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收留
◎這話是她能說的嗎◎
顧淩越安慰了趙雪貞一番, 加上顧老夫人又把顧大夫人送去莊子了，趙雪貞也就不可能再鬧騰。趙雪貞還覺得顧大夫人被送去莊子好，自己也就不用再看到顧大夫人。
揚州的雨陸陸續續下了十天左右, 這邊的倒是沒有發洪水。但是有的村莊處於低窪地帶, 那些村莊就被淹了。有的人被淹死了, 沒有被淹死的人也跑來城裏。
一開始, 城門還開著，那些人還能進城。後麵人多了，城門就關了。
秦如玥得知這一個情況之後，她就自掏腰包購買糧食, 讓那些災民能有口吃的。城裏的那些米糧商鋪趁機漲價, 秦如玥直接讓郝知府去抓了幾個。
郝知府一開始不願意去抓那些人，說是那些人可能也有別的損失，這才提高米糧的價格。郝知府本身就是一個貪官，他這一次還擔心欽差大人調查出真相來, 他見欽差還沒有調查到他，就想再掙紮一下。要是他得罪那些商人, 就怕有人不怕死去欽差麵前。
這一次的欽差是一個難啃的骨頭，他們用了各種方法，都沒有辦法讓欽差妥協。
在郝知府開城門賑災後的第二天, 郝知府就被抓了。
欽差大人來揚州這麽久, 又怎麽可能一直沒有找到證據。他就是要找到武將士兵抓住那些人, 否則, 就算有證據, 手裏頭沒有人手, 雅抓不住那些人。那些人還會對欽差下毒手, 欽差當然不可能放過這些貪官。
郝知府開城門, 那也是應昭陽長公主的吩咐。郝知府根本就沒有想過要做好事情，郝夫人也一樣。
當郝知府被抓之後，郝夫人這些人也被抓入大牢。
秦如玥對於郝知府被抓，她一點都不意外。當郝知府在為那些米糧商鋪說第一句好話的時候，秦如玥就覺得郝知府有問題。
那些人趁著災情提高米價，分明就是趁火打劫。
秦如玥站在城門口，她發現那些災民有不少，有的孩子成為了孤兒，有的人失去了他們的孩子。秦如玥在江南是有一些產業，但是不是特別多。她這一次出來，也沒有帶特別多的銀子，但是幾萬兩銀子還是有的。
“已經從外地調糧食了。”沈默站在秦如玥的身邊。
“那些孩子也是可憐。”秦如玥道。
指望稍微富裕一點的人家收養那些孩子，不是很現實。那些富裕人家要是正室沒有生下孩子，他們還納妾，隻要不是徹底沒有生育能力的，他們都能想辦法擁有孩子。
那些孩子被收養了，以後也多半是為奴為婢。
秦如玥瞧見了那些孩子，她就覺得那些孩子挺可憐的。如果她沒有看見的話，那她可以當自己不知道，當她看見了之後，就想著得弄個莊子之類的收留他們。
可以讓這些孩子邊做點事情邊讀書，好歹學點本事。
“是可憐。”沈默道，“長公主有想法？”
“就是讓他們有個去處。”秦如玥道，“夏天過去，冬天就很快來了。要是他們到時候沒有住處，沒有吃的，很容易就出現問題。”
“能活著就好。”沈默道，稍微大一點的孩子，有的還會自賣自身去當奴仆。這樣至少能混一口吃，那些年紀更小一些的孩子，就更難了。
“這就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秦如玥道。
“先回去吧。”沈默看著那些災民，他怕秦如玥看久了就更加傷感。
正當秦如玥等人打算走的時候，一個三四歲的孩子跑了過來。孩子太小，護衛一時間沒攔住，那個孩子保住了秦如玥的腿。
孩子一臉都是泥，她的手臂上還有一些傷寒。
