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怪事兒
紀家大朗對此更是從未怪罪過,甚至還會在嬸娘伯母怪罪她的時候出言維護。
也因此,紀夫人更加愧疚。
“天青坊是做絲綢生意的,紀家大老爺很有才幹,他若是後繼無人,方瑩心裏難安啊。”程少夫人歎口氣,替好友發愁。
方瑩正是紀夫人的名字。
陸惜月聞言跟著長歎一聲,既同情又覺得悲哀。
什麽時候,生不出孩子才能不算罪過。
“放心吧。”她安慰程少夫人:“我會盡我所能幫她的。”
“你們倒是來的早,我緊趕慢趕的,還是遲了。”
忽然闖入的女聲令園中景色都鮮活起來,一襲淺青長裙的女子提著裙擺,發髻間步搖靈動,步履輕盈的走過來,挽住程少夫人。
她身後還跟著另外兩個年輕婦人。
幾人相互打了招呼,程少夫人便拉著另外兩人去園子裏看花,留下紀夫人與陸惜月在亭中說話。
園中花香怡人,飄**下的桂花伴著清風落下,陸惜月指尖搭在紀夫人手腕,停留許久,眉頭不由的蹙起。
是她的錯覺麽,這位紀夫人的身體明明十分健康,沒有任何問題啊。
眼看著她眉頭越皺越深,紀夫人頓時收斂笑意,心情忐忑:“陸娘子,我的身子是不是不能有孕了?”
沒辦法,看了那麽多大夫了,每個人都說她體寒,倒不是確定了說懷不上,就是難懷上。
陸惜月緩了緩心神,知道方才自己那副模樣嚇到她了,解釋道:“這倒不是,紀夫人的身體情況在我看來很正常,興許是這段時間調理的不錯。”
她隻能得出這麽個解釋。
紀夫人稍稍安心,想到好友幾年不孕,是經這位年輕醫師的手才懷上,對陸惜月是存了百分百的信任的。
“那為何還是沒有動靜。”她不自覺撫上小腹,一臉苦惱:“不怕陸娘子笑話,原先我是不喜歡孩子的,生孩子多疼啊。”
她是怕疼的人,當初聽大夫說她很可能懷不上,她心裏是高興的。
可久而久之,二弟妹懷了生了,三弟妹懷了生了,二弟妹又懷上了,她就有些急了。
“老夫人待我極好,夫君也從不多看旁人一眼,我就想著,我一定要生個孩子出來。”紀夫人隨手摘下一枝桂花,語氣堅定。
陸惜月唇瓣輕抿,闔動片刻,勸說的話到底還是咽下了。
“紀夫人不要著急,等回去之後,你將從前吃的藥方拿來給我看看。”
“好,我到時候讓下人送過去,陸娘子你住在何處?”
“你就送到李家酒鋪就成。”不出意外的話,她接下來都會在鋪子裏。
賞完花,診完脈,陸惜月和程少夫人提起酒水鋪子的事。
“陸娘子這麽一說我想起來了,李商人的酒水鋪子不是賠給了趙老板,怎麽又到了你手裏?”程少夫人純粹是好奇。
陸惜月沒瞞著:“趙品謙是我兄長,他中毒之後,下人來找我,我就幫他解了毒,他為了答謝我,就幫衙門賠付的一半都送給了我。”
“都給了你!”向來淡定穩重的程少夫人驚的聲音拔高,瞬間引來席上其他幾人的注意。
自知失態,程少夫人淺淺一笑,壓低嗓音:“趙老板為人真實在。”
李商人在瓊縣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一半家底怎麽也有萬金了,就這麽拱手送人,不是實在是什麽。
陸惜月忍不住笑出聲,跟著附和:“是比較實在。”
“酒水的事情倒也好辦,回頭我與夫君說一聲就是。”壓下震驚,程少夫人直接答應下來,“至於價格,陸娘子說個數就成了。”
“多謝少夫人了。”
果然是有人脈才好辦事。
“哪裏的話,合該是我們謝謝你才對。”
出了桂花園,蕭雲珩早早等在門口。
坐上馬車,與程少夫人等人揮別,陸惜月從馬車裏探出身子,坐在蕭雲珩旁邊:“和你說件怪事兒。”
兩人挨得近,馬車顛簸間,少女纖細的手臂不輕不重的撞過來。
蕭雲珩默默繃直身體,防止她沒靠穩。
陸惜月將紀夫人的事情說給他聽。
“她身體分明很健康,我是看不出什麽問題來,但是她曾經看過的大夫都說她體寒,很難生育,你說這事兒怪不怪。”
她自認自己的醫術沒有問題。
“興許是這段時間調養好了。”蕭雲珩猜測著。
“我也是這麽想的,所以我讓她將以前吃過的藥方送來給我看看。”
陸惜月手托著下巴,總覺得這件事沒這麽簡單。
紀夫人很快將藥方送了過來。
鋪子裏,陸惜月看著一張張差不多作用的藥方,擰著眉心目光複雜。
察覺到她神情有異,蕭雲珩走上前:“是藥方有問題?”
陸惜月把藥方攤開,看著他:“藥方沒有問題,但是開藥的人問題很大。”
蕭雲珩揚了揚眉:“什麽意思?”
陸惜月指著藥方道:“這些都是補氣血的藥方,根本就不是治體寒的,說白了,就是補藥,紀夫人若是體寒,吃這些有什麽用。”
蕭雲珩看不懂藥方,不過隻聽她說,就覺得其中有問題。
“藥方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陸惜月搖頭:“好幾個不同的大夫開的。”
她看了看藥方後麵的名字,忽然愣住了。
杜常青?
蕭雲珩也看到了最後麵的名字,沉默片刻後,他聲色冷冷道:“紀夫人並不知道這些藥方的真正作用,且她身體正常,照這麽說來,是有人想要隱瞞她能生育的事。”
一個明明可以正常生育的女子,卻被告知不能生育,且與丈夫夫妻琴瑟,卻遲遲沒有懷孕。
陸惜月倒吸一口涼氣:“是紀家大郎不能生!”
蕭雲珩輕咳一聲,眼底劃過不自然的神色。
陸惜月還沉浸在震驚之中,蕭雲珩的猜測在她看來八九不離十。
紀家那樣的人家,必然指望著人丁興旺,紀夫人又不是不能生,能隱瞞的這麽滴水不漏,能做到這件事的隻有紀家大郎和老夫人。
她還曾暗暗感慨,紀夫人幸運,遇到了這樣一戶好人家。
現在想來,簡直就是一個大天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