜淞道:“三丫頭,誰讓你沒事兒做飯的,一天天的就知道禍害家裏的東西。”

程靜淞就說:“奶奶,你要不要看看我做出來的飯再說這句話,萬一我有做飯的天賦呢。”

徐如月輕“哼”了一聲,“我倒要看看你能做出個啥花樣來。”

說著,徐如月急匆匆地抬腳再次進入了廚房。

掀開鍋蓋,又見裏麵光禿禿的雞骨頭,徐如月的眼皮子就忍不住直抽抽。

她用勺子盛了點湯出來嚐嚐,然後咂咂嘴道:“咋一點鹽味兒都沒有,就這你還敢說天賦。”

說著就要往裏加鹽。

程靜淞的嘴沒有徐如月的動作快,想著反正也沒什麽影響,就沒再多嘴。

然後她又看著徐如月嚐了嚐躺在醃料裏麵的雞肉。

這次的醃料裏除了常規的家裏的調味品以外,她還往裏麵加了點用蝦幹磨出來的粉,可費了她和程斯年不少時間呢。

程靜淞見徐如月不說話,就問道“奶奶,我做的怎麽樣?”

徐如月還在咂摸嘴裏的味道。

怎麽說呢,她這輩子都沒嚐過這種味道,也不知道該怎麽形容,就覺得怎麽這麽好吃,怎麽這麽有滋味。

可是她才剛剛教訓過程靜淞,這……

徐如月這個人是多少有點心眼子在臉上,程靜淞也對自己的手藝自信,就挑眉道:“奶奶,是好吃的你說不出話,不知道該如何表揚我了嗎?”

徐如月:“……”

徐如月一生要強,堅決不願意承認。

“瞧給你得意的,就一般般水平。”她嘴一撇,轉移話題道:“不是還有隻兔子嗎,在哪兒呢?”

程靜淞往灶膛裏麵一指,“在裏麵燒著呢,奶奶你要繼續嚐嚐嗎?”

徐如月剛剛品嚐過雞肉的滋味還沒有下去,那種直衝天靈蓋的滋味真叫她忍不住,要不是想著程靜淞在,她其實真想再仔細嚐一嚐。

包括現在,她其實也特別想嚐一下兔子到底是什麽味道,和那鮮的讓人恨不能吞舌頭的雞肉有啥區別,但是想到她不能在程靜淞這個小屁孩的麵前丟麵子,就僵著臉說:“你媽他們還沒回來,我有啥好嚐的,等會兒就涼了。”

程靜淞就笑。

徐如月瞪眼,色厲內荏道:“你笑啥笑?”

“沒什麽啊,我就是想和你說等下用鍋裏的湯著點青菜和小蔥燙一下的時候別忘記貼餅子。”程靜淞搖搖頭道。

“我還用你教。”

“那奶奶你忙吧,我就先走了。”程靜淞背著小手,邁著不著四六的步伐往外走。

徐如月:“……”

“這破孩子,真是一天一個樣,也不知道都和誰學的這些汙七糟八的東西。”嘀咕了一句,徐如月又對著程靜淞的背影吼道:“三丫頭,你給我好好走路。”

覺得自己剛才肯定王霸之氣側漏的程靜淞一秒正經,顛顛地跑出去了。

徐如月直到確定屋裏沒人後,眼神終是沒忍住又落在了那一小盆雞肉上。

徐如月忍了又忍,想了又想,思想來回拉扯,最終還是沒忍住。

“我就再嚐一下。”

徐如月第一次幹這種偷吃的事兒,多少有點心裏過意不去,可不再嚐一口,她又覺得像是有隻貓一直不停地撓她一樣。

徐如月快速地掀開蓋在小盆上麵的罩子,夾了一筷子雞肉塞進嘴裏,一邊不停地咀嚼,一邊還不住地觀察四周,生怕有誰神出鬼沒。

尤其是她著重防著的程靜淞。

不過好在一直等到她吃完了,也沒有人來。

可徐如月更饞了。

“要不再嚐一下?”

