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4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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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歡哭笑不得。
這不就說笑嘛, 這男人怎麽還這麽認真了。
她見男人一直盯著她,似一定要給個答案似的。
客廳裏很安靜,兩個小蘿卜頭還不時看過來, 小寧溫還奶聲奶氣道:“要吃豆豆, 花花。”
葉歡見男人沒動靜, 她就索性給閨女用勺子舀了一大塊豆腐給她,然後歪頭想了想, 道:“也不是這麽說的。”
葉歡:“那還要看時機啊,人,每個時候的想法是不同的。你比如暗戀吧,我以前有聽人說, 暗戀的人一開始說愛的死去活來的, 可時間久了, 也就淡淡放下了。當多年過後再回味,也才察覺當年的心動,也不過是荷爾蒙的悸動而已。”
男人奇怪看她一眼:“既然能隨時間淡去, 本也說明不是動過真心的,又何必包裹一層深情的外衣?”
這就是說暗戀者不夠真心?
葉歡一噎, 這男人是跟她討論什麽叫真心嗎?
今晚的辣椒又辣又香, 嫩豆腐混著油辣椒, 直攪得她整個味蕾翻動, 她覺得今晚的美食讓人胃口大開。
這男人從來不跟她說這些話題, 今晚的意外她也就當他不過是隨性而問。
她笑了笑,問:“哥為什麽這麽問?”
“是有什麽事情嗎?”她奇怪, 還反問了一句。
男人回了一句, “沒有,就是你在拍電影, 我得了解一下你的生活,以後你要是卡戲的話,我可以給你對練一下。”
哈哈。
葉歡沒忍住,她一下就笑出了聲。
她很難想象,男人平時一派斯文禁欲的樣子,說要跟她對戲是什麽樣的?
男人這次等她笑聲停下來後,這才又問道:“你說的那個儀式感,你要的儀式感是什麽?”
“儀式感?”
剛剛兒子說要喝水,葉歡就給兒子倒菜湯去了,沒注意聽後邊一句,她隻聽男人問儀式感,她便道:“儀式感啊,就是每個節日有鮮花有蠟燭,每個節日有禮物,還有各種不經意的小驚喜,或者是不期而遇的小悸動。”
“比如呢。”
“比如花海呀,煙花呀,或者是獨一無二的標記呀等等之類的。”
男人忽然說:“隻要有心思,每天都可以有儀式感,不過是多費點心而已。全看生活的人願不願做。”
葉歡想,可不就是這樣麽?
可一天兩天,一次兩次容易。
可人生那麽長,一年兩年五年七年甚至一輩子,又有幾個人能做到呢?
何況這個年代,大家吃不飽,穿不暖,是哪個腦子有病的人才會去要什麽儀式感。
她說的是儀式感,說的不好聽一點,那叫作,人家得嘲諷你。
所以,她早就不想這個問題了。
男人很快跳過這個話題,然後道:“歡歡,我得出趟門。”
葉歡已經吃的差不多了,曾嫂將孩子的輔食端進來,她便接過一碗喂閨女,還詫異問“因為什麽呢?”
顧燁霖:“一個是去買糧,還有一個是領導那邊的事情。”
“是首都嗎?”
“恩。”想了想,他又道:“不一定能成,我就去看看情況。”
說到這裏,他還對她輕笑一聲道:“領導那邊盯得緊,我相對來說沾你的光,還能出去買買糧,歡歡真棒。”
葉歡看他,想說什麽,最後吞了下去。
其實快到閨女和兒子生日了。
還有原身的生日。
她想了想,到底沒說什麽,畢竟正事要緊。
今年76年了,還有兩三個月活動就結束了,不過原著中,男人和他領導應該沒這麽快平反,應該是還要過幾年的。
可凡事都有例外不是。
*
第二天開始,爸爸媽媽又忙了起來,顧寧安帶著妹妹和周書熠在家屬院亂逛,走到家屬院外邊門口的時候,碰到一群孩子在推兩個孩子。
“幹什麽?”
他們走過去,隨意說了一句,那群小孩哄一聲就跑了。
人群讓開,才看到中間兩個瘦弱的小孩,不是曹大壯和他妹妹是誰。
顧寧安歎口氣問:“這是怎麽了?”
曹小妹在哭。
曹大壯搖搖頭,最後固執地拿了一塊手表給他,嘴裏發出謔謔的聲音,他如幼獸一般,說:“撿到的,他們要搶,我不給,他們就硬搶。”
想了想,曹大壯又道:“給你。”
顧寧安:?
他一個半大孩子拿塊手表幹嘛?
他見妹妹去拿糖哄曹小妹後,他就坐下來研究這塊手表,這手表還有八成新,是一塊滬市牌的梅花牌手表,上邊沾滿了泥土和血腥味,他抬頭看了一下曹大壯被打的到處都是血跡的小臉,也搞不清楚這手表上的血是從他身上掉落的,還是這塊手表上原本就有的?
周書熠就在他邊上,他順手將梅花牌手表拿過去,再將手表放在他鼻子下聞一下,最後肯定道:“這血已經好一會兒了,不是曹大壯身上的血。”
“這塊手表已經舊了,但是走得還準,至少還能值80-110塊錢左右。”
滬市牌的梅花牌手表,少說也要賣個130-150塊錢,130的話大概就是能買到瑕疵表那種情況。
一般在供銷社,百貨商場做售貨員,為什麽是這個年代是四大金飯碗職業呢?
