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寧如看著那半隻燒雞，默默坐下自己吃了。
他現在的態度是全然排斥，現在去追也落不到什麽好下場，沒必要。
像流浪已久的流浪動物，對人有十足的攻擊性。感化這類凶惡動物，需要付出時間和精力。
“不過感化凶惡小狗的第一步都是投喂啊，看來這招無效。”
寧如吃了一口燒雞，掰了幾塊給阿搜。
一人一鳥發出感慨，“真好吃。”
享受美味的時候，係統發來提示，【距主線任務《收男主為徒》開啟還有三個時辰，請宿主做好準備。】
噢對，都忘了這回事了！
寧如三下五除二吃完，從儲物袋中取出一塊白紙，雙指並攏在上麵畫上一隻帶翅膀的馬的模樣，再施法燒毀。
火焰燃盡後，一匹四肢頎長，雪白的馬便出現在眼前，它的額前有一個螺旋角，身體兩側有一對翅膀。
化形術，跟神筆馬良類似的原理，但因為本體是紙，遇水即化。
阿搜撲扇翅膀，很是好奇：“長翅膀的馬？”
“嗯，它叫獨角獸，東方比較少見。”
寧如拍了拍獨角獸的腦袋，“以後就叫你阿獨吧。”
阿獨剛幻化而成，沒有豐厚的靈力，不像阿搜一樣能講話，因此長嘶了一聲。
“好。”
寧如跨上阿獨，“很好，這就解決了我禦劍暈劍的問題了！”
通體雪白的駿馬長嘶一聲，展開翅膀，飛向天空。
寧如衛生習慣非常好，走的時候把垃圾也帶走了，整個山洞除了留下紛亂的腳印，再沒剩下什麽。
沒過一會，一陣嘈雜的馬蹄聲傳來，不一會，一位男子駕著馬車而來，停到山洞門口。
男人下了車，提著長槍進了山洞，半晌他皺起眉頭，“咋回事啊，這沒人啊，讓我接誰去？”
*
清心宗是修仙界有名的門派，坐落大陸南邊一座海島上，海島足足幾千公頃，上有數座靈氣充沛的山峰，宗內有四大長老，十六峰主，管轄不同的區域。
更讓清心宗出名的原因是，它是個包羅萬象的修仙門派，不僅四大長老修習的方向各不相同，術修，符修，器修，毒修各有所長，十六位峰主也各有專攻，甚至有廚修，音修……弟子主修一門的同時，可以副修好幾門。
因此，隻要是清心宗的弟子，無論去到哪都是炙手可熱，新時代全能型修仙人。
每年報名清心宗的弟子更是千軍萬馬。
寧如剛回到屋內，門就被侍女敲響，她恭敬地說，“宗主大人，新晉弟子試煉大會，半個時辰後就開始了。”
“我知道了，馬上就來。”
清心宗每五年招一次弟子，寧如自當上宗主之後，就再也沒有收過弟子，平日深居簡出，吐字如金，潛心修煉。
為了維持宗主清冷的形象，她一身素白長衫，強忍著不適，非常酷炫的禦劍，降到主台上。
一瞬間，包括四大長老在內的所有人都齊刷刷起身，恭敬道，“宗主。”
這架勢有點誇張，寧如知道說多錯多，便點點頭，在主座上坐好，冷淡道：“嗯。”
四大長老對視一眼，宗主果然還是如此高冷。
試煉大會很快開始，由甲乙丙丁四個組的弟子分別比試。
四大長老首先在其中挑選有無心儀弟子，選剩下的，才落到十六位峰主。
至於沒被挑選的弟子，便隻能打道回府。
有時一名優秀的弟子，會引得幾位長老一齊爭奪，這時選擇權就落在弟子手上，跟中國好00似的。
比試的過程中，其實也在觀察弟子的靈根，潛能，身型……幾位長老看得津津有味，有時還會吵起來，相反寧如沒這麽感興趣，百無聊賴地靠在座位上。
說起來，《斬妖除魔》在男主的發展路線上也平平無奇。
是的，一出生就被說靈根全無修仙是癡心妄想同期道友嘲諷讓他滾回家種地甚至試煉大會時沒一個長老收他，然後她從天而降幫助打臉的爽文情節——完全！不會發生！
一個時辰後，她終於聽到了主角的名字。
“下一位，淩時初，陸仁家！”
淩時初上了台，身姿挺拔，如墨長發紮成高馬尾，與宴止川差不多大。
因為是中規中矩的情節，淩時初十招之內便贏了陸仁家，在那時，她起身收徒就行。
比試開始，兩人出招。
寧如正百無聊賴地等著陸任家被打倒。
但下一秒，她看到了看上去也很路人的陸仁家一掌劈飛了淩時初。
淩時初被打飛至台下，吐了口鮮血。
再無還手之力。
寧如：？？？到底誰是路人誰是主角？
四大長老小聲討論，搖了搖頭。
“一般人都該能接上一招……”
弱他們見過，這麽弱可沒見過。
比試結束，結果已出，無憂峰峰主收了陸仁家為徒。
陸仁家聽到後，激動地叩謝後**發表演說，“從小，我就一直抱怨我名字起得不好，今日我才知道，每個路人甲都是自己人生中的主角！”
得，還是個搞笑男。
而在一旁的淩時初斂眉，抹了抹唇角的血。
