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要說法

寶丫抄著小手兒, 站在門口張望,小臉蛋兒滿滿都是焦急。

王家一群人回來,遠遠的寶丫就咚咚咚的跑過去, 叫:“爸爸!”

王一城趕緊給女兒撈起來,直接放在車後座上, 說:“這是怎麽了?”

寶丫:“爸爸!你沒事吧?”

小姑娘有點小小的擔心, 王一城笑著揉揉女兒的頭, 說:“當然沒事兒, 誰有事兒我都不能有事兒,怎麽的?不放心爸爸啊?”

寶丫認真點頭, 唔噥一聲,小嘴兒動了動也不知道嘀咕什麽。王一城笑著說:“你可就放心吧。”

他說:“爸爸都餓了。”

寶丫立刻脆生生的開口:“奶奶做晚飯了。”

她嘰嘰喳喳:“奶奶聽說村外有人掉水裏了,可擔心你了。”

王一城:“是啊, 你奶最喜歡的就是我, 誰讓我嘴甜長得好, 人又招人喜歡呢。”

寶丫歪歪頭:“……”

她瞅一眼她奶, 又瞅一眼她爸,說:“你好能吹。”

王一城:“嘿你這個小崽子……”

一家人進了院子, 田巧花叫:“老大媳婦兒,準備擺飯了。”

田秀娟:“好!”

王一城調侃:“媽,你不是說要去隔壁找茬兒?”

田巧花:“去啊,誰說不去了?但是去之前也得先吃飯。不吃飽了哪有力氣幹仗?他們家是給他們臉了,真是沒完沒了,這個大蘭子,真是膈應人啊。”

王一城深有感觸, 點頭說:“可不是!”

倒是王一山在一旁聽了個全程,問:“小弟, 你說的那個給你傳瞎話的,長啥樣啊?”

這人竟然敢算計他們家,他明天一定找這個人算賬。

王一城:“差不多不到一米七,又矮又瘦,尖嘴猴腮,這人我有點印象,確實是咱們廠子的。但是他名字肯定是假的,估計車間也是假的。這人也是個智障,咱們廠子裏就那麽幾百人,他怎麽的以為用個假名字我就找不到他了啊,還是覺得這事兒不算什麽大事兒,真是把我當傻子。不過沒關係,我明天就站在門口看,總能給這個人找到的。”

王一海:“你找出來,我們兄弟幾個好好教訓他一頓,真是誰都敢惹,我們兄弟四個呢,還敢對你扯謊,真是把我們當成三腳貓了啊。我非幹他不可!”

他氣呼呼的,真生氣,不假裝。

別看他們家各房都有自己的心思,但是在這種事兒上,從來都是團結一致的。他爸走得早,他們那個時候還小,多少總是要挨欺負,正是因此,在一致對外上,他們相當抱團。

不抱團就挨欺負。

這多少也是王一山有點老媽子性格的原因,也是王一海性格有點暴躁的原因,更是王一林一心要追求兒子的原因。他就是覺得生了兒子,有個什麽事兒才能抻頭。在王家幾個兄弟心裏,王一城多少有些奇葩也是因為從小沒爸。

王一城:“嗬,他以為傳瞎話傳完就完了?我也不會算了,你們等著吧,我自己就能收拾他。”

“你這瘦胳膊瘦腿的……”王一海覺得弟弟不太行。

王一城嗬嗬:“那也不代表不能收拾他,我有腦子啊。”

不過吧,他也說:“如果真是用你們,我就叫你們了。”

“行。”

王一城笑了笑,抻了抻胳膊:“趕緊吃飯吧,我都餓了。”

寶丫喳喳:“我也餓了。”

她擠到爸爸身邊,小小人兒挨著爸爸坐下,田巧花:“吃飯。”

家裏炒了小青菜,一人還分了一段魚,寶丫開開心心:“我喜歡吃魚。”

田巧花:“你啥不喜歡吃?”

寶丫大聲:“我也有不喜歡吃的啊,我就不喜歡吃青菜。”

她戳戳菜,說:“如果可以一直吃肉吃魚就好了。”

田巧花失笑:“你想的倒是挺美,做啥美夢呢。”

寶丫嘟嘟嘴,說:“以後我爸爸多多賺錢,我就能吃好的啦。”

田巧花:“你倒是會想。”

她感歎:“這是你們上班,你們要不上班,可別想著這就吃魚,不過年不過節的,想吃好東西可別想。”