就是這個年代的物資緊張,有很多人並不是沒錢,是你有錢有票你也買不到東西,就沒得賣。
想買的話,得按照計劃供應。
像手表,現在就是結婚的四大件之一,並不是每個人都買得起。一般一個人手上能帶塊手表的話,就代表家裏有工作有錢,經濟條件是不差的。
尤其像曹大壯這種,他們常年沒吃的,如果將這塊梅花牌手表低價賣了,80塊錢,他省著點用,至少能保他兩三年不餓死。
曹大壯倒是舍得,還能將這快手表直接給他?
顧寧安心底無語想,曹大壯送的時候,可想過他才是個2歲的孩子嗎,孩子能幹什麽?
不過他還是拿著手表走過去,他小小的身板就蹲在曹大壯跟前,問“這哪裏來的?再窮,不可以,去偷拿東西,會被抓。”
曹大壯抬頭看著他,然後搖搖頭,“不是偷的。”
顧寧安奇怪,“那是撿的了?”
曹大壯點頭,他說:“我跟一條流浪狗去搶一個包子的時候,追到了外邊巷子處,狗拖來了這塊手表,我就將包子讓給那狗了。”
顧寧安都驚呆,這是什麽狗運氣。
就連周書熠都看他幾眼,最後忽然道:“這塊手表是有主的?”
按照周書熠的分析,這塊手表上的血,並沒幹多久。就是說要不這手表的主人被狗咬出了血,要不就是這個手表主人本身就受了傷。
這種事情,都是猜測。
讓將這手表上交吧,曹大壯沒這種覺悟,顧寧安也不是多有覺悟的人,他真有這種覺悟,前世也不可能在眾多人中活著出來。
他想了想道:“你先告訴我,你在哪裏撿到的?”
“要是確定,沒後續麻煩的話,我找人給你賣出去,換成錢,你偷偷藏起來,買東西吃。”
如果隔個兩三天去買個包子,100塊錢,夠曹大壯他們生活很多年。
曹大壯本來想拒絕,可看著顧寧安和周書熠,然後點點頭,就說在研究院後邊的巷子處。
要出門的時候,周書熠還問了一句要不要將保鏢帶上。
顧寧安本能覺得這個事情麻煩,要是謝叔叔知道,鐵定不會讓他去管這個事情。
他又看了看妹妹和曹小妹,然後決定將妹妹交給謝叔叔,最後推周書熠去忽悠謝叔叔,說他想一起去周書熠家裏看看,這樣不就能出政府家屬院了?
周書熠今年都已經快7歲了,他要懂事很多,在大家眼裏,他就是個有點自閉的小家夥,平時靠譜,大家都相信他。
所以周書熠這麽去說,謝其成並沒懷疑什麽,送他們出家屬院門口時,還叮囑道:“隻能去玩一個小時,到時候還沒回來,我就來接你。”
顧寧安:?
*
顧寧安周書熠跟著曹大壯出了家屬院,然後沿著外邊山腳的公路一直往研究院那條道走,這一條道平時沒什麽人走,基本平時走動的人都是研究院那邊的人走的多。
研究院附近還有民兵在巡邏,就算有什麽問題,也可以找研究院民兵隊求救。
顧寧安也不知出於什麽心思來走這一趟,要是被媽媽逮住,他怕是要被打一頓屁股墩兒。
路上時,曹大壯看了看他,還奇怪他為什麽要跟著出去呢。
他語氣中還帶著猶豫問,“安安,葉阿姨知道會不會打你屁股?”
顧寧安覺得沒麵子,便道:“媽媽,才不會管這麽多。”
其實才不是,他媽管得可寬了,他那天晚上起來喝了果酒,媽媽因為這個事兒念叨了他好久,還跟爸爸告狀,弄得爸爸將他叫出去私底下教訓了他一頓。
周書熠在邊上說:“我們不要走太遠了,就去你拿到手表的地方看看,就怕事後有麻煩。”
周書熠其人,正義感爆棚,他平時不愛說話,就是覺得怕有人死在那了,總是要去看看才放心。
也不想想他們這麽幾個小蘿卜頭,真的去到那裏看到有人死在那裏,他們能幹什麽。
曹大壯一邊點頭,一邊將最近大院裏聽到的話說了出來,“安安,這次是有我們在一起才可以出去,平時你不要亂跑。”
“你不知道,整個大院裏,有好多好多孩子好羨慕你。”
“羨慕我?”
曹大壯在前麵帶路,接話道:“恩,我那次去你們家,聽到葉阿姨要送你們去上幼兒園了,家屬院一般都家庭條件好的才會送孩子去托兒所。”
自從康書記說要婦女主任去他們家家訪後,他爸爸也被叫去談話了,後邊他爸爸和繼母就讓他們不準在外邊亂說。
相對來說,他們身上沒被打出血痕了。不過繼母就更加讓他們餓肚子了。
至於說送他們去上學,就更不可能了。
見顧寧安不說話,他繼續語帶羨慕道:“還有,你有父母管,有東西吃,有衣服穿……”
“妹妹也說,好喜歡你們的父母。”
周書熠在邊上未接話。
顧寧安小短腿邁著,他不知想到什麽,吐槽了一句:“你們不知,我媽多嚴格,”
讓兩個2歲的孩子背誦《華夏曆代皇帝》,《孫子兵法》《論厚黑學是如何養成的?》,顧寧安也是服氣,她是憑什麽認為他們可以背誦的。
周書熠說:“葉阿姨雖嚴格了些,可未嚐沒有望子成龍的心思?”
