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搶劫
程靜淞還不知道自己這回真的給了盧超群他們足夠的震撼, 已經讓他產生讓位的心思了。
程靜淞現在正在一一和徐如月介紹他們從南邊特區帶回來的東西以及其價值,徐如月一邊做記錄,一邊還叨咕她說:“你們一下子搞了這麽多回來讓我賣, 這真能賣掉?”
“怎麽就不能了!”程靜淞就說:“奶奶,就說吧,當這些東西擺在你麵前的時候,你就說你想不想買吧。”
徐如月就不吭聲了。
程靜淞就說:“你看,你說不出話了吧。那就是想買啊。”
“可咱們這兒又不是大城市, 大家夥也沒那麽舍得花錢, 這要真是賣不出去了咋辦?”沒有真切地跨出去那一步之前, 徐如月的心裏還是沒底。
“你就慢慢買嘛, 要是賣不完, 大不了我們過年回來後再帶到外麵去賣, 多少都不夠人家搶的。”程靜淞接著又安撫了幾句, 才打著哈欠睡覺去了。
本來他們就是中途轉道回來的, 原本的打算就是在家隻待一天, 第二天就要走了。
但程靜淞完全沒想到她這一大早的剛起來沒多會兒, 就又被徐建軍和盧超群給找上門了。
程靜淞本來就意外,等到聽完盧超群問她以後畢業的打算,程靜淞就說:“暫時沒想好的,看到時候學校要怎麽安排吧。”
接著, 盧超群就說了等她畢業後讓她接手廠子的事情,直接給程靜淞嚇一跳。
就連一直處變不驚的程定坤都沒忍住多看了他們兩眼。
程靜淞道:“你們怎麽會生出這樣的想法。”
盧超群就說:“我覺得你比我們更合適,要是廠子將來能交到你手上, 我們也更放心。”
程靜淞有些沉默了。
憑心而論, 她之前和徐建軍和盧超群說那麽多,確實有展示自己的能力, 讓他們能相信她這個年紀不大的黃毛丫頭。
但她的本意卻不是要接手廠子,她原本隻是想在程建功離開前至少得到徐建軍和盧超群的一部分認可,好讓她將來能參與一些廠子的決策。
但真要說當廠長,掌控一個廠子將來的整體命運,每天勞心勞力的,她還真沒想過。
畢竟她隻是想等村子裏的廠子改組的時候拿下一部分股份,將來再提供一些技術方麵的支持,躺平拿錢呢。
但現在再回頭想想,她總說自己賺大錢當鹹魚,可仔細想想,她的這個夢想其實也算是實現大半了。
接下來她隻要再倒騰一點買賣再買點房啥的,是真的想怎麽躺就怎麽躺了。
可是她接下來的幾十年呢,要做什麽?
程靜淞想到自己之前還和程斯年說她沒有想做的事情,但是現在再看自己,天天念叨的那些事也有些空洞。
她總說自己有目標,但現在看來,或許是這麽目標實在是太容易實現了,但其實又距離真正實現又有段時間,所以她現在真正回想起來,也沒有最初的那麽快樂了。
畢竟商品房交易要等九十年代才開始,她天天念叨的包租婆身份至少也還要十來年才能當呢
而真正的房地產市場大爆發則更要等到一零年前後,到那時,就像程定坤說的,她都老了。
哎!
