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當時我就端起杯子幹了。”花芽躺在**, 即使宿醉頭疼,也不忘跟林雲與方圓顯擺自己在酒桌上的厲害之處。

昨晚那一場聯歡會,儼然成為青島姑娘們的大禹島登陸戰。

星期一上午, 花芽暈沉沉的混完上午班, 拉著同樣一臉菜色的周文芳來到方圓家裏求關懷。

她倆並排躺在**, 周文芳喝了蜂蜜水已經睡過去了。花芽身體素質好,代謝快, 已經恢複的差不多,就等著林雲的酸菜魚湯醒醒胃後繼續跟林雲吹牛皮。

方圓又泡了杯蜂蜜水遞給她,花芽咕嚕咕嚕喝下去,嘴巴說的再好臉色也能證實其實昨晚過的並不美麗, 至少還得再睡一覺才能緩過來。

林雲從廚房出來,問花芽:“魚片要用麵漿一下麽?”

花芽遙控指揮道:“對,要漿一下,再點兩滴白酒。酸菜一定要酸溜溜的,跟我家八斤一個味兒。”

林雲:“知道了知道了, 多加點山西老陳醋。”

方圓笑出聲, 摸了摸她的腦門說:“你就消停一會兒吧, 眯個半小時,等到吃飯我來喊你倆。”

她看了眼在花芽旁邊睡得呼呼的周文芳, 搖搖頭, 點了點花芽的鼻子說:“都被你帶壞了。”

花芽哼哼唧唧地蓋著小毯子眯著眼小歇,天氣越來越熱, 窗戶已經打開, 一絲風都沒有。

方圓家客房的窗戶外麵是一棵大樟樹, 夏天遮陽還不招蟲子,等到冬天葉子掉光, 太陽就照進來了。

等到過幾天到了七月份,就會有不少人在樟樹下麵乘涼,說些好玩的家長裏短的事。

天天就喜歡爬到這棵大樟樹上趴著,樂樂會把自己的寶貝吊床係在樹上,一邊吃著冰棍一邊聽著大人們說話。

花芽睡醒覺得腮幫子腫了一圈,她邊上的周文芳已經起床洗漱,她剛想說話,牙就疼得不得了。

“把嘴張開我看看。”周文芳往她嘴裏一看,嗬,齲齒。

“齲齒?”花芽捂著腮幫子坐在飯桌邊上,一臉慶幸地跟周文芳說:“太好了,我還以為是蟲牙呢。”

周文芳幫著林雲端飯,今天林雲調休,正好過來走動走動。沒等周文芳說話,林雲先說道:“齲齒就是蟲牙,傻不傻。”

“蟲牙?”花芽嚇一跳,連說:“完了完了,八斤知道肯定要扣我的糖吃。”

這會誰家能吃上糖那就是過年。花芽在娘家就沒怎麽吃過。來了這裏有公公婆婆寄來的零嘴,還有一堆人寵著,整天就沒短過嘴。一來二去人沒胖,牙先遭殃。

方圓叉腰數落說:“別說他扣你的糖,我也要扣你的糖。你等著我跟他告狀,讓你這邊找我要一份糖吃,那邊找他再要一份糖吃,一人吃兩家,厲害的你。”

花芽臊的沒臉,嘟囔著說:“你知道就知道,幹嘛說出來。我都結婚的人了,也是要臉麵的。”

周文芳冷笑:“要臉麵就不至於旗袍配軍褲的被人背回來,一路上睡得屁是屁、鼾是鼾,怎麽都叫不醒。”

花芽還不知道周文芳吐到謝偉民身上的事,周文芳自己也喝斷片,記憶混亂。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家的。隻知道早上像個沒魂的僵屍麻木地上班,下班。

“我就不信你沒喝多。”花芽惱羞成怒地說。

周文芳菜色的臉一笑:“姐比你強多了,不但自己找回家,還洗香香睡覺了。你還是被你家八斤背回去的。”

