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我很急 (上)

顯影劑效果果然顯著,幾人沒有再走回頭路。

他們在黑暗的甬道間橫衝直撞地探路,直到三人手裏的顯影劑見了底,再也倒不出一滴來。

夏旦從包裏拿了瓶醫用溶劑倒了進去,可發現,稀釋以後的顯影劑已經不起作用了。

她求助地看向方宸,隻見後者隨手丟了瓶子,抱臂,細長的手指輕叩手肘。

“指望不上科技,那就用最原始的方法吧。”

曲文星有種不祥的預感,問:“方哥,不會是...”

方宸看他,眸光藏著理所當然的笑:“排列組合試錯法,去吧。”

曲文星苦著臉:“方哥,你讓我跑步,不如殺了我。”

“那你用電子探路也行。”

“方哥,不開玩笑了哈。沒有向導在,我的電子連直線都飛不出去。再說,我的能力差到年年吊車尾,進工會的名額還是我交易來的...”

曲文星為了推脫,連老底兒都掀了。

方宸眼眸輕抬,含笑的視線輕掃他鼓鼓囊囊的口袋,慢悠悠地笑:“你身上似乎還有別的寶貝,嗯,讓我看看...”

曲文星捂緊口袋,怒吼:“方哥,我這就去了!”

動他可以,動他寶貝,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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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宸靠坐在原地,手臂懶散地支在膝蓋處,指尖的電子慢慢悠悠地逛了回來,與它一同出現的,還有跑得半死不活的曲文星。

曲蘑菇嗓子幹得冒煙,連話都說不出來,一個踉蹌撲到了方宸的身前,正在金魚擱淺式翻白眼。

“走不動了?”

“極限了...我要窒息了...”

方宸也沒再逼他,隻淡淡應了一聲,隨即抱臂靠在牆壁上,垂了眼,思索著出路。

這裏大得令人吃驚,再這樣繼續探索下去,恐怕還沒找到出口,他們就先體力不支而倒下了。

既然是路,就一定有指向標。那麽,前人是靠著什麽走出去的?

骨縫間又是一陣巨浪卷灘似的疼痛,方宸沒出聲,隻呼吸顫了一顫。他闔著眼簾,幽深的夜色藏起了脖頸漫起的一層薄汗。

他不想讓對麵兩個人徒增擔心,於是起身站在一個不遠不近的距離,背對著他們,安靜地咳了兩聲。

夏旦正忙著給曲文星灌營養液,忽得若有所感,她擔心地向後看去,‘蹬蹬’地跑了過去。

方宸隻微微側了臉,聲音微啞。

“怎麽了?”

夏旦搖搖頭,小心翼翼地指尖觸碰到了方宸濕熱的手腕,才恍然發覺他又開始燒起來了,而且,一股強烈的暈眩感自指尖傳上大腦,夏旦扶著額頭,擔憂地看著他。

方宸抽回了手。

“我沒事。”

夏旦用力搖搖頭,雙手在包裏翻找,把最後一瓶高級營養液遞了過去,一雙清澈的眸子裏寫滿了擔憂。

“不用。”方宸沒有接,示意她放回口袋裏,留給自己。

夏旦很堅持,雙手就那樣用力地擎在空中,倔強地盯著方宸。

方宸拗不過那隻雪白團子,隻好抬手抓起那支藥劑,昂頭盡數倒進了嘴裏,抹了把唇邊的藥漬。

瓶口朝下,表示自己一滴沒剩。

夏旦清澈的眼睛很亮,而後,高興地回到曲文星的身邊,頗有興致地給他按摩著僵硬的小腿。

曲文星被大力一捏,一聲殺豬似的叫喊。

“夏旦,我沒惹你,你輕點,輕點...方哥,你來救救我!!!”

“我哪有辦法。”方宸右手揚了揚營養藥劑的空殼,聲音帶上了隱約無奈的笑,“你自己解決。”

曲文星絕望哀歎,嘴被夏旦溫柔又好心地堵住,他疼得直哼哼,聲音跟蒲扇翅膀的小飛蟲一般。

方宸唇邊的笑還沒淡去,眼前忽得蒙上一層黑。暈眩如同海浪翻覆,頭重得幾乎要支撐不住。

他知道自己已經接近了極限,再多高級營養劑也沒辦法短時間內完全恢複他的氣力了。

方宸也不驚慌,隻冷靜地摸著牆壁,以抵抗暈眩,慢慢地坐了下去。可,不經意地,一塊岩石自牆上被刮了下來,滾落在地,聲音細碎得很隱秘。

方宸的視覺減弱,聽覺反而增強了不少。

他右手輕摸地麵,輕易地尋到了小石頭跌落的方位。

那岩石的材質很脆,在指腹間被輕易揉搓成粉。他抬起手臂,放在鼻尖嗅了嗅,隻有陳腐的氣息,其它的也分辨不出來了。

方宸穩了穩聲線,問道。

“...有袋子嗎?”

兩人齊齊回頭,夏旦扶著氣喘籲籲的曲文星走近,仔細觀察著方宸手裏的粉狀物。

饒是見多識廣的曲文星也認不出來這到底是什麽鬼東西。

“岩石怎麽會變脆?是腐蝕還是什麽?”

麵對毫無常識的浴霸大佬提出的刁鑽問題,曲文星竟然被問住了。

他隻對錢感興趣,其他換不來錢的社科知識他毫不關心。

他看向夏旦,而對麵的學渣更是一臉懵逼。

三人麵麵相覷,場麵安靜得有點丟人。

“行吧。”

方宸慢悠悠地從兜裏掏出匕首,刀鋒準確地比著那摳出來的凹槽。忽得,他眼眸一凝,手腕靈巧一轉,力道沿著刀背盡數傳遞了過去。

牆壁的岩石即刻一寸寸斷裂,像是掀開塵封的磚瓦,露出底下縱橫有致的牆體支撐來。

人造的管路像是筆直的凹槽鐵軌,呼嘯著伸向遠方。

“天呐,這些地下牆體居然是人造的嗎?!誰閑得沒事幹下到這麽深來挖洞玩?!”

曲文星咋舌,覺得自己的腦子已經不夠用了。

方宸思忖半刻,抬手指著牆體支撐的延伸方向,向著二人簡單講解了他的方案。

很簡單,三個字。

“沿路,砸。”

能用暴力拆解的地方,廢腦子幹什麽?

曲文星先是敬佩地‘呱唧’雙手,隨即,絕望地眼冒金星。

他抱著最後一絲期盼,水汪汪地看著方宸,小嘴抹了蜜似的討個饒。

“方哥,我知道,以你的性格,肯定是寧願自己流血也不願意讓弟弟妹妹們流汗,對吧!”

“你對我有什麽誤解?”

方宸悠悠轉過頭,把自己手中的匕首丟了過去,撐著牆,淡定地做了個‘請’的動作。

曲文星:“……”

為什麽受傷的總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