曹大壯說:“我也想。”
“對你嚴格才是愛啊。”想了想,他補充道:“你看不作為的父母才不會愛,有幾個父母能這樣管孩子的的?”
顧寧安沉默,沒再接話了。
顧寧安何嚐不知道這些,他隻是從來自由慣了,忽然從前世被人厭棄到另外一個極端,他就跟起先走在火中鋼絲那一頭忽然換道走向天空綿軟的雲端一般,有幾分不真實感。
有些幸福,就像一個個透明的肥皂泡泡,都不用針尖去戳,隻輕輕用嘴一吹,這些泡泡就會瞬間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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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天空快暗了下來,走在研究院後邊的巷子裏,四周都有三四層樓高的樓房,高高低低的電線交叉而過,這些樓房間還堆有木材,煤球,讓這些樓房間的巷子顯得越發昏暗。
巷子裏還能不時聽到貓狗的叫聲,汪汪汪或者喵喵喵的聲音,顯得這巷子越發空曠詭異。
幾個小蘿卜頭走到最後邊一個巷子處,曹大壯指著眼前一條大概好幾十米長的幽暗巷子,他說:“就是在這條巷子,狗就將手表咬住丟到這的。”
周書熠說他去周圍看看,讓顧寧安待在原地別跑,他就在附近不走遠,巷子查完就跑回來。
曹大壯也是膽大,說他也去看。
好吧,兩個半大孩子都跑了,獨留下顧寧安一個2歲的小屁孩在原地。
顧寧安:?
他倒是不太怕,就是覺得不會這麽巧吧,兩個孩子都跑了,他這裏就正在巷子大路口,他還會先出狀況不成。
‘唔’。
一聲‘呻*吟’聲響起,一雙大手握住了他幼小的腳踝,另外一隻大手一下捂住了他嘴巴,將他一下就拖進了巷子深處的玉米杆裏。
顧寧安已經很快反應過來,小手肘朝後一頂,借助巧勁兒翻身朝對方踢去。
他本打算將對方踢倒,然後他就跑出去叫救命的。
“別叫。”
一聲熟悉的聲音響起,來人還緊緊握住他腳踝,“救我。”
顧寧安一看到地上滿頭滿身血的黑影差點眼珠子沒瞪出來,“田叔叔?”
田三整個人腦子已經不太清晰了,他隻影影綽綽看到個熟悉的小人,隻覺得絕望。
他將手表丟出去,是希望能吸引到大人來救他,誰知道最後來的是個小孩。
天要亡他。
他絕望,推孩子走。
“危險,快跑。”
幾乎是最後一個字說出來,田三就隻剩下一口氣趴在地上,顯然整個人都出氣多進氣少,馬上要掛了。
顧寧安正覺奇怪,他是知道田三跟元一上次帶他爸爸去黑市換了粗糧後就不見了蹤影,他就是猜也能猜到這兩人應該是去外地銷他媽媽的磁帶才對。
他雖然覺得他們這樣賺不了多少錢,可他預估,如果操作不是太拉胯的話,賺個兩三萬塊錢,應該是沒問題的。
兩三萬塊錢什麽概念呢,這個年代萬元戶就能當一個縣城的首富了,就是如果搞成功,南城的首富就是他們了。
誰知道首富沒看到,倒是看到個倒在血泊中的人影。
顧寧安蹲下,他伸出小手指試探了下田三的鼻子,還能感受到呼吸。
熟人嘛,他就沒這麽害怕了。
顧寧安其實早就感覺沒自己人手用不習慣,一般人他也也信不過,他賺錢的話太打眼,小兒抱金多危險他是清楚的。
他沉思了會兒,還能聽到田三讓他走,說危險’雲雲。
算了,人還善良。
他奶聲奶氣問:“我救你,你以後就替我做事行不?”
他掐了下田三的人中,將昏昏沉沉的田三掐的回了點神。
田三一睜開點眼睛才看清楚是顧寧安,這下他更是不安了,他怎麽能將恩人的孩子牽連進來。
他推顧寧安趕緊走。
顧寧安問:“認出我是誰了?”
田三點頭,叫了聲:“安安快走,砍我們的人還沒走遠,很快就會倒過來。”
都能砍人了,還在乎多砍個小孩?
田三在生命的盡頭,此時依然急得冷汗都多了不少。
顧寧安一雙漂亮的桃花眼凝著他,奶聲奶氣道:“不管你多強大的敵人,隻有我能救你。”
顧寧安問,“你想好讓我走?我走了,你就必死無疑。”他指了指地上的血。
這人本來就要暈了,還有這麽多血,如果還有人追殺他們的話,這是必死無疑啊?
顧寧安還問:“砍你們的人是誰?”
田三苦笑著硬撐著坐起來,可能是真想著自己要死了,他伸手想摸合同,摸了好幾下都沒摸出來。
這一刻,也不知是顧寧安太鎮定,還是他太絕望,他居然將他的事情說了出來:“是,是合作的隊友,對方不願意將3萬塊錢分給我們,索性就派人要砍死我們。”
3萬塊錢?