這有些事情還真是不能細想,因為越想就發現自己越沒有了一開始的那種開心。
程靜淞的沉默在盧超群他們的眼中就是拒絕了。
兩人都有些著急了,“三寶,我們這麽說是真心的,要不然你仔細想想。”
程靜淞被他們的聲音喚回神,搖了搖頭說:“兩位叔叔,我大致能明白你們在這個節骨眼上突然遇上了國家經濟形式的轉變,所以覺得有些手足無措,而我可能恰恰懂了那麽一點,就顯得有些厲害,所以你們就生出了這樣的想法。但實際上越是這個時候,廠子越不能隨意更換領導人,因為這時候的每一步改革都不亞於一場地震,要是沒有絕對核心的人物在前麵掌控全局,人心還是會生亂的,我沒有那麽能讓所有人信服的能力,你們就不要說這些了。”
眼看著盧超群在她剛說完就還想說什麽,程靜淞又搖搖頭道:“況且我也明白你們的意思,不說別的,就說咱們的廠子也算是我爸爸一手扶持起來的,我也不可能不管,但是廠長就真的算了。”
雖然程靜淞拒絕了,但好歹後麵的話也讓徐建軍和盧超群鬆了口氣。
接著,他們又說起來程靜淞昨天和他們說的道外麵嚐試買房子的事情。
因為昨天太過於驚訝,以至於他們甚至都忘了問程靜淞他們家在首都買的什麽房,這會兒也一並給問了出來。
程靜淞零零散散地說了,但是沒說全。
最後,盧超群就說給程靜淞安一個特別辦事員的崗位,讓她接下來在首都幫著留意一下房產的事情,還說他接下來也會親眼去特區那邊看一看。
敢於在第一時間走出去,親自體驗外麵天地的變化當然是好事情,程靜淞甚至還給盧超群比了個大拇指。
至於他們說的崗位,她也接下來了。
反正她之前就幫村子和學校這邊打通了銷路,接下來肯定還要做相關的推廣的工作,也不算白拿他們的錢。
等這倆人走後沒多久,程靜淞他們也稍微收拾了一下東西,然後在徐如月的依依不舍當中再次離開了。
走之前,程靜淞又囑咐了老徐同誌好好做買賣,多賺點錢。
這一路顛簸到了首都後,程靜淞整個人都萎靡了不少。
屬實在路上走的太久了。
而且因為他們還回家了一趟,所以到了首都就是報名的最後一天。
三個人也來不及休息,趕緊去學校報名,之後才匆匆洗漱一番,抓緊時間休息。
第二天就正式上課了。
程靜淞暑假向學校神情跑去特區的事情在這段時間已經傳的整個係都知道了。
所以當她依舊打著哈欠走進教室的時候,就立馬遭到了全班同學的眼神注視。
之前和她一個宿舍的宋芃芃幾個喊了她一聲,又示意了一下他們身邊的空位置,招手讓程靜淞趕緊過去。
程靜淞又打了個哈欠,然後沒精打采地走過去坐下。
宋芃芃看她這個樣子,沒忍住好奇道:“你怎麽這麽困,昨天沒睡好?”
程靜淞揉著腦袋說:“何止昨天沒睡好啊,我甚至最近這好幾天都沒睡好?”
“那你幹什麽去了?我們之前聽說你跑去特區了,你該不會是才從那邊回來吧?”
程靜淞點點頭,“昨天下午到的,差點沒趕上開學。”
雖然程靜淞看著依舊很困,但是她剛剛的話已經證實了大家夥這段時間的傳聞,立馬又有不少人自發的圍過來,開始嘰嘰喳喳地問各種問題。
這些人除了基本的好奇以外,另外一部分也在繼續討論這個經濟特區的作用和影響,以及牽扯到的將來的經濟開放等等。
大家都是同學,程靜淞饒是太困,但是馬上就要上課了,她也不好不搭理,就打起精神回答。
沒多會兒,高速的腦力活動倒是驅散了她淩晨三點爬起來改稿子的困倦。
班裏麵說的正熱鬧的時候,班主任過來了。
正常的新學期的開學講話以及分發書籍的流程過後,他們就立刻開始了正式的課程。
因為程靜淞跑經濟特區的事情實在太多人知道了,而且改革開放關係這各個方麵,所以她今天一整天,不管是哪位老師都要在課前或者是課後cue她一番,簡直讓她徹底當了一回班裏麵的頂流。
至於他們經濟係的課程上就更絕了,老師直接讓她把她的所見所聞所感都說出來,就連她上交的報告也讓大家夥傳閱,然後開始在班裏麵就她的見聞開始各種暢所欲言。