秦如玥看到了孩子手上的傷，還沒有等她說話，就有一個頭發有些亂的婆子過來。
“丫頭，快過來。”那個婆子生怕這個孩子牽累到他們。
孩子躲在秦如玥的身後，她不願意跟著那個婆子。
“貴人。”那個婆子跪在地上，“這孩子的父母沒了……”
婆子還想著看看這丫頭能不能賣一點錢，就是孩子的歲數比較小，她怕那些大戶人家都不要。煙花柳巷之地的話，到底是差一點。但要是不行，那就隻能把丫頭賣過去了。
她本來就不是孩子的親奶奶，孩子的父親是婆子的繼子。
在發洪水的時候，這個婆子當然就是不管繼子和繼子媳婦，就是管著自己的孩子。她的丈夫聽她的話，也不管大兒子和大兒媳婦。婆子想那兩個人應該是死了，都沒有瞧見呢。
婆子之所以會帶著這個孩子，是因為這個孩子是被別人帶過來的。這個孩子沒死，那就讓這個孩子發揮一點作用。
“她手上的傷是怎麽回事？”秦如玥問。
“這……是她不懂事，鬧騰，這才打了兩下。”婆子道。
那個女孩害怕，她怕秦如玥把她送出去。
“嗬嗬。”秦如玥不相信，孩子鬧騰就說幾句好了。別說是逃跑的時候鬧騰，所以就隻能打了？
秦如玥看著那個婆子躲閃的眼神，她就覺得不大對頭。秦如玥讓柳嬤嬤先抱著孩子，他們先回去，那個婆子到底是如何的，過後再查。
回到住處之後，柳嬤嬤就先帶著孩子去洗澡，孩子身上有淤痕。柳嬤嬤還特意讓醫女給孩子上藥，孩子一直都沒有說話。
柳嬤嬤帶著女孩去秦如玥的麵前，女孩就直接跪下去，女孩還是沒有說話。
“起來吧。”秦如玥道，“帶她吃東西了嗎？”
“喝了點粥。”柳嬤嬤道。
“等一會兒再吃點。”秦如玥朝著女孩招招手。
女孩走到秦如玥的麵前，她依舊沒有說話。
“叫什麽名字？”秦如玥問。
柳嬤嬤見孩子一直沒有說話，她道，“剛剛就問她了，她都沒有說話。大夫瞧過，她應當是能說話的，可能是受了驚嚇，這才不能說話的。”
“丫頭。”女孩開口。
秦如玥見到女孩說話，她疑惑，“你說什麽？”
“丫頭，叫丫頭。”女孩道。
女孩剛剛在賑災現場的時候，她就覺得眼前的人很不一樣，她就衝上來了。
“丫頭？”秦如玥想哪裏有人會叫這樣的名字。
“那個婆子是這女娃的祖母，但不是親的，她是續弦。”柳嬤嬤道，“女娃的親生父母也不知道去了哪裏，他們的村子被衝了，怕是……怕是……沒了。”
女娃一聽這話，她又跪在地上。
這些天，婆子一直罵她，她很餓，他們卻不給她吃喝一口粥。
“這樣啊。”秦如玥道，“如此的話，就把她帶回京吧。名字的話，就別叫丫頭了，就叫……”
這孩子本來就已經被嚇到不敢說話，叫‘靜’不好，叫‘婉’的話，又覺得差點意思。
秦如玥看著眼前的孩子，要不如還是取簡單一點的名字，也許還好養活一點。
“就叫蔓兒吧。”秦如玥道，“蔓草，生命力旺盛，堅強。”
“蔓兒。”小女娃重複。
小女娃左右看看，她有些著急。
“怎麽了？”秦如玥問。
“掃把。”小女娃道。
“掃把？”秦如玥疑惑。
“掃地。”小女娃道。
“……”秦如玥哪裏可能讓這麽小的孩子去掃地呢，這麽小的女娃娃哪裏會掃地呢。不過這也說明女娃在家裏一定過得很不舒心，那些人有讓這麽小的女娃去幹活，“不用，你不用掃地。”
秦如玥摸摸女孩子的頭，“還有其他人幹活呢。”
秦如玥本來沒有想著要養一個孩子的，但是她瞧見這個女娃這麽可憐，這個女娃還衝到了自己的麵前，那她就不能留這個女娃在揚州。女娃的親生父母沒有了，要是讓女娃留在揚州，等待女娃的結局怕是非常危險。