果然跟他算的一分不差。
田三聲音都快哭了,“我們提前備的工具,提前就借了一萬塊錢,就等著結賬,誰誰知……對方卻是要撕毀合同。”
這個年代,3萬塊錢真的是很大一筆錢了。
顧寧安蹲累了,索性坐下聽他說,最後他道:“我可以救你。”
“也能讓你欠款清空。”
田三不信。
顧寧安卻說:“隻要你聽我的,我讓你們賺30萬,300萬也可以。”
“不過要聽話,要替我保秘,不要問多的,”
田三以為他已經過了閻王殿,此時腦子嗡嗡嗡響,他想賺錢大概想瘋了,所以大概是被抓了後出現幻覺了。
有聲音在他耳邊說,他能賺30萬?
至於那300萬的聲音,他聽都沒聽。
此生,他覺得能賺個3萬塊錢,他這輩子就不算冤枉了。他本就是爛命一條啊,還能賺
這麽多錢?
癡人說夢呢。
顧寧安卻沒耐心了,“機遇隻有一次,你能不能抓住,就看你自己。我不喜歡猶豫不決的人。”
他說完,果真就起身掉頭就走,他是真不打算管了。
一隻帶血的手抓住了他腳踝,大概是求生意識讓田三做了這個舉動,他血糊住了眼睛,聲音粗粗的,“你還是個小孩,憑什麽認為覺得自己能救人啊?”
田三是真不想死啊。
他也是真不想將恩人的孩子牽連進來。
結果他聽到一個讓他錯愕的聲音:“大概我是個天才吧。”
田三滿頭疑問。
顧寧安卻一本正經道:“我救你,讓你賺錢,你管這麽多幹什麽,你以後聽我的。”
“不會讓你們這樣,賺個幾萬塊錢都要丟命。”
田三腦子嗡嗡嗡響,根本沒聽到恩人的孩子說什麽,他隻聽到這個孩子說能救他。
田三最後還是道:“你能跑就跑,要是能叫人來救我們,我,田三這條命都是你的,你讓做什麽就做什麽。”
他說話時,絕望地指了指玉米杆後邊,然後就徹底暈倒過去。
咚一聲。腦袋狠狠撞在地上。
顧寧安就走過去,將玉米杆拉開,隻見裏麵還有個倒在血泊中的男人,不是另外一個熟人元一是誰?“
元一冰涼的手指抓住他腳,隻說了一聲,“你剛剛說的,我替他答應了,求你,救我們。”
說完最後一句,也倒了下去。
顧寧安:?
好吧,這還帶買一送二的?
咚咚咚。
兩個半大小屁孩跑過來了,一看到顧寧安腳底下兩個帶血的人,差點沒尖叫出聲。
顧寧安還帶著血的小手就趕緊跑過去捂兩人的嘴巴。
“別說話。”
*
事情處理好後,幾人再回家屬院時,周書熠不時地看顧寧安,他到現在都覺得這個事兒邪門的很。
他們後來遇到兩個人,都是血,一看事情就不簡單。
那個時候他們已經找了研究院巡邏的民兵隊長宋叔叔去救人了,等這些事情都安排好了,後邊居然還有人追來,要不是安安反應快的話,今天他們怕是命都要丟在這了。
得虧他們剛好遇上來尋他們的謝叔叔,才剛好避開一劫了。
但對小孩子來說,去處理這種事情還是太危險了。
顧寧安有他的一套理論,手表就是給曹大壯的,自然是顧寧安說什麽是什麽。
周書熠嘛,顧寧安自然就更好說服了,這小狼崽子還想聽他媽媽講《孫子兵法》呢,對方也隻是提醒他幾句後就不說話了。
顧寧安想了想,道:“有宋隊長在,你們怕什麽?”
宋隊長是部隊出來的,現在是專門駐守在研究院的,量後邊的人也不敢真的去研究院外繼續砍人。
顧寧安有自己的算法,他都給爸媽創造這麽多機會了,怎麽好像一點動靜都沒有,他可能不能將希望都壓在爸爸身上。
他也不信田三他們,但是嘛,救個人不過是順手的事情。
就算不找民兵隊長,就是他隻要出門超過一個小時謝叔叔就會來,他自然是沒危險的。
他也就是借助這個力,才答應救人的。
這兩個人都是混黑市的,還算有點門路,以後能聽他的話,先將他入金融市場的第一筆錢賺出來更好,要是不能的話也沒關係。
田三他們也是爸爸媽媽的熟人了,救一下也是應該的。隻是周書熠讓他回去跟媽媽說,顧寧安下意識就否定了這個做法。
他媽媽要是知道,還不將他嘮叨死。
快到政府家屬院時,周書熠到底還是感歎地道了一句:“安安,你不覺得你太過懂事了嗎?”
顧寧安奇怪看他,這狼崽子又想幹什麽。
顧寧安:“什麽?”
周書熠道:“你這樣不累嗎?”
此時幾個孩子走在前麵,謝其成就在幾個孩子身後,不慢不緊地跟著他們。
謝其成是特種部隊退伍回來的特種兵,他是受傷跛腳,可本事是真的不差,此時有他跟在身後,幾個孩子走在前麵就有了安全感。
周書熠也徹底放鬆下來,他想了想,最後歪頭打量顧寧安時,又將後邊的話說了出來:“正常來說,我都感覺葉阿姨對你很好了,她是個很溫柔的人,也是個很好的媽媽。”
“但是,”周書熠想了想,他小手抬起來比劃了下,才繼續道:“可是我感覺你戒備心理很重。”
他最後似問出了很困惑的話,他問,“安安,你連你爸媽都不信了,那你還有誰可信呢?”
