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羊奶果+菖蒲

◎【二合一】◎

次日, 天蒙蒙亮,外麵已經有聲響啟動。

蘇妍來這裏後,已經習慣了早起, 但這麽早也是少數。

她也趕緊起床收拾東西開動。

這次去的不僅有他們昨日的人, 還有很多自己有東西拿去買的, 也會一起, 和大隊一塊地盤,名義上是大隊在賣。

雖說多少有點掩耳盜鈴的意味,但也是為了保險起見。

甚至公社還殺了一頭豬和幾隻雞鴨,限量供人免費試吃, 也是為了萬一以後變了形勢, 又追究起來,可以用免費節日做說詞。

當然免費的部分也確實是真的,因此不僅是本公社,甚至吸引了不少外公社人。

支好架子後, 幾人商量輪換著來,蘇妍和周東陽善後, 收拾好過來就看見他們攤位周圍聚了不少人。

蘇妍還蠻開心,就說佟嬸手藝不錯,也就是現在不讓私營做小買賣, 不然她靠著這門手藝也能發家致富。

不過看著看著蘇妍突然發現不對, 隻見隊裏以摳門出名的藍嬸, 居然直接拿起她們給賣得多的顧客送的袋子裝了滿滿三大袋。

而旁邊站著的幾個隊裏幹部已經被四周擠過來的人群擠出外圍。

見那些人也沒付錢, 端著滿滿當當的東西就離開了, 蘇妍剛想上前, 就被周東陽給拉住了。

那群人見沒人阻攔, 越發肆無忌憚, 有人直接筷子一伸把一條大魚整個到進了自己手中飯盒,甚至見上麵的東西差不多了,又準備自己伸手去抬她們放在下麵的存貨和鹵味。

“白吃白喝的都給老娘住手!”隻見一個長相瘦削的女人大聲一吼,靈活上去幾下趕走還在那準備拿鹵味的人。

這是其中一個生產隊長的媳婦,家裏有五個孩子,她聽佟秋梅說過,這家人日子過得挺緊巴的。

隻見女人叉腰道:“都是老娘花錢買的,殷小藍你能不能心裏有點數,都給我拿東西換。”

“不是免費的嘛!”兩人素有舊怨,叫殷小藍的女人也不怕她,“你們擺這不就是給大家吃的嘛?怎麽?不會還準備收錢吧!都是一個隊裏人,我就嚐個味不行?”

“嗬,給隊裏人嚐味還是給你殷小藍,你看看周圍除了你有哪個是隊裏人,全都被你帶得,以為這是免費,你倒好,裝了三大袋就準備走,你是豬嗎?嚐嚐要吃這麽多。”

“你可別罵人我給你說。”

“好呀,你這會兒跟我講文明了,那正好把錢付了!”

“這不說好嚐味?我之前拿的就算……”

“不能算!”

“那我還給你就是。”顯然見她態度堅決,對方也不再示弱,隻是話說著卻並不見動作。

“都被你那嘴口水攪巴髒了,再拿來有什麽用,今天要不是你帶這個頭,我們能損失這些東西,隻叫你開你那一份的已經算是看在一個大隊的麵子上了,不然算起來全部你都有責任。”

見說不過她,她轉向旁邊站著的幾個男幹部:“你們怎麽能說話不算話呢?說好的嚐,結果現在要我錢,這不是騙人嘛!”

“誰騙你,誰和你說好的嚐,我可沒同意。我們自己辛苦準備了這麽久,都還沒嚐上味呢?你這啥也不付出的倒是先嚐上了?”

她說的也是實話,昨晚原本準備一樣弄些嚐個味的,但大家一想到是去賣錢的,就覺得吃多了心疼,最後隻是取了兩三樣容易灑的。

懶得跟人再費唇舌,胡翠花直接道:“你開不開?不開就用你的鞋抵了!怎麽,你那鞋擺著不就是給大家免費穿的,不會還準備要錢吧?”

