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你這是欺騙上級。”謝偉民跟顧聽瀾一道出來,屁顛顛跟在身後說。
“你沒見過為什麽這麽覺得?”顧聽瀾回憶起謝偉民沒見過照片。那次林八一把照片掏出來也是喝了酒想念家人,一時衝動拿出來給他看。當時謝偉民已經醉的鑽到桌子下麵,什麽都不記得。
“不說別的,你小子不會這麽單純。”謝偉民想,要是長相普通的姑娘不會入顧聽瀾的法眼。除非真有特殊之處,要麽是顧聽瀾個人品味與眾不同,要麽美到不可方物,如那天在太陽山上的仙女,讓人念念不忘。
對於他們這種大老粗而言,仙女太遙遠,好好的鮮花豈能真插在牛糞上。那麽結果就是顧聽瀾的品味獨特,就喜歡濃眉大眼、國字方臉。
他也許自己長得好,所以更在乎內在美,對於外在要求並不高。
.真有可能!
“哎,兄弟我實在想不到,你居然喜歡醜妞。”謝偉民慈愛地拍拍顧聽瀾的肩膀,理解地說:“咱們這種動不動執行機密任務的人,一走就是十來年,的確漂亮媳婦保不住,沒有安全感。找個醜媳婦,安安穩穩過日子也挺好。”
顧聽瀾用胳膊肘頂過去,謝偉民捂著肚子“哎喲哎喲”的喊:“咋地,你喜歡醜媳婦還不讓說啊。”
“待會見班長你也這麽說。”顧聽瀾說。
謝偉民一下萎靡了,林八一當初帶他們的時候沒少批評他。
他們在操場走過,沒注意邊上有家屬聽到他們的談話。大禹島部隊陸陸續續開始執行部隊政策,歡迎隨軍家屬的到來。因為剛剛開放兩個月,願意過來的家屬並不多。也不妨礙這些嫂子和嬸子們自行打成一片。
031武裝建設軍團公開掛牌,從前掩人耳目的鋼廠招牌被卸了下去。
門房的同誌變成了持槍衛兵,裏麵衣著襤褸不修邊幅的工人,一個個成為綠軍裝的正經軍人。
筆挺的高牆一夜之間築起。
島內各種消息紛紛揚揚。
有的在期間結婚的家屬,後知後覺對象居然是國家軍人,實在是哭笑不得,人生無常。
而且還是特殊保密部隊,獲得集體一等功一次,集體二等功與集體三等功共四次。
可以說是一夜之間,身價暴漲。
現在的人,沒有不羨慕綠軍裝的軍人,姑娘們的夢中情人也多是如此。
其中四個口袋的軍官最為吃香。
尤為突出的就是年輕有為,有小道消息很快會被軍委委任副旅長的顧聽瀾同誌。
祖上三代,又紅又專。
父親還是某軍區司令員,母親是正師級幹部。
這樣家庭出生的顧聽瀾,長得一表人才,高大挺拔。就算性子冷戾,脾氣不好,那也是天之驕子,不少領導心目中的乘龍快婿。
而且還重感情,王天柱父母執行任務雙雙光榮,成為英烈。他二話不說,把四歲大的王天柱領養回來,一養就是七八年。
多少姑娘想給王天柱當後媽,可惜他後爸不同意。
追求者前仆後繼,被拒絕的死去活來。
顧聽瀾萬變不離其宗:沒興趣。
沒興趣?那什麽樣的有興趣?
許多人琢磨來琢磨去,今兒終於琢磨透了。
這丫不喜歡漂亮姑娘。
喜歡濃眉大眼,國字方臉。
謝偉民現在不知道,他路過操場上喊了那麽一嗓子造成了多大的影響。幾個遛彎的家屬聽到後,暗暗記在心裏。
跟顧聽瀾兩人簡單吃了些餃子,肚子還是空落落的。
顧聽瀾還得去找林八一,說明這次到鄂州縣相親的情況,謝偉民二話不說必須跟著湊熱鬧。
林八一是一團團長,剛提的正。他原本是顧聽瀾的班長,眼瞧著顧聽瀾越來越往上,不但沒嫉妒,反而樂嗬嗬的,覺得自己帶出來的兵有出息。
他一個沒有任何背景的村裏孩子,要不是抓到機會,也不能成為團級幹部。自知沒有學曆文化,能到這一步就很滿足了。
見到顧聽瀾拎著鄂洲縣的特產到辦公室,親自給他們倒了茶水。
“班長。”謝偉民老老實實地說。
“都坐。”林八一坐在他們對麵,感慨地看著鄂洲特產臘魚和地瓜粉:“十來年沒吃過這些東西了,做夢都想著。你們回來一趟多辛苦,不是放了兩天假,好好休息一下。”
“可別說,那地方水土真養人啊。”謝偉民把這段時間的見聞說給林八一聽,林八一認真聽著以解思鄉之情。
聊了大半天,看林八一絕口不提相親的事,顧聽瀾扯了扯唇角。
他的老班長不應該當團長,就應該做政委,心眼賊多。看起來是剛毅老實的臉,其實完全相反,收拾起人來一套接一套。謝偉民到現在見了林八一都點打怵。分明已經是二團的副團長,與一團無關,不屬於直接管轄,他見了林八一還是忍不住叫聲班長。
男女雙方相親,男方的確應該主動些。
顧聽瀾在心裏憋不住,前麵忍了四年那是沒見到花芽本人。一朝見了,可真是朝思暮想。恨不得現在就把人娶回來。
“我這次去沒見到花芽姑娘。”顧聽瀾突然說。
林八一還在跟謝偉民講著家鄉的事,感歎這麽多年變化太大,希望能早些回去看看。聽到顧聽瀾主動開口,知道這人是憋不住了。
“我們家中情況有些複雜。”林八一徐徐地說:“母親早逝,父親是跑山人。跟一位嬸子組成了臨時家庭。花芽在家中排行老三,性子軟弱、膽小、就喜歡在家裏做針線活——”
軟弱、膽小?