這些女娃很容易被培養成揚州瘦馬，女娃的一輩子也就毀了。
當秦如玥等人回京的時候，女娃就跟著他們一起回去。秦如玥不可能讓女娃姓趙，也不好讓女娃姓秦，她幹脆就讓女娃姓沈。等女娃長大以後，也就是一副嫁妝的事情。
這是緣分！
秦如玥讓孩子待在自己的身邊，這個孩子有些害怕其他人。沈默都被秦如玥趕到後麵的馬車，秦如玥和小姑娘坐在一起。
慶王見到沈默，他就想回去的路上，他們是不是都得坐在一起。
“就一個孩子，皇妹也不直接找個好人家送過去。”慶王道，“也就不用把人帶回京。”
“別人家有孩子。”趙元塵道。
“你家就沒有孩子嗎？”慶王問，“你不是孩子嗎？”
“是啊。”趙元塵點點頭，“但是這又沒有關係。”
趙元塵不介意親娘帶一個孩子回去，那個孩子又不是母親親生的，他們這些人也不可能被那個孩子頂替。
“你覺得沒有關係，你的那個姐姐就不一定這麽覺得了。”慶王道，“帶的是一個女孩回去啊，女孩。”
“大姐都已經出嫁了，她還管那麽多做什麽。”趙元塵道，“那個孩子又不影響大姐。”
“……”慶王多看一眼趙元塵，趙元塵就是被寵著，趙元塵沒有失寵過吧。
趙雪貞那麽鬧騰的一個人，她可能會讓昭陽長公主收養別的女娃嗎？
趙元凱又會如何說，會不會說昭陽長公主不養趙靜秋，卻養一個從外麵撿來的孩子。
慶王又看看沈默，沈默這一次沒有擦刀，但是沈默抱著刀。
“這就算你們的女兒了？”慶王問。
“看長公主。”沈默道，那個孩子還是叫昭陽長公主為長公主，而不是稱呼母親。
沈默想昭陽長公主應該自有打算，他沒有必要插手。
“那孩子姓沈了啊。”慶王道。
“方便養著。”沈默回答。
“……”慶王覺得沈默還是真的很沉默，沈默都不多說話。
慶王真的想要問問昭陽長公主，問她是不是打算認那個女孩為女兒。
但是慶王想想還是覺得沒有必要去問，一個女孩而已。
就算昭陽長公主沒有認這個女孩當女兒，這個女孩依舊能住在昭陽長公主府，昭陽長公主又不缺那點錢。
他們回京的時候是九月初，也快到昭陽長公主的生日。
昭陽長公主帶著一個女孩回府的事情，很快就傳開了。
趙家，當趙老夫人得知這一件事情的時候，她震驚不已。
秦如玥不養趙靜秋，卻養一個陌生的女孩，她腦子是不是有問題啊。
趙老夫人很生氣，她就想衝出去。
“母親。”趙大夫人攔住趙老夫人的去路，當她知道昭陽長公主帶一個女孩回京，她就知道趙老夫人要鬧事，“您這是要去哪裏？”
“你又站在這裏做什麽？”趙老夫人冷下臉。
“母親可是想去找昭陽長公主？”趙大夫人道。
“不找她，我找元凱，不行嗎？”趙老夫人道。
“也是，您進不去昭陽長公主了。”趙大夫人道，“就算是您去了永平侯府，永平侯府的人也不敢讓你從小門去昭陽長公主府那邊。”
趙大夫人都吩咐過人了，昭陽長公主回京了，就別讓老太太總是跑出去。老太太明顯就是還沒有受到足夠多的教訓。
趙靜秋不是昭陽長公主的親生女兒，而是先永平侯和別的女人生的孩子。昭陽長公主隻會覺得趙靜秋惡心，要趙大夫人說，趙靜秋根本就比不過那個女孩。
那個女孩是別的夫妻生的孩子，昭陽長公主隻會同情那個孩子，而不會覺得惡心。
“趙靜秋還真是比不上那個孩子。”趙大夫人道，“您瞧著她不覺得惡心，也覺得別人是一樣的嗎？”
“你……你……你怎麽如此？”趙老夫人發覺趙大夫人變了很多，這個兒媳婦總是要說她幾句。這讓趙老夫人非常心痛，這還是自己看重的那個兒媳婦嗎？
“這個家都已經變成了這個樣子。”趙大夫人道，“我當然要說幾句。”
