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分家
◎砌牆(第四更)◎
“姐姐, 我就是看看……”
“你是想要我的嫁妝吧,你就是一個惡心人的玩意兒,躲在角落裏的臭老鼠。”
“不是的, 姐姐, 我……”
“別叫我姐姐, 我沒有你這個妹妹。”
……
趙雪貞不再像過去那般對趙靜秋好, 而趙靜秋還要走過去。趙靜秋還沒有走到趙雪貞麵前,她眼珠子一轉,她就摔倒在地上。
“哎喲。”趙靜秋一臉吃痛的模樣。
“大小姐,你何必這樣呢?”趙靜秋的丫鬟道。
“你們……”趙雪貞沒有想到趙靜秋還能這樣, 自己根本就沒有碰到趙靜秋, “打,給我狠狠地打。”
趙雪貞吩咐身邊的丫鬟去打趙靜秋的丫鬟,同時,她還上前狠狠地打趙靜秋一巴掌。
“何必?”趙雪貞嗤笑, “這才是真的打。”
趙靜秋從趙老夫人那邊帶過來的丫鬟婆子,被發賣掉一個婆子, 還有一個丫鬟。那個丫鬟還敢陪著趙靜秋折騰,她不是不怕被發賣出去,而是趙靜秋逼迫丫鬟, 趙靜秋想讓趙元慎對她好一些。
當趙元慎聽到外麵的聲響, 他的神色不是很好, 這些人是故意在他的院子前麵鬧。趙元慎讓下人警告她們, 讓她們快點滾。
同情?
不存在的!
趙元慎哪裏可能那麽容易就被趙靜秋糊弄過去, 趙靜秋早就知道她自己的身世, 她還能隱瞞那麽多年, 這說明她就不是一個沒有心機的人。反倒是趙雪貞的心思都寫在臉上, 一個被父母寵著的女兒,她也很少見到這些彎彎繞繞。
同樣是生活在侯府,趙元慎也很少見到這些陰謀詭計,可他很小的時候就知道大哥不喜歡他,也知道他自己得努力讀書,以後得靠自己參加科考再入仕。
趙元慎沒有那麽無憂無慮,他得思考他的未來。
趙雪貞甩袖離開,懶得去看趙靜秋一眼。而趙靜秋則捂著臉蛋,她以為趙雪貞都要出嫁了,那麽趙雪貞一定會安靜一點,也不會下那麽重的手。
說到底是趙雪貞以前對趙靜秋太好了,以至於趙靜秋產生了不該有的想法。趙靜秋誤以為趙雪貞是一個好糊弄的人,還想著趙元慎會不會同情她一點。
趙靜秋回去時正好遇見了趙元凱夫妻,鬱淑嫻見趙靜秋捂著臉,不禁道,“這是怎麽了?”
“沒,沒什麽。”趙靜秋紅著眼睛,眼裏都是淚水。
“這都紅了,還沒什麽啊。”鬱淑嫻拉著趙靜秋往院子裏走,她還沒有走幾步,就差點摔跤。
“小心。”趙靜秋連忙拽著鬱淑嫻。
鬱淑嫻低頭一看,原來路上有一塊小石頭,皺起眉頭。
“好好的路,哪裏來的石頭?”鬱淑嫻的丫鬟連忙上前,丫鬟撿起石頭,把石頭扔到旁邊,“這是想要一塊石頭換我們夫人肚子裏的一塊肉嗎?”
這個丫鬟早前就知道,鬱淑嫻有意把流產的事情,怪罪到昭陽長公主的身上。即便鬱淑嫻後麵改變主意,她還在磨蹭著,但丫鬟還是按照既定的計劃說一些話。
“一塊石頭而已。”鬱淑嫻道。
趙元凱看看差點摔跤的鬱淑嫻,又看看臉蛋紅腫的趙靜秋,再聯想自己被廢了世子之位,怒從心中來,他隨即轉頭,他要去找昭陽長公主,要問問母親非得要對他這麽狠嗎?
然而,秦如玥會見他嗎?
