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察覺
晚上躺在**的時候，明明很晚了，方覺還翻來覆去地睡不著。
因為什麽呢，最直接的就是因為晏雲離給他說的時間，這也太巧合了吧，怎麽他剛走晏舒瑤就恰好放假呢！
他想著要不要改簽一下，把時間再往後挪一點，哪怕一兩天都行。這樣他們兩個在陸旭那裏就不會顯得這麽刻意，好像專門在約會一樣。到時候陸旭就算知道了，自己也能當個“擋箭牌”去解釋一下確實是朋友關係。
但想了半天沒想出來頭緒的時候，腦袋裏又開始回想這一天的事情了。
方覺腦袋裏的畫麵過著過著，突然就眉頭一皺，覺得晏雲離今天說的話，怎麽好像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呢。
當時他的重點還是在晏雲離父母離婚上麵，加上聽到晏舒瑤的名字有些情緒上頭，思維自然被帶偏，都沒有詳細想過整句話的重點部分。
現在夜深人靜，隻有床頭櫃上的小夜燈還靜靜釋放著暖光。方覺裹在被子裏，心頭的疑惑越來越重，晏雲離說那話聽著怎麽都感覺兩人就是親兄妹啊？
難不成，小說劇情和實物不符？
不能吧？不能……嗎？
等等！這也不是沒可能啊！！！
方覺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要不是僅存的一線理智拉住了他，他覺得他都要跑去敲晏雲離的門了。
又躺回去，方覺腦袋裏兩個想法在不斷打架，一個小人告訴他，這話說得不是親兄妹還能是什麽？陸旭看著也沒有書中男主那麽聰明啊，其他地方和書中有點不一樣不也正常？
一個小人又拉著他，這個世界的城市都和書中設定的完全相同，怎麽可能到了個人身上就不一樣了呢？大地方都沒變，不可能小地方就崩了吧？
兩個小人打來打去，方覺腦袋裏像是攪漿糊一樣，加上夜已經深了，生理上也熬不住了，迷迷糊糊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就睡過去了。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方覺夢裏都是那兩個小人在打架，先是你一句我一句的辯論，後來就變成了互扯頭花。
整個晚上都睡得不安穩，似醒非醒，也不知自己睡著沒有。所以第二天，晏雲離來敲他門的時候，雖然敲得很輕，但是一下就把他從夢境中喚醒了。
方覺清醒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從**坐起來，穿著睡衣就頂著亂雜雜的頭發去開門。在晏雲離還沒來得及開口之前，抓著人的衣領就問：“晏舒瑤真是你妹妹，親生的那種？！”
方覺剛問出口，就覺得自己動作是不是太粗暴了，語氣是不是太咄咄逼人了。
但其實在晏雲離眼中，就是方覺起床炸著毛就撲進他懷裏，說話的聲音還是輕軟的，帶著剛睡醒的懶意，就連方覺自以為粗暴的行為，其實也隻是把手搭在了他胸口衣領上。
晏雲離笑道：“當然是啊，我不是一開始就告訴你了嗎？怎麽又問這個，是做了什麽夢嗎？”
方覺眼神逐漸無神，整個人就像是缺水的植物一樣，生無可戀地轉身又進了房間。
晏雲離不明所以，看他的樣子放心不下，也跟著進去了。
方覺徑直走到床邊，蹬了鞋子就是撲在了被子上，然後又一個打滾，拉著被子邊把自己裹成了一個壽司卷。
晏雲離在床邊坐下，手搭上被子：“出來了，我熬了粥。”
沒有動靜。
“再不起來吃要涼了。”
晏雲離感覺到手下被子有了小小的**，但方覺還是沒有起來的跡象，隻能聽到斷斷續續的低語傳出來：“我是傻子……我是小醜……我臉丟沒了……”
聽了半天，晏雲離最終還是決定直接上手，直接把人從被子裏扒出來了。
“有什麽事吃完飯再說，已經很晚了。”
被子被晏雲離掀開，方覺一時也搶不回來，而且此時他也完全沒有搶被子的精力，隻是有些驚異晏雲離竟然會這樣幹。
“啊——”方覺又看了他一眼，腦子裏比對著他和晏舒瑤的樣子。
有些事情，沒開始還好，一但開了這個頭，你就會覺得一切都有跡可循。
比如——
現在他越想越覺得，晏雲離和晏舒瑤真的長得挺像。
這種感覺就像是，就算是雙胞胎，如果是熟悉的人，一眼就能認出兩個人來，還能和別人說他們很不同。但是如果是不熟的人，就會覺得完全一模一樣。
另一種意義上的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啊——”方覺直到吃完早飯，都還是一臉不可置信和懵逼。
“昨晚沒睡好嗎？”晏雲離收拾著碗筷，有些擔憂地詢問，方覺的臉色不是很好。