之後,這種暢所欲言更是從他們一個班級演變到了整個經濟係,各種大大小小的辯論會以及討論會層出不窮。
最後說的程靜淞都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還認識“改革開放”這幾個字了。
總之就是剛開學的兩個星期,程靜淞沒有一天是空閑的時候,一直被各種老師或者同學拉著講述特區的事情。
哪怕這些事情他們都已經聽了一遍又一遍了,他們卻還是樂此不疲。
也就是後麵家庭聯產承包責任製這個又被拉出來開會討論,經濟特區的頂流位置才稍稍往後麵落後了一點點。
程靜淞也總算是逮著機會好好休息了一天。
第二天依舊是休息日。
程靜淞考慮到他們從特區那邊帶來了很多東西還沒有機會拿出去賣呢,想了下,決定今天出去擺攤。
擺攤的地點麽,自然還是秀水路了。
說實話,程靜淞也又好長一段時間沒有見到這邊的一些臨時同事了,還挺想他們的。
但是呢,他們這次去特區的事情幾乎全校都知道了,所以如果這邊忽然出現三兄妹大量賣南邊的東西,就算他們的樣貌稍微改變了,但要是傳到學校裏麵,即便不一定能讓人聯想到他們,可多少還是有點不太好。
更何況程靜淞回頭還想在學校擺下攤呢。
所以,他們決定今天出攤的就是她和程斯年。
至於程定坤麽,他想不想去都隨他,反正他現如今是築基的大人物了,想怎麽隱身就怎麽隱身。
而她們就賣的那些東西也沒多重,也用不著程定坤幫忙運貨。
等到了秀水路後,程靜淞就注意到這邊做小買賣的更多了,打眼望去,有很多人她看著都陌生,之前沒見過。
程靜淞甚至還在這些零零散散的小攤位裏麵找了會兒才發現一些稍微熟悉的麵龐。
於是,程靜淞就頂著之前那張被程定坤變過的普通的臉對著和她最熟悉的大娘打招呼說:“大娘,咱們有段時間沒見了哈,您這生意挺好的啊!”
大娘正在招呼客人,聽到程靜淞的說話動靜後立馬頓了下,下意識抬頭了。
等見到真是程靜淞後,這大娘臉上的驚訝立馬就轉為了驚喜,笑著見牙不見眼說:“哎呀,姑娘,還真是好幾個月沒見著你們了啊,你們最近這是幹啥去了啊?咋不出來擺攤了呢?”
程靜淞拍了拍自行車後麵綁著的兩個□□包,笑眯眯地說:“這不就來了麽。”
因為有之前兩回從程靜淞這裏拿到配方做飲食買賣賺不少錢的經曆,大娘的眼珠子立馬就活絡了起來,緊盯著程靜淞手下麵的麻包說:“你們這一回準備賣啥呢?這麽大的兩包,加上你們這麽久都沒有出來擺攤了,該不會是你們這回又弄到啥好東西了吧?”
程靜淞哪能看不出來這大娘到底是什麽意思。
當下,程靜淞就故意露出一副翹尾巴的模樣,抬著下巴,鼻孔看人道:“那可不呢,大娘,要不你猜猜我這些到底是什麽?”
“那我哪能知道呢!”大娘搖頭,過了下說:“是啥新奇的吃食吧。不過我說姑娘你也別總和我賣關子了,你還是快點把東西卸下來吧,正好我這邊還有空位置,你就在我這兒擺攤,我等下還能……”
這為大娘的話都還沒說完呢,周邊一些認識程靜淞就開口招呼程靜淞去他們那兒擺攤,順便還嘴上大娘幾句。
大娘自然也回嘴他們。
程靜淞全程都笑眯眯的,也不參與,而是和程斯年一起把兩個□□包卸了下來,然後把裏麵的東西拿了出來。
本來還吵的正歡的幾個人立馬停了下來,並且目光一致地盯著程靜淞他們的動作。
等見到她們掏出來的不是他們以為的新奇的吃食後,這些人又目光一致地流露出了失望。
衣服什麽的,對他們首都的人來說也沒那麽的新鮮。
至少沒有吃食新鮮。
但是等他們又見到程靜淞他們拿完了上麵的衣服又掏出來不少手表,還有收音機後,這些人的目光又重新轉為了呆滯。
沒多會兒,他們總算是想起來程靜淞他們最開始來這邊就是在賣一些二手的手表、收音機這些。
甚至他們當中有一些人之前還單獨讓程靜淞給想辦法買了一些他們想要的呢。
所有看見的人都下意識往前伸頭,但是等看清楚他們拿出來的那些手表和收音機與當下市麵上的不一樣後,又開始發蒙了。
這些怎麽看著不像是二手的了啊!