這要說起來啊,家裏多了工人確實比以前好過多了。

以前可不舍得隨隨便便就吃魚,現在田巧花倒是大方了點。不大方不行啊,幾個兒子都上班,幾個兒媳婦兒在村裏幹活兒,不吃點好的,那多苛待兒媳婦兒啊。

她田巧花可是文明人,不像是村裏那些不著調的,她可不會苛待兒媳婦兒,人品在呢。

而且吧,兒子一個個中午在外麵都能吃的不錯,家裏自然不能更差。不過這在外麵吃就是費錢,他們一個月隻吃午飯差不多就要三四塊錢。

這個錢要是擱在家裏,那可真是夠早上中午兩頓,一個人吃一個月了。

不過這個省不得,出門在外工作,這個都要省就沒法過日子了。田巧花琢磨著生活中的省錢經,隻覺得這怎麽算,都沒有省錢的地兒啊。隨著孩子們一點點長大,家裏讀書的孩子多了,這錢更是省不下來了。

這也虧得,這幾個小子還算是出息,都考上了工人。

不然的話,孩子漸漸大了,他們家日子肯定更難的。畢竟,孩子上學不僅要花錢,還少了勞動力,而他們一點點長大都能吃了。她默默的看向了紹文紹武,半大小子吃垮老子,這話不假啊。

這幾個小子,比以前能吃了啊。

還有小寶丫,一個女娃娃吃的也不少,不過好在,這丫頭吃了倒是不虧,都能看得出來。小姑娘吃的多,個頭倒是竄的快。她比同齡的女娃娃長得高的。

“寶丫,寶丫!”

寶丫聽到動靜,立刻說:“是猴哥。”

她立刻站起來,噠噠噠來到門口:“猴哥,你找我啊?”

猴哥兒提著個籃子,說:“我媽讓我給你送兩個糖餅。”

他爸媽現在都是工人,家裏人口又簡單,那日子過得真是村裏獨一份兒。這個月他媽把家裏所有的債都還清了,他家日子就更輕鬆了。

猴哥:“給!”

寶丫開開心心:“謝謝猴哥兒。”

猴哥:“嗐,咱們倆誰跟誰,你就是我妹妹。”

別看他小,可是他都偷聽到了,爸爸買工作的時候,都是跟小五子叔叔借了錢。

他把糖餅交給寶丫,說:“我媽放了好多糖,還是白麵的,可甜了。你自己吃,別給別人啊。”

寶丫慎重點頭:“好的呀啊!”

猴哥:“那行,我回了。”

寶丫:“哎!”

猴哥兒:“我自己還沒吃呢……”

他可真是嗖嗖的,說完了就擺手走人,寶丫揮舞小手兒,說:“猴哥再見。”

猴哥:“再見!”

小寶丫拎著兩個糖餅回來,喜滋滋的,小臉兒滿滿都是高興,王一城伸手:“分我一個。”

這準備兩個,有一個就是他的。

寶丫痛快的給爸爸一個,一抬眼就看到大家都看她,小姑娘立刻說:“這是猴哥給我的。”

紹勇嗚嗚:“都是好兄弟,他竟然不管我。”

寶丫笑眯眯:“因為這是嬸嬸給的呀。”

她軟乎乎的說:“嬸嬸跟你不熟呀,她跟我熟,所以才給我。猴哥兒又不能做主。”

紹勇一聽,還真是這麽回事兒,他家也是這樣啊,他媽要是不同意,他可別想拿一點東西出去。紹勇點頭:“那我不怪他。”

寶丫:“本來就不能怪猴哥兒,我們有好吃的從來都是一起分。”

紹勇:“那是。”

陳冬梅翻白眼,自己兒子怎麽這麽蠢,小丫頭說幾句就被說服了?

她垂著頭翻白眼,倒是不表現出來。

田巧花倒是不管他們心裏怎麽想,也不管寶丫是不是拿了一個糖餅,這聽到隔壁顧家兄妹回來的動靜兒,自己三下五除二吃完,起身:“我去隔壁。”

敢情兒真是真的要找茬兒。

王一山驚訝:“媽,你不是開玩笑,是真去啊。”

田巧花:“……?”

她挽袖子:“你是哪兒看出我是開玩笑的?我是那閑的沒事兒幹開玩笑的人嗎?”

她嗬嗬冷笑一聲,直接大步流星的出門,寶丫趕緊起來,嗖嗖就要跟上,還麽走幾步,就被捏住了後脖頸子。

寶丫:“爸爸你幹啥!”

王一城:“你一個小孩兒去什麽?不怕被踩著是吧?”

寶丫掙紮咋呼:“我不怕,我要看熱鬧。”

王一城:“這不是爸不讓你看熱鬧啊,而是今天這肯定要打起來的,你跟我在牆頭看,牆頭,才是看熱鬧的不二選擇,門口太不安全了。”

他給閨女講經驗:“這看熱鬧,首先得保證自己的安全。不然到時候打紅了眼,給你一個大逼鬥,你是不是沒地兒哭去?”