不,秦如玥不見他。
秦如玥早已經吩咐人,讓人攔著趙元凱。她不想見趙元凱,省得她還得聽這個孽子說那些亂七八糟的話。
趙元凱無非就是說她偏心,說她不顧念跟先永平侯的夫妻之情,說她狠毒……
說來說去就是那些話,秦如玥不愛聽。
趙元凱被攔在院子外,他心情煩躁,皇帝不見他也就罷了,母親竟然也不見他。
“母親,您是打算一輩子都不見兒子了嗎?”
“就因為兒子不聽您的話,所以您就要對兒子這麽狠嗎?”
“父親泉下有知,他知道您這麽對他的兒女,您以後有何顏麵去見他?”
……
趙元凱的聲音很大,秦如玥待在屋子裏都聽到了他的聲音。
有何顏麵去見先永平侯嗎?
嗬嗬,秦如玥當然有顏麵,而且,她和先永平侯的夫妻關係也就是活著的時候,死後就沒了。她死後也不可能跟先永平侯葬在一起,不能跟一個背叛的男子一起,她怕自己會死不瞑目,會詐屍啊。
趙元慎得知趙元凱的舉動,他吩咐隨從,“去,去挑磚來!”
他也不去秦如玥那邊,他就去趙元凱所住的院子,他要砌牆。
正當鬱淑嫻溫柔寬慰趙靜秋的時候,丫鬟來報,說是侯爺拿著磚在外頭弄東西,像是要砌牆。
鬱淑嫻不想自家這一房從永平侯府分出去,他們待在永平侯府和出永平侯府,那可不一樣。鬱淑嫻都還想著她回娘家的時候,他們人必定會覺得她沒有嫁給世子而小瞧她,這也是她不想回去的原因,她不想讓其他人笑話。
可這一次的笑話,他們明顯躲不過。
“二弟。”鬱淑嫻連忙出來,她看到趙元慎一塊一塊地砌磚。
不隻是趙元慎,還有其他人砌磚。
“這是做何?”鬱淑嫻問。
“分家!”趙元慎直言,“公中虧空,也沒有多少銀子了,那些田地、莊子本也是繼承爵位的分大頭。給你們兩個鋪子、一個莊子,在有一些田地,另外再給五萬兩銀子。”
趙元凱不是那麽聽鬱淑嫻的話麽,趙元慎直接在鬱淑嫻的麵前說。
“總的來說,也不比大姐的嫁妝少。”趙元慎道,“大哥先前可是給你不少東西,又是置辦宅子,又是拿銀子出去的。”
“那都是婚前的。”鬱淑嫻想說那些都算是婚前財產了。
“那也是大哥給你的。”趙元慎嗤笑,“他自己花的錢。”
鬱淑嫻讓人去找趙元凱了,趙元凱急匆匆地趕回來,他看到趙元慎在那邊砌牆。
“元凱。”鬱淑嫻連忙跟找元凱招手,也說了趙元慎說要分家的事情,“二弟說要分家,還有這個單子,是二弟要分給我們的。”
這個單子上的東西太少了,鬱淑嫻想著就算永平侯府公中虧空,那麽昭陽長公主府的銀子呢?
“二弟,你這是打發叫花子嗎?”趙元凱問。
趙元慎邊砌牆,便道,“大哥,除了這一句,你還會其他的嗎?天天說打發叫花子,你這是把你自己當叫花子了嗎?今天就跟你直白地說了,這些東西,你要就不要,不要的話,就這麽分家。你要是還覺得不好,就別住在這兒,去外頭的宅子住,雙手空空出去,才更有大哥的風範!”
“你……”趙元凱哪裏願意雙手空空出去,他是當大哥的,也不想跟趙元慎糾纏不清,“是你的意思,還是母親的意思?”
“是我的意思!”趙元慎站起身,他的手還有些髒,“母親沒讓你分出去,是顧慮到小弟。你一成親就分出去,小弟成親的時候呢?可你在家裏這幾天都做了什麽?倒不如讓你分出去為好。小弟若是懂事,等我死後,小弟再分出去也來得及。”
趙元慎身為永平侯,他不能一直躲在母親的後頭。趙元凱不是世子了,那麽趙元慎就能做更多事情。
“你還真是能耐!”趙元凱咬牙,“也不怕別人說你薄情寡義,欺辱兄長嗎?”
