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她不要。【1更+2更】
湖邊亂成一團, 消息傳開後,皇後娘娘很快趕到,她看見涼亭外的情景, 眼神不由得一閃。
談垣初背對著她, 垂著視線, 皇後看不清他的神色, 卻看得見楊婕妤狼狽地跪在地上,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珍珠滾落臉麵,但往日中疼惜她的談垣初隻是不鹹不淡地看著。
無聲的安靜令人心悸。
皇後看見楊婕妤不安地咬住了唇,眼底的情緒變成真心實意的害怕, 淚珠子止不住地掉, 她伸手要去拽談垣初的衣擺,談垣初掀起眼皮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楊婕妤的手僵硬在原處,愣是沒敢再往上伸。
宮人如同下餃子一樣跳入水中, 皇後斂下情緒,走到談垣初跟前, 服下身子:
“皇上。”
談垣初淡淡應了聲。
皇後被百枝扶起來,她皺眉看向湖麵:“盧才人還沒有被救起來嗎?”
這是明擺著的事實,談垣初沒有回應她, 皇後也不尷尬, 畢竟這個時候最尷尬的是楊婕妤, 得到消息的妃嬪都在往這裏趕, 容昭儀也不例外。
儀仗還沒回到長春宮, 就調頭回來。
銅芸下意識地朝娘娘看了眼, 低聲:“娘娘, 要是盧才人出事, 咱們的計劃……”
容昭儀一言不發。
銅芸咽了下口水,轉而道:“聽說這次害盧才人落水的又是楊婕妤。”
容昭儀沒有意外地冷笑一聲:
“本宮容忍這個蠢貨很久了。”
銅芸不敢再說話,安靜地跟著儀仗,剛到涼亭附近,就聽幾道聲音:
“快!來人!搭把手!把盧才人抬上去!”
“……還有一個!”
“太醫!”
容昭儀下了儀仗,抬眼看過去,盧才人和她身邊的那個宮女都被救了上來,二人昏迷不醒地躺在地上,渾身被湖水浸濕,濕濕嗒嗒地滴著水,唯一不同的是,盧才人麵容猙獰,目眥欲裂,而那個宮女卻是安詳地閉著眼,隻是麵容有點青紫,是溺水的現象。
當即有後妃害怕地驚呼出聲,駭然地倒退了兩步,捂住了嘴,甚至有人忍不住幹嘔了兩聲。
太醫見狀,心底立即咯噔了一聲,沒有把脈,直接伸手試探盧才人的氣息。
須臾,太醫額頭上溢出冷汗。
見狀,皇後皺起眉頭,在她管理的後宮中鬧出人命,對她來說也不是一件好事。
談垣初冷下臉,他視線從盧才人移到女子臉上。
他很久沒見過她了。
最後一次見到她,還是盧才人小產,她求他替盧才人住持公道。
他厭煩見到盧才人的蠢樣,半年來一次都沒去過和宜殿,自然而然地漸漸忘了女子。
直到剛才看見佳人簪花的一幕,半年前的種種回憶仿佛又徘徊在眼前,他記得她明裏暗裏地勾引,記得她把二人相處當做**,也記得那日夜中她顫抖不停的脊背,以及那日她問他“如果奴婢是替自己問的,皇上準備怎麽回答”。
如今女子卻是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生死不明。
談垣初垂下視線,心底湧上一點不舒坦。
皇後輕歎了一口氣,視線也落到雲姒身上,麵有不忍:“看看那宮女如何。”
太醫不敢對皇後的吩咐怠慢,經過一番搶救,女子猛然嗆咳幾聲,吐出不少水,漸漸恢複了意識,她茫然地睜開眼,青絲淩亂地貼著臉頰,鬆青襦裙緊貼著身軀,襯出些許楚楚可憐的羸弱,她撐著身子爬起來,等看見盧才人的慘狀,她陡然一愣,有片刻沒回神,迷茫地喊:
“……主子……”
後知後覺,她渾身顫抖地爬起來,爬到盧才人跟前,臉色刷得一下慘白,她仿佛不敢伸手碰,嚇得眼淚直掉:“主子!”