趙大夫人不能不說，她不想自己的兒女全都廢了。
當趙雪貞得知昭陽長公主帶著一個女孩回京的時候，她很不開心。
“母親是要收那個孩子當女兒嗎？”趙雪貞跟顧淩越抱怨。
兩個人待在房間的時候，趙雪貞就是忍不住，她就是要多說幾句。
“她廢了大哥，難不成還要奪了我的縣主之位？”趙雪貞道。
“不會。”顧淩越道，“那個孩子不是嶽母的親生女兒。”
“你說，母親會不會懷孕了，會不會要生孩子？”趙雪貞又問。
“……”顧淩越無語，這話是他們能隨便說的嗎？
昭陽長公主這個年紀生孩子很危險，根本就不用他們去考慮昭陽長公主生不生，昭陽長公主自己就會想著生不生的。
顧淩越隻覺得趙雪貞真的是不夠了解昭陽長公主，趙雪貞這樣的性子，昭陽長公主沒有廢了趙雪貞的縣主之位，昭陽長公主是真的很心疼趙雪貞了。
“別瞎想。”顧淩越道。
“母親都那麽大的年紀了。”趙雪貞道，“她真的要為了一個男人……”
“夠了。”顧淩越聽不下，到底誰為了一個男人要早點嫁的啊，那是趙雪貞，“你要是不想要這個孩子，就不要了，你也不用為了一個男人生孩子。”
“夫君，你……”趙雪貞錯愕。
“你休息。”顧淩越走出房間，他不想繼續待在這邊聽趙雪貞說那些廢話。
趙雪貞說的話都是得罪人的話，顧淩越已經很努力掰正趙雪貞。但是趙雪貞對待昭陽長公主的態度還是不夠敬重，這般不孝的人……若非趙雪貞是昭陽長公主的親生女兒，自己當初必然不可能娶她。若是沒有早早定親，在沒有定親之前，他若知道趙雪貞是如此的人，他也會選擇不娶趙雪貞。
隻可惜他知道趙雪貞是什麽樣的人之後，太晚了，太晚了。
顧淩越就不知道趙雪貞為什麽非得得罪親娘，明明趙雪貞在對待其他人的時候，還是能比較平衡的。
趙雪貞看著顧淩越離去的身影，她知道她夫君生氣了。
“夫君……”趙雪貞想要追出去，可考慮到肚子裏的孩子，她就是追了兩步就停下腳步。
顧淩越去了書房，他不能因為趙雪貞懷孕，所以他就過分縱容她。
趙雪貞讓人去昭陽長公主府說她懷孕了，她自己不來看昭陽長公主，還想著昭陽長公主來看她。
“那她就不要來給本宮過生辰了。”秦如玥直接對趙雪貞身邊的丫鬟道。
那個丫鬟剛剛走，柳嬤嬤就帶著沈蔓過來了。
“給她找個女夫子。”秦如玥道，“讓她多學習學習。”
秦如玥讓沈蔓單獨住一個院子，另外又安排人伺候沈蔓。府裏的那些奴仆也不敢肆意欺負沈蔓，沈蔓依舊小心翼翼的。
沈蔓清楚昭陽長公主不是她的生母，她得敬著昭陽長公主，得對昭陽長公主好。
“長公主。”沈蔓像模像樣地給秦如玥行禮。
“好。”秦如玥點頭。
秦如玥沒有說讓沈蔓把長公主當自己家的話，她就是要看看沈蔓的表現。萬一這孩子生出不該有的心思，那麽秦如玥也能趕走沈蔓。
這孩子到底不是秦如玥的親生女兒，她本身又有四個孩子，確實也沒有那麽多心思去關心沈蔓。日後還是得靠沈蔓自己，秦如玥就是把能安排的事情先安排好。
慶王府，趙靜秋得知昭陽長公主帶著一個女孩回京，她震驚得長大嘴巴。
“這……這……”趙靜秋就在想昭陽長公主為什麽要養陌生的女孩，要是昭陽長公主當初對自己好一些，自己也不可能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她在慶王府過得一點都不好，她想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