“兄長不孝,眾人皆知。”趙元慎道,“那些人要說我何,說我落井下石嗎?那他們便說去!”
“你……”
“快,快點砌牆。”趙元慎道,“連夜砌起來,這中間也不用隔個小門,都堵上。”
要是有個小門,趙元凱他們就能從小門過來,就算門鎖著,他們也能想辦法。沒有了這個小門,他們要想過來,不是從大門出來,就是翻牆過去。
從大門進,得通報,趙元凱夫妻必然不大樂意。翻牆吧,這要是傳出去了,也不好聽。
“堵上,你就堵上,你幹脆別把我當你大哥!”趙元凱憤怒。
“可以啊。”趙元慎點頭,“有何不可呢?”
趙元凱隻覺得一拳打在棉花上,趙元慎不是昭陽長公主。昭陽長公主是當母親的,當母親的對兒女難免心軟,就會磨蹭一些,而趙元慎不是趙元凱的父母,當兄弟的就沒有那麽磨蹭,更喜歡快刀斬亂麻。
趙元慎忍趙元凱好一陣子了,他原本以為趙元凱成親之後能安生一點。如今看來,趙元凱不可能安生,人家還覺得他已經成親了,那麽他就能做這些事情。
“……”趙元凱被氣得都不知道怎麽說話,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道,“沒有族長在,伯父他們也不在……”
“我們家分家,又不是要分他們的家,不是分他們的家產,為什麽非得他們要在?”趙元慎道,“寫封書信,告知一二便可。大哥若想要人當見證,不如找皇帝舅舅當見證?對了,你一定想皇帝舅舅日理萬機,哪裏有那麽多時間,應當找祖母過來,祖母必定向著你,你就能多分一些?”
“別胡說。”趙元凱確實有這個打算,他想讓趙老夫人過來。
“祖母跟父親一塊兒隱瞞你那個妹妹的事情,你覺得祖母適合過來嗎?”趙元慎嗤笑,“以前,還真沒有瞧見你這麽孝順祖母。如今,你倒是十分孝順祖母了。”
趙元慎還知道趙元凱進宮的事情,趙元凱還想讓太後站在他們這一邊吧。他們的外祖母的腦子確實不大好用,皇帝舅舅是敬著太後,那也是做給天下人看的,太後真要是做出愚蠢的事情,皇帝必定也會阻攔。
也就是趙元凱根本就分不清楚現實,還想著兩個老太太能給他做主。
趙老夫人本身就是鄉野出身,見識短,不是趙元慎瞧不起自己的祖母,而是自己的祖母確實存在很大的問題。太後也是被皇帝和昭陽長公主推上去的,當兒女的供著當母親的,讓母親過得舒心一些,也就是如此了,太後也不能過於得寸進尺。
“分家,便分吧!”趙元凱不想繼續丟臉下去,也不想那些下人聽到這些話。
鬱淑嫻伸手用力地掐了趙元凱一下,分家,哪裏能真的分家啊。分家不分府也可以啊,可要是砌了牆,這就等於分府了,各自走各自的門,就不算是一家了。
這種事情被傳出去之後,讓別人怎麽看他們這一房。
鬱淑嫻不想被徹底分出去,她一個女人家不好說這些話,隻能讓她的丈夫說。結果趙元凱就氣憤地說分家,趙元凱一個不小心用力地推開鬱淑嫻,好在丫鬟扶著她。
趙元凱回頭看了鬱淑嫻一眼,好在鬱淑嫻已經站穩,他就直接進院子。
“元凱……”鬱淑嫻連忙追上去,她得說一說。
趙元慎才不管他們夫妻要說什麽話,他就讓人砌牆。