見到這一幕,談垣初不著痕跡地皺了下眉頭。
和宜殿的宮人得到消息,都趕了過來,見狀,一個個都嚇得臉色慘白,禦花園仿若哭喪現場,楊婕妤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臉上血色刹那間褪得一幹二淨。
雲姒渾身發軟,她抬頭顧盼,視線最終落在談垣初身上,她第一次在他麵前落淚,她跪著上前,砰一聲磕在地上:
“求皇上替主子做主!如果不是楊婕妤刻意刁難主子,主子根本不會遭受此劫啊!”
她磕得一點也不留情,額頭砸在鵝卵石上,輕易破了皮,額頭一片青紫,鮮血順著臉頰流下,和淚水混在一起,尤其是和慘白一片的臉頰相對比,駭人得厲害。
有妃嬪忍不住移開視線。
小融子也是驚愕,他沒想到今日會等到盧才人的死訊,意識到什麽,他的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他連忙上前,和雲姒姐姐一樣不斷磕頭:
“求皇上替主子做主啊!”
楊婕妤變了臉色:“好你個狗奴才,我罰你家主子,是她對我不敬,她自己沒站穩,落得這般下場,與我何幹?”
談垣初看了雲姒許久,久到很多人察覺到不對勁,忍不住朝二人看去。
容昭儀不易察覺地輕眯了眯眼眸,她一點點攥緊了手帕。
許久,談垣初終於開口:
“楊婕妤謀害妃嬪,即日起降為寶林。”
話音甫落,楊婕妤腦海一片空白,她不敢置信地抬頭:“皇上!”
眾人不禁覺得嘩然,楊婕妤自入府邸,就一直得皇上寵愛,平日中再張揚跋扈,皇上也隻當是小打小鬧,讓一眾妃嬪心底不知有多吃味。
誰知道,楊婕妤今日居然會栽在這裏?
要說楊婕妤不是故意的,誰信?
難道盧才人還能拿性命故意陷害她不成?
楊婕妤怎麽也沒想到皇上會罰她罰得這麽重,邱寶林涉險謀害皇嗣,才降了一個位份,如今她卻是和邱寶林同樣的位份,甚至還不如盧才人剛進宮時。
楊婕妤在後宮一貫得意,怎麽接受得了這種落差?
不對,她如今已經是楊寶林了。
楊寶林哭著爬上前,抱住談垣初的腿,她眼淚不斷地掉:“皇上明鑒,盧才人一事和嬪妾無關啊!”
容昭儀根本不想再看,不論楊寶林是有意還是無意,盧才人因她丟了性命都是真,聽說盧家隻有這麽一個嫡女,等盧家知道這個消息後,怕也是不會善罷甘休。
談垣初垂下視線,淡淡地問:
“你覺得朕罰得重了?”
半年前,楊寶林中毒,最後查出凶手是盧才人,但真相如何,談垣初心知肚明,隻是他當時想借此讓盧才人能夠安心待在宮中養胎,才默認了事情發展。
當時不追究,卻不代表談垣初會忘記此事。
楊寶林對上他漠然的眸子,倏然噤聲,半晌都說不出一個字。
四周安靜,談垣初抽出被楊寶林攥住的衣擺,皇後怕他忘記盧才人,不著痕跡提醒:
“皇上,盧才人怎麽辦?”
談垣初抬眼,視線落在盧才人死不瞑目的臉龐,他沉默了片刻:“她終究替朕孕過皇嗣,以嬪位規格下葬。”
談垣初不著痕跡地看了眼女子,她呆坐在盧才人的屍體旁,低垂著眼瞼,一動不動,讓人看不出她的情緒。
談垣初皺了下眉,轉身離開。
他一走,諸位妃嬪也逐漸散開,不願再看盧才人的屍體,雲姒和小融子等人將盧才人帶回了和宜殿,等待皇後派人來將盧才人下葬。
和宜殿內一片死寂。
秋玲駭得不敢抬頭,既不敢去看殿內的屍體,也不敢和雲姒搭話。
她想起雲姒昨日和她說的話,不安地吞咽了下口水,她想過雲姒會做什麽,但沒有想到雲姒會這麽大膽。
盧才人可是主子!
