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事情對於花芽來說太炸裂, 沒心思做別的,就下了碗炸醬麵。
三個人圍在飯桌旁吸溜著麵條。
“前因後果就是這樣,我現在也不知道該怎麽辦。”謝偉民不情願地說:“我不想給那個小白臉保媒拉纖, 更不願意幫小芳給他發電報。”
“你不樂意又能怎麽樣, 還不是你自己說的話。”花芽翻了個白眼, 拿湯匙給顧聽瀾舀了一大勺炸肉醬,小聲逼逼道:“多拌點鹵子, 給他少吃點,咱別跟他學啊。”
真是白長一張吃天吃地的大嘴巴,遇上正經事連個屁都放不出來!
簡直就是活該。
顧聽瀾覺得花芽的小樣太可愛,忍不住多看了兩眼。再看到謝偉民要死不活的臉, 還是轉頭看媳婦比較好,那玩意看多了傷眼睛。
“你自己說的話自然要實現諾言。”顧聽瀾跟謝偉民說:“你可以等待也可以主動出擊。”
謝偉民腦子裏全是漿糊,問道:“我怎麽等待又怎麽主動出擊?”
顧聽瀾說:“等,就是等他們不再聯係,你就趁虛而入。”
謝偉民搖頭:“萬一他們倆要結婚了呢?我豈不是要後悔一輩子?我不幹。”
花芽說:“現在都是自由戀愛, 你主動追求唄。又不是多難得事, 對不對?”
顧聽瀾笑著點頭說:“對於你這麽可愛的人來說, 當然不難。對於某些吃點東西就會把自己陷入急診室的人來說,能過活著喘氣就已經很難了。”
聽到顧聽瀾話中的揶揄, 謝偉民躺平認嘲, 隻要能讓他追求到小芳同誌,隨便說沒關係。敞開胸懷迎接一切炮火。
花芽憐憫地望著謝偉民, 搖了搖頭:“我兒子找兒媳婦要是像你這樣.嘖嘖。”
顧聽瀾適時地加上一句:“把腿打斷。”
花芽也跟著一句:“把嘴鏟飛。”
謝偉民吃完麵條, 癱在沙發上要死不活的。
花芽看著難受, 說:“你現在也隻能等著小芳跟那個人分手,反正你不是說要幫小芳發電報麽, 要是有分手的消息,你也能第一個知道、到時候你再抓住機會——”
“發電報!”謝偉民一拍大腿,從沙發上爬起來狂笑道:“我怎麽把這個忘了,我可以發電報啊!哈哈哈哈,電報怎麽發,我說的算啊!”
花芽和顧聽瀾兩人相視一眼,有種不祥的預感。
第二天。
秋高氣爽的時節,高嬸子家門口的柿子樹上麵結出一顆顆青柿子。
再過十天半個月,青柿子上泛起橘色,就可以摘下來放到窗台上等待它變得綿軟。
高嬸子今年不愛收拾這個,花芽主動請願,等著柿子成熟,她要摘下來做成甜柿餅留著冬天吃。
冬天除了蘋果、凍梨、蘿卜以外,基本上沒有什麽水果可以吃。高嬸子見花芽樂意忙活,便跟她說定一個出力氣、一個出柿子。到時候弄出來的柿餅兩家分。
有了花芽幫忙,高嬸子就讓人把柿子樹上罩上一層紗網,免得被鳥雀啄食。等到成熟以後,一顆顆火紅的柿子掛在樹上,就像小燈籠似得。來來回回路過的人,誰想摘來嚐嚐,高嬸子是樂意分享的。剩下的就全給花芽去弄柿餅。
今天花芽還有別的事,她把晾曬好的海魚幹、海蝦還有鮑魚幹、魷魚幹全部翻出來曬了一遍。又將這些二次晾曬的東西妥善的分成兩個包袱,準備給娘家還有婆家一邊寄過去一包。
安安小時候喜歡吃河蝦,花芽估摸著她應該會喜歡大對蝦,就給她多方了些大對蝦。
跟婆婆寫信的過程中,知道婆婆喜歡吃楞把頭魚,口味跟小芳一樣,她就把這種魚多給婆婆寄過去一些。
等到封島以後,她跟大家隻能靠每個月一次的電話聯係,現在有什麽東西能郵寄的趕緊郵寄。
不光是花芽這麽想,她往郵局過去的時候,見到不少家屬大包小包的往那邊走。
花芽手裏拿的兩個包裹是最大最沉的。
部隊郵局對郵寄東西檢查的很嚴格,不管是進來還是出去,都需要一樣樣的篩查。
郵局裏的工作人員是由戰士擔任,七八名戰士在櫃台前麵忙來忙去。
這個時候空氣幹爽涼快,郵寄東西到外地不怕悶壞。郵局裏的姑娘們忙的打轉。
花芽在中間的隊伍裏排了一會兒,探頭看到旁邊兩條隊伍走的都比這條隊伍快。
趁後麵沒人,花芽趕緊跑到左邊那條隊伍去。剛站好,她之前的隊伍開始往前移動,這支隊伍開始原地不動。
花芽:“.”