寶丫眨巴眼。

別人沒事兒打她幹啥?她就是一個平平無奇的看熱鬧小孩兒啊。

王一城:“你就聽我的。”

“那。”寶丫問:“不用去給奶奶助威嗎?”

王一城:“你大伯二伯三伯去,我們上去也不頂用,待著。”

寶丫撇嘴:“……哦。”

王一城:“嘿,你看不起我是不是?”

寶丫趕緊說:“不是啦。”

她這邊掙紮呢,那頭兒就看家裏人都竄出去了,寶丫:“去嘛去嘛,大家都去,我不會有事兒的。”

她一下子掙脫開了,捏著糖餅往外跑。

王一城失笑搖頭:“這小丫頭,不知好歹啊。”

眼看小寶丫都跑出去了,王一城也趕緊跟上。真是,他們怎麽就不懂呢。牆頭,才是不二選擇啊。

王一城雖然嘀嘀咕咕,但是動作一點也不慢,很快的就跟著來到了隔壁的顧家,田巧花那是一馬當先,她可不管這家人是不是遭了罪,直接站在門口就罵人:“顧老頭,吳老太,你們給我出來。”

她叉著腰,十分的囂張:“你們出來給我說清楚,怎麽的?我家都考上工人,是礙著你家了是吧?你家閨女真是夠不要臉的,明晃晃的就要碰瓷兒是吧?怎麽的?人嫁不出去,我們就得跟著撿破爛兒啊!你家大蘭子什麽人品啊,還在水裏嚇唬人?怎麽的?當我田巧花好欺負是吧?滾出來,給我滾出來!”

這顧家人啊,就是這點很行,那就是能裝鵪鶉。

田巧花站在門口罵人,人家愣是不出來。

你看,就是這麽能窩著。

顧凜倒是站在院子裏,他蹙眉上前:“田大媽,你這有點過分了吧?怎麽還登堂入室罵人?我們顧家也不是好欺負的。”

“啊呸!你好意思?我登堂入室怎麽了?你怎麽不說你們家幹的什麽惡心的事兒?你們家做的我們家不能來找回場子是吧?你給我滾一邊兒去,別以為誰都是傻子,怎麽的我們都看不出來你想幹什麽?你跟大蘭子就是蛇鼠一窩。你個倒黴催的,怎麽不一道雷劈死你呢。你就說,今天的事兒是不是你跟你妹妹兩個人故意的算計?當誰看不出來?一個個的都會水還搞小動作,怎麽的我們是工人就活該倒黴要被你算計啊!你也不看看你家大蘭子的德行,還有你,平日裏裝的像個人一樣。但是關鍵時候怎麽就不幹人事兒呢。現在叭叭叭的還好意思說話!我要是你,我就鑽雞窩裏老實貓著,丟人現眼的狗東西。”

“你你你。你這也太粗俗了。”

“你不粗俗,你不粗俗你家別幹這個缺德事兒啊。”田巧花又呸了一聲,正要繼續罵,就看巷子口傳來吵雜的聲音,她回頭一看,倒是笑了。

這來的竟然是朱家人。

朱家老太太領著家裏幾房大大小小浩浩****的過來,一人還拎著一根棍子呢。

朱老太走到門口,說:“田大姐你這是……”

田巧花:“我來算賬,他們家大蘭子想訛我兒子。”

朱老太眼睛一亮,說:“真是太巧了,他們家大蘭子還想給我家朱晨拽到水裏。媽的,真是當我們朱家沒人了,顧老頭,你給我滾出來!”

“出來!”

“出來!”

兩幫人浩浩****,嗷嗷的。

這門口都擠得小孩子沒有地方落腳了。

小寶丫貓在牆角,好奇的睜大眼睛,這場麵,太大了。

朱老太:“癟犢子玩意兒,我大孫子長得好學習好工作好,不說娶個天仙,娶個工人總是能娶上的吧?你們家大蘭子倒好,竟然拽著我們家朱晨,想要下水訛人。真是以為我們朱家是好欺負的?”

如果不是看著大孫子氣哄哄的回家,她還不知道發生了這麽多。他家小輩兒裏朱晨是最有出息的,怎麽可能讓他被大蘭子這種人毀了。倒不是說隻嫌棄大蘭子沒有工作,主要是這姑娘人品不好啊。這進了誰家不得攪合的家宅不寧。他們家還指望著朱晨過的好一點,到時候也扶持一下家裏呢,要是被大蘭子毀了……不敢想!

“該死的,出來!”

田巧花也罵:“怎麽的我還聽說威脅我兒子不救人就不出來,死了賴上我們家?臉呢?敢做不敢當是吧?滾出來!”

“出來!”

