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不要臉
◎讓他們自己鬧騰◎
太慘了, 真真是太慘了!
饒是錦衣衛和大理寺的人都辦過很多案子,當他們聽到仵作的話,他們都覺得心驚。
活著被埋入土裏, 這說明這些人在那之前應該是中毒了, 又或者是被藥迷倒。不管是哪一種, 都是非常殘酷的, 活埋啊,那些人無力掙紮,力氣不夠,上麵還是泥土。
泥土這種東西要是被全方麵的覆蓋, 又蓋有一定的厚度, 下麵的人想要掙紮起來,那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甚至可能越掙紮越起不來,這還是對有力氣一點的普通人來。
被下了藥,那些人就更難爬起來, 他們心裏還清楚地知道,他們要死了, 窒息而死,爬不起來。那些人還有交疊,一層疊著一疊, 他們甚至都不好開口說話, 開口後, 泥土都到了嘴巴裏。
頭骨嘴巴那裏, 就有人是長得大大的, 這說明他們死之前在苦苦掙紮。
非正常死亡, 謀殺這些人的凶手太過狠辣。
一個是幾十年前的滅門案, 一個是前幾天發生的滅門案, 這兩者之間是否有關聯?
為何村民以前沒有發現這一處的屍骨,而是在這個時候發現?
沈默心裏有疑問,大理寺的人心裏也有疑問,他們都覺得前後時間太過巧合,就像是幕後有一雙手推著他們往前,要讓他們看到這些。
前幾天滅門案的凶手想讓他們知道什麽?讓他們去探查幾十年前的滅門案嗎?
幾十年前的案子,都沒有留下多少證據,凶手還有可能早已經死亡。
“有七個頭骨。”那些人已經把人骨都挖出來,包括那個小孩子的,共有七個人死亡。
人死了很久,肉都腐爛掉了,衣物布料也沒有剩下多少。從僅剩的沒有完全爛掉的衣物,人們也可以看出那些布料是普通村民穿的。
那些沒有完全爛掉的布料,稍微碰觸一下也要散開。
這麽多人突然間死掉,別人是說他們失蹤,還是說他們搬到別的地方去?
一個村子裏的人,是否還有人知道這一家人的存在?
太多的疑問了!
沈默等人很快又回到村子,他們要找年紀大一些的人詢問情況。最好是四五十歲的人,這些人可能知道更多,二十多歲的人,年紀太小應該不知道,除非是聽老人提起過。
這個村子距離秦如玥的莊子,走路兩刻鍾左右就能到達。
秦如玥原先不知道隔壁村子的滅門案,來到莊子上,也就聽到別人說了。
“隔壁村子有人家被滅門了,大家都有些擔心,稍微晚點的時候就不出門。”大管事跟秦如玥匯報,“去山上幹活,也是幾個人一起。要奴婢說,這凶手殺了人全家,估計是他們之間有矛盾。”
大管事認為這一件事情應該牽扯不到別的人,凶手必定是找準目標,要報仇的。其他人又跟凶手無冤無仇,凶手沒有必要費力氣去殺別人。
“去了一波又一波的人。”大管事道,“都還沒有查出來呢。”
秦如玥揮揮手,讓大管事先下去。
“長公主。”柳嬤嬤到秦如玥的身邊,給她捏捏肩膀,“要提前回去嗎?”
他們來的時候不知道發生了滅門案,來了之後知道的,該做的一些事情也做了,其他的事情也不是頂頂重要。
“不用。”秦如玥道,“再過兩天回去。”
“太子……”
“他身邊有護衛。”秦如玥道,“如果連這一點事情都沒有不能承受得住,他以後又如何當皇帝。”
秦如玥聽大管事說的那些話,她也覺得多半是複仇,怎麽著都是有些矛盾。沒有矛盾的話,誰隨便去殺人呢。
太子早就知道隔壁村子滅門案的事情,在他來莊子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他的父皇還說要多護著姑母一點,別讓姑母發生危險。他們都清楚,滅門案應當就是複仇案,應該牽扯不到別人的身上。
“別亂跑。”趙元慎看到趙元塵從外頭回來,他道,“這兩天就不要出去了。”
“我就是去學堂看看。”趙元塵看著那些人讀書,那些人看上去都很努力,都很用心。
“去國子監讀書。”太子道,“國子監那邊的夫子都很不錯,元慎先前不也是在那邊讀書的嗎?”