周書熠是覺得他沒有爸媽了,可是如果他的爸媽都還活著的話,他活的一定不是現在這個樣子。
顧寧安卻是聽得一頓,他看看周書熠,一時沒說話。
這世界他覺得誰都不可信,隻有他自己是可信的。
顧寧安當然沒這麽說,隻是輕輕搖了搖頭,後道:“沒有不信。”
周書熠:“那這事,你怎麽不跟你媽媽說呢,也許任何時候,她都並不會傷害你呢。”
幾人一直進到家屬院後,就在周書熠都以為他不會再說話,卻聽安安低聲問:“可是真的有人能無條件愛別人嗎?”
周書熠其實也不知道。
因為他爸爸是犧牲在戰場的,他媽媽是殉情而死的,從頭到尾,也沒人選擇他們啊。
他想了想,最後看了看顧家小院的方向,然後道:“也許吧,你或許可以試試相信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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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時候,顧寧安回去就盯著媽媽看。
媽媽先認真給他和妹妹洗好手,然後媽媽給妹妹洗腳,就讓曾嫂給他洗臉。
曾嫂則將毛巾遞給他,顧寧安就自己接過來洗。
曾嫂每天都會將家屬院的事情說一下,尤其是有關孩子的事情都一並說了。
曾嫂道:“今天安安跟溫溫出去院子玩了好久,我當時在洗衣服,還怕他們跑不見了,等洗好衣服出去,就見小謝跟他們一起的就放心了。”
“不過歡歡,我今天路過趙家院子的時候,見湯嫂子發了大夥,將她姑娘打得嗷嗷叫,一整個院子都是孩子的哭聲。”
葉歡奇怪問,“湯嫂子脾氣挺好的啊,怎麽這麽打姑娘?”
曾嫂左右看看,最後有些糾結道:“具體的不清楚,就聽湯嫂子問‘還敢不’,她姑娘一開始還不怕,後來被打怕了,就說不敢了。”
“我也是聽了會兒才聽出來,好像是她姑娘在跟別的男孩子在,在……”
曾嫂子後邊的話有些說不出來。
葉歡讓她說。
曾嫂就有些難以啟齒,
說:“在親嘴。”
“啊。”
葉歡奇怪看她,湯嫂子姑娘,也就是陳秘書的姑娘今年也就虛歲才十歲吧,可能根本不懂什麽意思。
陳秘書要知道,估計要氣死了。
“這是誰家的男孩子啊?”
曾嫂搖頭,隻說是跟陳家姑娘差不多大的男孩子,兩個孩子根本不懂這是什麽,還在玩‘扮家家’的遊戲。‘扮家家’遊戲說要扮夫妻,所以就這麽幹了。
曾嫂擔憂道:“歡歡,我家薇薇今年也13歲了,也是半大的姑娘了,我擔心她在學校學壞了。”
曾嫂的女兒今年都上初中了。
現在因為大學停止招生,高中生也下鄉當知青去了,不過各地的小學,中學是繼續在開的。
顧家是值得人信任的,可是姑娘不在身邊,她會不會被人欺騙也這樣跟男孩子去嚐試親吻,或者,直接被人騙了身體。
也或者,在外邊沒人保護,到時又會有什麽不好的發生呢。
葉歡想了想,“前段時間,哥被下放到了農場,我在廣播電台的工作還沒穩定,你將薇薇帶來,對她不好。”
葉歡看曾嫂緊張,便道:“現在我在廣播電台的工作穩定了,這個房子也是分配給我的,現在活動也在慢慢放鬆,你等她放假後可以接到這邊來。”
“學校的話,這邊有中學,她過來可以住家裏,跟你住行嗎?”
外邊租的房子倒是有大的,可以一個小姑娘住外邊總是不方便的。
曾嫂眼中都是淚花,真的是結結實實跪了下去:“謝謝,謝謝歡歡小姐。”
她語無倫次,說話結結巴巴,言語中的感激似從胸腔中湧動而出,“歡歡小姐,我們一定好好報答你。是你,讓我們有了生活,讓薇薇有學可以上。”
丈夫去世,婆家欺壓毆打,她沒錢沒工作沒文化,姑娘全身被打的到處青青紫紫,她以為,這一輩子可能姑娘都養不大了,誰知道,此生還能遇上歡歡這個貴人。
葉歡哭笑不得,她趕緊將曾嫂扶起來,“你別動不動跪,你也不要覺得生的姑娘不如兒子,就連主席都說婦女能頂半邊天,你好好培養她,讓她好好讀書,以後考大學分配工作就是幹部,這樣你的好日子就來了。”
曾嫂一邊抹淚,一邊說著謝謝,最後她還詫異問:“考大學?還能考大學嗎?”
現在大學生多金貴啊,考上那就是祖上冒青煙了。
隻是現在大學都停止招收學生了。
葉歡想了想,“你讓她好好上學吧,上學永遠是改變命運最好的方式之一,如果說,到時候還不能考大學,那我手裏有工農兵大學的名額,我到時給她。”
這話都沒說完,曾嫂又跪了下去。
葉歡:?