碗筷碰撞的清脆噠聲，讓方覺從這種狀態中短暫抽離了出來，忙站起身來攔下他的動作：“我來我來！我去洗碗！”
在別人家裏做客，不但起得這麽晚，什麽都沒做吃了人家做的早餐，現在吃完還就這樣坐著看人家去洗碗，哪有這種道理。
不知道的還以為晏雲離是他家的保姆的，而現在這甚至都不是他家。
方覺動作麻利地收了碗筷，到廚房開始清洗，洗著洗著又開始發呆。
好不容易把碗洗完了，方覺擦了手剛出廚房，就見晏雲離看著他的眼神更擔憂了。
“到底怎麽了？”晏雲離語氣輕柔，關心之意溢於言表。
“我……”方覺看著晏雲離，一時語塞。
他能說什麽呢，晏雲離從頭到尾完全對自己的心理活動不知情，也從來沒有隱瞞過自己什麽。是他先入為主，以為一切都是按照小說劇情來發展，然後進行了一係列的腦補。
世界觀突然有崩塌的可能，他覺得，自己可能要重新審視一下小說劇情和現實情況的吻合程度了。
“沒有……我可能是有點認床，昨晚剛住你家做了個很奇怪的夢，剛醒的時候還沒把夢境和現實分清楚。”方覺扯出一個笑容，想讓晏雲離放心。
晏雲離不置可否，隻是走過來輕輕抱了他一下，拍拍他的背：“有事就給我說，你不是說過我們是朋友嗎？”
方覺被晏雲離擁入懷中，淡淡的苦艾香味是不會看眼色和氣氛的，不分青紅皂白就混入他的鼻息。
方覺突然就覺得，一直的想法錯了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反而是值得高興的事，這不就意味著晏雲離不會遭遇那些無妄之災了嗎。
在經曆了一早上的自我懷疑和封閉後，在晏雲離抱住他的瞬間，他突然就放鬆下來了。
方覺的笑容真了幾分：“真的是做噩夢了還沒緩過來，現在差不多了，今晚上適應了就不會睡不著了。”
晏雲離見他現在的情緒確實好了很多，也不像剛才一樣強顏歡笑，這才放下心了。
“今天還要吃那家店的蛋糕嗎？”
方覺眨眨眼：“不用了，昨天才吃過，明天再說吧。”
心情大起大落，突然醒悟陷入自我懷疑，再到現在緩過勁來。方覺漫無邊際地想著，要是在小說或者電影裏麵，這種劇烈的情緒波動，照理說那肯定還得有個病倒的情節。
下午文姨過來了，給他們做了頓晚餐。
看見方覺的時候嘴都笑得合不攏了，一是方覺屬實是長輩們喜歡的陽光幹淨的長相，更別說他還很會說話，幾句話下來就和文姨熟絡起來，把人聊得眉開眼笑的。
當然，也是因為方覺是晏雲離帶回來的朋友，在她心裏是把晏家兩兄妹當成自己半個孩子看的，晏雲離交到了朋友她自然樂得看。
在晏雲離家舒舒服服呆了幾天，也到了他回家的日子了。
他是下午的票，而晏舒瑤上午就考完了最後一科回來了。
晏舒瑤回到家之後，嘴上叫著“哥”，但眼神卻完全沒往晏雲離身上看一眼。
“覺哥，你今天就要走了嗎？”晏舒瑤看著方覺身後的行李，有些遺憾。
在方覺前兩天來的時候，她就知道了，所以考完第一時間就奔回來了。
上次雖然隻見過一麵，但是她對方覺的印象特別好，應該說她和陸旭對方覺的印象都很好，陽光爽朗，待人真誠，在陸旭眼中還在為他們助攻。
晏舒瑤都有些羨慕他哥，不鳴則已一鳴驚人，一上大學就能交到這種朋友。
在知道晏舒瑤是晏雲離親妹妹之後，再次見到她，方覺的感覺有些微妙，但是更多的是放下了心中的石頭。
晏舒瑤丟下行李，問道：“我哥下午是要送你去吧？”
方覺笑著看了眼晏雲離：“嗯，下午他說幫我搬行李。”
像是在問，沒騙人吧？
晏雲離有些好笑，說給晏舒瑤聽，同時也是向他保證：“我下午開爸的車送他。”
脫離了女主的身份去看晏舒瑤，可能是因為自己比她大，還是她哥朋友，方覺看她不自覺就把她也當成了妹妹。
“期末考試考得怎麽樣？”問出這個話的時候，方覺不禁想著，沒想到他也變成了自己最討厭的人。
但晏舒瑤對這個話題沒有那麽避如蛇蠍，自信地說：“年紀前幾我還是有自信的！”
方覺驚訝：“你這個成績還需要讓你哥輔導？”
晏舒瑤笑道：“能高幾分是幾分嘛，多了總比少了好。”
方覺點頭：“這倒也是。”
聊聊說說，吃過午飯之後，方覺也該出發了。
晏雲離開車把方覺送到了車站，站在站台外給他揮手：“到家了記得給我說一聲。”
“好——”方覺朝他揮揮手，過了閘機後回頭一看，晏雲離還在外麵目送他。
方覺心裏突然就湧起了一種強烈的不舍，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麽突然矯情了這麽一下。現在網絡這麽發達，就算天天視頻都可以，有什麽舍不得的。
他壓下那股異樣的感覺，朝晏雲離笑了笑，轉身進了候車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