“你們這是……”
程靜淞和程斯年快手快腳地把東西擺好,然後開始把手一拍,就熟練地說道:“我和你們說,這可是我們這幾個月費勁了千辛萬苦才搞到的好東西,不管是衣服也好,還是這些手表、收音機也好,可都是從香港那邊來的國外高級貨,你們看看這衣裳的裁剪和設計,看看這個手表的樣式,這可是外麵最新流行的的款式,看看這上麵,還有時間顯示呢,根本就不用我們費勁吧啦地盯著指針了,還有這些……”
程靜淞吧啦吧啦說了好大一堆,絲毫沒有之前和盧超群他們聊起這些的時候的那種實話實說。
哎!
誰讓她就是個生意人呢!
生意人的本質,就是精明!
程靜淞還給自己點了個讚,並且一邊吧啦一邊注意著周圍人的神情變化。
這裏可是政治中心,有不少人能通過各種渠道接觸一些外麵的消息,私底下偷摸聽一聽外麵的靡靡之音,私底下討論一些當下時代不讓討論的事情。
現如今國家正在搞改革開放,所以也正是許多人對外麵的世界正好奇的時候。
之前,他們對外麵的了解僅僅隻是一些聽說,現在見程靜淞居然拿出來這些他們從沒有見過的高級貨,現在在靜了一瞬後,很快就陷入了一種巨大的嘈雜當中。
後麵的想要往前擠,看看到底是什麽樣的好東西,前麵的更是恨不能牢牢守住自己的位置,絕不能叫人給擠出去了。
做這些的時候,他們還七嘴八舌地朝程靜淞問價格。
程靜淞這個黑心的商人就把一些幾塊錢、或者說十幾塊錢進的衣裳往三四十,五六十說。
而二十來塊錢進的手表、收音機這些,也開出了統一的價格,一百二整。
程靜淞是有考量的。
這時候的社會特色是窮,但是有錢的人也不少。
她以前甚至還聽說這年月有人燒錢取暖的。
程靜淞覺得這個可能行不大,但是能傳出來這樣的言論,至少證明有部分人是真的不窮。
尤其像這些首都戶口,工人家庭。
他們缺的不是錢,而是缺花錢的機會。
更何況這些外麵的東西在這時候也確實屬於高科技了,即便她的要價翻了好幾倍,但她相信絕對有人買。
至於貴不貴的,誰讓她這個應該是首都目前的獨一份,暫時也沒有競爭對手呢。
事實上也確實如程靜淞料想的那樣,如今這年月已經凸顯了外來的和尚好念經的趨勢。
程靜淞他們這回帶來的兩大包東西真不能說少,但是一天都沒到,就全部賣完了。
這當中有不少都是沒錢,轉頭回家後又急急忙忙跑過來的。
程靜淞他們生意的火爆自然影響了周邊其他的攤位。
像大娘這些人已經經曆過好多次了,雖然心裏麵依舊有些酸不拉唧的,但也還算平常。
倒是一些不知道程靜淞他們的攤位的攤主們則又是好奇,又是不滿,把東西砸的咚咚響。
不過這些都不再程靜淞和程斯年的關心範圍內,因為她們倆自打開攤後就一刻不停地應付這上來的顧客,嘴皮子就沒停下來過。
這麽忙叨叨地快幹了一整天,累的什麽都不想說了,話也不想說了,錢也不想賺了。
等到最後一個賣出去,程靜淞和程斯年齊刷刷地鬆了口氣。
兩人肩並著肩互相依靠著,第一反應就是總算能休息了。
但是見攤位前居然還有人不走,程靜淞忍著嗡嗡響的腦袋問道:“沒貨了,你們還不走啊!”