隨後,趙元慎吩咐那些人不用理會趙元凱夫妻,如果他們沒有砌好牆,就把他們發賣出去。他要讓那些下人都知道兩邊一分家,趙元凱就不是他們的主子。
趙元慎親自去了昭陽長公主的麵前,他一過去就跪在地上。
“起來,快起來。”秦如玥連忙讓人攙扶趙元慎起來。
趙元慎不肯起來,“兒子讓人去大哥那邊砌牆,另外再分給他兩個鋪子、一個莊子、一些田地,另外再有五萬兩銀子。兒子沒有那些銀子,手裏不過兩萬多兩銀子,還請母親借個三萬兩銀子。”
鋪子、田地之類的是趙元慎自己手裏的,他就不用再問秦如玥拿。
那兩個鋪子的地理位置還可以,一個在比較熱鬧的區域,一個稍微清冷一些的位置,兩個鋪子都能賺錢。
“早些讓大哥他當家做主,也好過讓他在我們家裏鬧騰。”趙元慎道,這個家是他和母親、弟弟的家,不是大哥的家。
是他們大哥親自把他們劃拉出去的,否則,趙元慎今天也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
“你做得對。”秦如玥歎息,她親自上前扶起趙元慎。
“大哥是大哥,三弟是三弟。”趙元慎又道,“隻要三弟不像大哥這般,他便是成親了,他也能住在家裏。”
趙元慎不能容忍趙元凱總是找母親的麻煩,母親為了他們操勞那麽多年,趙元凱非但不體諒母親,還要為難母親。他忍不了,也不願意母親為了他和三弟繼續忍著。
明明母親是昭陽長公主,是皇家女,皇帝舅舅還那麽敬著母親,母親根本就沒有必要跟趙元凱說有的沒有的。實際上,母親為了他們這些兒女不斷容忍,趙元慎都能感覺到母親的疲憊。
“好,你有主意便好。”秦如玥道,“你是侯爺了,也該有你自己的主意。”
“母親……”趙元慎害怕母親生氣。
“母親很欣慰。”秦如玥點頭,輕輕地拍拍趙元慎的肩膀,“母親原本還擔心你覺得自己你奪了你大哥的爵位,便對他心軟呢。做得好,做得好!”
秦如玥哪裏可能說二兒子做錯了,她原本就想著頂多過了這個年就讓趙元凱夫妻分出去。若是她一心讓趙元凱夫妻待在侯府,其他兩個兒子怎麽辦,就怕他們以後要離心。倒不如早點做決斷,早早了事。
說實話,確實也是她過於心軟,還想著等到過年。
這種事情哪裏要等到過年,早點了事早好。
“我寫一封信給趙家族長,這一件事情就算是定了。”秦如玥道。
“府裏人少,兒子還想著該裁撤丫鬟奴仆。”趙元慎道,“父親去了,我們也該低調一些,正好打發一些人出去,讓他們回家去。願意早早回家去過年的,便先回去,不願意這個時候回去的,等年後也成。”
府裏就三個主子,趙雪貞要出嫁了不算,趙靜秋跟著趙元凱,趙元慎算的是他、昭陽長公主,還有他的弟弟,他們三個人無需這麽多人伺候。
“成。”秦如玥哪裏可能說不好,二兒子長大了。二兒子的想法也算溫和了,讓那些奴仆也能安穩過年。
先永平侯沒了,他們確實該低調一些。守孝期間,他們也不用出去參加宴會,家裏也不辦宴會,倒是可以少一些人。等到以後,趙元慎定親成親了,等新任的永平侯夫人安排人重新采買過人就好。
“勞煩母親了。”趙元慎不是很了解府裏的奴仆,還是得勞煩母親幫襯他。
“不用如此客氣。”秦如玥道,“吃飯了嗎?”