胡翠花原話還給了她。

殷小藍今天來也不隻是蹭吃的,主要還是過來賣鞋,橡膠底綁上草繩,她家主要靠這個謀生。

見胡翠花家兩個大崽子真朝自己鞋堆去了,登時就急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嚎起來:“隊裏幹部不做人呀!你們一個月工資那麽高,免費請我們吃點東西怎麽了?這麽一個機會還想著來賺我們錢。”

“話不能這麽說殷小藍,這是自由交換,我們也沒逼著誰要先拿別人東西!”

那女人又開始嚎,眼見著矛頭要對準剛出聲的年輕小幹部,不想胡翠花根本不給她機會。

聲音比她更大:“我家男人一年拚死拚活為隊裏幹事,就五塊錢還要被人這麽說,我大兒現在還穿著破洞鞋,二兒九歲了還沒錢讀書,你賣鞋做了這麽多鞋,給我們幾雙穿不過分吧!”

殷小藍下意思反駁:“我辛辛苦苦做的鞋,為什麽白給你穿。”

“是呀!原來你也知道呀!”

這話雖然沒進一步說明,但語氣極盡嘲諷,周圍人也都聽懂了。

那些哄搶的人除了個別臉皮特別厚的趁亂跑了,還是有人來給錢票,雖然和她們準備賣的正價肯定沒法比,但多少也收回了一點。

殷小藍也付出了五雙草鞋的代價。

蘇妍這會兒也想明白周東陽不讓她出頭的原因了。

胡翠花家男人是生產隊長,一年工資隻有五塊,本來就少,在今年大豐收的梨花大隊,更是沒幾個人看得上眼,所以她敢比慘哭窮。

要換成她去,一個月兩邊工資近五十,還不得給人擠兌死。

這也是為什麽開始殷小藍在那嚷嚷嚐味,旁邊幾個男的也隻好順勢說都嚐嚐味,不想撕破臉是一,怕遭人臉紅是二,所以惡人隻能胡翠花來當了。

雖然這場仗看似己方獲勝,但看胡翠花家裏幾個麵容枯瘦的孩子,不知道為什麽,她覺得有些不舒服。

周東陽注意到了她的異樣,幾步追過去,關心道:“怎麽了?”

蘇妍也說不上來,就是看到胡翠花一家覺得挺心酸的。而且到這種時候還要她們去出頭,心裏覺得有些愧疚。

周東陽摸了摸她的腦袋,一時也說不出話來,想想確實覺得很荒謬。

真出了這種事情,平日裏幾個“主心骨”反而顧忌著不能得罪人往旁邊站,要一個生產隊長的媳婦來衝鋒陷陣。

“咱們待會兒算賬時把我們那份給他們吧。”

這是他能想到的最簡單直接的辦法,雖然出這個頭可能會得罪很多人,但眼下他們也顧不上許多。

兩人商定後這事還得跟佟秋梅說說,畢竟這事整體她出力最多,也得她同意。

擦著手走過來的佟秋梅聽著兩人的打算,嫌棄又無奈地看了兩人一眼:“算了,這事我來弄,你們先別出聲。”

兩人被弄得雲裏霧裏,周東陽看他媽的背影,心裏倒是有了個猜測。

那邊售賣忙了起來,兩人也顧不上許多想法,急急忙忙前去幫忙。

前麵被殷小藍帶著免費被人謔謔了那麽多東西,現在賣的東西是否能回本都不一定,但多少應該是有一點的。

果然不出所料,有人圍觀見這人多來買的,也很多人被他們漂亮的擺盤、色香味俱全的食物、精美的包裝吸引的。

於是下午不到五點,他們帶來的東西都賣的差不多了,也開始打道回府。

下一步就是核算收益,拋去成本均分下來,每家應該還能掙個三塊多錢。

這時大隊長提出每家把自己賺的那份抽出一塊錢來給胡翠花家,東西是他們才保住了,不然別說賺,照那架勢下去,他們今天估計這一場都白幹了,還得倒貼錢票。

他怎麽表態,有人心裏以為然,自然也有人覺得他多事。

但大隊長帶頭,其他人幾個人也隻得跟著點頭,最後幾個不情不願,也不敢說什麽。

大隊長對著隊員有顧忌講點麵子,對他們這些手下幹部那可是從不手軟,就跟訓他手下兵似的,沒幾個敢公然跟他唱反調。

見這情景,胡翠花一家卻不同意了,都是大家夥一起做的事,大頭的好處怎麽能讓她一家占了呢?

