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好媽媽
嘉興。
唐可欣一早起來上班， 看著自家大嫂娟子那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樣子，她也哼了一聲， 根本不理這個女人，這個女人還沒嫁人的時候圖謀他媽的工作，還圖謀他們家的房子。
不過所有都沒有得逞之後，還是嫁了進來，因為即便是她大哥是普通工人，這也是娟子能找到條件最好的人。
唐可欣不是那種天生對嫂子有敵意的小姑子， 但是這個娟子一進門就想給她下馬威，唐可欣自然不會給她什麽好臉色看。他媽現在雖然沒有工作了，但是仍是她媽當家， 她媽媽的手段，那是很有的。
娟子在婆婆麵前不敢表現出來， 但是跟唐可欣可沒有那麽客氣。
至於唐大哥， 那自然是護著媳婦兒的， 箱子唐可欣都有點記不得她大哥以前對她好是什麽樣子了。不過她也不在意了，畢竟人走到一個階段， 總是要麵對不同的事情。
在她大哥心裏， 娟子才是最值得信任要走過一生的人， 她這個妹妹自然沒有那麽重要了。
她現在真是有點理解王一城的話了，雖然她堅定自己家裏人還會對她好， 但是王一城卻一直跟她說要抓住能抓住的。現在想想可不是？如果她沒有回來接工作， 那麽這個工作可能早晚都要被她大嫂拿走， 到時候家裏還能管她， 可是少了收入多了人， 又能管她多少？
那以後二哥三哥也結婚了呢？
唐可欣現在很慶幸自己的選擇。
大哥和娟子結婚，房間是單獨隔出來的， 原本就是三兄弟住最大的房間，現在隔成了兩間。隔開之後，他們的房間倒是沒有唐可欣房間大了。這也是娟子十分厭惡唐可欣的緣故。
她還曾想給唐可欣介紹對象，給她弄出門子。
不過被唐媽媽破口大罵，樓上樓下都聽見了。現在他們家屬院誰不知道唐家大兒媳婦兒為了搶小姑子房間，想要給小姑子嫁出去。這心腸啊，可真是夠壞的。
唐媽媽不怕家醜外揚，她就是要傳出去，為的是一勞永逸。
讓別人都知道，他們老唐家的大兒媳即便是給小姑子介紹對象，也沒有用，家裏是不認可的。不然真是什麽蝦兵蟹將都能介紹來。以前唐媽媽想要給兒子和兒媳婦兒一點麵子，顧及著家和萬事興，所以很多事情知道但是沒打算弄到不好看的地步。
但是很顯然，兒子娶了媳婦兒就忘了娘在他家這個大兒子身上展現的淋漓盡致。
之前沒有對象的時候，他還是孝順的，對妹妹也挺好，但是結了婚就全心全意聽媳婦兒的了。基本上就是一個算計，正是因此，唐媽媽立刻就變了策略。
既然兒子不懂事，那麽她也要明算賬了。
反正她也不是一個孩子，這個不聽話還有那個，就算都不聽話，她還有閨女。
即便是閨女也不靠譜。隻要她老伴兒有工作，到時候不轉讓工作正式退休，他們就有退休工資，而且這個房子可是他們的。這一點上，唐媽媽看的很清楚。誰讓，她跟別人不一樣，她是打小兒苦過來的。
她家是有了後媽就有後爹，她要是沒心眼要是不狠心，早就被人吃的骨頭都不剩了。
這也是王一城雖然沒有見過唐媽媽，但是卻很讚同唐媽媽的原因，本質上，他們性子裏是有些一樣的地方的。要不然，唐可欣也不能那麽快的就喜歡王一城。
也不能實打實的說這就是愛情，大概也是在王一城身上看到了一些熟悉的氣息。
王一城不算愛說教，但是有時候說起一些事情，唐可欣覺得格外靠譜，即便是聽起來有些自私，但是她知道，她媽媽也是這麽教她的。一般精明的老娘是很容易養出傻白甜女兒的，好在唐可欣在雙重精明人士加下鄉的刺激下，總算是長起了心眼兒。
就連唐媽媽都感歎，唐可欣下鄉一趟，吃苦倒是沒吃多少，但是人倒是聰明了些。
