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論事
看到小胡掌櫃臉上的喜色,林遠秋心裏想的卻是,也不知小胡掌櫃兄弟幾個在京城有沒有書畫鋪子的分號,不然等明年自己去了京城,恐怕就得找新的合作夥伴了。
不過,林遠秋覺得自己要換合作夥伴的可能性很大。畢竟此去京城有千裏之遙,胡掌櫃他們做的又不是什麽大買賣,怎可能把攤子鋪的到處都是。
所以,自己還是趁著這段時候,抓緊時間多畫幾幅畫,多掙點銀錢吧。
畢竟不是所有掌櫃都像胡掌櫃他們這麽實在的,屆時會是個啥情況還不知道呢。
因著兩個月沒來,小胡掌櫃這邊積攢的訂單有點多,其中炕屏占著大頭,足有十五架,一架就是五幅畫,這麽一算,接下來的時間自己就有得忙了。
有時候林遠秋都懷疑這些顧客是不是拿著炕屏去轉賣的,不然這需求量也太驚人了吧。
不得不說,林遠秋真相了。
因著五聯屏上的菩薩畫得惟妙惟俏,且開臉滿是慈悲,自然得到了很多人的喜歡。
有人喜歡就有市場,那些不知哪裏有賣的外地人,就成了旁人的掙銀子對象,這也是小胡掌櫃這邊炕屏訂單越來越多的原因。
至於單幅的菩薩畫像,從來沒有過行情低迷的時候。
是以,等林遠秋與小胡掌櫃告辭離開時,是背著一隻竹編的大箱子出的門。
因著今日出來倉促,林遠秋並沒帶上書箱,所以這隻裝筆墨顏料的箱子,還是小胡掌櫃特地去對麵書肆拿過來的。
不過林遠秋在問了價錢後,就把它買了下來,因為他發現這隻竹箱太實用了,不但可以提著,也能套在雙肩上背著,雖形似書箱,可結構比書箱簡單,除分隔出一處專門擺放作畫的宣紙外,其他像分層和抽屜這些複雜的裝置全都沒有,很適合平時背著出門。
林遠秋已經能想象到,明年自己背著它在京城推銷畫作的樣子了。
……
之後的一段時間,林遠秋還跟先前一樣,每天清晨都會去馬場練習跑馬和騎射。
頭一日過去時,林遠秋還給崔馬夫送去了家裏帶來的柿餅。
至於周子旭,已沒再跟著一起了,自定下要去參加來年的會試後,他就把練騎射的時間用在了背讀上。
府學的課程安排沒有變,依舊是上午半日聽教諭們講課,下午半日由學子們自行計劃。
而林遠秋和周子旭,仍舊與之前一樣,趁著這半日時間,都會去八方茶樓收集資料。等收好了資料回到府學,兩人再把它們分門別類,然後記錄在冊。
至於作畫,林遠秋則都放在了晚上,因為這個時間段最不受幹擾,安安靜靜的挺適合創作。
府學這邊已把貢監名單全報了上去,這一操作跟前世的轉學很像,而在轉學籍的同時,他們來年的糧食補貼也會跟著一起轉過去。
這就意味著,明年府學不會再接收他們,除非重新把學籍轉回來,隻是一般人都不會這麽做,不然府學這邊準會認為你出爾反爾沒有原則。
這也是教諭們和他們再三確認後,才把貢監名單往上報的原因。
另外,韓教諭還特地做了提醒,那就是每到期末,國子監都會有考核,考的內容除四書五經之外,還有就是詔、誥、表、策、論、判這六樣,也就是經文、經解和策論的能力。每次考核完成之後,國子監都會給出綜合評分,若綜合分數累積三次不合格者,等待他的就隻有被退學了。
一聽這話,被韓教諭喊到教舍裏的幾人,都有些麵麵相覷了起來,這要是真被國子監退了學,到時臉都不知往哪兒擱呢。
林遠秋自然也是擔心的,不過他擔心的並非臉往哪兒擱的問題,而是真被退了學,以後自己就沒有念學的地方了。
畢竟府學肯定不會再接受一個被國子監清退的學生。這樣的話,恐怕他也隻有一個人在家自學這條路了。
而缺少與同窗交流的一個人悶頭學,想要在學識上有所進步,難。
所以,林遠秋已在心裏給自己在國子監的學習上了弦,覺得他得時刻保持不鬆懈才行。
等回到宿舍後,林遠秋就拿出新買的曆年真題卷,雖上頭有好些題目先前自己都已經做過,可都說溫故而知新,可以為師矣。
林遠秋覺得,所有的熟能生巧,都絕對不是說說而已。
……
到了十一月下旬,林遠秋和教諭請了假。林遠柏成親的日子馬上就要到來,先前就跟家裏說過要回去一趟的。
再有明年去國子監念書的事,自己也得跟家裏人好好說一說。
在回小高山村之前,林遠秋先去了一趟小胡掌櫃那兒,除了把畫好的畫作全都送過去外,又把新的訂單領了回來。
這次請了半個月的假,林遠秋準備把顏料和畫紙都帶回去,這樣一有空閑時,就可以畫上幾幅。
原本他還想與小胡掌櫃說一說明年自己要離開府城的事,可想到離放假還有一個來月的時間,就決定等下回交貨時再與對方說了。
……
昨日已與車夫說好了卯時末出發,是以,第二日一大早,馬車就已經在府學門口等著了。
對於一個人坐車回家的事,林遠秋倒是不怎麽擔心,昨日他去車行雇馬車時,可是出示了舉人文書的。所以,那車行掌櫃肯定不會傻到去坑一個已經可以授官的舉人。
周子旭過來幫忙提拿行李。
“林兄,你放心回去就是,茶樓那兒我每日照舊會過去守著的。”
聽到周子旭說守著,林遠秋忍不住好笑,“周兄怎說得跟上陣打仗似的。”
打仗?
周子旭細一琢磨,覺得這形容還真貼切,這幾日八方茶樓的行商這幫來那幫去的,那匆匆忙忙的樣子,可不就跟打仗似的嘛。
臨近臘月,碼頭那邊來往的船隻比平日多出了好多。船隻多了,來茶樓說話聊天的行商自然也就多了,聽著他們說的各種見聞和新鮮事,林遠秋和周子旭時常在茶樓一待就是整個下午。
“林兄,昨日有人說起了北邊之事。”
周子旭邊說邊伸手往北麵指了指,“最近山戎那邊不太安分,好似有大興戰事之勢,”
周子旭把昨天下午聽來的話,一一學給了林遠秋聽。
因著要去車行雇馬車,再有去街上采買,所以昨日下午林遠秋並未與周子旭一起過去茶樓。
聽了周子旭的話,林遠秋便仔細分析著這件事。
山戎想要挑起戰事的事並不新鮮,幾乎每年這個時候都會在茶樓聽上一回,且每次都在初冬這個時候。
山戎屬遊牧,平日裏多是“隨畜牧而轉移”,並無固定居所,初冬時節,正是山戎開始屯糧食,準備安穩度過漫長寒冬之際。所謂屯糧,好些時候就是靠搶,所以會來我朝邊境犯擾是常有的事。
雖每次都是小打小鬧成不了氣候,可時不時被咬上幾口也是非常令人頭疼的。
在林遠秋看來,山戎如同饑餓的野狼一般,一直都在伺機而動,所以,本朝與他們遲早會有一場硬仗要打。
此時與周子旭不慌不忙議論著此事的林遠秋,肯定不會知曉,有朝一日,自己與山戎會有直麵的一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