“出來!”

兩個老太太輪番兒罵人,朱家人還有王家人都在後麵搖旗呐喊助威。

除了兩家人,看熱鬧的也不少,何四柱兒都要上牆了,恨不能擠到前邊,他要看熱鬧啊!作為一個光棍兒,還是一個要求極高的光棍兒,他可是沒少被人看笑話。

現在,終於輪到他看別人了。

何四柱兒:“給我讓個地兒啊。”

寶丫躲在角落裏,默默搖頭,何四柱兒叔叔這個樣子,早晚得挨揍。

小寶丫剛嘟囔完,就看何四柱兒一下子沒站穩,自己往前竄了好幾步,一下子摔進了院子裏。

寶丫:“哦豁!”

她大眼睛睜的大大的,突然覺得,爸爸說的很對啊,還是牆頭最安全。

小姑娘又往角落裏縮了縮。

不過小不點憑借人小小的優勢,還能透過縫隙看到院子裏呢。大蘭子已經鑽進屋裏了。顧凜一個人根本不是兩個老太太的對手。倒是香織站在一邊,死魚眼,表情不是很好看。

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麽。

寶丫抿抿嘴,覺得香織好難哦。有這樣一個不靠譜的爸爸,就是好辛苦哦。

她爸爸……

寶丫尋找起來,就見她爸爸其實就站在她不遠處,正在搖旗呐喊:“我媽說得對,出來出來!”

寶丫:“……”

她爸爸好熱情哦。

別看兩家子堵在門口叫罵,但是顧家人說不出來就不出來。

那可真是比縮頭烏龜還能抗。

其實啊,顧老頭已經氣的臉色發黑了,但是這個時候出來也是丟人,他自己自然曉得,別看大蘭子和顧凜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但是這個顧家,耳報神太多了,顧老頭還有吳阿婆早就知道了他們兄妹兩個的打算。

顧老頭和吳阿婆都覺得,這個主意十分不錯,憑什麽王家比他們家好,大蘭子現在在村裏的風評極差,找個條件好的太難了,倒是不如由著她算計,倒是也很不錯。

他們是想到挺好的,但是沒想到,大蘭子把事情辦個細碎。

不僅沒有成功,還被陳文麗訛上了。

雖然他們沒有露麵兒,但是剛才發生的事情,他們也都派小孩兒出去打聽了。知道顧凜是被陳文麗訛上了,這顧老頭怎麽不氣急敗壞?

他心目中的兒媳婦兒,是於招娣或者徐小蝶。

這才是生財的老母雞,陳文麗呢?要啥沒啥,人還發癲。

都是這個女兒不好,真是個掃把星!

大蘭子撇嘴,罵罵咧咧:“這些老不死的,就是會挑事兒,他們憑啥看不上我,我配她們家兒子綽綽有餘,我……啊!”

顧老頭忍無可忍,一個耳光打過去,說:“你去給我解釋清楚,不解釋清楚,就別回來!家裏養你不是讓你敗壞家風的。你出去做了這樣的事兒被人打上門,我們一家子跟著你丟臉,你還好意思講話!你說我怎麽就生了你這麽個孽障,早知道剛出生就該給你掐死。滾出去,給我把事情解釋清楚。”

“爸!~”大蘭子被大了一個踉蹌,不敢講話,委委屈屈的站在那裏,不過顧老頭絲毫不心軟,說:“出去!”

顧家幾個兄弟和媳婦兒也是七嘴八舌。

“小妹啊,我們知道你想嫁給工人,但是你也不能這麽做啊,人家誰會怕你威脅啊。你這麽做,不是請等著丟臉嗎?你可真行。”

“就是,你看看,咱家這好好的被人堵著罵,都是你能耐的啊。”

“咱們家真是造了什麽孽,三番兩次的被你牽連。你倒是無所謂了,但是你看看人家都堵門了,丟死個人,以後怎麽出去啊。”顧老四的媳婦兒覺得最丟人。她還沒嫁人的時候日子就過的挺好的,本來可沒什麽壞名聲,這嫁過來屁事兒真多。

她不滿意的掐著顧老四,顧老四:“嗞。”

他疼的縮了一下,引來了其他人的視線,吳阿婆見不得兒媳婦兒站在兒子頭上,嗬嗬一聲,說:“你倒是能耐,有本事你出去跟人解釋清楚啊,在家裏跟男人撒什麽氣。”

她陰陽怪氣的。

隻不過吧,顧四媳婦兒也不是省油的燈,她還像家裏大嫂二嫂那麽習慣了婆婆的陰陽,直接一股氣起身,說:“去就去。”