她心裏也挺感謝王一城的，這人倒是很能影響別人。
不過唐可欣倒是覺得自己沒什麽變化，其實以前她也不是笨蛋啊，就是沒經曆過事兒，加上生活閱曆簡單，把人往簡單了想。即便是在鄉下的時候，她也是個傻白甜啊。
至於現在突然看起來精明了，那大概真是因為有嫂子進門吧。
一切都應了王一城的叮囑，她這心啊，自然就清明了很多。
唐可欣騎著他媽的自行車上班，娟子看著小姑子騎車，自己卻要步行，臉色難看的不曉得了。她咬著唇，跟唐大哥嘀咕：“你看咱媽，就是偏心。我們住在家裏還要交生活費，小姑子就有自行車騎。”
唐大哥：“小妹也交生活費的。”
這個他知道的，每個月發餉的日子，他們都要交一個月的生活費，按人頭交，一個人是五塊錢。老二不在家裏吃也不在家裏住，所以每個月隻交一塊錢。
他們這一房夫妻兩個，就要交十塊錢了。
這十塊錢是在家吃飯，生活用品的錢，至於想要洗衣服什麽的，那還是自己幹。想買什麽個人用的東西，也是自己負擔，可不包括在這裏麵。
要說唐媽媽要的多嗎，其實也不多。
現在本市人均的最低保障就是五塊，低於五塊錢，像是學校什麽的可以申請減免一點學費什麽的。五塊錢就像是一個分界線，農村很多東西是地裏產出不用花錢，那生活費用不上這些，但是城裏很多東西都要買，五塊差不多也是個坎兒了。
娟子不高興：“你妹妹交五塊錢，保不齊你媽媽怎麽貼補她，我們交十塊錢，那是實實在在交十塊錢，以後生了孩子，你媽的性格帶孩子肯定還要錢的。煩死了。”
唐大哥心裏也有一些不滿，他覺得自己是長子，他媽這樣真是讓人不高興，可是他也不敢違抗他媽。
再說了，就算是敢又咋地？他們能像老二一樣搬出去嗎？
那又不能的。
他哄著媳婦兒說：“以後再說以後的話，以後有了孩子我們再跟咱媽說這些。現在不用多想這麽多的，現在還沒有，說的太多也沒用。你也別整天盯著小妹了。”
娟子：“我就是看不上她，你看她穿的多好，穿得用的，跟那大小姐一樣。憑什麽啊。”
她是很嫉妒這個小姑子的，他們家都重男輕女，她原想著嫁人了，自己就跟男人是一個小家，那麽自己這個小家也該是被偏心的，但是卻不想，根本不是這麽回事兒啊。
這家子竟然更心疼女兒，你說氣不氣人。
她簡直覺得不敢相信，竟然還有這種事兒，她想要的都沒有得到，心裏真是窩火，兩夫妻跟在唐可欣身後，都帶著幾分怨氣。
唐可欣當然知道後背的視線，她都習慣了，不就是嫉妒嗎？別人越是嫉妒她，就說明她過的越好，那她就要過的更好，氣死紅眼病！
她微微揚了揚下巴，騎車慢悠悠。
“唐可欣！唐可欣。”
唐可欣嘎吱一下停下，正好遇到了郵遞員小李。
小李：“有你一封信，你收一下，另外還有一個你的快遞單子，你簽個名，自己去郵局取一下郵包。”
唐可欣：“好！”
她又不認識什麽外地的人，既然是給她寄東西，那麽肯定是清水大隊來的。
她喜滋滋的收了信，信是田巧花寄來的。
其實寫信的人是王一城，不過每一次都是王一城“代筆”，當然這也就是一個說辭罷了。不然這男男女女的互相寫信來往，不怎麽好聽的。
唐可欣拆了信封，很快的，原本的笑臉就僵在了臉上，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麽表情了，整個人攥著信封的手指都發白了。唐大哥夫妻路過她的身邊，問：“這是咋了？”
唐可欣語氣不善：“要你管。”
她把信一揣，直接快速騎車走人。
娟子掐著唐大哥，說：“你看她你看她，這個小賤人，怎麽不摔死她。”
摔死是不能摔死的，她到了單位很快的請了假，說自己有點不舒服，唐可欣自從上班也沒有請過假，大家自然沒多想，她轉頭就一路回家了。