在懸崖峭壁上進退自如的姑娘能是個軟弱膽小的人?
“她在跑山。”顧聽瀾說。
林八一明顯一怔,不可置信地說:“那麽小的丫頭,去跑山?”
顧聽瀾察覺出林八一的心疼,就聽謝偉民說:“人家今年二十了。”
林八一印象裏的花芽還是個嬌小瘦弱的小丫頭,受了委屈也不說,經常被同學欺負。帶頭的有一個還是自家親戚,叫趙小燕的女娃。
“那天我遇到的那個女的一定就是趙小燕。”謝偉民分析了一通,最後得出的結論:“她沒有告訴花芽相親這回事,自己想要挖你妹的牆角。沒想到被我插了一腳,恐怕到現在都覺得當時相親的人是我,一個臭結巴。”
“我也是這樣認為的,上次聽瀾與我聯係以後,我給老家村委會打了電話。可惜的是還是沒能直接跟花芽通上電話.”說道這裏,林八一忍不住有些生氣。花芽連電話都接不到,可想而知在村子裏過的有多苦。
這些年他無法跟家裏聯係,偽裝工人身份在外當兵。一年到頭,身為家中頂梁柱的他隻能往家裏寄點錢,沒過過一個年。算算年紀,大妹應該成家了。花芽成了家中最大的孩子,跑山也是被生活所迫。
明知道山中危險,虎豹豺狼。一切都是他這當大哥的不好,可是軍人就要舍小家,顧大家。隻能在以後慢慢彌補。
“他們沒你電話?”顧聽瀾要不是執行任務,早就到林家村去親自探望。
“有,隻是一直沒打,也不知什麽原因。”林八一說。
上次在太陽山軍事禁區碰到花芽,到底還是暗中調查了一番身份。別的沒查出來,顧聽瀾知道有一個叫錢愛軍的無業遊民不停地騷擾她,希望能跟她結為夫妻。
他隨手調查了錢愛軍,父親是在大隊裏當記分員。記工分的條條道道被他玩的很明白,從中得到不少好處。錢愛軍成天遊手好閑,跟一群地痞流氓稱兄道弟。這無疑又讓顧聽瀾擔憂花芽。
他還當花芽是個膽大的姑娘,聽林八一說了以後,隱隱擔心花芽經不起錢愛軍的騷擾,把自己嫁入火坑。
這麽個好姑娘,小仙子,一輩子不就完了。
顧聽瀾磨著牙,盤算著應該怎麽收拾對方一頓。
“稍等,我先去阮旅長辦公室把這份文件交上去。中午你們倆就到我家吃飯,你們嫂子跟司務長定了二斤魚,要給你們做魚丸湯。”林八一拿起文件,走到門口說:“回家咱們再把這事好好歸整歸整。實在不行,我提前休假。”
“叮鈴鈴——”
林八一走後十多分鍾,辦公桌上的電話響起。
顧聽瀾靠在沙發上,皺著眉頭想事,不想去接電話。
謝偉民更是懶,靠在沙發上打起呼嚕。
這段時間都挺累的,稍微放鬆精神人就睡著了。
顧聽瀾隻有起來接電話,對麵半天沒說話。他等了片刻,正想著要不要問一下,突然聽到裏麵傳來甜糯的聲音:“同誌,你好,我找林八一。”
顧聽瀾的心髒驟然緊縮,他有一種直覺。壓抑著情緒,顧聽瀾低聲說:“請問你是哪位?他現在不在。”
“我、我是他的妹妹,花芽。”花芽抿抿唇,聽到電話當中傳來清冷的聲音,眼前不由得複現那日驚鴻一瞥下的男人。她搖搖頭,覺得自己著魔了。
砰。
謝偉民突然從沙發上掉下來,迷迷糊糊地坐在地板上抬頭。顧聽瀾對著話筒說話,手上卻緊張的摩挲著指尖。
“請你把電話號碼留給我,半小時以後讓他給你回過去。”顧聽瀾想要多聽聽花芽的聲音,主動說道。
花芽沒覺得不對,報出一串村委會的電話號碼,說:“明天上午九點行嗎?”
顧聽瀾問:“為什麽?”想勾著她多說兩句。
花芽皺皺眉,疑惑:這人誰呀,怎麽好奇心那麽強。
“做飯。”花芽冷漠臉。
顧聽瀾:“確定明天上午九點?”似乎聽不出來對方不樂意的態度,又說了一句。
旁邊的謝偉民隻納悶,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平時怎麽沒見這麽耐心。
花芽見到趙小燕從一旁走過來,回答:“嗯。”
對方在電話那頭輕笑一聲,花芽的耳朵被聲音震紅了。
沒等趙小燕貼上來,掛斷電話。
“你剛才留的是誰的電話?”趙小燕知道村委會的電話號碼,絕不是這個。
“要你管。”花芽拿起電話又撥了幾個數,免得趙小燕點個重播鍵再次打過去。
趙小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