她有點無奈,其實明年就恢複高考了,老三屆的大學生,真的是很有含金量的,就是個大專生出來都能分配到縣政府的單位。
要是頂級學府,那就更高了,這積累的人脈是難以言說的。
就是這樣,葉歡一直在猶豫她要不要去考大學。
她在前世考的是北電的,這世如果要考的話,肯定不是去北電了。她想拍戲,去上大學的話就很難平衡拍戲。
所以她上大學就有一個硬性指標,要好請假去拍戲才行。
對葉歡來說,考大學並不是她唯一的出路,可對曾嫂的女兒來說,這可就是很好的一條出路了。
她倒是又強調了一遍:“政策是很難說的,可做好準備,到時候能考的話就要有底很多。”
曾嫂又哭又笑,她起來時‘誒’一聲,就說明天就打電話回去說。
*
晚上睡覺的時候,顧寧安就發覺媽媽今晚的《論華夏曆代皇帝》和《孫子兵法》都停了下來,隻挑了《人性心理學》來講。
最後又講了《泰坦尼克號》的故事,這個故事裏麵講了‘什麽是愛情’,‘什麽是階級’,‘什麽是人性?’.
這次,媽媽著重強調了一句,“寶貝兒,你們要知道愛情是很美好的,可比起愛情,生命又是很重要的,有時候愛情又是高於生命的,在媽媽這裏,媽媽是想說,生命任何時候都是珍貴的。”
“同時呢,人性又是複雜的,任何時候都不要去挑戰人性,我們不可以將希望和掌控我們人生的鑰匙交給別人。”
頓了頓,她又說‘一般來說,母親是比較愛孩子的。比如‘泰坦尼克號,媽媽大概會第一個將救生圈給孩子。’
也說,‘地震的時候,媽媽也很可能會將生的機遇給孩子。’
顧寧安想起他們被追殺那次,媽媽是毫不猶豫衝過來的。可那次又不一樣,那次媽媽衝過來時,她並不是在危險的時候將生的希望給他們,而是本能保護孩子。
果然,他又聽媽媽說,“正常邏輯來說,誰的生命都是非常珍貴的,人性是很複雜的,我們不可以將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任何時候自己都是重要的。”
葉歡:“寶貝兒,記得隻有自己是可信的。”
“其次,能信任人的人才是父母。” 想了想,她才補了後邊一句,“父母也不是每個父母都可靠的,幸運一點的父母不pua你,疼愛你,這才是好的。”
顧寧安還是第一次聽人這麽跟他說,父母也不一定是靠譜的。
前世的時候,他親媽打他們,可是沒有人相信親媽會打他們,就是打了,大家也會認為那是為他們好。
俗話說:天下無不是的父母,誰會相信親媽是帶著恨打自己的孩子呢。
顧寧安看著媽媽,多問了一句,“那媽媽,什麽是好媽媽?”
“有親生的媽媽,會恨孩子嗎?”
顧寧安到底還是將壓在心底的話問了出來。
葉歡聽了這話,著實愣了下,她抱了抱兩個孩子,然後親親他們,最後道:“親生的母親會不會恨孩子這個,媽媽說不出來,但是媽媽說過,天下事情都有兩麵性,恨的一麵就是愛,也許是她將自己的情緒發泄到孩子身上。”
她是想到了原主,她說:“媽媽說過,天下的關係,利益是最牢固的,一個人情緒暴躁,對社會自暴自棄,甚至是帶著恨,也許是她自己不堪,是對這個世界無法適應時的慌亂,這才將情緒發泄出來了。”
“可是寶貝兒,我們要學會愛,要讓我們的內心充滿愛意,這樣才能解放自己,才能讓我們外邊的環境更和諧。”
她握住孩子的小手,低頭親親他們。
顧寧安對這個答案並不太滿意,他固執地問,“那什麽是好呢?”
“什麽樣的人,值得信任呢?”
“媽媽的理解,是給你錢,給你資源。”葉歡想了想,道:“然後,她給你人生指導,培養你健全的人格,培養你應對風險的能力,還有早早將你推去正確的賽道上,讓你的起點早早就走在正軌上,這就是愛了。”
葉歡:“如果再好一點的,她能熨帖你的靈魂,還能成為你人生導師,還能在你失敗的時候將你托起來,這就是好的。”
顧寧安心一點一點往下沉,他前世的媽媽沒有過這些,他的確是找不到欺騙自己的地方。
相反,他這輩子的媽媽,一直在沉甸甸地培養他們各種生存能力,那她在做這些事情的時候,是帶著愛和期許這樣要求他們的嗎?