一般情況下,那些權貴家裏 ,有的是有一個名額,有的沒有名額也是找關係。像趙元塵這樣出身的人,他就可以直接去國子監。先永平侯戰死沙場,他的死也能為兒女爭取更多的利益。
“讀。”趙元塵點頭,“一定讀。”
“他啊,以前就說,讓我們去讀,他在家裏讀書也可以。”趙元慎笑著道,“他就是想要耍滑頭,就是怕夫子太嚴格。”
“那都是以前了。”趙元塵無奈,“我現在很愛學習的。”
在趙元塵說完這些話,他還拍拍胸口,“我,趙元塵,以後會努力的。我要當一個貴公子,不是紈絝。”
“……”趙元慎嘴角微扯,自己的弟弟夢想還真是遠大。
“二哥,你看。”趙元塵還伸出手,“我的手……結實很多了吧,一定能寫很多字,也不說手軟了。”
趙元塵讀書的時候就喜歡說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渾身疼痛。當父母的哪裏會不知道他不是真的疼痛,孩子就是想要偷懶耍滑頭。
秦如玥倒也沒有太過逼迫趙元塵,趙元塵這一輩的人還能廢物一點,等到趙元塵的兒女就不能再這麽廢物。
到了傍晚,秦如玥見到了沈默,沈默在教導趙元塵練武。
“沈大人若是忙,這幾日就不必管他。”秦如玥道。
院子裏,假山旁邊,趙元塵在拿著一把木劍在那邊練習。
“長公主知道了?”沈默問。
“查出凶手了嗎?”秦如玥問。
“還沒有。”沈默道,“可能是跟多年前的滅門案有關係,找出凶手就是時間的問題。”
凶手可能抱著必死的決心,就是讓他們去調查多年前的案子,也要讓多年前的凶手被眾人發現,不讓凶手帶著好名聲去死。
如果他們不去查當年的事情,又哪裏可能知道當年的滅門案有沒有活口留下來,是不是那個活口複仇,又或者是跟多年前滅門案有關的人。
至於愛慕滅門案的死者的人,這個可能性不高。
“找吧。”秦如玥道,“早點找到,也讓大家安心。附近的村莊,人心膽顫的。”
那些人都擔心凶手窮凶極惡,凶手把無辜的人也殺了。
“京城裏也有一家人被滅門。”沈默回道。
就在這個時候,成風急匆匆地跑到沈默的身邊,他湊到沈默的耳邊嘀咕了幾句。
沈默臉色微變,他隨即對昭陽長公主道,“長公主,我等還有事情,先行離開。”
“去吧。”秦如玥道,她哪裏可能阻止沈默,“路上小心。”
“是。”沈默應聲,他轉身就跟成風一起離開。
成風邊走邊說話,“禮部侍郎家的一個妾室和她生的庶子庶女也都死了。”
“就他們死了?”沈默問。
“對,就是他們死了,侍郎家其他人倒是沒有事情。”成風道,“那個妾室,跟之前京城那個被滅門的人是一家。”
“瞧瞧他們還有什麽親戚。”沈默道,“查一下。”
“他們親戚還有活著的。”成風道,“已經讓人去問了,有一個老太太就說是報應。”
那個老太太很有可能知道一些事情,隻是老太太的精神頭不是很好,他們稍微問了幾句,老太太就一直說報應,不斷說報應,就沒說其他的。
一個年紀大的老人,問不出來東西,他們也不好繼續問下去,怕把老太太直接嚇死了。