“就一下!”

這樣的念頭來回在徐如月的腦海中攛掇她,她最終往自己的嘴巴上拍了一下,自己罵自己道:“你都多大年紀的人了還這麽饞嘴,不害臊麽!”

眼不見心不煩,徐如月幹脆一扭屁股,出去了。

可她剛出門口就看到剛才一直在門口來回轉悠,也不知道到底是轉悠啥的胡小文屁正顛屁顛地跟在楊月琴身後進來。

以往胡小文一露出這個模樣準是沒憋什麽好屁,徐如月頓時心中警惕,幹脆搬了個凳子就坐在廚房門口,省得這倆偷吃她的雞肉。

哼!

-

徐如月這一等就等到了天黑。

胡小文和楊月琴這段時間做的飯都十分簡單,因此早就吃過了,甚至連鍋都刷的幹幹淨淨。

加上胡小文今天又被程靜淞嚇了一次,再一次躲進了屋裏。

而楊月琴並不是個多事的,現在多數的時間也是在照顧程玉衡他們,所以現在屋裏就隻剩下徐如月和程靜淞以及程斯年三個了。

徐如月在屋裏急得直轉圈,“天都黑成這個樣子了,你媽還不回來,她還帶著你哥呢,這一個女人和一個孩子在山裏,該不會出啥事兒了吧?”

程靜淞知道葉美雲的本事,但是這些不好和徐如月說,就安慰道:“媽媽很厲害的,奶奶你放心吧。”

程斯年也一樣點頭,出口安慰。

“這我哪能放心的下,那我的心也太大了。”徐如月著急的不行,也不想和程靜淞她們說什麽,轉身點了個火把就要往外走。

到了門口的時候,還不忘記提醒程靜淞和程斯年道:“我出去找找看,你倆就給我老實點呆在屋裏,千萬別亂跑,知道嗎?”

程靜淞就說:“奶奶,要不你先去建軍叔叔家找一下爸爸,讓他和你一起吧。”

既然攔不住徐如月找人,那就隻能這樣了。

徐如月隨意應了一下,又將之前的叮囑重複一遍,問道:“你倆記住了嗎?”

又想到他們現在分家卻沒能分房,徐如月又皺眉看了看程玉銘和程玉衡兩家的屋子,接著道:“還有要小心那兩家的人,等會兒反正你們機靈點,他們要是幹啥的話,你們就跑,懂了嗎?”

程靜淞連連點頭,知道徐如月著急,也不好在這個時候觸徐如月的眉頭。

徐如月出了門後本想直接往山上走,但是臨門一腳又想到了程靜淞之前的叮囑,先往徐建軍家裏去。

也不知道徐建軍是不是從程建功燒磚這件事到底想到了什麽,非要拉著程建功給建議不說,還總會一不小心就跑火車一樣把話題扯遠,然後再拉回來,如此循環往複。

程建功都多少有點煩他了。

剛好徐如月找過來,他就順勢提出要走。

徐建軍今天喝了點酒,之前有點上頭,現在被徐如月的話下了一天,人自然也就清醒了許多。

他用力揉了揉臉,說:“我這就找人幫你們進山去找。”

程建功拒絕了,“不用,她和我說過的,況且現在天才剛黑,不會有什麽事兒,你進屋吧。”

見徐如月還張嘴想說什麽,又被程建功打斷了,“我先走了,家裏隻剩下孩子,你也知道我們家的情況,讓她們單獨在家我也不放心。”

徐建軍又朝程建功確認了幾遍上山找人的事,確信程建功真的不用後,才戀戀不舍地放他走。

剛離開沒多會兒,徐如月就拽著程建功的胳膊說:“幹啥不用啊,那山裏多嚇人,這人多也好辦事啊不是。”