唐媽媽正在家裏織毛衣，聽到開門聲，抬頭一看，竟然是閨女回來了。
她驚訝的說：“你不是上班了？”
唐可欣：“我請假了。”
她表情木木的，直接回了房間，唐媽媽微微蹙眉，跟了上來，就見唐可欣直接趴在**嗚嗚的哭。
她趕緊問：“這是怎麽了？”
唐可欣委屈的抬頭，說：“王一城個王八蛋，他結婚了。”
唐媽媽一愣，也有點不可思議：“結婚了？”
唐可欣點頭：“他竟然就這麽結婚了，這個混蛋，我以為，我以為他有點喜歡我的，沒想到他這麽快就結婚了，我還想著他，嗚嗚嗚……”
唐媽媽倒是很快的說：“我覺得他結婚了沒有什麽不好，而且他結婚也沒有什麽不對。就算是他對你有什麽好感，也確實該結婚的。”
“媽！”
唐媽媽說：“你叫我有啥用？你仔細想想，你們千裏迢迢的，也不能在一起，這注定不能有結果，他結婚有什麽不對？再說你們原本也不過就是一場交易。也許你們感情不錯。但是感情不錯也不一定非要處成愛情，就不能是親情？也許你隻是分不清感情到底是什麽。我是覺得王一城這個人很踏實，他再婚立刻告訴你，其實也是一個好事兒，這是間接的讓你知道，你們沒可能，你該找就找，別總是想著鄉下的事兒，耽誤了自己。”
唐可欣：“可是可是……他也太快了？”
唐媽媽笑了：“你看你個傻妮子，你們是假的，他找也沒什麽不對，更沒什麽快的。別說是你們是假結婚，你看看就是那真結婚，感情情深似海的，媳婦兒走了也未見得守身如玉。就說你姥爺，你姥姥去世才一個月，他就相親了，說是要找個人照顧我。照顧他奶奶個腿兒，就是他自己孤枕難眠。當初他跟你姥感情可好了，但是還是人一走就立刻再找？所以這男同誌啊，都這樣。我倒是覺得王一城這人挺光明磊落的，最起碼人家立刻告訴你，這就是叫你也要往前走。”
唐可欣看著媽媽有幾分失落的表情，伸手握住了他媽媽的手，說：“媽，姥爺……”
唐媽媽：“不提他，都已經完犢子死了，我還提他幹什麽，我就是想告訴你，那情深似海都能很快再找，更不要說你們是假夫妻，隨意啊，你也別覺得王一城再找有什麽不對。”
唐可欣：“他就是個混蛋，他再婚還讓我隨禮！”
唐可欣氣的咬牙切齒的，這都已經這樣了，還要氣她！
唐媽笑了出來，問：“我能看看你的信嗎？”
唐可欣猶豫了一下，說：“給。”
唐媽媽接過信看了看，沒忍住笑出來，說：“他真的挺有意思的。”
怪不得女兒還念念不忘，即便是沒有相處，字裏行間就能看出這是一個有趣的人。跟有趣的人相處，總是愉悅的。
她說：“他媳婦兒竟然是他們廠的廠長，這小子真是有點能耐。”
唐可欣：“哼，花言巧語的人。”
唐媽媽：“你別管他是什麽樣的人，骨子裏不是壞人就行。媽倒是覺得，你沒有必要生氣，就算是他再婚了你們一樣可以來往，你們不是夫妻還不能是朋友嗎？再說他心裏都沒鬼，你這是幹什麽？你也沒到喜歡他喜歡的不可自拔的地步吧？如果真是喜歡他喜歡的不可自拔，你就不回來接班了，不是嗎？可見你也沒有那麽喜歡他的。或許也是喜歡他，但是沒到那種要生要死的地步，更是敵不過你自己要過好日子。那這麽想，其實你沒必要埋怨他，你們本來就不可能，做朋友不是挺好的？還別說，媽都想見一見這個小夥子了。他真的挺有意思的。”
唐可欣：“……”
唐媽媽：“好啦。知道你有點傷心，但是也不用太傷心。在你心裏，他不是一樣沒有工作更重要？你仔細想想，你是樂意在城裏上班賺錢還是樂意去農村下地？”
唐可欣想了想，認真：“我從小在城裏長大，咱家條件也好，你們都寵我，我知道的，自己吃不了這個苦。”
唐媽媽：“那不就是了？你都不能去農村，你還不讓人家再找？人家都光明正大十分的磊落，你也颯爽點，你可是我閨女，你多少也學得你媽一點精明與爽快豁達啊。”