她直接出門,來到院子裏,眼瞅著門口又是鬧事兒的又是看熱鬧的,她有點害怕,但是還是清了清嗓子說:“諸位大嬸子大哥大姐,我知道你們都生氣,但是你們堵在門口也沒有用啊。這事兒我家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你們過來鬧,我們還能說什麽?我也不知道我家那個大蘭子又幹什麽了,但是我發誓,我們夫妻是啥也不知道的,我們這好端端的,又被她連累了啊。我知道你們生氣,但是總得給我們點時間,好好問問大蘭子到底幹了啥。不然咱們鬧在一起也說不清楚啊。”

因為顧四媳婦兒出來,顧家大房二房也跟出來了,一聽這話,兩房也都趕緊說:“我們也不知道啊,她有事兒也不告訴我們啊。丟人我們倒是跟著一起了。”

田巧花:“你們要弄清楚是你們的事兒,今天我們就是要讓你家顧老頭出來表個態,以後看好你們家大蘭子,別是為了嫁給工人就搞小動作,這非要讓人下水,要是淹死了呢?誰家養大一個老爺們容易了。我兒子還有女兒呢,他還要養孩子呢,要是下水出事兒呢。以後孩子還怎麽過?總不能為了你們家的算計,害人吧?反正你讓顧老頭出來保證,保證大蘭子離我們家人遠遠的,我可不僅怕她黏我兒子,我害怕她惱羞成怒泄憤害我家孩子呢。她那人什麽幹不出來啊。咱們都是鄰居就別裝什麽了,實話實說,她可是有前科的。”

朱老太:“對!”

她高聲:“田巧花說的有道理,我讚成。”

顧四媳婦兒把大蘭子罵的狗血淋頭,說:“那我去叫我公公。”

顧老頭不想摻和這個,他慣常是做好人第一名,但是遇事兒可不樂意抻頭,但是這個時候倒是沒法子了,總算是出了門,說:“老田老朱你們進來吧,我們進來談。”

田巧花哼了一聲,大步流星進門。

顧家倒是沒讓其他人進去看熱鬧,小寶丫在門口蹦蹦跳跳,也進不去,小小人兒哎呀一聲,叉腰:“我也想看呀。”

“寶丫,你咋還有糖餅?”二驢子神出鬼沒,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了寶丫的身邊,寶丫脆生生:“這是我猴哥給我的。”

她低頭又大口吃了一口,剩下的糖餅,一下子就吃光了。

二驢子:“!”

他仿佛都聞到了空氣中香甜的味道。

他抿著嘴,十分不高興,說:“我也想吃餅。”

寶丫:“那讓你媽媽給你做啊。”

她眨巴大眼睛,說:“多放糖就很甜。”

二驢子哼了一聲,說:“吃獨食沒有好下場。”

寶丫才不客氣,說:“我就樂意吃獨食,關你什麽事!真是我嬸嬸給我的,我連我哥哥都沒有給,我幹嘛要給你,好笑的咧!”

“他饞唄,這家子不會養孩子啊,你瞅瞅那個德行。”何四柱兒看熱鬧就看熱鬧,小孩兒的熱鬧也摻和呢,他也不是喜歡寶丫,討厭二驢子,他是無差別討厭所有別人家的孩子。

這挑事兒,他也是不遑多讓的。

“二驢子一看就是個奸懶饞滑的。”

二驢子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叫:“你罵人,你這個壞人罵人!”

何四柱兒嘿嘿:“我罵人咋的?你叫你家裏人打我啊?我不怕的!”

他囂張的很呢。

二驢子一看他這樣,直接就撲上去,叫:“我咬死你!”

他在家跋扈慣了,家裏人可從來都是由著他的,這一看何四柱兒這個口吻,他嗷了一聲就衝上前,瞬間咬住何四柱兒的大腿,何四柱兒:“臥槽!”

他一個大逼鬥就扇了過去!

嗯,打別人家的孩子,不心疼。

二驢子瞬間被打飛,摔倒在地:“哇哇哇哇,你欺負我……”

顧二嫂聽到哭聲出來,衝著何四柱兒就打了過去,“你個混蛋竟然敢對我兒子動手,老娘饒不了你!”

兩個人瞬間打成一團。

寶丫:“!”

她呲牙裂嘴,覺得這些人真是好凶啊,她扁扁嘴,生怕也被打到,直接小手抄兜出門,剛一出來,就看到遲盼兒在他們家門口鬼鬼祟祟。

寶丫脆生生的開口:“遲知青,你幹什麽!”