哪怕不受寵,也是主子!
雲姒不過一個小小的宮人,居然敢以下犯上地謀害主子性命!
簡直駭人聽聞。
秋玲嚇得瑟瑟發抖,縮在和宜殿的一處角落,她鬥膽抬頭看了一眼殿內,雲姒正跪坐在盧才人屍體前,仿若失魂落魄。
秋玲不懂,這處也沒有別人,雲姒這般假惺惺地做給誰看?
小融子一點也看不出哀傷,倒是一直圍著雲姒轉,生怕雲姒會難過得出什麽事一樣。
秋玲縮了縮脖子,著實沒有看懂。
她又看向陸淞,他正皺著眉頭替盧才人斂屍,用白布把盧才人蓋得嚴嚴實實,這殿內似乎隻有他一人在替盧才人傷心。
他好像是真心實意覺得是楊婕妤害了盧才人,秋玲聽得一頭霧水,陸淞不是和雲姒一夥的,怎麽好像什麽都不知道的模樣。
難道是她想多了,盧才人一事和雲姒其實沒有關係?
很快有人來把盧才人的屍體帶走,雲姒和秋玲等人也被重新帶回了中省殿,等待下一次分配。
*
養心殿,今日後宮出了盧才人一事,談垣初再沒心沒肺也不會在今日進後宮。
他住在養心殿,殿內隻點了一盞燭燈,燈線淺暗,許順福進來時,他正在伏案批改奏折,等手中一摞的奏折批完,談垣初才撂下筆,抬眼朝許順福看去。
許順福推開門,輕手輕腳地走進來,把案桌上涼透的茶水換掉,然後才道:
“皇上,盧才人被妥善安葬了。”
談垣初不輕不重地“嗯”了聲。
他有點疲倦地按了按眉心,許順福覷了他一眼,心底猶豫要不要把雲姒姑娘的消息稟報上去。
片刻,談垣初忽然出聲:
“沒別的話了?”
許順福立即悻悻地笑了聲,簡短道:“還要一件事,雲姒姑娘又回中省殿了。”
略頓片刻,許順福心底琢磨著皇上的態度,斟酌著添了句:
“奴才聽說,有幾位主子娘娘想讓雲姒姑娘到她們宮中伺候。”
聖心難測,但能做到這個位置上的人都少不了疑心,這後宮的事,沒什麽瞞得了皇上。
各宮總有皇上的眼線在,隻是有些事情皇上不在意,也懶得過問。
今日盧才人一事後,得知雲姒姑娘回了中省殿,有很多主子娘娘都有了動作,讓人去中省殿說一聲,宮中缺個奴才都是最簡單的。
皇後娘娘一貫都穩得住,這次也沒有什麽反應。
德妃宮中也一直沒傳消息過來,倒是容昭儀的長春宮,居然是最先有動作的人。
但這還不至於讓許順福意外,讓許順福錯愕的是,在宮中一直仿若隱形人的靜妃娘娘居然也想要雲姒姑娘。
雲姒姑娘自己知道她這麽招人麽?
聞言,談垣初輕挑了下眉,寂靜的殿內響起一聲輕嗤:“這是都想截朕的胡?”
許順福哪裏敢接這話。
再說,其餘主子也隻是想防患於未然,誰讓白日中時,皇上一點也不遮掩對雲姒姑娘的心思,但凡明眼人,都能看出不對勁來。
許順福在心底替其餘主子娘娘說了一句話,就雲姒姑娘那容貌,誰會希望她出現在後宮中?
許順福咽了咽口水,瞥了眼案桌上皇上碰都沒碰一下的茶,他略低下頭。
反正他是禦前伺候的,隻要讓皇上舒心,後宮主子娘娘是什麽心情,就不是他能顧及得到的了。
殿內安靜了片刻,談垣初忽然想起今日女子磕起頭來一點不留情的模樣,半點不見半年前對那張臉的憐惜。
他修長的指骨敲了瞧案桌,忽然問了一句讓許順福意想不到的話:
“你說,她會不會怪朕?”