顧寧安愣愣地看著她,隻聽媽媽
繼續捧著他和妹妹的小臉道:“媽媽始終說過,恩愛恩愛,有恩才有愛。如果有人能助你成長,給你資源,為你打氣,帶給你正麵成長,還能救贖你的靈魂,這就是愛。”
這次媽媽放開了他,轉而專注地看著妹妹,然後感歎道:“相對來說,愛是重要的,愛又不是那麽重要的。”
這次她握住妹妹的手,溫柔道:“特別是溫溫,你是女孩兒,天生體力上就比不上男孩兒。你以後首先要養活自己,然後要讓別人來討好你,你不要去討好別人。你要讓自己發光發熱,不要成為蠟燭去燃燒別人。”
小溫溫似懂非懂,隻得奶聲奶氣重複,“才不要做蠟燭,燒了那麽醜。”
小寧溫什麽都不怕,她就不要醜。
她這話說的葉歡笑的眼淚都出來了,她大概是怕閨女養成戀愛腦,她隨時都告訴姑娘,成為戀愛腦很醜的,要讓自己成為自己的光,不管是愛還是錢還是資源,她都跟閨女保證,父母能給她掙夠,她不許隨意找個男人要。
一個女人對男人有所求,那就很容易養成依賴性的性格,她多怕閨女以後性子軟,幾句話就被男孩子哄去了。
她一直告訴閨女,愛情很美好,但是不是女孩兒一定就要嫁人。如果遇到,可以好好珍惜,如果遇不到,就好好成就自己,自己永遠是自己的救贖。
葉歡是看過媽媽為愛抑鬱,為愛自殺的樣子,也看過原身為愛瘋狂的樣子。
戀愛腦的女人,運氣好的能幸福,可運氣不好的,未來真的很難說。
顧寧安看媽媽似帶著擔憂,一遍遍跟妹妹強調時,他隻覺心底似冒出一股小溪水,潺潺水聲輕輕撞擊著心髒,它慢慢跳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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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04更)
他沒忍住心底的想法,便將心底的話問了出來。
顧寧安:“那媽媽呢,要是遇到,危險的時候,也會將生的機會,給我們嗎?”
這是很冒險的問題,以前的顧寧安是不會問這種話的。
可這次,周書熠說‘他連父母都不信任,他還有誰可信呢?’。
他自己不相信,那何不親自問問呢?
葉歡聽到這話,她愣了一下,才搖搖頭,“我不知道。”
她想了想,解釋道:“有很多人說那一刻都是母親的本能,可我沒經曆過,我不知道這個答案。”
葉歡:“不過,那應該是很偉大的吧,”
這個問題,葉歡沒注意想過,不過她覺得她可能跟大家的想法是一樣的。
顧寧溫聽不懂這話。
顧寧安聽了這話,他卻並沒不高興,他臉色放緩,這一刻他對媽媽多了一絲信任。
因為他知道,媽媽剛剛說的是真話。
她並沒有因為他們是2歲的孩子就說謊話騙他們。
有很多母親都喜歡說些漂亮的話,展示她們的母愛。
可對顧寧安來說,說真話,哪怕是不那麽動聽的話,也比欺騙他要好。
顧寧安若有所思看著媽媽,至少這樣的媽媽是真實的,那說明從出生到現在她都是真實的,是值得信賴的。
*
第二天是周六,說來也奇怪,快四月的南城早上居然打了冰霜,路麵硬而滑。
天空下著毛毛細雨。
今天媽媽說帶他們去郊外看大家打魚。
南城天氣惡劣,這也是顧寧安頭一次遇到這麽反常的天氣。
從家屬院南邊這邊出去的時候,有一條路是斜坡的,顧寧安看到好幾個孩子從最頂端直接滑到最底端,不時有啊啊啊聲傳來。
大一點的孩子覺得好玩兒,就故意從上邊滑到最下邊。
顧寧安下意識就先看了看媽媽。
此時他們就走在這個斜坡上,媽媽一手牽著他,一手牽著妹妹。
顧寧安試了下腳底下的石板路,隻要腳一踩上去,腳一下就滑動開要摔下去。
他看到媽媽在斜坡上打滑了好幾次,她手心也出了好多汗。
顧寧安想:此時,隻要媽媽將他和妹妹放開,她就能順利下去,可她硬是拉著往下邊走。
顧寧安抿著唇,他心髒有瞬間的觸動,這個時候媽媽都沒放開他們,那是不是說就算遇到危險的時候,媽媽也不會放開他們。
砰砰。
顧寧安見有好幾個孩子都滾了下去,然後摔的嗷嗷叫,然後又嘻嘻哈哈爬了起來。
被嚇過後,能爬起來的人還是沒什麽問題,大家就跑起來跑了。
而他們也走了過半的路。
砰。
顧寧安察覺媽媽腳底滑一下,她‘啊’一聲晃動了好幾下,都是下意識抱住他們的身體沒鬆手。
這一刻顧寧安看清楚了,剛剛媽媽差點滑下去時,媽媽卻是一直牽著他們的,並沒有放手。
顧寧安想,剛剛那種情況他都是下意識想放手的,隻有妹妹他不會放手。那一刻他知道媽媽是任何時候都不會放開他們手的。
這一天,他們最後還是平安下去,然後媽媽帶著他們去看了郊外村民捕魚,對此,媽媽還出了錢跟當地的村民買了兩條很大的草魚回來。
……
顧燁霖這次帶著研究院的人先去別的市買了點種子回來,一回來他就看到兒子跟閨女坐在院子外看天空。
閨女看到他還奔過來,嘴裏奶聲奶氣叫“爸爸抱爸爸抱。”
兒子卻是看到他回來,眼神都淡淡的。
顧燁霖將女士自行車停好,這才趕緊抱起閨女親了親,走過去時還奇怪問:“安安,怎麽看到爸爸不高興啊?”
曾嫂看到顧秘騎回來的女士自行車,還笑問,“顧秘這是給歡歡準備的嗎?”
顧燁霖點頭,“歡歡騎男士自行車不方便。”
這是一輛小巧的女士自行車,曾嫂一看就知道顧秘費了心思去選的,她主動過去將自信車推進去放好。
顧燁霖問“歡歡呢?”