花芽不吭聲了,成王敗寇,她輸人一頭幹脆裝啞巴。

林雲真給酸菜魚裏有添了些陳醋,四個女人圍著飯桌喝的齜牙咧嘴。

林雲不好意思地說:“沒想到我妹夫這麽酸,我覺得也沒放多少。”

花芽端著碗笑了老半天:“我都跟你說了,他可酸可酸了。”

方圓酸的打了個顫,眯著眼睛說:“不行不行,我還是鹹菜就大米飯吧。”

花芽牙是真疼,肚子是真餓。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幹為敬。

吃完後,躺在沙發上捂著腮幫子哼唧。

方圓給她找了個止疼片:“先止疼,然後才能找醫生治。”

周文芳嚇唬她說:“你以後再不控製吃糖,小心蟲牙越來越多,最後變成個豁牙子,說話漏風。”

“我又不是小孩子,別老嚇唬我。”花芽嗑了藥,癱在沙發上等著藥效發作。她跟周文芳說:“我又不是很疼,就是稍微一點點疼,能堅持。”

等到顧聽瀾晚上下班,聽說花芽牙疼。第一反應也是說道:“要是太嚴重就得拔牙,張嘴給我看看,是哪顆牙疼?”

花芽死活不肯說。

周文芳在旁邊笑得不行,站在茶幾對麵指揮著顧聽瀾掰花芽的嘴。

顧聽瀾一言難盡地看了眼周文芳,欲言又止。還是轉過頭專心對付花芽。

花芽不張嘴,硬是被他掐著腮幫子捏開,手段歹毒。

她把著顧聽瀾的手腕,往上指了指。顧聽瀾一看,“嘿”樂了,花芽的大板牙有了黑點。

“哎喲,媳婦啊,大板牙可不好治,要是拔掉說話可就‘浮浮’漏風啊,哈哈哈。”顧聽瀾猖狂地嘲笑著說:“要不然我花點錢給你鑲一顆大金牙吧,走哪兒人家都知道咱們家富裕。”

花芽掙紮著打掉他的手,淚眼婆娑地說:“我不要大金牙!我要自己的牙!”

顧聽瀾陰陽怪氣說:“可是你的愛吃甜食,有了大金牙就不怕再長蟲牙啦,還能繼續吃甜食呀。”

花芽淚流滿麵,撲到顧聽瀾身上說:“你一定有辦法的對不對,我不要大金牙,我要自己的大板牙。”

“那你還偷不偷吃糖了?”顧聽瀾開始立規矩。

花芽搖搖頭說:“我就吃你給的。”

“那嫂子姐給的呢?”

花芽往方圓那邊看一眼,猶豫了一下,顧聽瀾就說:“我現在就去聯係醫院,給你配個大金牙去。”

花芽趕緊說:“我收了以後交給你,你給我就吃。”

顧聽瀾點點頭:“孺子可教,還挺巴家。那咱們就說定了,再好吃的東西要有個限度,不能一天吃到晚,你現在還年輕,等老了就知道病從口入,好多慢性病都是吃出來的。”

“我知道了。”花芽捂著腮幫子回到沙發上蜷縮著。

顧聽瀾見她可憐,心疼不已。看她似乎不那麽疼了,就把兜裏小瓜子取回來的照片給她看:“你看,我給你帶什麽來了。”

“照片?”花芽頓時好了,接過照片看一張往茶幾上擺一張。

周文芳在客房裏換了身衣服出來,站在茶幾上瞅了一會兒,跟花芽說:“可別說,你真挺上相的。這是哪家照相館,回頭我也去照幾張給北京寄過去。”

顧聽瀾跟她說了照相館,等她走了以後,顧聽瀾見花芽挑好了照片,一樣兩份,打算往北京公公婆婆家寄一份,往鄂洲娘家寄一份。

“這張照的真好,給我留一張,回頭給你大哥瞅瞅。”方圓挑了張花芽拿花籃的照片。

林雲也選了一張說:“我也留一張,等咱們妹妹弟弟都來了,一起照個合照再跟咱爹寄過去。”