這些因為來的晚,或者多少礙於資金的原因沒有買到的人又七嘴八舌地問程靜淞他們還有沒有存活,明天還來不來之類的話。
這世上有不差錢,遇上想要的東西就買了的,自然也有一些中不溜的,遇事總是再三思量又思量。
這樣的人總是一邊糾結著自己手上的鈔票,一邊糾結著想要的產品,然後天天想,月月想,但就是下不定決心付款。
別問程靜淞他們是怎麽知道的。
她以前也差不多是這樣的。
所以,程靜淞一眼就看穿了還留在這裏的大部分人的本質。
他們不屬於多麽有錢的,所以今天此時此刻的糾結在之後依舊會持續。
真能拿錢出來的少之又少,程靜淞也不想再累著自己,就擺擺手說:“還有存貨,但是明天不來了。”
周圍的一圈人:“……”
這話怎麽聽著多少有些不對呢!
是他們聽錯了嗎?
“啥叫有存活,但是明天不來了啊?那你們明天要去哪兒擺攤啊?”好一會兒後,才有人問出來。
程靜淞就說:“我不去別的地方擺攤,別的地方沒有客流量,我要是擺攤就一定會來這裏,說不來了,就是不出攤了。”
還真是不出攤了?
“那你的存活咋辦啊?你不打算賣出去嗎?”
“是啊,這要是囤在手裏不是砸了嗎?”
程靜淞無語,“我隻是今天太累了,所以暫時不想出攤了。另外我手裏麵都是國外來的好東西,我還真不怕賣。”
“你們也別圍著我們了,這天也不早了,我們就回去了,你們也該幹嘛幹嘛吧。”說著,程靜淞又和程斯年互相攙扶著站了起來。
周圍的人是真的被她剛剛的一番話幹的一愣一愣的,見他們真要走了,又開始著急了起來。
然後繼續問程靜淞他們到底啥時候再出攤,或者是勸他們明天繼續出攤之類的話。
但依舊被程靜淞給拒絕了。
好些人真是第一回見到做生意做的這麽任性的,實在是無語的很,但程靜淞他們往回走的著一路上依舊有人跟著念念叨叨的。
隻不過程靜淞他們的態度堅定,這些人跟著走了會兒後,也陸陸續續停下來了。
但也有三個人一直跟著他們不停地說。
程靜淞被煩的不行。
這些人不走的話,程定坤就不好出現。
她和程斯年都累,誰都不想騎自行車。
但是對陌生人發脾氣也不好,程靜淞就推著自行車和程斯年說:“你坐上去,我們先騎一會兒。”
程斯年點頭,兩人剛有了動作的時候,那三個人一下子就分散開拽住了他們的自行車,態度也變了。
程靜淞和程斯年皺眉,雙雙從他們的變化中猜到了什麽。
因為又程定坤一直在邊上,加上她們身上還有平安扣,所以她們倆也不害怕,而是主動問道:“你們這是想搶劫?”
那三位的麵色忽地一頓,似乎沒料到程靜淞他們的反應是這麽平淡,也沒想到她們居然一眼就瞧出來了他們的目的。
其中一個小個子的說:“怪不得能弄到南邊特區的東西呢,看來腦子確實挺聰明的,就是可惜了,你們兩個女的竟然就敢出來賣東西,還是那麽多值錢的,也就別怪我們盯上你們了,畢竟兄弟們現在的日子過的差,總要生活。你們兩個女的也花不了那麽多的錢,我們這也算是幫幫你了,省得你們以後結了婚,這錢自己也花不了!”
程靜淞:“……”
無語了一瞬,程靜淞就說:“搶劫就搶劫,還給自己找那麽多的理由幹什麽。說的再如何冠冕堂皇也改變不了你們這是在搶劫的事實。”
程靜淞他們的態度實在是太淡定了,以至於她說完後,那個小個子又來了一句,“你既然都知道了,居然不害怕。”
“我為什麽要怕?”
自打村裏麵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兒都被平了之後,程靜淞他們就再也沒有遇到什麽突發的狀況了,現在陡然遇到有人想打劫他們,說真的,程靜淞的心裏甚至還有點小小的興奮呢。
本來她今天確實累了一天了,幹什麽都提不去來勁兒了,但是遇上這麽幾位,程靜淞忽然就來了精神了。
程靜淞甚至還問道:“你們想怎麽打劫?”