“老太太的兒女什麽都不知道。”成風道,“根據上了年紀的村民回憶,基本可以確定是他們村的一戶人家。他們以前都以為那戶人家要去投靠親戚,在他們失蹤之前,還有人聽他們說要走。”
“誰聽說的?”沈默問。
“問了,那些村民都是說他們聽別人說的。”成風道,“他們都沒有聽到那戶人家的人說。”
這也是一個疑點,那戶人家的人自己就住在村子裏,為什麽村民沒有聽到他們去說,而是從別人的嘴裏,這個別人又是誰,是誰最開始說的。
時間久遠,要讓那些人回憶是誰最開始說的,那也不容易。
“多問問。”沈默在想這凶手的手段了得,村子裏的人比較好殺一點,禮部侍郎家的妾室和庶子、庶女,那就沒有這麽容易殺的。
一個有孩子的妾室,就算她被趕去城郊的莊子,她生的孩子也不大可能跟著一起去。更何況,這個妾室還不是在莊子裏被殺的,而是侍郎家裏。
沈默連夜回京,他們還沒有把真相調查出來,事情的影響就已經這麽大了。
如果還隻是普通人家,那還好。到了那些官員的家裏,朝堂的官員也就希望他們盡快查出來。那些官員稍微能安心一點的,就是他們正妻基本都出身名門貴族,又或者是別的地方的,而不是那個村子出來的。
饒是如此,那些人還是有些憂心,生怕自己家的人七拐八繞又跟滅門案的人有關係。
趙元塵練了一會兒,他回頭沒有瞧見沈默,還疑惑,“母親,師父呢?”
“你師父有事情先走。”秦如玥開玩笑道,“你師父沒在,你就不能安心練武嗎?”
“才不是。”趙元塵搖搖頭,“就是讓師父看看。”
“等到以後,再讓他看。”秦如玥道。
“太子表哥說我可以去國子監讀書,我也想去。”趙元塵道,“等回到家裏之後,我能去嗎?”
“能。”秦如玥道。
“要等父親的孝期過去嗎?”趙元塵又問。
“不用,讀書不用等孝期過去的。”秦如玥給趙元塵整整衣服,“過去了,別調皮搗蛋。原本也是要讓你去的,那邊的夫子好,要是有不會的,再另外找夫子教導你。”
秦如玥做了兩手準備,跟很多家長一樣,讓孩子去學校讀書的同時還請家教,讓孩子能多學學。
時間匆匆,轉眼間,又過了兩天,秦如玥帶著太子等人一塊兒回去。他們這幾天待在這邊就是去那些村民家裏走走,去田地裏走走,這邊也沒有發生大事情。
滅門案沒有影響到秦如玥等人,等秦如玥回去就聽聞趙靜秋跟齊國公府的六公子有牽扯。這位六公子是公府的庶子,而不是嫡子,稍微有腦子一點的嫡子又哪裏可能跟趙靜秋牽扯上。
哪怕人家是庶子,人家也不願意讓娶趙靜秋,一個庶子,一個外室生的庶女,前者好歹是一開始就是待在公府,就是被公府認可的存在。後者就是一個汙點,跟前者沒法比。
如果先永平侯還活著,那個庶子或許還願意娶趙靜秋。可惜了,先永平侯死了,趙靜秋就是一個無用的存在。
那個庶子原本也就是想著跟趙靜秋玩玩,根本就沒有打算要娶她。如果這一件事情沒有傳出去還好,事情傳出去了,別人都知道了趙靜秋和齊國公府劉公子有牽扯。
趙雪貞待在顧家,她都沒怎麽出門,都聽到下人說起趙靜秋的事情。
“太不要臉了!”趙雪貞咬牙。
趙靜秋那是把永平侯府的人的臉麵踩在腳底下,她那麽做,是要讓永平侯府給她出麵嗎?
