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逆羽
上揚微挑桃花眼，冷漠又多情
洗手間裏的陳放沒有任何回應，想起上一次在電梯裏聞到的煙味，時簡以為他是真的躲在裏麵抽煙。
她小心翼翼地把陳放背包移到一邊，拎起自己的帆布包：“張世哥，那我先去車裏等你們。”
“行，你先去吧，我們也快了。”張世點頭。
正要走時，洗手間的門突然打開，陳放從裏麵走了出來。
他掀眼瞥向守門的張世，冷聲反問道:“一根沒抽你給我五千？”
“我會信你？”張世探頭看向垃圾桶，嗅了下氣味，有些意外，“真沒抽啊。”
陳放沒搭理他，而是徑直朝時簡走了過來。
“走。”
他越過時簡，伸手拿起才被她安放在角落的包搭在肩上。
兩個人離得很近，擦身而過的一刻，竟真沒有一絲煙味，而是陣陣清冽的雪鬆香。
時簡抬起頭。
陳放額前的碎發濕著，被他盡數撩了起來，幾滴細密的水珠順著眉骨落在那雙漆黑狹長的眼邊上。
有一股道不清的破碎感。
望著這雙眼，時簡不禁想起幾天前才在書中看到的一句話。
上揚微挑桃花眼，冷漠又多情。
－
聚餐結束，隊裏的大巴送時簡回學校。
下車的時候，一車人開窗叮囑她走夜路要小心。
時簡尷尬地對保安大爺笑了笑，第一次體會被人行注目禮是什麽感覺。
剛才在火鍋店也是，隊員們聚在一起做自我介紹，他們格外熱情，一人說好幾句話，引的其他顧客頻頻回首，還以為時簡是什麽要緊的人物。
隻有陳放內斂些。
想到陳放，時簡又忍不住歎氣。
如果不是因為從徐清那裏聽說陳放是有錢人家的小少爺，今天中場休息的時候，時簡就一定會找他問清楚。
四年前，他有沒有去過木薑村。
木薑村……
一想起那件事，時簡不由自主走得慢了些，等到宿舍門口，才發現裏麵還亮著燈。
“我回來……”
“大神您回來啦！”
時簡人還沒進門，就被徐清抱了個滿懷，還差點被她舉起來。
徐清用力揉了揉時簡的臉，表情很是崇拜:“RT官博今天發的賽前照片是你拍的嗎小時？”
“是。”時簡放下包，低頭換鞋時才發現俱樂部的相機還被她掛在脖子上。
徐清尖叫了一聲，又抓住時簡：“小時你是什麽神仙攝影啊寶寶，那些照片簡直帥氣到爆！尤其是陳放的那幾張，真不是在攝影棚裏拍的嗎！”
“我看看。”
之前卓密說陳放上熱搜的時候，時簡隻顧著看比賽，沒放在心上。
這會見徐清這麽興奮，反倒有些好奇了。
“你在微博直接搜陳放就行。”徐清也湊過去。
時簡點進＃陳放Vain＃的詞條。
果真和卓密說的一樣。
話題裏清一色的照片刷屏，幾乎都是她下午拍的那幾張。
中間夾著幾張以前粉絲拍的側臉或者背影。
話題熱門的第一條是卓密發的賽前微博。
“你再看看評論，大家可喜歡你的照片了。”徐清幫時簡點開評論區。
【我去！怎麽回事？小破隊座機變相機？】
【啊啊啊啊Vain！高清的Vain！不躲鏡頭的Vain！】
【我沒看錯吧，這是你們隊自己發的？不過這一組照片除了放哥正常發揮以外，其他人竟然都很帥？】
【不是，你們該不會花錢把照相館師傅請隊裏去了？】
【救命！誰能拒絕高清□□的Vain！感謝這位不知名攝影師，追競一年，我終於看清了Vain的帥臉！】
“粉絲還不知道俱樂部找了攝影師嗎？”時簡疑惑道。
徐清點頭：“怎麽說呢，我們RT的比賽成績雖然在去年崛起了，但官博一直是個大老粗。他每次發的照片都不清晰，要麽虛影，要麽就隻有半截身體，大家就笑話他拍照是座機水平。一開始還有人因為這個罵幾句，但時間一長粉絲也覺得成績更重要，就都習慣了。今天突然來一組這麽高清的，大家都以為是聯盟的官方攝影幫忙拍的呢，畢竟一直沒人透露過有找攝影師的打算。”
“對了小時，你今天竟然給陳放拍這麽多照片。”徐清歪頭看著時簡，好奇地衝她眨眼，“怎麽樣，我們Vain神私底下是不是也很高冷很傲嬌？”
“也還……好吧。”