本來吧,這三個男的覺得他們對付程靜淞他們兩個女的絕對是輕而易舉,但現在他們也還沒幹什麽呢,就連續被搞的摸不著頭腦了,一時間甚至都不知道該如何進行下一步了。
然而還不等他們想明白,程靜淞又說:“你們這是第一回幹還是慣犯啊?”
幾個搶劫犯:“……”
這倆女的沒病吧。
還是他們傻大膽,真的不怕,亦或者有什麽依仗?
見他們愣著,程靜淞又說:“你們還搶劫嗎?不搶劫的話,我們就走了啊?”
三個搶劫犯懵了懵,然後下意識左右看看,見四周沒有人,又見程靜淞他們真的要騎車走,他們的腦海中當下閃現一個年頭:
這臭娘們剛剛故意的,就是想轉移他們的注意力。
“臭娘們還有點腦子!”他們罵了一句,又上手去搶自行車。
程靜淞和程斯年齊刷刷鬆手,自行車立馬就倒了。
三個搶劫的又是一愣。
可是還不等他們反應過來,身後忽然就出現一股巨大的力量,直接將他們三個創飛了老遠,然後又撲騰著摔在了地上。
程靜淞甚至還聽到了一些比較清脆的哢嚓聲,估計是他們的骨頭可能斷了或者移位了。
程靜淞和程斯年齊齊抽了抽眼睛,然後“嘖”上一下。
這得多疼啊。
也確實很疼,那三個此刻趴在地上,隻感覺自己背上有千斤重,就好像壓了一塊大山一樣。
他們企圖掙紮,但是越是掙紮,也越是疼。
就更別說爬起來了。
直到這時候,他們才知道自己這是遇上了硬茬子了。
也難怪兩個女的就敢隨便賣幾萬塊的東西出門。
可現在他們成了被動的一方,且動彈不得,三個人一時間都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隻能本能地像程靜淞他們求饒。
可是這一努力抬頭,他們又發現了不對勁。
剛剛的那股力道明明是後麵忽然過來的,證明在他們的後麵肯定還有人。
而且他們三個是同時倒的,應該不止一個人。
但現在現場除了被他們打劫的兩個女的和那輛依舊倒在地上的自行車,半個人影兒都沒有。
這到底是什麽情況?
三個人齊刷刷地震驚,又下意識想扭頭往後看是不是有人在他們身後。
然後,程靜淞和程斯年就看著他們互相研究了一番,發現了他們的後麵也沒有人。
這個發現叫他們瞬間寒毛直豎。
尤其是當他們又互相說了下剛剛被撞飛的感受後,更是開始頭皮發麻。
“鬼!有鬼!”這三個忽然叫喚了起來。
程靜淞立馬就拍手說:“呀,終於被你們發現了啊!”
本來他們還隻是疑神疑鬼的,但是程靜淞現在這麽一接茬,他們就更加本能地害怕了起來。
程靜淞陰陽怪氣地“哼哼”兩下,邁著紈絝子弟的那種不著四六的八字步伐走到這幾位的麵前,開始圍著他們轉圈。
一邊轉,又一邊“嘖嘖嘖”,並且搖頭晃腦說:“慘啊,真慘啊……”
“你說說你們惹誰不好非要惹我呢,現在好了吧,有人不樂意了,你們就倒大黴了。”
“不樂意,誰……誰不樂意了?”
程靜淞也不理會他們的問題,繼續歎氣個不停。
程斯年實在沒辦法學會程靜淞這個樣子,隻能用力壓製著自己又無語又想笑的心情,看著程靜淞在那兒嚇唬他們。
程靜淞又在裝木作樣地盯著他們背上的空氣嘰嘰咕咕地說話,直到把這三個人嚇的真是屁滾尿流後,她才嫌棄地往邊上躲了躲。
然後,程靜淞撿了個棍子,一邊戳著他們,一邊審問道:“我問你們,你們都叫什麽名字,哪兒的人,為什麽搶劫?又是從什麽是歐開始搶劫的,又搶劫過多少回了,一共搶了多少錢了?”