遲盼兒本來過來看熱鬧,見王家沒人,大門又是開的,心裏正癢癢的。

她缺錢啊,正猶豫呢。沒想到寶丫竟然出來了。

她尷尬的笑笑,說:“我過來看熱鬧,哎呀,我知青點還有事兒,我先回去了。”

她立刻走人,心裏埋怨這死丫頭出來的真快,又埋怨陳文利和於招娣缺德,這兩個人整天在知青點作妖也就罷了,他們還盯著她,搞得她好久沒有跟何三柱兒來往,她最近日子可難過了。

她娘家都寫信來問她為什麽不給家裏寄東西了。質問她是不是隻顧自己,已經不管家裏人了。她心裏委屈的不得了,她哪裏就是那樣的人了?

她是怎麽都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兒啊。

遲盼兒邊走邊罵罵咧咧。

寶丫站在遠處,看著她的背影,又看看自己家的大門,果斷的進家。她不看熱鬧了,她要看門。

天氣暖和,小寶丫直接進屋把自己的桌子搬出來,她坐在院子裏,沒事兒畫畫玩兒。這是唐姐姐教她的,唐姐姐教了她好多簡筆畫,不知道唐姐姐怎麽樣了。

雖然唐可欣回城已經將近半年了,但是兩家還有來往的。

前一段唐姐姐還給她寄了小人書過來,小寶丫還沒有上學,但是她喜歡故事書,看圖說話,總是能懂一些的,爸爸也會給她講。寶丫坐在桌子前,自己學著畫小人書。

“寶丫,你幹什麽呢?”

王一城也很快的回來,他拎過牆根一個板凳,坐了下來:“我看看。”

寶丫:“爸爸,我有點想念唐姐姐了。”

王一城笑:“她生活的挺好的。”

唐可欣真的生活的挺好的,雖然回家之後王一城就沒有主動聯係唐可欣,也算是一種避嫌。但是唐可欣倒是沒在意那麽多,反而是主動寫了信,既然唐可欣都落落大方,王一城倒是也不扭扭捏捏。

一個大男人,那像什麽話,正是因此,雙方一直是有聯係的。

“你唐姐姐現在都是副班長了。”

王一城也挺感慨,以前見著唐可欣覺得她真不像是很能幹的人,但是實際上人不可貌相,唐可欣回城之後倒是幹的很起勁兒。她因為各方麵表現好,人也用功,現在已經擔任了他們那的小領導。

當然了,王一城也知道唐家的一些事情,唐可欣的大哥結婚了,大嫂進了門,家裏多少有點摩擦。不過因為唐媽媽能耐。所以這個大嫂也鬧不出什麽幺蛾子。

唐可欣日子過得還是挺愜意的。

當然了,也是因為唐可欣比較忙,根本沒工夫理她大嫂那些小算計。不過這些家長裏短的,自然是不用跟小孩子說的,王一城低頭看著女兒畫的畫。

他笑著說:“寶丫小老虎畫的像是大貓。”

寶丫:“我這個是可愛的老虎,不是動物園那種凶凶的老虎。”

王一城失笑:“你還記得動物園啊。”

寶丫嘟囔:“我又不是一二歲的小孩子,看過就忘記,我當然記得啊。”

她說:“爸爸,你看,我寫上王字,就沒有人會懷疑它是貓咪了。”

王一城:“嗯,你好聰明。”

寶丫得意一笑,又說:“爸爸,你給我剪一個小老虎吧。”

王一城:“行啊。”

王一城進屋拿了剪刀出來,說:“你想要大一點的還是小一點的。”

“大的!”

王一城刷刷的剪起來,他會剪紙。

王一城剪著老虎,說:“寶丫你怎麽不看熱鬧了?”

寶丫:“我怕被打到,哦對啦,爸爸我跟你說哦,那個遲知青,就是遲盼兒知青,她在我們家門口鬼鬼祟祟的張望呢。”

王一城挑眉:“鬼鬼祟祟?”

寶丫點頭:“看著就不像是好人。”

王一城:“行,我知道了。”

他很快的停手,說:“看,怎麽樣?”

“好看。”

王一城笑了出來:“那可不,我的手藝就是很好。”

他又動起手來:“再給你剪一隻貓咪,你看看跟老虎有什麽不同。”

“好呢。”

“爸爸,爸爸,我也要小狗。”

王一城:“行。”

他手上動作不停,倒是突然說:“寶丫,你想養狗嗎?”

寶丫:“咦!”

她睜大了眼,不可置信的看著爸爸,問:“養狗?我可以養狗嗎?”

王一城:“你想要養嗎?”

寶丫用力點頭:“我想!”

她可太想了。

小狗!

小狗狗啊!

她激動:“爸爸,我真的可以嗎?奶奶會同意嗎?”

王一城:“我自己拿錢養,你奶奶當然會同意。”

寶丫忙不得的點頭,簡直像是小雞啄米:“我想!我想養!”