程建功又說:“放心吧,真沒事兒,咱們先回去。”

徐如月哪能放得下心,但是她還是拗不過程建功,隻能被他半是勸說半是硬拽地拖了回去。

一路上,徐如月都不停的抱怨,結果等到他們回家後,就看見葉美雲和程定坤還真的回來了。

徐如月就:“……”

程建功就說:“你看,我就說沒事吧。”

徐如月還能說什麽,她什麽也說不了。

“回來就好。”徐如月頓了頓,最終還是板著臉朝著葉美雲道:“我知道你現在厲害,但是你好歹也是當媽的人了,平時幹啥也注意點,這都多晚了才回來,不知道家裏人會擔心嗎?”

葉美雲回來的時候就已經聽到程靜淞說起徐如月著急出門找他們的事了,但是此刻叫她意外的是徐如月的態度。

她以為按照徐如月最近對她態度,應該會繼續裝作沒事的樣子,但沒想到她竟然會訓她。

葉美雲愣了愣,點點頭說:“知道了。”

徐如月撇了一下臉,還是沒忍住嘀咕了一句,“一個兩個都不讓人省心。”

說完就進廚房準備炕餅子。

等到徐如月走後,程建功才好奇道:“你今天怎麽回來的這麽晚?”

葉美雲就說:“路開通了。”

葉美雲這幾天頻繁上山除了想要探索山裏麵的資源以外就是看能不能開通一條直通鎮上的路,方便他們日後的一些交易。

程建功知道葉美雲熟悉叢林,但是沒想到她的速度居然這麽快。

他道:“所以你今天是為了趕工?”

“也不僅僅是。”葉美雲的眼神落在一旁的程定坤身上,“還有他的原因。”

程靜淞他們也跟著看過去。

在葉美雲和程定坤回來的時候,程靜淞就覺得他倆好像有什麽不對勁,但是她一時半會兒沒能看出道道來,然後程建功和徐如月又回來了,她就更沒時間了。

這時候,葉美雲明確指向程定坤,程靜淞探究的眼神再次落在他的身上。

“是有些不一樣了。” 程建功卻比所有人都快地指出來,說著,他微微彎腰仔細看了看程定坤的模樣,又道:“你體內的能量比之前更強了。”

程靜淞眼睛都亮了,主動蹭到程定坤的身邊說:“哥哥,你現在是練氣一層了嗎?你修煉的速度好快啊!”

程定坤一直記著程靜淞想要用他的靈氣種田的事,板著臉說:“關你什麽事。”

程靜淞:“……”

“哥哥,你怎麽這麽冷酷無情。”程靜淞指責他。

程定坤“嗬”了一聲。

程定坤知道程靜淞的一張小嘴最能叭叭,他說不過她,怕被她帶進溝裏麵,便轉身就走。

“哥哥!”程靜淞立馬抱住了他的胳膊,還不忘記和一邊的程斯年使眼色。

像程靜淞現在這樣抱一個男人的胳膊對程斯年來說實在還是有點難度,她想了想,最終走過來拽住了程定坤另外一邊的衣裳袖子。

程定坤:“……”

“你們倆給我放手!”程定坤的額角鼓鼓直跳。

程靜淞邊搖頭邊說:“不放,除非你告訴我是不是。”

程定坤咬牙,“是又怎麽樣?”

“沒怎麽樣啊。”程靜淞正好看見程建功和葉美雲說完話,立馬鬆開了手。

程靜淞一鬆手,程斯年也跟著鬆手了,臉上還帶著不好意思。

程建功見他們這樣,好奇問道:“你們這是……打什麽啞謎呢?”