輪到淩時初了，現場重歸平靜。
不僅四大長老，十六位峰主也沒一個願意收他為徒，他的表現實在是太差了。
等了好一會也沒人出聲，淩時初垂著頭，一手成拳抵在掌心，行了禮，就準備退場。
“等一下。”
寧如出聲，“淩時初雖表現不盡人意，但靈根聰慧，氣息穩定，入我門下。”
全場登時一片嘩然。
一位長老說道：“既宗主願收你為徒，那你便潛心修行，才不枉宗主一片真心，聽到了嗎，淩時初。”
淩時初卻未發一言，隻是垂著頭，站在原地不動，像是未曾聽到聲音一樣。
就連旁邊的陸仁家都看不下去了，用手肘捅了捅他的腰，“喂，淩時初，傻了？宗主跟你說話呢。”
淩時初依舊未出聲，微微抿起薄唇。
此時，有人意識到不對勁，小聲討論：“不會要拒絕吧？”
“那可是宗主啊！拒絕？他在想什麽？”
寧如也懵了，又再度出聲，隻是底氣弱了些：“淩時初，你不願意？”
場麵愈發混亂，聽到她的聲音，淩時初這才緩緩跪了地，額前碎發掩住他的眼神，他聲音低沉，“願意的，多謝宗主。”
他話音剛落，係統就響起通關提醒。
【恭喜你完成收徒任務。】
這隻是一個試煉的小插曲，大多數人也沒太在意，但寧如坐如針氈，急忙聯係係統。
“原劇情應該是男主贏了路人甲，怎麽反過來了？”
係統：【因為穿書的人很多，偶爾影響了男主的行為，蝴蝶效應有可能發生。】
寧如卻心有餘悸，總覺得事情好像哪裏不對。
淩時初回到了位置上，輕輕掀起了眸，看著主座上的寧如。
新晉弟子試煉大會結束後，各門下弟子分別拜見師父，寧如就隻收了男主一人，她便在不遠處的桃花樹下等他。
淩時初很快便來了，在她身後雙膝跪地，“拜見宗主。”
寧如轉身，微微垂著頭，剛才試煉時離得太遠沒看清他的容貌，她便道：“抬起頭來。”
寧如，你要記住，這就是以後殺自己的人的臉。
淩時初聞言，緩緩抬起頭。
寧如看清他的模樣，不由一愣。
不愧是男主，長得及其英俊，英挺劍眉，烏黑的眸子，薄唇，棱角分明的臉龐。
相比宴止川，男主淩時初多了些主角的堅毅和包容，而宴止川散發著冷寂與陰森。
烏黑的眸子深邃地盯著她。
又是個大美男。
寧如率先躲開了視線，輕咳兩聲。
“我既已收你為徒，你也該改稱呼了。”
“是。”
淩時初應聲，隨後又是伏地，額頭磕地，聲音沉沉，“弟子拜見……師尊。”
“我已為你修建洞府，在南竹峰上，你且在那休息幾天。”
“是，師尊。”
猶豫再三，寧如問道：“今日試煉，你是否發揮了全部實力？”
她確實有些在意男主的異樣。
“回師尊，弟子幾日水土不服，加上受了內傷，故而沒能盡力表現。”
“那麽今日……你是不想入我門下麽？”
“弟子隻是一時恍惚，能入師尊門下，是弟子三生有幸，怎會拒絕。”
淩時初條理清晰地回答。
寧如想了想，因為係統說的蝴蝶效應，男主行為上會出現偏差，但總體方向不會改變。
這麽一想便稍稍放了心。
至於男主可是殺己仇人，寧如也不想與他有過多交流，走完必須任務就行了。
她也沒再說什麽，頷首，轉身離去。
“師尊慢走。”
聽到這聲師尊，寧如不由得在心中感慨，什麽時候才能聽到反派喚自己一聲師尊。
等到那時候，必定要讓那小崽子喊上幾百遍。
趴跪在地上的淩時初久久未起身，半晌，才緩緩掀起鴉羽，盯著寧如離去的方向，喃喃道。
“師尊。”
“師尊…”
*
陵水鎮。
宴止川從鋪子出來，他今日又從死人堆裏，挖了些別人撿剩的法寶，賣了些靈石。
他在陵水鎮沒有住處，隻住在逐鹿道自己搭建的草屋。
離開陵水鎮之前，他想了想，又轉身來到一棟宅子前，敲了敲門。
一個男人拉開門，見到他臉色一變，“小宴。”
少年道好：“李叔。”
這位李叔，正是今日策馬去山洞的那位。
李叔皺眉，苦惱地說：“真是抱歉啊，小宴，今日天未亮我便按你拜托的去山洞接人，但奇怪的是，人已不在裏頭。”
少年微微一怔，冷靜問道：“沒有了？人不在山洞裏麽？”
“對……我四處找了一圈，皆未發現任何蹤跡，但山洞中有紛亂的腳印。”
李叔麵露難色，“誰都知道夜晚的逐鹿道危險橫生，會不會是……”
他沒說下去，逐鹿道妖獸邪道眾多，找不到基本意味著死了。
“……我知道了。”
半晌，少年才低低應了聲，“辛苦了李叔。”
“小宴，是很重要的人嗎？”
“不是，隻是……不認識的人。”
宴止川垂眸，淡淡答道，不一會便轉身離去，安靜地陷於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