為什麽每次排隊都會這樣!
她嚐試著往最右邊的那條隊伍移動,剛走到一半,那條隊伍後麵來了人.
花芽認了,站回到原來的隊伍。
原來的隊伍停滯了。
花芽不氣,花芽認了。
好不容易前麵隻剩下一個人,花芽見到櫃台裏的戰士把前麵嬸子要郵寄的物品一樣樣拿出來檢查。另外兩支隊伍前排的家屬也是這樣把郵寄的東西攤開在櫃台上。
島上能郵寄到外麵的特產也就是海產品,跟花芽一樣,全是最近曬幹的新鮮魚蝦。郵局裏都是腥呼呼的味道。
其他家屬們還給外地的家人們郵寄了舊軍裝和解放鞋。花芽的妹妹和弟弟都當兵了,這些不需要,省了點郵費。
前麵家屬總算走了,輪到花芽時,當她把有郵寄的包裹打開,對麵的戰士倒吸一口氣說:“同誌,你們家的海產品真多真好!”
她一句話,引得邊上不少家屬看過來。
花芽大大方方地讓她們看。
旁邊隊伍前麵有位嬸子,伸出手跟櫃台上放著的大對蝦比了比說:“了不得,曬幹了還有我手掌這麽大。”
再側過頭看到疊成一疊的魷魚,曬幹的魷魚須須都有七八十厘米長。觸角上的吸盤能有拇指蓋大,看的人膽戰心驚的。
花芽又從包裹裏掏出一大袋幹海參和幹鮑魚,圍觀的家屬們麵麵相覷。
不知誰說了句:“這是顧團長的媳婦。”
“哎呀,還是顧團長厲害啊。瞧瞧這些東西,我們家那個怎麽都弄不到這些好玩意。”
“可不是麽,我聽人說,他們小夫妻兩人一天就能撈兩船的海貨上岸。我們家老趙幫他們收拾,還送了我家老趙不少好東西呢。”
“這小姑娘也厲害呢,你看她把這些收拾的多幹淨。曬的也幹,梆硬梆硬的。寄到天邊也不怕長蟲子。”
花芽聽在耳朵裏,麵上不顯,心裏還是很得意。
她家八斤自然厲害,指哪兒撈哪兒,不喊累不怕累。當然軍功章也有她的一半,要不是她跟小肥雀一起配合,八斤肯定撈不到這麽多好東西。
花芽臉上喜滋滋地,美著美著突然想起一件事!
小肥雀?
對呀,小肥雀呢?
該不會被她忘在橘子島上了吧?!
那隻小家夥吃完就睡、睡完就吃。肯定是他們離開橘子島那天,它單純的以為他們隻是出去摘果兒了,就沒有跟上。
花芽:“.”
完蛋。
也不過三個小時的船程而已,雖然最近海麵上的妖風大,它也能頂著風找到回家的路.吧?
花芽虧心了,也不得意了,寄完東西趕緊往家裏跑。
準備打聽打聽最近還有沒有從橘子島過來的船。
*
兩日後。
“這是他打給我的電報?”