“這可是個好主意。”花芽大方地把照片分享,然後著急地回家準備給兩邊寫信寄照片。

顧聽瀾不但把照片拿了回來,還帶了個彈殼做的小飛機打算送給安安。

“你不是說她身體不好麽,這個小飛機代表著咱們倆口子的祝願,希望她也能像她的哥哥姐姐們一樣,展翅高飛。”顧聽瀾揉著花芽的頭,把黃銅彈殼做的小飛機放到花芽手邊。

花芽稀奇地玩了一會兒說:“我這個妹妹打小就不愛說話,沒什麽存在感。林娟和林回還跟著我上過幾次山,我卻一次沒帶她上去過,就是因為身體不好。”

“我知道這個事,鄂省的軍區醫院可以聯係一下,是對外開放的。上次你說她身體逐漸恢複我就沒想到這事。這個我來操作,我跟咱爹在信裏說說。”顧聽瀾坐在花芽旁邊,想了想提筆打算給老丈人寫封信。

花芽寫的信跟她的人一樣,小嘴叭叭的。

從前是鋸嘴的葫蘆,現在大有向話癆的葫蘆轉變,轉變之大,可謂變態。

顧聽瀾捏著厚厚一遝信紙,難以想象這是單單給北京一家寄過去的書信。

“心疼郵票啦?”花芽強詞奪理。

顧聽瀾打開她的信念叨:“‘媽媽,我今天吃了酸菜魚,大姐做的酸菜魚切的很薄,就是漿的有點厚,不過味道還是很不錯。等到你來到這裏,我一定給你展示個薄如蟬翼的酸菜魚片片。’”

“‘.你說要給我寄照片怎麽還沒有寄到。我以為這兩天會收到你的來信,但沒有。明天是禮拜二,沒有船到港,我想是你的工作太忙,沒有發信。要麽就是薩丁的輪船耽誤了咱們的書信。要不然我還是邀請你本人過來玩耍吧。我和八斤的家背山麵海,風景絕佳。距離市集一個半小時,到公園四十分鍾,還有不少好朋友.’”

“‘.小豬的新老師想必你知道是周先生,他送給小豬一本《古文觀止》,小豬整日覺得好看,一個個字認真的習讀。.我最想等這封夾著照片的信到達首都時,也能同時收到你和爸爸的來信。電話要節省著打,許多話說不清楚。另外我還讓人給你們捎帶了五斤安康魚片和三斤小黃花魚,是周先生也就是手表爺爺.’”

顧聽瀾佩服不已,跟花芽說:“趕明兒我給你買個日記本吧,你就一個月寫上一本今天吃飯睡覺幹什麽,然後給北京寄過去咋樣?”

“不咋樣!”花芽紅著臉說:“我很認真寫信呢。”

顧聽瀾說:“嗯嗯,我知道。非常認真。就想哄公公婆婆開心,多給你寄點好吃的是不是?你敬愛的手表爺爺給的小黃花魚幹都舍得寄過去,我媳婦真有孝心。哦對了,還‘捎帶了五斤安康魚片’。”

後麵的話顧聽瀾沒說,司務長那邊買安康魚片得排隊,一個禮拜能輪到一次就不錯了。因為限購,這五斤安康魚片,他的小妻子少說攢了兩個月。

花芽衝上去捂住顧聽瀾的嘴巴不讓他繼續念,她麵紅耳赤地說:“我就這麽說‘你你你’的行麽,我要是說‘您’會不會更禮貌些?”

顧聽瀾跟花芽說:“對他們說‘您’字的人太多,說出來生疏。”

“可是你給我爸的信裏用的就是‘您’呀?”花芽問。

顧聽瀾樂了,臭不要臉地說:“那沒招啊,誰讓我比你有文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