這三個早就嚇傻了,老老實實地交代說他們三個的名字,然後說他們都是回城的知青,因為沒有工作也沒有住所和固定的生活來源,就被人勾著去賭博了,想要賺筆大的,但是誰能想到他們最後被越套越牢,簽下了不少的高利貸,沒辦法了,這才想到了搶劫。
而且還搶了不少次了,秀水路那邊就有不少攤主被他們盯梢搶過。
至於今天為什麽貿然跟著程靜淞他們,一是因為見她們隻是兩個女的,覺得肯定能的手。
二的話就是她們說的接下來不知道什麽時候再過來了。
按照他們說的,他們觀察了一天,程靜淞這一回絕對賣了幾萬塊錢的東西,實在太有錢了,要是今天放棄了,回頭指不定就沒機會了。
這次搶了他們,不僅可以還清賭債和高利貸,而且還可以剩下不少,再也不愁以後的吃喝了。
然後,聽完他們痛哭流涕般講述的程靜淞又翻了好幾個大白眼。
本來她也隻是以為這三個純粹就是搶劫,沒想到背後還有這麽多的牽扯,甚至可能還有一個高利貸外加賭博的集團。
真是沒想到了。
這可是首都,竟然有人的膽子這麽大,敢在這個時候幹這種事兒。
程靜淞又戳了戳他們,說:“我給你們一個機會,你們自己去警局自首,把和我們說的這些都和警察叔叔說一遍,然後帶著他們去把那個賭博和高利貸的集團給我平了,我就讓你們背後的那些小鬼放過你們,不然的話,你們就等著被他們一點點啃幹淨吧。”
三個人早就嚇怕了,立馬點頭答應,甚至還指天畫地地發誓他們肯定聽話。
程靜淞又說:“去了警察局後別提我們,不然的話,你們也知道後果。”
這三位又立馬像哈巴狗一樣點頭。
程靜淞這才朝著程定坤擠眉弄眼,然後當著這三個的麵打了個響指。
也就是在這一瞬,這三個搶劫犯親身感受到了背後大山的消失。
他們再一次驚恐了,並且對程靜淞的威嚇深信不疑。
三人甚至在在地上蜷縮了一會兒,不敢當著程靜淞的麵起來。
程靜淞就說:“怎麽,骨頭都斷了,爬不起來了?”
“沒有沒有!”這三位連忙搖頭,手忙腳亂地開始爬起來。
中途,他們甚至還摔倒了好幾次,齜牙咧嘴的,但愣是不幹發出聲音。
全部爬起來後,他們又點頭哈腰地看著程靜淞,試探著問道:“仙姑奶奶,我……我們接下來幹啥啊?”
程靜淞的眉毛一豎,厲聲道:“還問我幹啥,我剛才說的你們都當耳旁風了是吧,是還想要鬼壓頂嗎?”
說著,程靜淞就作勢舉手打響指。
三人臉色驟變,連忙跪下來說:“仙姑奶奶饒命啊,我們不是這個意思啊,我們是怕您還有別的吩咐,您要是沒有別的吩咐了,我們這就去自首,這就去自首……”
“那還不快滾!”
“哎哎哎……”這三個也不敢多留,甚至都不敢在起來,直接在地上爬了會兒後才爬起來就跑。
等他們跑遠了,程靜淞丟下手中的棍子,拍拍上麵的灰,裝模作樣地說:“看來我的演技不錯啊,都把他們嚇成這樣了,有進步!”
結果話才說完,腦袋上就被呼了一把。
程靜淞扭頭瞪眼,“大哥,你幹嘛?”
程定坤冷著臉厲聲道:“這種事情好玩嗎?”
程靜淞還第一回看程定坤這麽生氣,愣了下後,小心地盯著他的臉看了會兒,才試探問道:“哥,你生氣了?”