她激動的一下子站起來,團團轉圈:“養小狗養小狗,我要養一隻小狗狗。”

她要有一隻屬於自己的小狗狗了嗎?

寶丫:“爸爸你也太好了吧?”

王一城笑:“養一隻小狗,也能保護寶丫。”

寶丫:“嗯嗯嗯。”

王一城笑了出來,他倒是沒想到,女兒會這麽高興。

“那到時候我們一起照顧小狗。”

“好!”

寶丫軟乎乎的撒嬌:“爸爸,我可太喜歡你了,你是天底下最好的爸爸,沒有人比你更好。天上的神仙都比不上你。”

凱旋而歸田巧花:“……”

哎呦,這個小馬屁精。

“奶,你回來啦。”

田巧花:“你這又拍你爸爸馬屁幹啥。”

寶丫振振有詞:“我說的都是實話,說實話不是拍馬屁。”

田巧花挑挑眉。

王一城淡笑:“我打算養一隻狗。”

田巧花翻白眼:“養狗不花錢是吧?”

王一城:“我自己負擔。”

“那沒問題,養吧。”田巧花就是這麽直白。

王一城:“您談得怎麽樣了?看你這個表情,大獲全勝啊。”

田巧花冷笑:“我出戰怎麽可能輸了。”

她驕傲:“顧老頭承諾會管好大蘭子,盡快給她嫁出去,絕對不會再騷擾我們家任何人。我們家還有朱晨奶奶,互相之間做了見證。”

王一城:“便宜他了。”

田巧花點頭:“是,不過一個村子,你總不能給人掐死。”

王一城挑挑眉沒說啥,很快又說:“以後出門還是要關門的,今天……”

家裏很快的熱鬧起來,說起了旁的。

夏天裏大家都不會睡的很早,一個個坐在院子裏,倒是閑話家常。

“顧二嫂不知道怎麽的和何四柱兒打起來了,顧二嫂被打了個烏眼青,一個被撓的滿臉土豆絲……”

“咱剛才剛出來,陳文麗就過去了,她先頭兒回知青點換衣服了,這過去商量婚事了。顧老頭怕人,還趕緊給門關上了……”

“大蘭子這麽能惹事兒,真是惹了事兒,反倒是縮頭烏龜一樣躲在屋裏死活不出來。真是啥人都有……”

……

一家人議論紛紛,寶丫則是拉著幾個兄弟姐妹炫耀:“我要有小狗了!”

“哇哦!”

“小叔也太好了吧?”

“我宣布,小叔是清水大隊最好的爸爸。”

“是全公社。”

“也不對,是全縣,啊不,是全市。”

小孩子們關心的和大人不一樣呢。

王一城倒是熱鬧,一會兒跟小孩兒聊天,一會兒跟哥嫂聊,忙活的咧。

今天這事兒又給村裏人創造了不少的談資,現在地裏活兒不少,每天下地還是很累的,這八卦可是最調劑心情的。誰讓現在也沒有設麽娛樂呢。

這有一點八卦,就能讓大家樂嗬好幾天了。

不過第二天上班,王一山倒是很嚴謹的盯住弟弟:“以後我們就算是加班也會直接告訴你,不會讓別人通知,你可比自己走,免得再遇到這種事兒。”

王一城笑著說:“我知道的。”

王一山深深擔憂:“你知道什麽啊,哎。”

兩人提前來到廠子,王一城失笑推了推哥哥,說:“你趕緊上班去吧,我真的沒什麽。”

其實這事兒在他這裏完了嗎?

並沒有的。

他可不是會被人算計了不反擊的,昨天才哪兒到哪兒啊,雖然坑了顧凜,但是罪魁禍首大蘭子還沒有得到該有的懲罰,他不會算了的。

王一城低頭笑了笑,琢磨起來。

不過首先要做的是,先找到昨天那個傳瞎話的。

還別說,他們廠子不大,王一城本來記性也好,找到這麽一個人一點也不難,他今天來得早也就是坐在門衛室“嘮嗑”,當然主要是找人。

果然,很快的就找到了這個人,二車間二班的,賈富。

什麽一車間,什麽小葉,都是騙人的。

別說這個,就連賈富是哪兒的人,他都打聽清楚了,王一城整天熱情洋溢,跟各個崗位都熟悉,不管門崗還是保安還是後勤,個頂個熟悉,要打聽一個人太容易了。

賈富是附近村裏的,他們村子比王一城他們村子距離公社近,算是最近的一個村子了。賈富從小沒爹,一個老娘是十裏八鄉有名的刻薄人,刻薄又惡毒又嘴臭,人品極差,不過奈何五個女兒都長得不錯,因此嫁到了不錯的人家。