曾嫂指了指廚房,說今晚吃魚。
曾嫂在外邊殺魚,顧燁霖就分別抱了抱兩個孩子,然後才走進了廚房。
廚房裏葉歡在炒菜,顧燁霖看著歡歡額頭的汗珠,就有種歲月靜好的感覺。
“歡歡。”
顧燁霖走進去,主動坐到了灶頭前燒火,火紅的火光在他臉上,越發顯得那張臉眉目如畫。
“哥,你怎麽回來了?不是要出門?”
顧燁霖點頭,他塞了點柴火進去,然後道:“本來是應該今天走,可我這次出門要耽擱一段時間,我怕有些東西回來會晚了,索性就晚一天再走。”
葉歡在炸花生,炸糯米餅,聞言笑了,“什麽東西遲了?”
男人這次卻是沒回她,他的視線從鍋裏的熱氣中穿透過來,他的聲音帶著繾綣溫柔,“歡歡,你說過別人的儀式感,說過別人的浪漫,還從來沒說過你自己。”
“你,有沒有想過,你自己想要的浪漫是什麽?”
葉歡翻糯米餅的手一頓,她看了男人一眼,忽然道:“哥,我現在已經不去想那個了。”
二人在臨城的時候,二人親密到最後一步前,男人抱著她,說別的女人有的她也要有。
還說,他會補齊一個女人的嫁衣,彩禮,結婚戒指,還有在月下對她許下一生的諾言。
她那個時候是真的有期許的。
可是這不是計劃趕不上變化嗎?
男人固執問她喜歡什麽。
想了想,男人又道:“歡歡,你忘了,明天是你生辰。”
葉歡一愣,她是真的忘記了,畢竟這是原身的生日,她自己在現代的生日是在過年的時候,她自然從來不會過的。
葉歡說:“我剛剛聽曾嫂說你買了女士自行車回來,這就當生日禮物就好了,不用別的禮物。”
顧燁霖搖頭,“自行車,隻是四大件的一個,不算禮物。”
葉歡微微一愣,她沒想到男人還記得這個,她便笑了笑,“浪漫啊,那就千紙鶴啊,煙花啊,這些女人都比較喜歡吧。”
顧燁霖卻說,“我這次出門給你找到一床古琴,聽他們說是以前的伏羲古琴,琴身是青銅木所製,琴弦是絲弦所製,聲音古樸,琴音悠遠……”
葉歡都聽愣了。
絲弦顧名思義是以蠶絲為主的,千根蠶絲製成一根琴弦。
這種頂級寶貝兒別說在七八十年代,就是在現代,這種頂級寶貝兒都是有市無價的寶貝兒,男人去哪裏尋的?
她的歡喜是如此明顯,她那雙漂亮的眼睛中都仿佛被細碎的星星充滿,是那樣的醉人,那樣的歡喜。
顧燁霖心底一動,這一刻,他覺得為她這一刻的笑,多去跑多少個夜晚,跑多少地方都是值得的了。
“謝謝哥,我很喜歡。”
顧燁霖說伏羲琴就送在辦公室的,等她周一去就可以看到。
這個年代,也得虧葉歡是在廣播電台上班的,所以這些樂器送去別人也不會說什麽。
……
這一晚,顧燁霖回去就將他以前每天寫給歡歡的一首首表白日記,全都單獨*裁剪下來全部折成千紙鶴。
他剛好有專門買來做研究的透明琉璃杯,他將折好的千紙鶴全都裝進琉璃杯裏,然後再放進抽屜裏。
他馬上就要出門,這次出門顧燁霖無法預計什麽時候回來。
歡歡4月份又要進劇組拍戲,他本能覺得不安,索性就將他所有想說的話,所有的情絲和表白全都直白的,不帶任何掩飾地寫在這份信上。
這一封信,顧燁霖從晚上八點開始寫,一直寫了一夜都沒有寫好。中途一次次寫了扔寫了扔,最後斟酌良久才定下最後一版。
然後他將來到南城製作的不倒翁,信,還有跟歡歡一起照的照片都裝在一起,等著離開時一起給歡歡。
*
離開前一天,這天是歡歡的生日,顧燁霖白天一天一直在忙,基本沒有再出現。
曾嫂給葉歡煮了長壽麵和雞蛋,中途還安慰了葉歡幾次。
葉歡知道男人在忙,男人也送了自行車和古琴,男人沒出現她是有點失望,不過還能忍受。
快到晚上的時候葉歡都忘記這個事情了。
男人卻在這個時候回來了。
他騎著自行車回來,然後朝她伸手:“歡歡,上來。”
男人讓謝其成帶兩個孩子後邊來,他先帶歡歡走。
傍晚了,天空下起了毛毛細雨,男人卻將她帶去了河邊,特意為她準備了一場煙花。
嘭嘭嘭。
五顏六色的煙花在空中炸開,五彩紛飛的煙花顏色,瞬間如流星一般再次灑落下來。
男人坐在江邊的大石上,朝她伸手過來讓她坐他身上看。
葉歡坐在男人身上,她靠在他身前,耳邊是男人灼熱的呼吸,男人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喜歡嗎?”
葉歡一張漂亮的眼睛眨著,整個人都被這驚喜砸的有點蒙,無限的歡喜從心髒處蔓延而來。
她抬眸,她剛想說‘喜歡’,字都沒說完,她就察覺男人低下頭來,一下含住了她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