唐可欣輕輕笑了出來。
唐媽媽：“好了，這不是好了？好好吃一頓飯。吃點好的，就把不開心忘了。你不能隻顧著傷心，你得明白，你們本來就不合適啊，千裏迢迢的，你舍得離開爸媽？你舍得放棄好日子去幹農活兒？”
她繼續說：“你還記得你那個同學小方吧，就是鼓搗你下鄉那個缺德喪良心的，她就下鄉了，前幾天回來探親你見到了吧？那皮膚粗糙的，頭發枯黃人也老態的，瞅著都不像你的同齡人，都像是我的同齡人了。所以啊，你的選擇沒有錯。”
唐可欣這下子是徹底被說服了。
她不想變成那樣。
唐可欣堅定下來：“我不願意！我一點也不願意，雖然我隻幹了幾天就過了秋收。但是幹農活兒真的好累啊，好累好累。我第一天就磨了三個水泡。地裏還有蟲子，一天下來，腰酸背疼腿抽筋，我覺得自己都要死掉了。我一點也不願意。”
她有點不好意思的羞愧，但是還是說：“我一點也不愛幹活兒，我就想過好日子。”
唐媽媽：“那不就是了？王一城也想過好日子，所以他再婚了。雖然現在大環境不宣揚這個，但是我覺得做人自私點挺好的，做人自私，人才能過的快樂。人這一輩子總是有一些躲不掉的苦，那有限的精力下，我們可得自己找樂子。你看你媽我，我要是不開解自己，小時候就被磋磨死了。所以啊，有好日子，就盡量過的快樂豁達，你沒結婚的時候，媽媽還能為你籌謀，以後等你結婚了，誰知道找個什麽人家。你啊，能快樂一輩子才是本事啊。”
唐可欣點頭：“我知道了。”
唐媽媽：“你能懂事就最好了。”
唐可欣靠在了媽媽的懷裏，說：“媽媽，你真好，我有媽媽真好啊。”
她雖然不是那麽聰明，但是她媽媽卻反而都為她考慮。正是因為這樣，她日子才過的格外的好。別人都比不上她。
她說：“我有一個好媽媽。”
唐媽媽：“你知道就好。”
她笑著說：“好了，去洗一把臉，我們一起去郵局把包裹取了，看看他給你寄什麽了。”
唐可欣：“好。”
唐媽媽跟她一起出門，她載著閨女，問：“王一城都結婚了，你有沒有考慮相親？”
唐可欣：“我不著急。”
她摸摸臉，說：“我打算再努努力工作，王一城再婚，那就說明他媳婦兒跟他年紀差不多大，就算是大，也大不了多少，人家那麽年輕都能做廠長。你看看，同樣都是女同誌，我差哪兒了？我也是一個高中畢業生啊！我也想努力，做出點能耐。”
“哎呦，我閨女有誌氣啊。”
唐可欣：“那當然。”
她誌向可遠大了：“我也想做廠長，別人都行，我為啥不行。”
唐媽媽的自行車直接打滑兒，好懸就摔了，好在及時穩住，呃，她閨女還真是有點誌向啊。但是這誌向，是不是太大了點？
唐可欣：“我可以，我一定可以！”
唐媽媽抿抿嘴，微妙的說：“你當然可以。”
“真的嗎？你也這麽覺得嗎？嘿嘿。我也覺得我能行，其實我還是很有能力的。”唐可欣碎碎念起來，叨叨個不停。
唐媽媽：“……”
她算是看出來了，閨女這個愛吹牛盲目自信，肯定是跟王一城學的。
真是能吹啊。
不過吧，當媽的當然不會潑冷水！
因為在他心裏，閨女就是這麽好。
事實證明，唐可欣後來真的做到了。
不過現在，唐媽還虛應著安慰女兒呢，倆人一起取了郵包回家，唐可欣拆開郵包，很快就看到一個毛茸茸的帽子，立刻拿出來：“媽媽媽媽。你看，好看嗎？”
是一個白色毛茸茸的帽子，還有同款的手套。
這是兔子毛
雖然現在天氣還挺熱的，但是唐可欣仍是試戴了一下，她對著鏡子看，覺得自己簡直是好看極了。這種白色的兔毛帽子，真是誰戴誰好看啊，襯得人好白啊。
“這是我婆婆做的。”
“那叫田阿姨。”
唐媽媽提醒。
唐可欣立刻說：“嗯嗯，是田阿姨做的。”
