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京市的事,沈愛立完全不知道,那封信寄出後,她就覺得自己出了一口惡氣。壓根不管這封信會在謝家鬧出什麽風波來!

到周六她轉為助理工程師的審批手續就全部走完了,快到上午下班時間,愛立就跑到宣傳科去找序瑜一起吃飯,“序瑜,序瑜,我的流程走完了,下個月我的工資就漲到四十五了!”

序瑜也替她開心,“那哪天一起吃個飯,熱鬧一下?”

愛立想起小李那頓飯還沒兌現,試著問序瑜道:“要不然把小李和鍾琪喊著一起?”又道:“你要是覺得不合適,就當我沒說。”她是想請小李的,但是她和小李兩個人吃飯,感覺有點怪怪的,感覺喊上序瑜會好一些,又怕給序瑜添麻煩。

章序瑜愣了一下,看了一眼愛立,又似不在意地低頭道:“行,你看哪天時間合適,和我說下,我陪你去買點菜。”她和小李之間,一頓飯還是吃得起的。

“那就明天吧,剛好周末,大家都有空,”又和序瑜道:“你今天要不和我湊合著住一晚,明天一早我倆一起去買菜?”

“行,我一會和鍾琪說聲,讓她下班路過我家的時候,和我媽媽說一聲。”

兩個人正往食堂那邊去,就見小李急匆匆地朝倆個人走來,沈愛立輕輕“哦?”了一聲,心想著,難道小李轉性了,知道主動過來找序瑜搭訕?

還沒有期待半分鍾,就見近來的小李隻是和序瑜微微點頭,就朝她道:“沈同誌,派出所那邊來人找你了解情況,正在我們保衛科那邊等著你。”說完,又補充道:“關於秦綿綿那個案子。”

愛立將飯盒遞給了序瑜,“序瑜,你一會幫我打份飯帶回去。”

瑜接過來,問小李道:“沒什麽事吧?”

“沒有,就是過來核實一下情況。”怕她不放心,又道:“來的公安有一個是孟達。”

他一說,序瑜就想起來,這位是他的朋友,稍微放心下來,和愛立道:“行,你快過去看看。”

兩個人到了保衛科,見顧大山.劉葆樑書記都在,對麵是兩位公安同誌。

見人到了,其中一位高個的公安道:“沈同誌好,我們是慶山街道派出所的,我叫孟達,這位是我的同事雷大年,此次我們過來主要是想向沈同誌了解一些情況。”

沈愛立立即道:“孟同誌好,雷同誌好,我一定配合你們辦案。”

“請問你是否向秦綿綿借過錢?什麽時候?”

“是,二月份左右。”沈愛立回答完,心不由加速跳了一下,不知道他們會不會問到魏正的事。

就聽孟達繼續問道:“是誰向你介紹的秦綿綿,或者說,你是從哪裏得知可以向秦綿綿借錢?”

“是聽我當時的室友王元莉說的。”

“你可以回憶下,王元莉是怎麽和你說的嗎?”

聽到這個問題,沈愛立忽然明白,這次公安找她了解情況,怕是和秦綿綿沒有什麽關係,而是和王元莉有關,一時想不通,王元莉難道還做了什麽違法違紀的事?

回答起來倒是比先前更認真一點。

後來又問劉書記和顧科長,問王元莉和沈愛立在廠裏是否有什麽矛盾。這個問題一出來,沈愛立就看向了顧大山,畢竟王元莉舉報她的信還在他手裏。

劉葆樑率先道:“有這麽一回事,王同誌半個月前,剛舉報過沈同誌。”

顧大山隻得配合道:“舉報信,還在我這裏。”說著,從抽屜裏將舉報信拿出來。

沈愛立想不到會在這種情況下見到這封舉報信,這一封曾經改變了原主命運的舉報信,現在出現在了她眼前,或許,即將也會改變王元莉的命運!

雷大年將信展開,簡單掃了一眼,忽然問顧大山道:“顧科長,請問這封信是否已經處理核實?”

顧大山看了一眼沈愛立,點頭道:“我們第一時間就搜查了沈愛立同誌的宿舍,找到了信中所說的日記本,並沒有反`動話語,而是一本最高指示摘抄本。另外,還搜到了兩封信,也是關心農村同胞。”

顧大山說到這裏,還有點不舒服,他知道沈愛立肯定搗鬼,但是劉葆樑都和他說了,要保沈愛立,要為廠裏培養.愛護人才。而且後麵還有省委的王家在。

雷大年一一記錄,讓顧大山將日記本和兩封信也拿了出來。

沈愛立看到那本墨綠色的筆記本,沒想到在這麽重要的關頭,還能發揮作用,不枉她那段時間有事沒事就練字,一時沒忍住,唇角露了一點笑意,被顧大山瞪了一眼,立即收斂。

等她這邊快結束,保衛科的另一位同事進來說:“兩位公安同誌好,我們已將王元莉同誌帶過來。”

沈愛立回頭一看,要不是早知道來的是王元莉,她怕是一下子都認不出來。

畢竟距離她們在申城分開,也不過五六天的時間,與上次還時髦利落的形象比較,眼前這個就過於邋遢了。

身上的確良襯衫有幾塊明顯的汙漬不說,眼窩深陷,頭發似乎也沒來得及梳好,有些雜亂。但是沈愛立不得不承認,即使這樣,仍舊能看出這是個美人,就是由明豔嬌媚的美人,成了一朵楚楚可憐的小白花。

兩個人的目光一對上,王元莉的眼神就變得憤恨,急切地道:“公安同誌,是不是沈愛立汙蔑我,我沒有做對不起黨和人民的事,我也沒有投機倒把,我平時都本本分分地上班。”

雷大年冷笑道:“本本分分地給秦綿綿介紹生意?”見她一下子噤聲,又道:“實話告訴你吧,沈同誌隻是配合我們情況,是秦綿綿戴罪立功,向我們揭發的你。”

王元莉完全沒有想到,變數發生在秦綿綿身上,她欠著的錢還沒有還,秦綿綿就不怕她不還了嗎?哦,對,秦綿綿自己都被公安抓了。

王元莉忽然有些恐慌,朝沈愛立道:“我沒有給你介紹秦綿綿,沈愛立,我平時是有點針對你,我向你誠懇地道歉,但是你也得向公安同誌說實話,我沒有做過的事,你不能往我頭上亂按啊!”