程定坤冷冷的眼神一下子就射向了程靜淞。

程靜淞雖然確實一直心心念念想要程定坤種田,但也不能逼的太過,就搖搖頭說:“爸爸,這是我們兄妹三個的小秘密。”

程建功呿了一聲,正好徐如月叫著說飯好了,讓過去吃飯,一家人便略過了這個話題。

黃黃的玉米麵餅子,飄著碧綠的青菜的雞肉湯,躺在醃料裏麵的白色的雞肉,還有一個超級大的土疙瘩組成的飯桌一景很快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神。

程建功雖然在徐建軍家吃過了,但不妨礙他也跟著一起過來湊熱鬧。

然後,他好奇地敲了敲那個土疙瘩,頓時“嘶”了一聲道,“怎麽這麽燙,這是什麽東西?”

“還能是啥,兔子。”

但別看徐如月回答的鎮定,但是其實心裏麵也打鼓,不大明白這樣把兔子糊在泥疙瘩裏麵還能咋吃,到時候不得吃一嘴的泥巴吧。

可程靜淞到底做了一道很好吃的雞肉,若是這個做的不好其實也沒啥,但要是叫程建功他們覺得她禍害東西就不好了。

於是,在心裏想了一圈的徐如月決定主動將這個罪名承擔下來道:“我也是剛聽別人說的一個吃法,也不知道味道咋樣,你給打開瞧瞧。”

程靜淞不清楚徐如月心裏的想法,聽到她這麽說,沒忍住多看了她一眼。

徐如月又瞪了程靜淞一眼。

程靜淞想了想,這才恍然。

她見程建功依舊好奇地盯著泥疙瘩,也不知道是在研究還是想其他的什麽,就說:“爸爸,你把它砸開就可以了。”

程建功的想法其實和徐如月一樣,“兔子裹在泥巴裏麵,你確定還能吃?”

程靜淞:“……”

“或許,有沒有可能在兔子肉的外麵包裹上一層荷葉、蕉葉或者其他的諸如油紙這樣的東西呢。”

程建功:“……”

略感不好意思的程建功一拳頭砸在了泥疙瘩上,焦黃的泥疙瘩立馬裂開了好幾個大縫隙,正簌簌地往下掉小泥塊。

程建功也不怕燙了,直接用手將那些泥巴塊扒開,就看見了裏麵的蕉葉。

與此同時,一股混合著蕉葉以及其他香料還有撲鼻的肉香的味道湧進了他的鼻腔。

程建功用比之前更快的速度打開外麵的蕉葉,就看見了裏麵露出的微黃的兔子肉。

徐如月還有葉美雲都先一步湊近了盯著看,程定坤和程斯年的腳步略慢。

深吸了一口氣後,徐如月動手掐了一小塊兔子肉撕下來嚐了下,才喃喃道:“味道居然也這麽好,三丫頭難不成還真有做飯的天賦不成。”

這句話的聲音不大,但是攔不住大家都離得近,而且好幾個都身懷特殊能力,因此都第一時間將目光從兔子肉上挪開,看向徐如月。

徐如月被看的不好意思,臉色微微紅道:“看啥看,我這不是和你們想的一樣沒見過這樣的吃法,以為兔子裹在泥巴裏麵肯定毀了,所以才想著不能叫你們知道三丫頭禍害糧食的事嘛!”

“所以真的是你做的。”程建功也記起程靜淞之前說過的做飯的事。

程靜淞就擺擺手,帶著一股凡爾賽的口氣說:“奶奶說味道也就一般般的的水平,反正我隨便做做,你們就隨便吃吃。”

徐如月:“……”

眾人:“……”

程建功也跟著撕了一塊兔子肉下來嚐了嚐,然後仗著自己是徐如月的親兒子,非常中肯地打擊她說:“比你奶奶做的好吃多了。”

在嚐到程靜淞的手藝之前,他一直覺得徐如月的手藝已經非常好了,但直到現在,程建功確信徐如月不行。

葉美雲也嚐到了,跟著點頭看著程靜淞確認道:“確實是你做的好吃。”

徐如月聽完就沒好氣道:“嫌我燒的飯不好吃你還吃了這麽多年呢。”

“還有你。”徐如月說完也瞪了葉美雲一眼。

葉美雲不為所動,直接揪下了一個兔子腿啃。

程建功又順手塞了一塊肉放嘴裏,含糊著說:“所以以後家裏的飯菜就讓三丫頭來做吧,正好你也歇一歇。”

反正三丫頭自己也說過以後做飯的事。

徐如月就:“……”

但是程靜淞開口道:“爸爸,你說的輕鬆,也不看看我現在是什麽身板,你覺得我能提的動刀嗎?”

