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難處

“可我在半個月之前,還不知道我有個姑奶奶呢。”

這話便是在明晃晃的譏諷當初紀老夫人為了嫁到紀家,與祁家斷了關係,從此不再是祁家人的事。

牛嬤嬤心頭一窒,震驚的看著少女,說不出話來。

祁媛還想再說,被陸惜月攔了下來。

“祁姑娘,我們還是去製花露吧。”

與牛嬤嬤再這裏不過就是浪費口水,還是花露比較重要。

不過讓她沒想到的是,祁媛居然會幫著自己說話。

祁媛聞言,點了點頭。

一行人浩浩****的走了。

等她們離的遠了,牛嬤嬤氣的啐了一口唾沫,不行,她得趕緊回去把這件事兒告訴老夫人去。

她順了順被氣的沉悶的心口,快步離去。

陸惜月不是扭捏的人,心頭疑惑,也就問了出來。

“牛嬤嬤是紀老夫人身邊的人,她說的不錯,你們兩家有血親的關係,祁姑娘為什麽還願意幫我說話?”

祁媛望著她,坦然道:“因為你瞧著比較順眼啊。”

長的好看,會醫術,會做生意,還會做花露的小娘子,誰瞧了不喜歡啊。

聽著這個回答,陸惜月眨了眨眼,不知該怎麽回答。

瞧著順眼。

這個理由還真是讓人無法反駁。

祁媛見她一臉的震驚,眉峰揚了起來:“我那個姑奶奶啊,管的也太多了,初見時求著我爹爹幫忙不說,竟還要暗地裏幫我挑選夫婿。”

就連她親娘都沒著急呢,這老太太倒急起來了。

陸惜月默默聽著,沒有插嘴。

祁媛越想越氣:“以為我不知道她什麽心思,讓我與紀家旁支的男子成親,我爹就成了紀家的親戚,日後少不得要幫他們一把。”

算盤珠子都快蹦到她臉上了。

“祁姑娘年紀還小,不著急。”

紀家是個火坑,祁媛是個心直口快的,要是跳進去了,可鬥不過那些人。

“就是啊,我娘一口就回絕了。”

說了一路,祁媛口都幹了,回到客棧捧起熱茶就喝了兩杯。

陸惜月將昨晚蒸餾好的香精拿出來,打開塞子,一股海棠花的熱烈香氣頓時盈了出來。

祁媛聞著,抓著她手臂讚道:“真的好香啊!”

“這個香味太濃了,需要調配才能出適合的味道。”她淡淡解釋一句。

祁媛不懂這些,將手收回來,看著她在桌子上擺出幾個奇奇怪怪的東西。

一根粗實的銀針,兩個空的琉璃瓶子,還有一遝剪裁好的骨節長寬的紙。

不同的香水要按照不同的比例調配,不過眼下她隻能一滴一滴的試著調製。

在祁媛炙熱的目光下,濃烈的海棠花香精在融入頭曲與蒸餾水之中,混出了最適合它的淡雅香味。

她滴了兩滴在紙上,送到了祁媛手中。

祁媛學著她的樣子,放到鼻下嗅了嗅。

散發在空氣中香味清雅不失寡淡,眼前仿佛看到了一片盛開的海棠花。

“這就是最初的花露了,不過要想得到最好的效果,最好放置一個月。”

她邊說著邊按照剛剛的比例,將剩下的材料調配出了另外兩瓶。

即便如此,一小瓶的香精還剩下了大半。

她把其中兩瓶送給了祁媛。

“你這好不容易弄出來的花露,就這麽白白送我?”祁媛不可置信的看她。

縱然才過了兩日,可她跑來跑去忙活了許久,才得了這麽三小瓶出來,實在不容易。

“就當是感謝祁姑娘方才的維護了,況且,沒有祁姑娘的花,我也製不出來。”

祁媛抿了抿唇,見她這麽懂事兒,心裏的好感更多幾分。

“那我就收下了。”她大大方方召來丫鬟把東西裝好。

陸惜月點頭,將剩下的東西放好,整理幹淨之後,與少女對視:“那接下來,我們就談談花田的事吧。”

“好。”

祁媛不懂做生意的門道,自然是陸惜月說什麽是什麽。

陸惜月雖然有誌當個奸商,到底不會坑人,以最公道的價格收了她的花。

日後便是祁媛種花,陸惜月派人來收。

銀子都是小事,祁媛一心想要花露,陸惜月便在銀子的基礎上加了花露。

每個品種的花露,隻要做出來了,一定給她送幾瓶過來。

相較於客棧中兩人生意談的暢快,知州府裏祁良玉就沒那麽開心了。

他看著眼前上了年紀蒙了一臉淚水的紀老婦人,深深歎口氣:“我已經和你說過了,我身為知州,沒法兒插手這樣的事。”

難不成讓他平白無故加個罪名在她們身上麽。

他還想留著頭上這頂烏紗帽等著升官兒呢。

紀老夫人聲淚俱下:“大哥,難不成你要看著小妹家破人亡嗎?”

祁良玉皺起眉頭:“什麽家破人亡,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我那日瞧著你來的時候帶了好幾個奴仆,看著不像是要沒錢的樣子。”

紀老夫人:“……”

這跟錢有什麽關係。

“大哥,實在不成的話,你想個法子把大郎保出來吧。”

“這可不成,案子已經審了,怎麽能更改。”

祁良玉想也沒想就拒絕了,他都快升遷了,就等著來年巡撫大人來探查呢,這個關頭讓他惹事兒,不是自取滅亡麽。

更何況,還有一位世子爺過來敲打,他就算有心也無力。

倒不是祁良玉多不在意血親關係,隻是這件事紀家原本就不占理兒,讓他怎麽幫。

都說了幾次了,她怎麽還是不明白。

到底是親妹妹,哪怕幾十年沒聯係,血緣關係總不是假。

老太太聽著,心裏越來越涼了。

原以為求助身為知州的兄長多少能替自家大郎免除牢獄之災,不成想哭了幾次也沒用。

還有他生的那個祁媛,也視她這個姑奶奶如同無物。

自從紀家大郎入獄,紀家淪為笑柄,生意也越發沒有起色之後,老太太一顆心便扭曲起來。

“大哥,你就真的不能幫我一回嗎,我這一生,就求你這一回啊。”

她臉色慘白,本就身體不好,幾天勞心勞力,更是沒什麽精神。

祁良玉怕她哭的厥過去,幹脆道:“我倒是想幫你,可我也有我的難處啊。”

天子腳下,受皇帝親眼的侯府世子想要整治他一個地方知州,可太簡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