但大隊長態度堅決,還有那幾雙鞋子也歸他家了。

“其他生產隊長也不用出這個錢,按正常分。不過周東陽你家例外,蘇丫頭是衛生室的,這點逃不過。”

“好的隊長,我們出兩塊都行。”蘇妍忙表態。

大隊長瞪了她一眼:“把你能得,你佟嬸做那麽多菜不辛苦呀!”

他這話一說,其他人沉默了,蘇妍也有些不好意思,她一時沒想太多,順口就接了話。

倒是佟秋梅摸摸她腦袋,有點安撫的意思。

當然對胡翠花一家,大隊長也說了:“這錢也不是白給的,拿去快點讓二娃上學,是你今天為大家守住菜的補償,也是各位做叔叔阿姨的對二娃的期待。”

這麽一番下來,眾人心裏也平衡了許多,開始七嘴八舌勸她們盡快送孩子上學。

其實胡翠花家雖然孩子多,但兩口子都是勤快人,以前也不算貧困,奈何之前有一個臥病在床的老母親。

夫妻倆都是厚道人,老母親生病後沒有絲毫放棄的意思,於是瓶瓶罐罐將養了近十年,再好的家庭也得被拖垮不是。

所以現下生活才艱難些,但看兩人的狀態和品性,蘇妍相信他們能把日子越過越好。

準備了這麽久的活動,終於在一片歡笑聲中過去,晚上都累極了,洗漱完就直接躺**呼呼大睡。

第二天一早起來神清氣爽,蘇妍想起約定好的,她還得去能家大隊走一趟,看看那位青年的母親到底怎麽回事。

周東陽也沒什麽大事,幹脆直接到采石場說一聲,就陪她去了。

出門沒多久便遇見前來接她們的青年,一路上又聊了聊近期情況,蘇妍心裏也有了底。

他家院子不算特別幹淨,但沒有養雞鴨,總體也過得去,而且菜園子裏菜總感覺比別家的要長得好很多。

看了一下那位嬸子,由於生病年月有些久了,蘇妍雖知道怎麽醫治,但也需要先進行調養。

兩人一聽能治,哪裏還在意這麽多,當下就興奮起來。

蘇妍給她看完了第一次診,抓了消炎的藥,又給他說了一些護理事項,青年聽得非常認真,準備離開時母子倆還非留她們在家吃飯。

經過好一番推脫,最後還是塞給了她們幾把他家的紅棗,才讓人出門離開。

兩人急著回去,一是現在這日子大家糧食都難得,一般不在人家蹭飯,二則是他們來的路上看到不少羊奶果成熟了。

羊奶果是這邊比較常見的一種水果,但小孩子多,野果一類的東西都沒得快,能遇上這種大片成熟的自然不容易。

周東陽倒沒有多興奮,但看蘇妍那樣子,仿佛什麽世間美味,他摘起來也動力十足。

野生羊奶果除非完全熟軟,都會帶點酸澀,她們專挑著熟的摘,蘇妍舒舒服服嚐了一口,童年跟著外公去鄉下的回憶湧上心頭。

她長大後也吃過,不過是水果店裏賣的,人工栽植的比野生的更甜點,但卻沒有當時吃起來那個味。

不想在幾十年前的鄉下,倒是讓她再次找回了童年記憶。

好東西當然是要一起分享的,吃夠了她又摘了不少,要帶回去給佟嬸,周東陽看著還蠻欣慰。

誰知道下一句便聽她自言自語道:“聽說這東西還可以做罐頭或果幹,也不知道佟嬸這種級別的大廚做出來,會不會格外好吃些。”

周東陽:就惦記著吃了!