畢竟,他半年沒去見過她,她不像後宮其餘妃嬪,能夠來禦前找他,她身份低微,連出和宜殿都不行,再多的心思也隻能隨著時間漸漸落空。
當初她憑借姿色勾引他,如今卻一點也不在意那張臉皮,所以她是放棄了?
許順福駭然,錯愕半晌,才回過神,趕緊回複道:“皇上說的什麽話,雲姒姑娘怎麽會怪皇上?”
談垣初輕佻地勾起唇:
“誰知道呢。”
那畢竟是位連他給她位份都能拒絕的主兒。
許順福沒聽懂,他大著膽子問了句:“那……如果雲姒姑娘真沒了心思,皇上準備怎麽辦?”
放過她?二人的事就此翻篇?
聞言,談垣初驀然隱約地笑了聲,他什麽都沒說,許順福卻倏然領悟他的意思。
怎麽可能。
要是今日皇上沒撞見雲姒姑娘,也許就真的隨著時間淡忘了半年前的事,偏偏皇上遇見了。
便沒了第二種可能。
許順福心中不斷腹誹,麵上卻是認真地問:“那皇上是要給雲姒姑娘位份?”
要他說,可別再玩什麽偷偷摸摸的把戲了,直接給個名分,多簡單了事。
談垣初搖頭,故意道:
“她不要。”
許順福嘴角一抽,那都是多久前的事情了?再說,皇上要是一心想給,豈有雲姒姑娘拒絕的份?
許久,談垣初才不緊不慢地說:“初兒出宮後,養心殿是不是少了個伺候的人?”
許順福驚愕。
皇上您不給雲姒姑娘位份,卻把她拎到眼前?
他沒忍住道了一句:“養心殿可沒從留宿過任何主子娘娘。”
就連當初的皇後娘娘也是在皇上未登基前和皇上成親,後來直接入住中宮,一次都沒能留宿養心殿。
談垣初眯眸看向許順福,意味不明地輕嘖了聲。
許順福心底咯噔了一聲,連忙縮了縮腦袋,他快速道:
“是奴才疏忽,禦前少了人伺候,是該趕緊填補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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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省殿,閑庭中海棠花開得茂盛,不斷有風吹著花瓣落下。
雲姒還是住在原來她住的那間廂房,她房間的楹窗一推開,就能看見滿園的海棠花,這是劉公公曾經特意給她分配的房間。
雲姒環膝,下頜抵著膝蓋,安靜地看著閑庭中的落花。
許久,房門被人推開,小融子拿著藥瓶走進來,擔憂道:
“姐姐,公公讓我給你送藥來。”
她額頭破了皮,當日就結了痂,一個硬疙瘩留在了白皙的額間,很是刺眼,小融子不由得疼惜道:
“姐姐也是舍得。”
雲姒輕扯了下唇角,她終於舍得從楹窗前移開視線,接過小融子手中的藥,她抿唇笑了下,沒說話,直接坐到銅鏡前,一點點給額頭的傷塗藥。
銅鏡中的女子格外安靜。
小融子隱下眼底的擔憂,自從盧才人出事後,姐姐就一直這樣。
他其實猜得到姐姐做了什麽,他不覺得姐姐心狠,隻是怕姐姐會留下什麽陰影,在中省殿時,劉公公疼姐姐,什麽髒活累活都沒讓姐姐幹過。
也很少讓一些髒事汙了姐姐的耳朵,隻是去了和宜殿一趟,卻仿佛什麽都遭了一遍。
雲姒沒頹然多久,劉公公忙完手中的事情,聽說她的狀態,特意見了她一麵。
“是準備放棄了,留在中省殿陪公公我一直待著了?”
雲姒被說得哭笑不得:“公公。”
對雲姒來說,小融子和她再親近,劉公公也是不同的,如果不是劉公公,她現在還不知道在什麽地方,淪落成什麽模樣。
如果不是劉公公疼她,她又怎麽會在中省殿過得如魚得水?