沈愛立實在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我倆之間的事,你心裏沒數嗎?你當我不知道,是你舉報的我?從引導我去找秦綿綿,一而再要給我介紹張柏年,你哪件事,不是故意把我往泥潭裏引?”

王元莉一副義憤填膺.有理有據的樣子,看得雷大年都不由挑眉,如若不是提前向漢城國棉一廠了解了情況,誰能想到這位言之鑿鑿的女同誌,私下裏心思這樣狠毒。

雷大年舉了一下舉報信,望著王元莉道:“這封信是你寫的吧?”王元莉眼睛一滯,立即看向了顧大山,呐呐道:“怎麽會,您不是說會保護舉報者的隱私嗎?你答應我的!你怎麽可以出爾反爾?”

這話聽的沈愛立都不由挑眉,王元莉這意思,顧大山答應不告訴別人是她舉報的?怪不得自己當時來找顧大山的時候,他惱羞成怒那個樣子,要不是劉葆樑書記過來,看他那樣子,還想威嚇她。

顧大山有些心虛地咳了一聲,厲聲道:“我們是承諾保護舉報人的信息,但是前提,你的動機得是為了黨和人民,而不是自己的私利,更不要說,我們查證以後,發現你完全是汙蔑沈同誌!”

顧大山說得擲地有聲,然而不僅是沈愛立,就是王元莉都看出了他的色厲內荏,“你欺騙我,你就是想讓我們互相舉報,給你們的官帽上加政績,你無恥之極!”

王元莉後悔不已,如果不是她第一次找顧大山的時候,他循循善誘,說會保護舉報者的信息,就算查證不實,也隻當做是給黨和人民的安全多種一層保護。

立即反應過來,顧大山將她當做了棄棋,忙向愛立道:“愛立,我倆從一進單位就住在一個宿舍,怎麽說也多少有點情分,這次是我不對,因為豪豬開棉機的事對你起了嫉恨之心,隻要你這次替我求情,我一定……”

沈愛立冷冷地打斷她道:“不,你就是故意的,是蓄謀的,沒有豪豬開棉機的事,也會有別的事。”說到這裏,又和雷大年補充道:“我們一起去申城出差的時候,她就到處散布謠言,說我是反`動派,這件事,申城紡織工業局給我們單位來了信,公安同誌可以查證一下。”

這才看向王元莉:“我問過你,是不是覺得我真是反`動派,現在我告訴你,如果問誰是我心裏的黑分子第一名,我可以毫不猶豫的說,就是你!”不管原書裏,王元莉為什麽舉報原主,這一世,她自問是沒有任何虧欠王元莉的。

“我有時候想,你這麽想把我按在泥地裏,是我有什麽對不起你的嗎?我現在想明白了,是我沒有按照你的心思,讓你欺負,讓你看笑話,可能是我家庭比你好,業務能力比你強,你不害我,你心裏不得安寧!”

王元莉被她的一句“黑分子”震得渾身一激靈,像整個人兜頭兜臉地被潑了一盆冰水,心裏有一個聲音道,完了,完了,她完了。

沈愛立說完這些話,淡淡地看了一眼王元莉,她想原主的噩夢,從今天以後,就徹底結束了。

以後沈愛立就是王元莉的噩夢了!

朝公安同誌道:“兩位同誌,如果沒有我的事,我能不能先回去,下午還要上班。”

雷大年點了點頭,“你在這兩份筆錄上簽字畫押,就可以先走了。”

“好咧!”

等出門的時候,小李和她露了一句口風,“黑分子!”

沈愛立立即明白過來,之前鍾琪預想的,沒想到成真了,就是不知道王元莉還做了什麽,才有資格評上這黑分子。

回去以後,沈愛立簡單和序瑜說了這事,末了道:“我還想不到,這事裏,顧大山還有份額。”

序瑜也有些意外,“我也沒想到,他這把年紀了,還想往市裏調調?”

沈愛立覺得原主當年,因為這些人跳樓,真是太不值當了,她以為能以死證清白,而事實上不過是反射了人性的惡與貪。

太不值當了。

沈愛立一時都有些怏怏的,序瑜看出她的沮喪,和她道:“你也用不著對人性失望,也有好人的啊,比如小驄的爸媽,我猜你這次被舉報,一點尾巴的麻煩都沒有,肯定是小驄爸媽幫忙了。”

說到這裏,序瑜都要歎息,她本來一心希望她的傻子小姐妹,能攀上王家,她心心念念這趟申城之旅,愛立能夠和葉驍華擦出什麽火花來。

好嘛,最後這朵小火花還沒亮,就徹底熄滅了。

現在也用不著瞞著愛立了,和她道:“你不是認識葉驍華?”

聽到葉驍華,沈愛立立即來了精神,“是啊,我在申城還和他成了很好的朋友,就是最後有點對不住他。”

序瑜聽得眼皮直跳,歎氣道:“我後悔挑起這個話題,你這話一出來,我感覺我的心都在痛。”在小姐妹不明所以的目光下道:“其實葉驍華是小驄的親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