“還沒。”趙元慎道。
“就在這邊用飯吧。”秦如玥道。
“母親,母親。”飯菜還沒有上桌,趙元塵遠遠地就開始叫母親了,他特意過來陪著母親一起吃飯。
趙元塵感覺到了府裏有很大的變化,他有些不安,也想著多來母親這邊。
“三弟是嗅到飯香了吧?”趙元慎笑著道。
“是想母親了。”趙元塵嬉笑。
飯桌上,趙元凱不大想吃飯,心煩意亂。
“這些飯菜是大廚房送來的。”鬱淑嫻道,“說是今天這一頓飯就是最後一頓了,明日就該我們自己這邊開火。”
鬱淑嫻原先讓了收拾出小廚房,還想著小廚房是用公中的錢,還是用她自己的。她手裏的錢少,嫁妝少,她以前為了抓住趙元凱的心,也不敢說讓趙元凱多給她錢。
以至於鬱淑嫻手裏頭有些緊,他們兩個人成親之後,她也不敢多問。畢竟趙元凱才沒有了世子之位,如果她還去問銀錢的事情,趙元凱就該覺得她俗氣。
“好在我們也有小廚房。”鬱淑嫻暗中打量趙元凱,“這一分府……”
“分了就分了。”鬱淑嫻還沒有把話說完,趙元凱就跟被點了炮仗一樣,“不過就是一個侯府,我們也不是非得要靠他們。”
“你們到底是兄弟。”鬱淑嫻道,“到底是因為我……”
鬱淑嫻知道趙元凱的內心必定會怨怪她,倒不如她自己說出來,“是我讓你們生分了。”
“不是你,他早就想著當世子當侯爺,他得逞了。”趙元凱道,“若是父親還活著,他哪裏還有機會。”
如果死的是昭陽長公主,或許一切都能變得很好。
有那麽一刻,趙元凱真的這般想,昭陽長公主死了,先永平侯活著,那麽先永平侯就能把趙靜秋接進來,趙靜秋就是侯府姑娘,不像是現在這樣被分到他這邊來。
“……”鬱淑嫻左右看看,“別讓人聽了去。”
“不用怕。”趙元凱道,“母親本就不喜歡我,我什麽都沒有做,也是錯。”
“是。”鬱淑嫻點點頭,“家裏的這些丫鬟婆子……他們原本是侯府的,便是母親把他們的賣身契送過來,我也不大敢用他們,不如送回去?”
“母親不會要的。”趙元凱道,“這些人原本是伺候我的,是我身邊的人。”
“是我想岔了。”鬱淑嫻道,“隻是……也不知道裏頭有沒有眼線,我們這邊剛剛發生一點小事情,母親那邊就知道……”
“你是他們的主子,你瞧瞧,不好的,就發賣出去。”趙元凱道,至於給那些奴仆銀子,讓那些奴仆自己回家,那不可能的。趙元凱手裏頭不像是以前那樣寬裕,等趙元慎拿那些東西過來,他也不能隨意花了那些錢。
趙元凱還打算謀官,隻不過他父親去世不久,怕是他很難謀官。本朝官員父母去世都得丁憂,一丁憂,至少就是一年。趙元凱要謀官也是要等到來年,但他可以提前盯著一些,看看有什麽官職。
他到底是貴公子,還是可以謀官的。
趙元凱不是沒有想過去參加科考,他怕考不過他的弟弟。夫子曾經就經常誇讚他弟弟,而自己就沒有得到那麽多誇獎。
過了一會兒,柳嬤嬤親自抱著木匣子過來,秦如玥按照趙元慎所說的,讓柳嬤嬤把那一份家產帶過來。秦如玥還寫了文書,趙元凱拿了東西也得簽字畫押。
“這些東西便是分家之物。”柳嬤嬤又拿出了文書。
趙元凱上前簽字畫押,沒有遲疑,他不能讓別人小瞧他,他才不惦記著侯府。
“另外,這邊奴仆的賣身契,長公主也讓奴婢送過來。”柳嬤嬤收起了文書,“大公子,以後,你這院子便也算是正院了。”
柳嬤嬤當時見趙元凱逼著昭陽長公主搬出正院,她就想狠狠地打趙元凱兩巴掌。可是她就是一個奴婢,哪裏能去抽打主子呢。
隨後,柳嬤嬤就帶著丫鬟一塊兒離開。
趙元慎氣得把桌子上的木匣子打翻在地,鬱淑嫻連忙彎腰去撿。