她也隻肯在劉公公麵前表露些情緒,她有些茫然,也有些低落地垂著頭,她輕聲道:
“我當初去和宜殿,是奔著皇上去的。”
劉公公安靜地坐在一邊,沒有打斷她。
雲姒:“我沒想到會變成這樣。”
說出來有點可笑,她一個不懷好意的人居然在相處過程中真的對盧才人生出了主仆之情。
但她的這點情誼太脆弱,也太不真誠。
劉公公心底歎了口氣,他當初就擔心過這一點。
雲姒口頭上說得再好聽,她都沒經過什麽事,她曾被賣,卻沒等到最終的壞結果,就被他救下。
他一直把她當作女兒看待,雲姒在中省殿過得不比一般宮妃差,隻是表麵不如她們光鮮罷了。
她經曆過少,日積月累中對身邊人產生感情最是正常不過。
劉公公沒有安慰她,也沒有勸她,隻是問:
“那你現在想怎麽辦?”
雲姒垂著頭,半晌,她低低道:“早知道,當時還不如直接答應了皇上。”
劉公公聽得訝然,但他沒問雲姒和皇上相處的過程,不客氣道:
“後悔也沒用。”
雲姒一噎,仿若委屈地癟了癟唇。
劉公公隻當沒看見:“還準備再繼續在中省殿待下去?”
雲姒搖頭,她不是多麽多愁善感的人,盧才人已經浪費了她很多情緒和時間,她沒時間再耽誤了。
新妃入宮都快有一年,她呢?什麽進展都沒有。
再有三月,她過生辰,就到了十八,她和新妃相比,都不算年輕了,再等上兩年,下一次選秀又要開始,她拿什麽和新妃爭?
雲姒不解地看向劉公公:
“公公說這話,難道是發生了什麽?”
否則劉公公不會問她這話,畢竟,哪怕劉公公沒說,雲姒心底也清楚,其實劉公公也是想讓她安靜待在中省殿的。
沒什麽大富大貴,但劉公公至少能保她平安。
看出她在想什麽,劉公公沉默了片刻,道:“要是一年前,我倒是真不想讓你出去。”
但現在不同,雲姒在各宮娘娘麵前露過麵,而且和皇上也有過親密接觸,劉公公想起這段時間各宮送來的消息,他心底了然,他這時再讓雲姒待在中省殿,也許會害了她。
畢竟他再如何,也隻是一個奴才,總得聽主子命令。
與其讓她去了別的主子那裏,再經曆一次和宜殿的事情,不如讓她去搏一次。
劉公公眯了眯眼,道:
“半月前,禦前的初兒姑娘出宮了。”
雲姒聽出他的言外之意,呼吸倏然一緊,就聽劉公公繼續道:“禦前缺個伺候的宮人,你既然有心,也不要再費周折,直接去禦前吧。”
雲姒垂眸,久久不語。
劉公公意外:“怎麽?不想去?”
許久,雲姒搖頭,她杏眸有點紅,低聲道:
“公公幫了雲姒這麽多,雲姒不知該怎麽回報。”
劉公公搖了搖頭,他幫雲姒隻不過是寄托自己的情感,何時需要雲姒回報什麽,再說:
“禦前缺人的消息是許公公傳來的。”
雲姒怔愣一下,許久,她似乎是沒想到,輕搖了搖頭:“我以為他早忘了。”
他的身份,怎麽會隔了半年還記得一個小宮人。
所以那日在禦花園,雲姒沒有向他露出一點不該有的情緒,隻是恪守做一個宮人的本分替盧才人說話。
想到這裏,雲姒無意識地抬手摸了摸額頭的傷。
劉公公不知道他們之間的事情,也不多說什麽,隻是道:“至於秋玲,你放心,你不會在中省殿外見到她。”
劉公公眼底閃過冷意:
“也不會聽見一點不該流出去的消息。”
雲姒:“讓公公操心了。”
稍頓,雲姒又皺眉道:
“常德義做事隱秘,底下宮人也從不敢拿他的事說三道四,我不信盧才人會這麽巧地在禦花園就聽見有宮人討論此事。”
劉公公一怔,詫異地問:“你的意思是?”
雲姒眉眼冷靜:
“有人在故意算計我。”
但雲姒想不通,究竟是誰,居然會這麽快注意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