而這五個個女兒又很能貼補娘家,是有名的扶弟魔,所以賈富日子不錯。

扶弟魔這個詞兒,他還是聽陳文麗罵遲盼兒的時候學會的,很貼切啊。

言歸正傳,賈家幾個女兒都是扶弟魔。要不然,就他家這種家庭,賈富也不可能一路讀到初中畢業。也因為他家有幾個姐姐幫襯,他畢業之後都沒下過地,整天在家遊手好閑,也正是因為他啥也不用幹,所以一早就複習,倒是真是讓他考上了。

不過人人都聽他吹噓過,他早早就打聽過這邊要建廠,所以比其他人複習早多了。

這個王一城也不意外,他也是提前知道的,不過他們家都沒往外說罷了。這種話不好說的,傳出去不好聽,但是顯然賈富隻顧著吹噓自己有門路了。

賈富的五個姐姐也都不是什麽省油的燈,有兩個嫁到了公社,還有三個嫁在了他們同村,都是條件不錯的人家。這幾個雖然長得不差,但是個性十分像賈富他老娘,都不是什麽善茬子,對弟弟也十分溺愛。

他們把賈富照顧的無微不至,飯來張口衣來伸手,賈富除了上班,啥也不幹。不過就算是條件算是相當不錯了,但是賈富仍是個光棍兒,因為他老娘惡毒,姐姐刻薄,所以沒有人敢嫁到他們家。

先頭兒倒是有人介紹過,賈富也有自己相中的,不過都被賈老太還有賈家幾個大姑姐攪合了。

而賈富本人又是個軟趴趴沒能耐的,工資一分不差交給老娘,吃喝拉撒都是被照顧的事無巨細,一切都聽媽的聽姐的,是有名的媽寶男,姐寶男。

嗯,這是於招娣罵別人的時候,王一城學會的。

該說不說,他雖然跟陳文麗於招娣不熟,但是從陳文麗於招娣那裏真是學了不少新鮮詞兒啊。

他也就納悶兒,這幾十年後的人多厲害啊,竟然能想出如此貼切的詞兒,每個都那麽精準。

陳文麗和於招娣兩位同誌可以多說點。

他也多學點。

就很好用!

說實話,王一城這一打聽賈富的情況,立刻就有一個主意了。

是的,他想到了大蘭子。

既然大蘭子那麽想嫁工人,那麽賈富不就是?

她想嫁給條件好的,那麽賈富不就是?

至於什麽刻薄老娘刻薄大姑姐,這不重要!

王一城本來隻是想要收拾一下賈富,讓他知道一下做缺德事兒不是那麽容易的,但是一聽賈富這條件,他就一拍大腿,覺得自己真是該做一個好人。

他該做個月老啊。

你看看這個條件,簡直為大蘭子量身定做的。

大蘭子要的,他都有!

這賈家日子可真是不差啊。

這不是正合適?

他可是個好人來著。

王一城覺得,自己都要給自己點讚了。你看看怎麽就能遇到這麽合適的人,虧得他多打聽啊。

人啊,就得八麵玲瓏一點,你看,消息不費吹灰之力啊。

王一城琢磨著怎麽給兩家撮合一下,嗯,他是一個做好事兒不留名的人。

王一城覺得,這要是發好人卡,他得有一張,真是一個大好人。

他低頭正琢磨。

正在這個時候,敲門聲響起,王一城抬頭:“進來。”

竟然是洪月新。

王一城驚訝起身:“洪廠長?您怎麽過來了?快坐。”

洪月新:“不用了,我找你有點事兒。”

她也沒關門,說:“我家小高錚的姥姥還有舅舅從省城過來,他們打算帶高錚去動物園,之前高錚跟寶丫說好了,要帶寶丫也一起去玩兒,他們打算明天去,不知道小寶丫那邊時間方不方便?”

王一城:“動物園啊?寶丫那邊倒是沒事兒,不過我不放假啊,恐怕是不太合適了,不如以後有機會再說?”

他不放假,那就不能去了。

他是不會給孩子交給陌生人的,即便是看起來靠譜也不行。

洪月新聽了這話沒有不高興,反而是揚了揚嘴角,說:“那也行,以後有機會。”

王一城細心,她真的覺得蠻好的。

“行,以後再去,你家高錚沒事兒也可以來我們村裏玩兒,孩子多,挺熱鬧的。”王一城熱情的邀請,人家邀請他們,他們自然也要邀請人家。

洪月新點頭:“行。”

她又看了王一城一眼,說:“聽說你差點被人訛上?”

王一城苦笑:“這都傳開了啊?”

洪月新難得笑了笑,說:“一大早就傳開了,你倒是挺受歡迎的。”

王一城:“嗐,受歡迎的哪兒是我啊,是我的工作。”

洪月新眼神閃了閃,意味深長的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