兩人結婚的日子定在七月,六月他哥也準備結婚了,到底是趕在了她這個妹妹前麵。

因為兩家婚期臨近,所以在準備很多東西的時候,也都是商量著來。

但說起來他哥是比不上周東陽的準備的,他工作到現在,滿打滿算也才一年。

那他每個月三十的工資也就三百多多塊,之前還拿了不少給她和家用,當兵幾年倒是攢了幾百塊錢,但後來看腿又花得差不多了。

孟依依對此倒是不怎麽在意,她是家裏的獨生女,家庭條件又好,根本不在意這些,她父母也隻要他哥對人好就行,知道他的情況後,甚至還主動拿出一筆錢資助他們。

但人家懂事,蘇妍她們家也不能就這樣坦然接受。

蘇妍有心資助他哥一些,她這幾個月來也賺了不少錢,但是他哥那個狗脾氣肯定不會接,於是偷偷塞給她爹。

蘇慶華自然也不肯要女兒錢,女兒出嫁,他不能給太多嫁妝,已經覺得對不起她了,怎麽還能讓她在這時候補貼娘家。

蘇妍最後隻得做罷,倒是蘇慶華,偷偷拿出一個翡翠手鐲給她,說是她媽留下來的,一共一對,她的先給她,兒媳婦的結婚時再給。

蘇妍沒想到還有這種東西藏著,當即也非常仔細收起來,她爸錢不收,她買東西卻是可以的。

因此她還特地問過周東陽,確認他也沒什麽意見,才有意無意給他哥的聘禮裏填補些。

東西一多了,蘇烈自然也就發現了,看著自家已長得亭亭玉立的小妹,他一時也有些複雜難言。

明明一年前還看他到處不順眼的小女孩,轉眼也要嫁人了,還知道反過來幫他。

說不愧疚是假的,可以知道眼下自己確實抓襟見肘,他也就不假客氣,想著等之後再還給妹妹就是。

自行車蘇家有一輛老的,孟依依自己也有一輛,她還有手表,就沒有新買。

縫紉機沒人會用,收音機也沒劵,但蘇烈覺得什麽都不買太對不起人家,最後自己弄了個舊的改裝刷漆,倒還跟新的一樣。

蘇妍調侃他哥,有這手藝將來鐵定發大財。

當然也就自己人說說這話,在外麵隨便亂說,可是會被帶帽子的。

孟依依對他的手藝也是拍案叫絕,以前隻聽他稍微提起過,她以為就是會一些簡單的修理,沒想到能如此神奇的變廢為寶,當即看他的眼神都變得不一樣起來。

麵對喜歡的人灼熱的目光,蘇烈還是有些不好意思的,趕緊岔開話題。

“你端午節要回來過不?你嫂子聽說你自己設計了幾套家具,她還挺感興趣的,來的話把圖紙給她看看,我們也照著做。”

蘇妍斜眼瞅他,剛才還純情大男孩的樣呢,這會兒嫂子都替她喊上了。

不過端午節她還真不一定能回來,於是道:“我們那家具要做的差不多了,找的那個木匠就在公社,技術還挺行的,人又實在,嫂子如果感興趣可以和我們一起,現在就去看一看樣品,要是覺得可以,還可以直接找他做。”