“那就讓你奶奶給你打下手。”程建功道。

“我給你打下手。”葉美雲也嚐到了兔子肉的味道,搶先一步表態。

“你不上山了?”程建功問道。

葉美雲就說:“路都開通了,上不上山意義不大,更何況也不耽誤。”

程建功一想也是,就沒阻止,而是又對程靜淞說:“那讓你媽給你打下手。”

“可以是可以。”程靜淞點頭,“但是你別忘了洗碗的事。”

程建功:“……”

“你倒是記性好得很。”程建功用剛剛撕了兔子的手戳了程靜淞一下。

程靜淞一臉嫌棄地摸了一把額頭,蹭得手背上也油乎乎的。

“爸爸,你真髒。”

程建功絲毫不在意地“嗬”了一聲,目光又盯向桌子上其他的東西問道:“這些也是你做的對吧?”

程靜淞點頭又搖頭,“湯和餅子是奶奶做的。”

程建功原本要盛湯的動作一轉,變成了去夾旁邊撕下來的雞肉。

葉美雲和其他幾個也有樣學樣。

徐如月看著他們一邊吃的歡快還一邊聊的歡快,完全把她忘記了的模樣,氣呼呼地往桌子上一拍,道:“你們就這麽把我給安排了是吧?”

程建功忙著吃的時候偷空瞅徐如月一眼,一臉不明所以問道:“你又怎麽了?”

徐如月:“……”

她才是掌握著一家吃喝,霸占著廚房掌勺的一家之主好不好!

憑啥不問一問她答應還是不答應就擼掉了她的職位

氣死了!

徐如月非常用力地瞪著程建功,隻覺得這個破兒子最近真的是越來越不貼心了。

就知道各種各樣地氣她!

倒是程靜淞的腦袋瓜子轉的快,猜到了徐如月不高興的原因。

但是程靜淞其實也不大樂意讓徐如月以後也一直把控著大廚的位置。

無他,徐如月做飯的手藝是真的不怎麽樣。而且她實在太節省了,實在不適合他們一家五口的生活方式。

遇上肉類的吃食還好一點,畢竟現在的肉是真的香,不需要太多的調味料就能鮮死個人,但是蔬菜類的就不行了,炒菜像煮菜,偶爾吃吃也沒關係,但程靜淞真的怕以後一直吃。

於是程靜淞就說:“奶奶,要不然你和媽媽一起給我打下手吧,我也可以教一教你。”

教會了徒弟,正好她這個師傅將來就可以把大廚的位置讓出去了。

說實話,如果可以的話,她更願意做一個可以隨時張嘴等吃的那一個。

而還在心情氣憤的徐如月:“……”

徐如月插不上程建功他們的話,就對著程靜淞說:“憑啥我給你打下手,我燒了這麽多年的飯,還用得著你教!”

“奶奶啊,你要相信這個世界上是有天才存在的,比如你的孫女我。”程靜淞老氣橫秋地歎氣,指著自己的鼻子大言不慚。

徐如月沒好氣道:“你少糊弄我,你一個丫頭片子,毛都沒有一根,還天才,成天傻不愣登的。”

嘖嘖嘖……

這不就是嘴硬麽。

程靜淞就說:“奶奶,那你就說答不答應吧,反正爸爸和媽媽都已經決定以後我掌勺了。”

徐如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