周文芳在小院裏曬著車前草。這是花芽在落雁山幫她采回來的。車前草可以清肺止咳,冬天在暖氣屋裏待久了,周文芳總會咳嗽幾聲,今年有花芽幫她摘了好多車前草,冬天應該能好過不少。
謝偉民站在小院外麵,鼻尖冒出汗。他手抖著把電報轉成的信件遞給周文芳,周文芳接過去以後沒著急看,反而說:“你正好來了,幫我把曬衣杆修一修。”
“誒!”謝偉民本來局促地站在小院外麵,得了周文芳的邀請,往褲子上擦了擦手心的汗,推開小院矮門進來了。
這是他第一次進到周文芳自己布置的小院當中。以前都是裝作從前麵路過匆匆掃過一眼,進來以後,感覺小院的空氣都是芬芳的。就連磚縫中的野草都是浪漫的。
他看到周文芳請人搭的土灶台,土灶台上麵幹幹淨淨。土灶台旁邊還有個帶著煙道的爐灶,有些像他在河北看到的吊爐那樣,比一般的吊爐要胖點。
他沒話找話地說:“你在家裏還自己烤鴨吃啊,小日子挺滋潤的啊。”
周文芳已經被他整的心如止水,淡薄地說:“不光烤鴨,我還能做烤豬呢,你要不要試試?”
“那怎麽能讓你受累呢。回頭我給你弄幾條大肋排,你烤個肋排就成了。”
謝偉民不知道自己在周文芳心中已經跟四條腿的豬不相上下,眼睛還在不停地打量著周文芳的小院。
周文芳認由他打量,自顧自地進去拿杯子給他倒水去了。
謝偉民看到桌麵上還放著喝了一半的咖啡,伸出手悄悄地在杯把上摸了摸。光是這樣,他的心髒就在狂跳。
周文芳在廚房的窗戶裏看到他如此沒出息的樣子,“嘖”出了聲。原本還想給他弄點茶葉,周文芳氣不過,把裝進去的茶葉又給倒出來。
便宜給誰,也不便宜給這隻豬。
“先喝點吧。”周文芳把杯子遞給謝偉民,謝偉民張口就灌,一口悶了。
“好.水。”
謝偉民話說一半,發現既不是茶也不是咖啡,就是簡簡單單的白開水.尷尬的腳指頭摳地。
周文芳對他的傻氣已經有了一定認識,她指著小院裏麵前些天自己安裝的曬衣杆說:“不知道怎麽回事,稍微掛上兩件衣服就搖搖晃晃的,有兩回風大,差點吹倒。”
這算不了什麽大事,周文芳手勁不夠大,這種事情總歸男人做的好些。
謝偉民看了眼,跟周文芳說:“下麵我給你做兩個撐子出來,多大的風保管吹不倒。你這裏還有木板和鋸子麽?”
周文芳點頭說:“你等著我這就去拿。”
謝偉民單手扶著曬衣杆,蹲在地上望著周文芳的背影,一時看傻了眼。
謝偉民動手能力挺強的,讓周文芳頭疼好幾天的曬衣杆,讓他半個小時就修好了。
眼瞅著到吃飯的時間,周文芳和謝偉民兩人孤男寡女,不方便一起吃飯。
周文芳本打算請他到食堂裏吃點,熟料謝偉民走到小院矮門的地方,幹淨利索地說:“那我走了啊。”
說完人真的就走了,連給周文芳邀請一起吃飯的時間都沒有。
周文芳一口銀牙都要咬碎,她怎麽就看上這麽一塊榆木疙瘩呢!
周文芳來到小桌子旁,看到信封裝著的電報,撕開來看了一眼,就開始冷笑。
電報速度快,就是費用高。大家習慣用盡量簡短的詞匯表達出千言萬語的效果。
別人做不做的到周文芳不清楚,反正謝偉民做到了。
她發給“青島於奇”的是:於兄安好,妹想念。
“青島於奇”回複給她的僅有兩個字——勿擾。
“.”
周文芳被氣笑了。
她站在小院裏瞪著謝偉民離開的方向就開始無聲冷笑。難怪不敢多留一會兒,居然都敢給她冒充“青島於奇”的來信了。
為什麽周文芳能篤定是謝偉民冒充人家回信的呢?
因為.於奇根本不在青島啊,人家在陝西演出啊!
一個本在陝西的人怎麽可能會在青島給她發電報,想也知道其中的問題出在哪裏。
“勿擾勿擾.”周文芳越想越氣,唇角抽了抽:“好你一個謝偉民,都會釜底抽薪了。”
倉皇跑路的謝偉民打了個寒顫,有一股不祥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