“你跟這些東西置氣做什麽。”鬱淑嫻道,“我們以後也是要過日子的,還是得要這些東西的。我們又不能光光喝露水生活。”
“她一個奴婢,還敢跟我那樣說話。”趙元凱咬牙。
“她是母親身邊的奴婢。”鬱淑嫻道,“曾經還待在皇宮過吧,難免就……就把她自己當成一個人物,不把我們放在眼裏。忍忍吧,以後,我們跟她也不常見。況且,你也說她是一個奴婢了,許是主子的吩咐,這也不能怪她。”
趙元凱認為鬱淑嫻說的話很有道理,他看向木匣子裏的那些東西。他仔細翻一翻,趙元慎說多少東西就是多少東西,裏頭的東西沒有多,母親沒有另外再增添一些東西。
母親的心真是狠,這點東西……
趙元凱想他當世子的時候,他出手闊綽,也不用考慮那些鋪子、莊子賺不賺錢。母親送給他的東西,母親也安排好人管理了,後來,他要把東西拿去給鬱淑嫻當聘禮,母親又奪走那些東西。
這些東西隻能算是物歸原主,母親把東西歸還給他而已,根本就不算是分給他財產了。
偏偏他又不能去鬧,母親能廢了他的世子之位,她就能讓他雙手空空地離開侯府。
“這鋪子,還有莊子、田地……也不知道是誰在管。”鬱淑嫻道,“總不能東西在我們手裏,管的人是母親。我們還是得用心些,這些……”
“你若懂得,你管管。”趙元凱道,但他沒有把那些地契等交給鬱淑嫻,而是拿出兩百兩銀票給鬱淑嫻,“今年是我們頭一次在自家過年,還得采買一些東西,別太寒酸了。”
“是,是。”鬱淑嫻連忙接過銀票,趙元凱竟然沒有把東西都交給她管。她心裏不大舒服,卻又不能說,那些東西就是這個家的全部家當了,趙元凱沒有把東西都給她,那也正常。
鬱淑嫻都不敢多說,生怕觸怒趙元凱。她都還沒有回門呢,這讓她怎麽回門?
先前,還能說家裏有事情,要晚點才能回門。而現在呢,他們被分出去……
鬱淑嫻又想到原主的生母,自己變成這個樣子,那麽她的生母還能住在鬱大少爺住的院子嗎?
“那個嬤嬤好像是姓柳,還跟我生母一個姓氏。”鬱淑嫻忽然想到了這一點。
“她跟你們家有親?”趙元凱問。
“……”鬱淑嫻無語,當然沒有親戚關係,真要是有親戚關係,柳嬤嬤就不會對自己這麽冷臉了。她就是想自己的生母也姓柳,昭陽長公主身邊的嬤嬤也姓柳,就好像自己的生母在當奴婢一樣。
可是姓氏又沒有避諱的說話,基本都是避諱名。
兩邊又分家了,鬱淑嫻又不能逼著柳嬤嬤改姓。
鬱家,鬱大人回屋,鬱夫人給他脫了外衣。
“嫻姐兒嫁去侯府,原本都以為她是要當世子夫人,當侯夫人的。”鬱夫人道,“如今這樣,親戚都在笑話我們,我都不敢見他們了。”
“女婿就算不是世子,也是侯府公子,是皇上的親外甥。”鬱大人道,“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還是得顧忌一些。”
“柳姨娘住的院子……”鬱夫人一點都不想讓柳姨娘住在自己兒子所住的院子,那個院子極好,本就不該柳姨娘這樣的妾室住著。
“讓她過些時候搬出來,住去別的院子。”鬱大人道。
“還讓她待在家裏?”鬱夫人認為他們應該把柳姨娘送走,就衝著柳姨娘生了一個不知廉恥的女兒,就該讓柳姨娘去莊子上待著。
“暫且讓她待著。”鬱大人不能保證趙元凱就不能起來,柳姨娘就隻是一個弱女子而已,讓她繼續待在府裏,也花不了幾個錢,“為難你了。”
鬱大人無奈,自己是小官,難免就顧忌多。
“就是那院子讓她住了一陣子,多少有些晦氣。”鬱夫人道。
一個妾室竟然住進嫡出大少爺的院子,霸占著那麽好的院子。