時簡看著照片裏麵無表情的陳放，回憶起今天在隊裏和他短暫的相處。
他在電梯裏幫她扶包、坐著讓她拍照、送她口罩。
還有剛才在飯桌上，他擰著眉問她。
“你隻吃半碗飯能飽嗎……”
好像跟高冷完全不搭邊。
“清清。”時簡思前想後，還是忍不住問道，“你的Vain男神，是上青本地人嗎？”
徐清正在挑照片，隨口道:“是吧，我記得年初le直播的時候，他說Vain春節都不用出省。”
“怎麽啦，突然對Vain這麽好奇。”徐清點點手機，十分滿意自己的新壁紙。
“沒，就隨便問問。”時簡眼底閃了一下。
她記得很清楚，當時那個小孩說過，他不是本地人。
“小時寶寶，既然咱們現在都和RT有關係了，就來詳聊一下Vain選手吧！”徐清抓住機會，撩起劉海正色道，“Vain這個人，是有名的悶葫蘆。據我們粉絲推測，他好像根本沒有社交，也幾乎沒有任何的娛樂生活。每天除了那些必須做的事情以外，他就隻有訓練和比賽。”
“必須做的事情，是什麽事情。”時間問。
徐清神秘一笑：“就是吃飯睡覺拉……”
“好了這個就不用說了。”時簡捂上她的嘴。
“那你知道為什麽他粉絲多嗎？”徐清打掉時簡的手，忽然變得嚴肅起來。
時簡搖頭。
徐清用力拍了一下大腿：“電子競技，菜是原罪。陳放這位選手，除了他的臉以外，最吸引人的是他精湛的操作，以及特別端正勤奮的態度。前幾年吧，RT這支隊伍，簡直菜到讓人看不到未來。雖然老板很有錢，但他們每打一場比賽，就有粉絲喊話聯盟，說LPL需要恢複降級製度。”
“後來他們老板不知道從哪挖到了Vain這麽個寶藏。突然有一天，RT在輸了一場比賽後，官博官宣戰隊即將新加入一名AD位選手。好家夥，這Vain一來，整個隊伍脫胎換骨，完全換了不一樣的打法。不過雖然他剛加入的那個賽季，戰隊的成績還是不太理想，但經過休賽期的集訓以後，也就是現在這個賽季，我們RT就好像涅槃重生，一次比一次牛，今天已經五連勝了。”
徐清緊握雙拳，講到最後情緒十分激動，時簡也明白了她話裏想表達的意思。
“所以說，粉絲喜歡Vain，好看是一方麵，最主要是因為他超強的個人實力和帶隊能力。”
徐清用力點頭：“對的對的，我們Vain選手作為一名新人選手，不僅自身實力強勁，還能帶動隊友一起拚。最重要的是，他的個人生活簡單不複雜，這完全就是優質偶像啊！”
話剛說完，電腦跳出一條消息提示。
【您關注的主播 RT. Vain正在直播。】
“看吧，他很勤快的，才打完比賽就來補直播了。”徐清說著，熟練地點開直播。
下一秒，她整個人朝電腦顯示器撲了過去。
“我的天！露臉直播！Vain居然開攝像頭啊啊啊！”
“你慢慢看吧。”時簡無奈地搖了搖頭，起身去陽台收衣服。
說了這麽多，還是沒問到一點有用的信息。
……
另一邊的RT基地，熱鬧非凡。
一方麵是因為隊伍拿了五連勝，而後就是下午時簡拍的照片，時隔已久的，隊員們都被粉絲稱讚了帥氣。
le舉著杜儀的擴音器從客廳講到訓練室，最後停在門口深情道：“讓我們感謝帥氣的AD位選手，Vain先生，感謝他用自己那張毫無瑕疵的帥臉帶我們全隊上熱搜。現在邀請Vain先生說幾句，大家鼓掌。”
“喔……”
在客廳啃雞爪的隊友們象征性地捧了下場。
le笑嘻嘻地把話筒伸到陳放跟前，不經意瞥了一眼他的電腦屏幕。
“我靠！你攝像頭沒關！”
他的手比大腦反應還快，迅速擋住攝像頭閃爍的紅燈，連帶拔掉了插頭。
直播間裏正在欣賞神顏的粉絲頓時哀嚎成一片。
【臉呢？什麽情況？我帥氣Vain神的臉呢？】
【le你做個人吧！】
【幹什麽啊！才看了十分鍾！】
【給我接回去！我才截了一百張圖！】
“我去，太險了，幸虧被我發現得早。”le捂著心口鬆了一口氣，埋怨道，“哥你咋回事，平時盯攝像頭盯得那麽緊，今天怎麽還馬虎了呢。”
他隻顧著關攝像頭，並沒有注意到陳放變黑的臉色和逐漸收緊的右手。
“玩金克絲啊，該回城了你這。”le還一個勁的往屏幕跟前湊。