這個信上有寫的，田巧花攢了一些兔子皮毛，做了帽子和手套，讓王一城一起寄給她。這真真兒是田巧花的心意，田巧花覺得自己可不能白白的收了唐可欣一套衣服，她雖然摳門的，但是那是過日子必須的。可是該有的禮數，她是有的。
她最早的時候不知道唐可欣和他兒子是交易啊，自家兒媳婦兒送點什麽不是正常的，後來知道了真相沒多久唐可欣就走了，老太太也知道王一城這邊還來往著，畢竟是以她的名義寄信。
所以田巧花也給唐可欣做了這個。
唐媽媽站在身後點頭：“好看的。”
“那肯定的啊。”
“還有什麽啊？”
兩個人又翻看起來，裏麵裝了一些核桃和榛子，還有兩隻煙熏兔。
唐可欣驚訝：“沒想到還真是我婆……田阿姨準備的，我還以為是五哥故意這麽說呢，沒想到是真的。”
唐媽媽：“你又知道？”
唐可欣：“我當然知道啊，五哥那個人特別懶，嗯，也不是懶，就是關於家裏的活兒，他是不樂意幹的。他可以收拾自己，收拾寶丫，偷吃的時候做飯也不用我們插手。但是你讓他去給家裏撿柴，他就懶，家裏這些幹貨也不是他撿的，基本都是幾個大哥幹的。他們幾個都樂意上山，很勤快的。”
唐媽媽：“你倒是了解他們家。”
“畢竟生活過嘛。”
唐媽媽看著唐可欣不難過了，也放下心來，說：“行了，都搬回你屋子吧，既然是給你的，你就留著自己吃。”
唐可欣：“媽媽你收起來吧。”
唐媽媽搖頭拒絕：“這幹果你收著，我就把煙熏兔收起來就成。你大哥啊，吃了也不知道個好，以前也沒看出這孩子這樣啊。”
唐可欣：“他結婚了嘛，總是要顧及小家的。”
“你大哥小時候就有點感情用事耳根子軟，我以前覺得沒什麽，沒想到現在這麽明顯。”不過唐媽媽倒是也很快說：“算了，也沒什麽，孫悟空總是翻不出如來佛的手掌心。”
她又瞄了女兒一眼，見她沒不開心了，徹底放心。
“今天中午土豆燒兔子，怎麽樣？”
唐可欣：“晚上吧，我要等我爸爸回來一起啊。我不在乎大哥大嫂，但是爸爸還有二哥三哥還是對我很好的，把二哥也叫回來吃飯。”
“行！”
唐可欣：“哎呀，媽，你說我回什麽禮啊？”
唐媽媽：“你自己覺得呢？”
“我送田阿姨一條大絲巾吧，我去供銷社看看，哦對，寶丫要開學了，我給寶丫買個書包。”
唐媽媽：“你這記性啊，之前不是送她一個書包了？她哪裏用得到那麽多？你先給她買點點心吧，下一次再給她買書包。”
唐可欣：“對對對，你看我這記性，你說的對。”
她說：“那我現在就去，還別說，我還挺想這個小丫頭的。寶丫可有意思了。”
唐媽媽：“走，我跟你一起，我正好也扯塊布，給你爸做個上衣……”
“行！”
……
要不說這世上的事兒就是這樣，唐可欣雖然有點難過，但是想到農村那些農活兒，她還是知道，自己不會選擇回去。再想一想，人就很釋然了。
做人嘛，坦坦****的也挺好。
她這頭兒還念著小寶丫，不管怎麽說，寶丫可是她去了清水大隊的第一個“朋友”。而小寶丫這個時候正在跟小高錚打聽上學的事兒。
是了，日子過得就是這麽快，這愉快夏天就要過去，眼看就要上學了。
寶丫這幾天跟著兩個表哥還有小高錚到處亂竄，玩兒的倒是挺開心，但是上學日子也就近在咫尺了。
趙平趙安兩個小崽子暑假作業還沒寫，這幾天被拘在了家裏寫作業，寶丫則是跟著小高錚哥哥一起看書。
當然了，書認識她，她不認識書。
兩個人都趴在茶幾上，寶丫晃**小辮子，問：“小哥哥，讀書難不難啊。”
小高錚說：“不難，隻要上課認真聽講，就不難的。”
寶丫鬆了一口氣，但是很快又縮著小鼻子說：“那也不對呀，那既然那麽簡單，我哥哥姐姐為什麽從來就沒有考過一百分？”
小高錚：“……”
他說：“我都有考一百分的。”
寶丫：“！”
小高錚：“首先上課不能走神，如果你上課沒有學會，下課就要複習一下了。”