鬱夫人光是想想就頭疼,別人還嘲笑她,說他們為了攀上侯府無所不用其極。如果鬱淑嫻真的成為侯夫人,他們也就不會被別人嘲笑,別人就會說他們很有智慧有好手段,都是誇獎的話。
“裏裏外外都還得衝洗一下。”鬱夫人道,“該換的東西都得換一下。”
“換吧。”鬱大人道,他不可能說不換。
讓一個妾室住進嫡出大少爺的院子本身就不是一件好事情,鬱大人出去的時候,同僚還問他。他感覺自己被同僚嘲諷了,他是一個文人,可他卻還對一個庶女低頭。
又是一天早上,牆已經砌好了,沒有留有小門。
趙元凱的婚房遠離昭陽長公主府那邊,他這邊也沒有小門去長公主府。趙元凱站在那一堵牆下,他看了好一會兒,還伸手去推一推,推不動。
這一堵牆是真實的磚頭砌的,而不是紙糊的。
“元凱。”鬱淑嫻沒有瞧見趙元凱,她就想著丈夫是不是來到牆這邊。
那些人的動作還真快,也就是一個晚上,這牆就砌好了。
“我們也有家。”鬱淑嫻伸手握著趙元凱的手,她得在趙元凱失意的時候多勸慰勸慰他。
“嗯,我們還有孩子。”趙元凱低頭看向鬱淑嫻的肚子。
“……”鬱淑嫻憂愁,她還沒有懷上孩子。
自打鬱淑嫻說她懷上孩子之後,兩個人敦倫的次數都少了,她想著這一段時間懷上孩子,那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要是她一直沒有真正懷上孩子,趙元凱必定會知道。
也不用昭陽長公主去揭穿,鬱淑嫻現在也不怕那些人跑來揭穿她,那些人應當是不會來了。可她流產又能怪誰呢,她曾經以為一切都會在她的預料之中。
現實變化太大,鬱淑嫻根本就沒有法子。成親之前,她不能流產,成親之後,丈夫又變成這個樣子,她再說她沒有懷有孩子,丈夫一定會很氣憤。
這個孩子就是緩和劑,鬱淑嫻挖了一個大坑,把自己埋進深坑裏,她想要跳出來,那可不是容易。
鬱家沒有派人過來問鬱淑嫻什麽時候過去回門,鬱淑嫻也沒有讓人過去說什麽時候回去。她打算等趙雪貞出嫁之後再說,趙雪貞都還沒有出嫁,自己的男人就被分出來,太不幸了。
昨兒,趙雪貞和趙靜秋起衝突,趙雪貞還想著讓昭陽長公主懲罰趙靜秋。隻是她跟昭陽長公主之間有些矛盾,又不想過去說,她暗搓搓地想著母親一定知道這一件事情,母親會不會給她做主。哪怕母親讓趙靜秋抄寫女戒女則都好,不能讓趙靜秋過得這般舒坦。
趙雪貞沒有想到趙元慎直接去找趙元凱,要把趙元凱分出去,牆都砌好了。
這一下子,趙雪貞怕了,她安靜了。
時間很快就到了趙雪貞出嫁這一天,趙雪貞拜別昭陽長公主。
“你自己選的路,自己走吧。”秦如玥坐在上位,她不去說相互扶持之類的話,也不說賢良淑德的話。在別人眼裏,她自己就不是一個多賢良的女子,別人都當她是一個妒婦。
“母親。”趙雪貞見母親就說了這麽一句話,心想母親確實冷漠。
她今天出嫁之後,以後還不一定什麽時候回來。就算他們都在一個京城,她也不可能回到娘家長住。
趙雪貞不說別的,她跟著顧淩越一塊兒離開。
趙元凱夫妻是從隔壁過來參加婚宴的,他們現在就算是客人,而不算主人。那些奴仆對趙元凱夫妻客客氣氣的,他們夫妻卻不得勁兒。
鬱淑嫻遠遠地看著昭陽長公主,分家了,她自己掌管中饋,也不用去跟昭陽長公主鬥爭,這婆媳之間的鬥爭也算暫時告一段落。她不甘心哪,她更想留在侯府跟昭陽長公主鬥,想讓昭陽長公主眾叛親離。
秦如玥眼角餘光瞥到了鬱淑嫻,她沒有去說鬱淑嫻,也沒有要讓他們過來。