陳放不說話，隻麵無表情地盯著遊戲界麵。
對麵的大嘴0－5－0，數據很慘。
才從泉水複活，換完裝備剛走到門牙塔下麵清完一波小兵。
就被陳放的金克絲一個大招轟死在了原地。
不一會，對方在公屏裏打了一排字。
【對麵的哥，讓我活半分鍾很難嗎？】
le碰碰陳放的肩膀：“怎麽了你這是，心情不好？”
陳放鬆開鼠標，給金克絲按了回城，眼眸一轉，撩起眼皮冷冷地看向le。
“呃……”le被他盯的心裏發怵，火速後退了幾步，眨眨眼裝無辜道，“我撤了，您隨意。”
十分鍾後，杜儀從外麵進來，看見陳放已經退掉了直播。
他在陳放跟前坐下：“我聽le說你剛才直播開了攝像頭，怎麽，故意的？”
陳放沒回答。
杜儀扶著額無奈道:“人家以前連遊戲都沒打過，怎麽可能去看你的直播啊。”
說罷，他拍拍陳放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陳放，萬事都講究循序漸進。其實就跟你比賽一樣，要先穩著發育，隨後再發起進攻。那回到現實裏，在不確定人家的心意之前，如果攻勢過於猛烈，就很可能適得其反。”
“什麽意思。”陳放轉過臉。
杜儀歎氣：“我的意思是，你啊，稍微控製一下自己。擺拍和送口罩呢，你做的這幾件事，對人家小姑娘來說，挺奇怪的。”
陳放眼底閃過一絲迷茫：“為什麽會奇怪。”
杜儀看他一臉的嚴肅，忍了忍笑，耐心解釋道:“你們才認識不到一下午，現在的陳放對人家來說隻是未來的同事而已，連朋友都算不上。況且你平時沉默寡言的誰也不願意搭理，今天突然變得那麽熱心，人家肯定會感到堂皇。”
“你就平常心對待吧，先把她當做普通同事，其他的事情等熟悉以後再慢慢告訴她。再說了，時簡不是明天要入職了嘛，以後相處的時間多的是，要不你就還像平時和我們相處時那樣，高冷一點？”杜儀說。
恰好遊戲結束，陳放瞥了一眼數據清算，關掉自動匹配，推開肩上的手。
“我不要。”陳放說。
“不是，你這……”杜儀被他這毫不猶豫的拒絕搞得有些哭笑不得。
“行吧，但你心裏還是要有個度。”杜儀撇了撇嘴，問，“不過你就這麽確定她是你要找的人？”
杜儀問完，又知道陳放不會回答，便起身走出訓練室。
就這樣過了許久，陳放才低下頭。
拉開衣領看向自己心口的紋身。
低聲答了一句。
“是吧。”
－
隔天。
不用上課的早晨，徐清習慣晚起，睜眼時，看見時簡站在全身鏡前整理頭發。
她穿一件淺藍色毛衣和杏白色長褲，微卷的長發鬆散在肩頭，從背後看上去格外慵懶溫柔。
“美女你是誰。”徐清伸手輕拽了下時簡的衣角，故意打趣她。
“清清。”時簡轉過身，揚起唇嬌嗔地埋怨她。
她皮膚白，眼眸清澈透亮，笑起來舒眉軟眼的，總是讓人忍不住想要親近。
“我現在得去一趟隊裏，要和他們經理談入職的事情。”時簡說。
徐清迅速從**爬起來：“現在就去嗎？”
“是啊，所以你得自己吃午飯了。”時簡摸摸她的臉，拿起包出門。
女生宿舍到校門口還有一段距離，外麵是難得的好天氣，時簡便不疾不徐地走在人行道上。
這個時間校外的出租車不多，等待的間隙，時簡看了一眼朋友圈。
最新一條是張世的。
[家人們誰懂啊！我們AD今天早晨九點就起了，可是他昨天五點才睡！]
“九點……”
時簡看著屏幕右上角的時間，記起張世昨天說的話。
因為晚上有訓練，大部分隊員都在中午十二點起床。
但是現在才十一點。
她會不會去得有點太早了。
作者有話說：
家人們誰懂啊？他九點就在等了！
感謝在2023-04-30 20:02:29~2023-05-03 00:20:0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三花. 24瓶；ぺ書冩時光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