其實他也不是很懂，反正老師就是這麽說的。
寶丫哦了一聲，說：“那我要認真學習，我……哎呀呀，到點了，我們可以聽收音機了。”
小高錚：“……”你這是要認真學習的樣子嗎？
不過他還是很快的去打開了收音機，每天下午這個時候收音機裏會講評書。
他們每天都最喜歡這個時候了，不過小高錚說這不叫評書，其實就是說故事，評書不是這樣。但是寶丫還是聽得很熱鬧。她最近聽說了好幾個呢。
有三毛流浪記，還有嘎子的故事。
還有抓狗-特-務。
故事可多了。
這給小孩子的生活增加了很多樂趣，以前他們家沒有收音機，她都沒有聽過這些故事，她爸爸也會講故事，不過她爸爸講的故事跟這個不一樣。
她爸爸會講西遊記，她爸爸也會講一些很生動很有趣的小故事。
奶奶也會講，奶奶會講小白兔和大灰狼。
但是都不是這種。
寶丫盤腿兒坐在沙發上，說：“我最喜歡聽故事了。”
小高錚：“那我們每天都聽。”
寶丫大眼睛眨了眨，說：“你騙人哦，等過幾天上學了，就不可能啦。”
小高錚笑了出來。
自從家裏多了一個小妹妹，小高錚覺得自己明顯比以前更忙了，因為小妹妹太虎了，這女娃兒比男娃兒都虎恰恰。他就得多上心啊。還有的，寶丫不認識時間，也是他教會的。
他真是為寶丫操碎了心。
不過家裏每天都嘰嘰喳喳的，他又覺得好充實好熱鬧好開心，小高錚自己都沒察覺，他現在每天都樂嗬嗬的，可不像是之前，一副小大人的樣子。
現在表情都多了很多。
小孩子是需要陪伴，也是需要小朋友的。
他以前沒有朋友，但是現在不一樣了，他有一個妹妹。
雖然這個妹妹看起來毛毛躁躁，但是還是一個很好的妹妹。
當然了，也許有時候也是天意，如果不是寶丫陰差陽錯的救過小高錚，小高錚是不會立刻就接受小寶丫，但是現在他是第一時間就把小寶丫當成了妹妹。
因為這個小妹妹最好了。
“不知道今天晚上吃什麽。”小高錚嘀咕起來。
看，他現在都開始想吃什麽了，以前都是幹啃饅頭吃鹹菜。
寶丫：“爸爸今天應該會做兔子，上一次舅舅抓的兔子還剩了一隻，爸爸說今天吃掉。”
上一次收獲不少，羊肉當天就被王一城醃上了，雖然醃上之後不如新鮮的好吃。但是那麽大的一隻羊，吃不完啊。如果放壞了就得不償失了，再說，夏天吃羊肉多少有點燥熱的。
他倒是沒浪費，直接弄了一個羊雜湯，不僅給他姐送了一些，還給保叔送了一些，另外還給幾個哥哥捎了一些回村裏呢，倒是一點也沒浪費。
剩下的基本都沒吃了，不過兔子和雞倒是這幾天慢慢都吃了。
小高錚：“我覺得辣炒好吃，之前奶奶就是辣炒的。”
寶丫：“那就讓爸爸辣炒啊。”
小高錚看著寶丫，抿抿嘴，寶丫理直氣壯：“我們當然可以提要求的啊。爸爸可以不答應，但是我們可以提呀。我們不提，他怎麽知道我們更喜歡吃哪個？”
小高錚點頭。
寶丫：“我們要勇於表達自己的意見。”
小高錚挑挑眉，突然就伸手揉了一把寶丫的頭。
寶丫：“唔。”
小高錚：“你說得對。”
寶丫嘟囔：“說得對就說得對唄，幹啥要揉我腦袋？”
小高錚：“看你可愛！”
寶丫咯咯咯的笑出來，又抬頭看看時間，說：“爸爸要下班了。”
小寶丫他們家以前是沒有鍾表的，也沒有看鍾表的時候，所以她都不認得表，都是自己約莫時間，反正就是感覺呀。早早晚晚都沒差、但是住過來之後，家裏有鍾表的，她又不認識，心裏就好擔心啊。
不過爸爸跟她說不會沒關係，可以慢慢學，小高錚哥哥就主動教了她。
自從學會了，小寶丫可樂意看時間了。
就覺得自己又學會了一個技能呢。
嘻嘻！
兩個人等著王一城回來做飯，王一城此時下班往外走，這好巧不巧的，正好看見八輛卡車從外麵過來。車上裝著滿滿的豬和羊，竟然還有兩頭牛。