程定坤沒吭聲,隻是乜她一眼。
可程靜淞卻立馬覺得冷颼颼的,感覺他現在比以前葉美雲生氣的時候還要恐怖。
程靜淞第一回見程定坤這樣真的生氣,一時間有些麻爪。
好一會兒後,她才硬著頭皮說:“我也沒想到我們這次居然會遇上有人搶劫啊,這種事兒也不是我說不能碰上就不會碰上的,這不是屬於意外麽。”
程定坤還是沒說話。
程靜淞隻好又繼續道:“更何況這事兒都遇上了,我們兩個明麵上也確實打不過三個男的的,跑也跑不動,這正好你也在,隻是他們看不見,所以我才不害怕,才敢稍微放肆了那麽一點點。”
程靜淞還用大拇指和食指捏在一起比劃了一下,並且在程定坤看過來的時候朝著他諂媚地笑了笑。
程定坤依舊是冷眉冷眼。
“哥!”程靜淞厚著臉皮又朝著程定坤笑笑,求饒道:“真的是因為你在啊,所以我從來都不覺得身邊有什麽危險,我這不是絕對的相信你嘛!”
“更何況我這也不是玩吧,就是正好用了那麽一點點小手段問了點秘密出來,也算是為民除害呢,這可是有功德的大好事兒!”
程定坤冷笑一聲。
什麽為民除害有功德,他就是覺得程靜淞在胡說八道,和他耍嘴皮子功夫。
當然了,他也能理解程靜淞那樣嚇唬人的目的。
可這也是她們從小到大第一回明麵上單獨麵對風險。
這次他是隱身在她們倆周圍了,所以不會出事。
但是他不可能永遠跟著她們兩個。
她們兩個也不可能永遠在一起。
程斯年還有個空間可以自保。
並且她的脾氣也沒程靜淞那麽的容易惹事兒,所以他也不怎麽擔心程斯年。
他就是擔心從小到大就讓人頭疼的程靜淞。
況且程靜淞還喜歡往外跑,她自己也說過接下來的這十來年並不安全,這以後遇上意外的幾率又增加不少。
真是哪哪兒都讓人不能省心。
程定坤頭疼。
煩死了。
程定坤冷著臉不說話,程靜淞也不敢開口了。
她隻好朝著程斯年擠眉弄眼,讓她幫幫忙。
程斯年連忙擺手,擺出一副“死道友不死貧道”的模樣。
程靜淞就:“……”
程定坤見她倆這樣,又冷聲說:“還愣著幹什麽,還不回家。”
姐妹倆立馬像是縮頭的鵪鶉一樣推起了車子。
走了稍微幾步後,程靜淞又偷摸瞅了程定坤好幾眼。
程定坤道:“你又想幹什麽?”
“我沒別的意思,就是想說要不要去警局看看那三個到底有沒有去自首。”程靜淞弱弱開口。
程定坤:“先回家。”
鵪鶉姐妹倆也不敢再吭聲了,耷拉著腦袋回去了。
然後程定坤才說:“你們就在屋裏別走了,我等下過去看看。”
“哦。”
再之後,程靜淞她們就看著程定坤回了自己房間。
沒多會兒,他又出來了。
走到四合院這條胡同的出口後,程定坤將手中的信投了進去,然後才去了警局一趟。
那三個正好在受審,沒敢做什麽幺蛾子。
回去告訴程靜淞他們這個消息後,這件事差不多就算是過去了。
當然了,程靜淞其實私底下也有偷偷關注最近的報紙,想看看有沒有相關的報道出來。
大概過了一個月,報紙上也總算有了消息,說了警方搗毀了一個賭博和高利貸的窩點的事情,並且還提到了這裏麵涉及的金額比較大,有幾個頭目直接被判處了死刑。
甚至還報道了處決的日子和具體地點,儼然就是讓大家去現場觀看,以後遵紀守法,謹言慎行。
程靜淞自然對那種爆頭的場麵沒興趣,在知道這個結果後就徹底放下了。
但是程靜淞卻不知道,遠在東北軍區的肖聞京也差不多在這個時間段難得收到了程定坤的信件。
作為親戚,他們這些年沒少聯係,但主要還是徐如月那邊和他們溝通。
這還是他們第一回收到程定坤的信。
“說的什麽?”雖然信是寄到家裏麵的,但是因為上麵寫著肖聞京收,所以程玉蓉就沒打開。
肖聞京看完後把信遞給了程玉蓉。
程玉蓉:“竟然是讓你幫二寶和三寶他們找退伍的軍人當保鏢,這能行嗎?”
肖聞京說:“應該沒問題,畢竟都改革開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