永平侯府擺的酒席少,熱孝之中,沒有必要擺那麽桌。皇帝沒有讓太子過來參加趙雪貞的婚宴,他對趙雪貞和趙元凱都十分失望。皇帝沒有收回趙雪貞的縣主之位,那是因為趙雪貞是一個女子,且縣主之位又不是世襲的。
趙雪貞高興地出嫁,永平侯府的其他人也高興,這麽一個禍害算是嫁出去了。
顧大夫人有出來,但她不是很高興,笑得很勉強,別人都能感覺到她的不悅。那些人也都明白,顧大夫人的弟弟還在大牢裏麵,顧大夫人能高興就怪了。
很多人也都知道顧大夫人去找了昭陽長公主,還知道顧老夫人去了侯府。說白了,這一門親事算是顧家上趕著的。
先永平侯戰死沙場,若是顧家真的去侯府退親,顧家人以後就別想在朝堂混下去。不論是文臣那邊還是武將這邊,顧家的名聲都毀了。
顧大夫人的弟弟不爭氣,娘家靠不住,等到以後,顧大夫人在顧家的地位也是要一落千丈。
新婚洞房花燭夜,正當趙雪貞和顧淩越打算休息的時候,顧大夫人派人過來,那人直言:大少夫人還在熱孝期間,不宜圓房,且分房睡吧。
趙雪貞的臉色當場就黑了,她說圓房不是,說不圓房也不是,就隻能任由他們。
顧淩越也不能說不……他幹脆就道,“我身為嶽父的女婿,也該為嶽父守孝。”
他和趙雪貞沒有圓房期間,他也不去碰其他女色。
“夫君……”趙雪貞聽到顧淩越這話,頗為感動。她就是擔心丈夫在這一段時間去找別的女人,這才想著早早嫁過來。
如果他們兩個人不能圓房,那麽顧淩越會不會去找別的女人?
趙雪貞也想著丈夫就守著她自己一個人,讓丈夫隻對她好。
“明日,我們便回稟祖母和父親,這一件事情便這樣定了。”顧淩越和趙雪貞四目相對,趙雪貞羞澀。
“嗯。”趙雪貞微微點頭。
顧老夫人得知顧大夫人的動作之後,她的臉色不比趙雪貞的臉色好看。小夫妻房間裏的事情,顧大夫人去說什麽啊。
圓房不圓房的,讓小夫妻兩個人自己決定便好。
顧大夫人這麽橫插一杆子,倒是像顧淩越和趙雪貞迫不及待要圓房,這名頭就不夠好聽。
若非趙雪貞和顧淩越才剛剛成親,顧老夫人就想讓顧大夫人繼續跪在院子裏。
趙雪貞和顧淩越終究還是分房睡,為了勸慰趙雪貞,讓她不鬧騰,顧老夫人在他們來敬茶的時候就直接把府裏中饋交給趙雪貞。總得讓趙雪貞有別的事情做,讓她別去想別的。
顧大夫人被顧老夫人禁足,還被罰抄女戒女則。顧大夫人這兩次做出那麽大的決定都沒有跟顧老夫人、顧大老爺商量,這讓顧老夫人非常生氣。
如果顧大夫人是辦好事也就算了,偏偏她辦的事情都是壞事,一步一步都是要毀了顧家的節奏。
趙元凱夫妻被分出去,趙靜秋跟著他們;趙雪貞也出嫁了,永平侯府安靜許多。
秦如玥倒不覺得有多不習慣,反而睡了一個好覺。嗯,她確實應該讓趙雪貞早早出嫁,不該讓趙雪貞留在家裏守孝。
當秦如玥才吃完早餐,她正準備到院子裏走一走,錦衣衛指揮使沈默又帶人來人。
這一次,沈默帶來的人少。
“長公主。”沈默給秦如玥行禮。
“可是要查賬?”秦如玥問,先永平侯的下屬和朋友出事,別人首先就會想先永平侯會不會也有問題。先前一次,沈默帶著人去了先永平侯的書房,這一次,秦如玥猜測他們就是要查賬。
皇帝早就讓人告知秦如玥,秦如玥永遠是他的皇姐。不管先永平侯是不是有問題,秦如玥都不會被牽扯進去。秦如玥當然也得配合調查,而不是反抗。
“有人說他們給先永平侯送了不下十萬兩銀子。”沈默這一段時間在大牢裏審問那些人,是真的有人說這些話,而不是假的。有人說了,沈默就得查,還得查得明明白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