哦豁，要是細看，還有好幾隻狗也被綁著扔在車上，看不出死活。
王一城：“唉我去~這是哪兒來的啊？”
不止是王一城，還有好些個人都站在路邊看熱鬧，一個個都又迷茫又激動，他們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麽多豬羊呢。
“是不是上級撥給我們這邊副食品商店的啊？”
“那可得連夜去排隊買肉啊，這養的真不錯啊。”
“你們清醒點，咋可能是撥給我們的？就算是要撥下來也太多了吧？”
“那也是哈。”
“這多少頭豬啊？”
“看著有七八十吧？那羊也不少啊！”
大家議論紛紛，再看車子裏，車子裏還有不少當兵的，一看就不對啊。大家都不知道咋回事兒，一個個議論紛紛，但是又好奇的張望。
王一城站在人群裏，琢磨著這東西，不知道為什麽，他就想到了山裏那個養豬場。
雖然他沒打算說出來損人不利己，但是很顯然，這個肯定是那邊出來的。不然這麽多東西從哪兒來啊。他們這邊撥發物資可沒這麽多，過年都不這樣呢。
再說了。這卡車明顯不是從縣裏的方向來的啊，而是從村裏。
王一城發現了，其他人比較精明，看出來了，說：“這卡車好像不是從縣裏過來的啊。”
“我怎麽覺得是往下麵村裏走的那個村路。”
大家這正議論著，倒是有人知道點東西。
“這是從大山村出來的。”
“什麽？怎麽是從哪裏過來的？他們村子養這麽多嗎？哎不對，這數額不對啊，這要是養這麽多就超額了啊。他們村子報送可沒這些。再說這個大小也不對啊！半年能養這麽大？”
大家養豬都是從年頭到年尾，年尾上交，半年可長不了這麽大。
“嗐，你們不知道，這車子是從大山村的方向過來的，但是豬羊不是大山村的啊，我就是大山村的，今天一大早車子開到我們村子的，上山好多當兵的還有公安。聽說啊，有人在山裏蓋了一個養殖場，這不被人發現了，今天就是公安和部隊聯合行動的。他們一起給人堵住了。”
“啊！在山裏建養殖場？這膽子也太大了吧？”
“那誰說不是呢。”
王一城看了過去，這一看噗嗤一聲笑出來，這說話的不是旁人，正是豹哥。
怪不得知道這麽多呢。
豹哥也是個能人啊。
哦，就是那個因為搞賭博的，王一城就是撿了他藏在山裏的箱子。後來這箱子讓陳文麗送給顧凜，引發了雙方的群架。
他可是聽說了，豹哥原來也是黑市兒搞點小買賣，但是後來又來了一個能耐的，他都被壓的喘不上來氣了。生意十分不好。就因為這個，他才在村裏搞賭檔，讓陳三陳五操持，結果這兩個家夥大戰旗鼓的，沒弄幾天就被人舉報了。
因為那個，豹哥直接給這兩個家夥攆走了，不帶他們玩兒了。
可是就沒想到，這兩個家夥離開了豹哥，也沒消停，連綁架都敢幹了。這個事兒牽連的豹哥又被調查了一通。不過因為他確實跟這個事兒沒關係，所以最終沒什麽事兒。
但是吧，他黑市兒那邊是徹底不能幹了，那段日子人家總是調查他，他哪裏敢幹？
反正就是苦逼的很。
豹哥真是恨死了陳三陳五，這兩個家夥真是坑他沒商量啊。因為他被調查自己不敢再幹啥，身邊圍著的幾個人都跑了，除了一個跟他一起長大的石頭，其他人都跑去跟別人幹了。
他最近可真是落魄的哎。
想想就窩火。
可是這個時候豹哥突然就覺得自己幸好這段日子老實，幸好自己這段日子不幹了。媽媽呀，這查出這麽多東西，不管是不是跟黑市兒有關，這黑市兒都必然要被調查了，別說他們公社，整個縣裏估計都得仔細調查了。
其實吧，他是說小了，這全市都開始調查黑市兒了。
這麽些東西，祥哥他爹又是國營飯店的廚子，要說這東西沒流通到市裏，誰信啊。
嗚嗚嗚，幸好，幸好老實了。
不然自己還不跟著倒黴？
好在他好久沒去黑市兒了。
嗚！果然都是命。