那木匠以前傷了腿,還頹廢了挺久,後來蘇妍去找人做家具,知道了他的情況,順便也幫人把腿治得好多了。

人家為了感謝她,開始死活不收錢,後來還是她威脅說如果不收就不在他家做了,他才同意,但也隻是收些材料費和基本的工錢。

給她哥家做,自然不能讓他繼續按照這個價格來,但是應該也能比在外麵找人要省錢。

當然最關鍵的還是手藝好的木匠難找,她們也怕遇見坑人的。

於是一行人騎車去了公社,這年代自行車也是個頂貴重的交通工具,他們一行四個人騎了三輛車,走在路上,也是一道很有氣勢的風景線。

王順喜見她們一行人前來,也很是欣喜,知道是她哥哥要做家具,也堅持按之前的價格算。

蘇烈他們知道了事情原委,自然不肯,最後推脫不過,還是蘇妍說,自己那套圖紙就送給他了,以後他要按照上麵給其他人做也行。

王順喜眼前一亮,他幹這活多年自然知道,圖紙對於他們的重要性,特別是這幾張圖,他做的這十幾天,已經有好幾個人來找他打家具的人問過了。

隻不過考慮到是蘇妍的,他並沒有答應下來,還想等著人來拿家具的時候再跟她商量一番,她如果願意的話,價格合適他是想買下來的。

“這麽說來,其實還是我占便宜了”他有些不好意思道。

“也不算,畢竟我也沒損失什麽,圖紙在我手裏就是一張廢紙,還是要配你們這種能讓它發揮作用的人”蘇妍謙虛幾句。

於是蘇烈和孟依依照著他們的例,全訂了一套。

蘇烈聽說王順喜也是退伍兵轉業,和他經曆有些相似,兩人倒還聊得挺投緣。

眼見天色不早,婉拒了他家的留飯,四人分頭回家。

馬上要準備過端午了,按這邊的慣例,他們要去采些菖蒲來掛門上。

當然還要采粽葉,這邊粽葉主要是用箬竹葉,形似竹而葉片更寬大,粽子一般包成三棱錐狀。

箬竹葉家路邊就不少,佟秋梅怕她摔道,就讓她在路邊采,她邊挑選著采邊把佟秋梅采來的碼整齊。

采回家的箬葉也不能直接用,先用水洗淨帕子擦幹,才能使用。

捆紮用的是棕櫚葉,一大扇葉子摘下洗淨,剔除沒個小枝上的白色硬骨,然後綁在立起來的長條板凳上,開始包棕子。

裏麵餡料以玉米為主,有放紅豆花生紅棗,也有直接原味或加草木灰的。

蘇妍還跟著佟秋梅學著包了幾個,總算成形,但煮的時候又垮了不少,被前來問還有沒有多餘箬葉的鐵子嘲笑她做的糯米茶茶飯。

蘇妍麵對這種調侃,都已經不會不好意思了,心裏甚至忍不住吐槽,怪不得這位小夥子也還沒找到對象,這說話做事,擱後世不就是妥妥的鋼鐵直男嘛!

她不喜歡煮熟的粽子,但她很喜歡煮過後二次油炸或者火烤,外表有層焦焦脆脆的鍋巴,吃起來賊帶勁。

對鐵子說的茶茶飯她倒是還蠻感興趣的,也算這邊一個特色叫法,用白水煮糯米,其實和粥差不多,味道偏寡淡,一般拌著白糖或鹹菜調味,她許久沒吃過了,還挺想嚐嚐。

順手撈了些起來,按照茶茶飯的吃法,她今天加的是水鹽菜,用青菜或者蔥醃製而成,方便下飯。

果然就是想的,她鹽菜有點放多了,吃了幾口就有些膩了,可以不好浪費糧食,周東陽走進來就看到她機械咀嚼的模樣,很是無奈地拿過來碗幾口喝了。

動作行雲流水,看得蘇妍目瞪口呆,人已經拿著碗出去洗了。

蘇妍跟著追出去,好奇問:“你剛才,嚐出味來了嗎?”

周東陽回想了一下:“有點鹹。”然後連接了幾碗水喝。

蘇妍看他這樣,沒忍住笑了起來,他這反射弧也太長了吧!

