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別來無恙

談下了花田,送走祁媛後,陸惜月找來店小二要來了紙筆,畫了一個草圖。

“這是那天的蒸餾裝置。”蕭雲珩一眼就認了出來。

她上麵標注的尺寸倒是比那天的簡易裝置大不少。

“以後要開鋪子了,所以我想訂製個大的,否則用小的太不方便了。”

隻是提取一瓶精油,就來來回回搗鼓了七八回。

畫完大的,她又畫了幾個好看的小瓶子,還有配套的噴壺。

不過她不確定這裏的師傅能不能做出來。

等她畫完,蕭雲珩盯著墨跡未幹的紙張,青年好奇開口:“這是何物?”

“用作琉璃瓶的蓋子,可以讓花露出口的瞬間如霧狀噴灑均勻,很方便的。”

聽她這麽說,蕭雲珩將畫著琉璃瓶的紙張與噴壺蓋放在一起,果然,下麵的螺口是正好卡著的。

他眼裏劃過震驚,再看眼前的少女湊過來,將紙張折疊湊到一起,是一個完整琉璃噴壺。

“就是琉璃價貴,若是換成瓷瓶的話會便宜許多。”陸惜月兀自說著,完全沒察覺到身側青年斜著落下的炙熱目光。

好半晌,他才清了清發幹的喉嚨,道:“那為何不換成瓷瓶。”

陸惜月實誠開口:“這樣的話,就看不到瓶子裏麵的花露了。”

“你說,這裏的鐵匠能打出這個東西嗎?”她把螺口的噴壺蓋遞到蕭雲珩眼前。

蕭雲珩釘釘的看她:“尋常鐵匠隻怕沒有這個技術,這麽精致的活,隻能找老鐵匠做。”

陸惜月無奈的撇了撇嘴,好像也隻能這樣。

不過她也不是非得要每瓶花露都配一個噴壺蓋,琉璃瓶子上自然有另外的蓋子,噴壺蓋就另外拿出去賣。

要是想花露耐久用,又噴灑的均勻,那些客人便得買一個回去。

這般想著,她捏著畫紙,不由笑了。

她果然是很有當奸商的天賦。

花田在東平城外,摘下來的鮮花摻和一個半時辰就不能用於製作花露,品質上會大打折扣,陸惜月與蕭雲珩商量過後,決定就地在東平城先盤一個鋪子出來。

同時玄豐也被她押著去尋可以製噴壺頭的鐵匠。

東平城不比瓊縣,地界大,鋪子也多,一天轉悠不完,陸惜月花了三天時間,走遍了幾個比較繁華的街頭,將其中空置或是轉讓的鋪麵記了下來。

不過在找鋪麵的時候,陸惜月發覺了一件事。

有個中年的黑臉漢子,總是跟在他們身後,他們到哪兒,漢子到哪兒。

蕭雲珩略查了下,漢子的來曆便一清二楚。

“是城主府裏的一個馬夫,姓王,人們常叫他老王頭。”

“一個馬夫,盯著我們做什麽?”陸惜月並不覺得這是祁良玉會做的事。

好歹是個知州,手底下那麽多護衛,怎麽也不該派一個馬夫過來跟蹤她們。

至於祁媛,就更不可能了。

那小丫頭看著厲害,實則心無城府。

如此說來,就隻有一個人了。

——紀老夫人!

祁媛和她說過,紀老夫人在城主府住下了。

一個馬夫,想必是給了銀子將人收買。

“你說她想幹什麽,想殺了我替紀大報仇?”陸惜月猜測著,又覺得不可能,老太太不至於傻到這個地步。

況且,紀大又沒死。

“不好說。”蕭雲珩聲色冷冷,清俊的麵龐看不出什麽情緒。

陸惜月抬頭,撞進青年黑沉的眸子裏。

“還是小心為妙。”蕭雲珩不敢掉以輕心,“如果她隻是想使絆子還好,若是旁的。”

青年眼裏殺機一閃而過。

陸惜月清楚的捕捉到了,她眸光湛湛盯著青年,心裏微駭。

希望紀老夫人不要自尋死路的好,年歲大了,可經不住衙門的板子。

她將之前記了幾個鋪麵的冊子拿出來,轉移了話題:“這幾個鋪子,我覺得都挺好的,依你看,選哪個好。”

她個人更傾向於鋪麵最大的那一個,後麵的院子也大,尤其是再過一個巷子,還有一個空置的兩進院子,也掛了牌子,可以用來做花露的工廠。

少女輕柔的聲音傳入耳中,青年被冰覆過的眉眼轉而緩和下來,語氣溫和:“各有各的好處,不過,這個。”

他指尖點在最大的那間鋪子上。

“地段好,鋪麵也大,我覺得比較合適,你呢?”

陸惜月低頭,看著剛剛被青年點過的鋪麵,衝他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我也覺得這個最好。”

少女紅唇盈潤就像是那日晚上泡在水中的花瓣,明亮好看的眼睛直直看過來,像藏了星光。

好一會兒,蕭雲珩才收回目光,眼簾微垂遮住其中情緒。

兩人吃完午飯又來到了這處鋪子。

鋪子正處萍水街最繁華的地帶,據說原先是開酒樓的,不過生意沒開過對麵的,長期虧損之下掌櫃實在承受不住,才關門轉讓。

給兩人開門的是一位風韻猶存的女掌櫃。

“小姑娘,是你們啊。”

女掌櫃認得陸惜月,前天她就來問過鋪子的事,因為她模樣出眾,身邊跟著的青年亦是俊的不像凡人,這才記憶深刻。

“是我們,我們決定好了,要買你這個鋪子。”

掌櫃的將兩人迎進去,聽到這話,麵上卻露出了難色。

“陸醫師,別來無恙啊。”

拄著鳳頭拐杖的紀老夫人放下手中的茶盞,眼神冷厲的掃了過來。

那張略顯蒼白的麵上還掛著一抹得意的笑容。

陸惜月眉梢輕挑,與蕭雲珩對視一眼。

二人心中皆有驚訝,隨即明白了紀老夫人派人盯著她們是為了什麽。

這是來給她添堵來了。

“沒想到在這兒遇到老夫人,真是令人意外。”

“我倒是一點兒也不意外。”老婦人冷哼,“陸醫師這是準備開新鋪子,真是可惜了,你來晚了一步。”

她瞥了眼後麵的年輕男子,有些意外。

這還是紀老夫人頭一回見到蕭雲珩,坊間都傳陸惜月得相公相貌比那謫仙人還好看。

如今看來,倒是真的。

不過兩人越是般配,感情好,老夫人心裏怨念就更重。

她的兒子,被這個賤人害了,她日子卻過的滋潤,要風得風,要雨得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