“誰不要臉了?”顧淩越回到家裏,他就聽到趙雪貞的話。
“不是說你,是說那個趙靜秋。”趙雪貞嫌棄地道,“當初,我以為她是我堂妹,祖母還總是讓我多照顧一下她。我送了她不少好東西,後來,我才知道,她還嫌棄那些東西我用過一兩次,嫌棄那些東西原本是做給我用的。她的心黑著呢。”
“她……”顧淩越想到了自己聽到的,“你們家……侯府目前沒有要出嫁的姑娘,她原本也不是在侯府長大的,你也不必去管,不用擔心她影響到侯府的姑娘,也影響不到你以後生的孩子。”
“嗯,我就說說。”趙雪貞有些小羞澀,“我不管。母親應該也快回去,就不知道她會怎麽想。”
“嶽母自是沒有必要去理會這些事情,趙靜秋不是總嶽母肚子裏出來的,她的生母也不曾給嶽母敬茶過。”顧淩越道,“一個外室生的孩子,嶽母還能讓她跟著大哥,已經很了不得。”
顧淩越不說昭陽長公主的錯,“你想想,若是我那麽做,你會怎麽做?會不會很傷心?”
“你敢?”趙雪貞斜眼看向顧淩越。
“不敢。”顧淩越道,“我這麽說,你都很氣憤,都這麽說。你還是縣主,而嶽母是長公主,駙馬不得納妾,那也是朝廷規定的。嶽母當然更加傷心,她身份地位高,別人不敢在她的麵前直接說,就在背後說。”
“……”趙雪貞沉默。
“你也不必管趙靜秋是不是給你丟臉了,便是有人在你的麵前說,稍微忍著一點。不想忍,你就懟他們。”顧淩越道,“你懟幾句,他們怕了,也就不敢多說。”
“是挺丟臉的。”趙雪貞道,“也不知道他們的親事……”
“有大哥在呢。”顧淩越道。
“我去跟母親說說?”趙雪貞忍不住想要說。
“有人跟嶽母說的,你也不必去嶽母麵前說這事情,別讓她操心。”顧淩越道,“你這個庶出的妹妹,又不是跟嶽母生活在一起的,嶽母跟她沒有關係。”
一個外室生的庶女,哪裏有資格叫昭陽長公主母親。
“大哥親自過去,又用死去的嶽父的名義,齊國公府還是會讓你們這個妹妹進門。”顧淩越道,“一個庶子而已,又不是嫡子。便是嫡子,隻要不是嫡長子,被咬了,他們也有可能讓嫡子娶她。隻要我們過好我們自己的日子,我們幸福,這比什麽都重要啊。”
“好,我不管。”趙雪貞一聽顧淩越說他們兩個人要過得幸福,她就沒有再去說趙靜秋的事情。
秦如玥回到長公主府就得知趙靜秋的事情,她滿臉黑線。她才去莊子上幾天啊,趙靜秋還真能折騰。
這一個兩個的……趙靜秋是覺得她隻是私相授受,又不是真的成親,也沒有懷上孩子,那她在孝期之內做出這樣的事情就沒有關係嗎?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趙靜秋跟趙元凱夫妻生活在一起,她也不可能好到哪裏去。
“讓他們自己鬧騰。”秦如玥道。
輿論,這是鬱淑嫻用的法子,她原本是想讓趙靜秋嫁給齊國公府的嫡子,但那些嫡子根本就不為所動。就算是其他伯府的,那些嫡子瞧見趙靜秋就跟見到瘟疫一樣,他們都不跟趙靜秋多接觸。
鬱淑嫻自己懷孕了,她也想到別人會拿她在孝期懷孕的事情說話。她原本不知道這一點的,是鬱家那邊來人說的,說她一點規矩都沒有,批了她好幾句。
於是鬱淑嫻就想著讓趙靜秋給她打掩護,讓趙靜秋去勾搭齊國公府的公子。這都還沒有多少天,那位公子也沒有被趙靜秋迷倒,鬱淑嫻就讓人傳出去,要威逼齊國公府,同時也是想看看昭陽長公主的動作。
趙元凱很生氣,他跟友人出去,便聽到那些胡話。讓他和友人不歡而散,要知道他世子之位被廢掉之後,他的朋友都少了。
“她不是應該待在家裏嗎?哪裏會有這樣的事情?”趙元凱問。
“她有跟我去鋪子瞧瞧,她年紀大了,也該學學怎麽管家。”鬱淑嫻道,“我也不清楚他們怎麽就有了牽扯,我……也都怪我,我沒有多盯著一點……”
鬱淑嫻說了幾句,她就開始嘔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