他好幸運，豹哥慶幸的不得了，現在覺得天空都格外的藍，他這是馬不停蹄的跟著來公社看熱鬧啊。
“這有人偷養這麽多，事情肯定很大，估計都要嚴查黑市兒了。”他跟身邊的陌生人八卦。
恩，東北人就是有這個特點，能隨時隨地的跟任何陌生人聊起來，社牛小能手。
王一城湊過去，問：“這個都是從山裏弄出來的啊，這麽多東西，這攤子鋪的也太大了吧？除了年底公社收豬，我還沒見過這麽大的場麵。”
“那誰說不是呢。”豹哥也沒想到，那農養殖場的膽子這麽大啊。
王一城：“那這麽看肯定不能全都留在公社了，這麽大的事兒肯定的往上報，估計到時候這豬羊估計都得拉走。哎媽，不知道能給咱們公社留多少，這豬可挺肥的，這要是弄一塊炸肉滋啦，滋~那可是很香的。”
“是了是了，這個豬看著就養的不錯。”
“那誰說不是呢。”
“哎媽呀，我也想買肉啊。”
“我也想。”
“也不知道是誰這麽大膽。”
有人饞肉，有人八卦著。
王一城又八卦又饞肉，這要是能賣，他就可以買一點了。
還別說哈，洪月新一個月給四十塊錢夥食費，真是很夠花了。她自己不常回來吃飯，家裏就兩個小孩兒，吃的好都有剩。反正現在王一城不管做什麽飯菜，都保證早飯一人有一顆雞蛋。
這什麽能補身體，唯有雞蛋了。
他又盯上了牛，說：“這牛不知道是養著還是能分下去賣牛肉。”
“牛肉你還想買？就別想這個好事兒了。那肯定不能殺牛啊。”
“他們養牛肯定是要殺的，你說他們殺了牛肉賣給誰啊？沒見黑市兒有啊。”
“這種好東西還用進黑市兒，給熟客就搶光了。”
“對對對。”
大家討論的很熱鬧。
王一城心道：你們可真是沒少去黑市兒啊，這都知道。
不過吧，他笑了笑，說：“開春那會兒，不知道哪個大隊牛受傷死了，當時縣裏國營飯店都賣了牛肉包。”
“這個我知道，聽說很快就賣光了。這好東西買不到啊。”
“是啊。”
王一城又看了一會兒熱鬧，這才往家走，雖然很想吃肉，但是想也沒有用，現在肯定買不到的。不過公安聯合行動，怎麽不光是公安，還有部隊呢？
他們人手不夠也不至於找部隊幫忙吧？都不是一個部門。
王一城嘀咕著往家走，突然間就想到了大舅哥。
他遲疑了一下，不過還是繼續走人，不知道跟大舅哥有沒有關係。
這要是說起來。其實還真是有的。
洪月霖雖然覺得這事兒沒有必要捅開了，但是他回去之後越想越不對，王一城在遠處都能看到，說明占地不小，那麽場地就很大。如果是小打小鬧，那他不多管閑事兒，如果是弄得很大，這就不對了。
這人弄這麽大的攤子可就不是單單的為了生活了，這人想幹什麽！
他擔心起來。
誰還沒有幾個戰友了？他就有戰友在本地的部隊做政委。他立刻就聯係上了，不管怎麽樣，也希望那邊探查一下。而洪月霖的戰友一聽還有這好事兒，瞬間就攬了下來。
現在物資缺，老百姓缺，他們其實也缺。他們既能處理壞人，也能改善一下他們的生活，不是一舉兩得？這不，立刻就行動起來。在他們行動的同時，這邊也因為陳文麗的舉報兒調查。
雙方沒碰見，但是這種事兒都要上報，結果這事兒就湊上了。
既然雙方都有發現，誰也不想把這塊肥肉吐出去，索性，大家合作了。
講真，雖然是合作，他們自己都沒有想到，這個養殖場真的這麽大。
竟然足足裝了八輛卡車，這投機倒把，這可是幹的太大了。
他們背地裏這些事兒，王一城不知道，王一城哼著小曲兒下班回家，人剛到樓下就叫：“小錚，寶丫！我回來了！你們最最親愛的好爸爸王一城同誌回來了！”
小高錚：“……”
臉紅，羞恥。
寶丫趴在窗戶上，開開心心的叫：“你最最親愛的寶丫也在等你做飯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