周東陽有些無語,要不是看她吃得跟受刑似的,他又怎麽會幫她,隻是誰想到鹹到這個地步,偏偏這人還不知道再加點茶茶飯中和一下。

蘇妍顯然也察覺自己笑得有些不厚道,連忙收斂住,跟他講起事情來。

在他們結婚之前,五月裏大隊還有一場喜事,周三毛家三女兒要出嫁了。

作為一個生產隊人,往上數還是一家的親戚,周東陽家自然是要去幫忙的。

聽說這閨女嫁得還不近,說是到裕省去了,相比秦省,那邊就想它的名字一樣更富裕,農民生活得也更好。

所以雖然距離遠,但周三毛家一家人還是挺高興,逢人便說自己三女兒找了個好婆家,嫁過去是享福,那邊日子過得好,給的彩禮還高。

這些事情周東陽也聽了一嘴,但也沒怎麽放在心上,左右他就結婚那天幫忙送下人。

蘇妍見和他談這個話題談不起來,便轉進去找佟秋梅。

她倒是很有看法:“在家千好萬好,出門都是根草,尤其是這遠嫁,看著風光,但之後和娘家來往便少了,婆家人好對你好還好,要是遇到那虧心的,什麽事都得你自己一個人扛著。”

蘇妍點頭表示讚同,現在有的人結婚了特別喜歡往娘家扒拉東西,從小受到洗腦是一方麵,還有就是顧忌著真和男人過不下去鬧開了,娘家能有人來撐腰。

蘇妍還沒體會過這種感覺,她也希望不會有那麽一天,但她看到過親家兩方打架可不算少。

不過這個時代的婚禮她倒真是第一次見,因此可謂好奇心十足。

辦酒席有個安排所有流程的總管,總管會請人來寫執事,也就是各位幫忙鄉親父老的具體分工。

婚娶是喜事,因此執事用的紅紙寫,因為已經專門寫書法的那位老師最近去城裏了,所以作為總管的大隊長就叫上了蘇妍。

被趕鴨子上架的蘇妍隻得聽從命令,磕磕絆絆聽他們把一個個小名換成大名,努力確認到底是哪一個字。

做主廚的自然是她家佟嬸,隻是到蘇妍這愣住了。

作者有話說:

【頌曰∶處處有之,而池州、戎州者佳。春生青葉,長一、二尺許,其葉中心有脊,狀如劍。無花實。今以五月五日收之。其根盤屈有節,狀如馬鞭大。一根旁引三、四根,旁根節尤密,亦有一寸十二節者。采之初虛軟,曝幹方堅實。折之中心色微赤,嚼之辛香少滓。人多植於幹燥砂石土中,臘月移之尤易活。黔蜀蠻人常將隨行,以治卒患心痛。其生蠻穀中者尤佳。人家移種者亦堪用,但幹後辛香堅實不及蠻人持來者。此皆醫方所用石菖蒲也。又有水菖蒲,生溪澗水澤中,不堪入藥。今藥肆所貨,多以二種相雜,尤難辨也。 ——《本草綱目》

典故:端午節門前“插青”,青指艾蒿和菖蒲。

“插青”習俗出自黃巢起義中一段家喻戶曉的故事。唐朝末期黃巢起義,各藩鎮封建地主四處逃竄。同時,大肆傳謠,說起義軍有“隔山妖劍”之術。群眾聞訊,紛紛逃避。起義軍經過寧化縣境內時,見一婦女帶著兩個孩子慌亂逃跑,把大孩子背在身上,而把年幼的小孩子用手牽著走,母子行走均顯得吃力難行。黃巢即上前詢問:“你怎麽背著大的孩子,牽著小孩子走呢?”那婦女答:“大的孩子是嫂嫂所生,而哥嫂已病故,不能再生孩子了,故需用心愛護;小的是我親生的,若遇危難,我寧可丟棄親生兒子,背著嫂嫂的孩子跑,以保其命。”黃巢聽罷,甚為感動,特授一法給該婦女,讓她趕快帶著兒子和侄兒返家,不必逃避;若有軍隊騷擾,可在門楣插上艾蒿和菖蒲,定可保安全。該婦女聽其言,帶兒子和侄子返回家中後,即在自家門前插上了艾蒿和菖蒲。士兵們經過此地時,見青而過,概不幹擾,這天恰好是端午節,遠近群眾紛紛仿效確保了家庭安全。為了紀念此事,人們每於端午節都會插艾蒿和菖蒲,或貼上對聯雲:“菖蒲驅惡迎吉慶,艾葉避邪保平安。”——《神農本草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