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我是反派閉死關的兄長7
在溫暖的晨光中,修野混沌的意識逐漸清醒過來,他甫的一睜眼,就愣住了。
這裏是他的重明宮,是他的寢殿……而他心心念念的人就坐在窗前,安靜地看著一本書。那雪一般的長發鋪滿了整張軟榻,冰藍色的蛇尾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溫暖的晨光撒在那人如玉的臉龐上,叫他片刻都移不開眼。
眼前的一切就宛如一副畫,一副他想藏一輩子的畫。
修野低了低頭,將不自主流露出來的情緒盡數收斂起來,他緩緩起身,不想擾了那人的清靜。
結果他才剛一動,就聽到那人問道:“你有了心魔,你自己知道嗎?”
心魔……
修野渾身一僵,才清醒過來的腦子頓時又亂了。
空瀲放下書,回頭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說:“看來是知道的。”
說完,他就不再問了,蛇尾輕輕一甩,人已經站在修野麵前了。
修野張了張嘴,從前能言善道的重明宮主如今成了濾嘴葫蘆,半句假話都說不出來。他也知道自己騙不了眼前的人,他的心上人不僅修為當世無二,還有著一雙能看勘破世間一切的眼睛,他在這人麵前說不了、也說不出假話。
擁有一雙能勘破世間一切的眼睛的主人正居高臨下地看著抿著嘴唇不說話的修野,心裏還覺得甚是有趣,很想再逗逗他。但一想到這家夥一周目的癡漢程度,空瀲又破天荒地覺得有點臉熱,他抖了抖蛇尾尖尖,嚴肅道:“修行之路最忌心魔,我不問你心魔因何而生,我隻問——你如何解決?”
如何解決?
修野抬眸看著空瀲,滿心滿眼隻有這個人,眼底的深情都要藏不住了。
修行之人生了心魔,要解決,隻有三種辦法。
一,心性堅決且能勘破魔障者,可自斬之。
二,若有大能者助力,可借力降之。
三……
修野自認為自己不能勘破魔障,也不會請大能來助力,他隻會選擇第三——
如願以償者,心魔盡消。
然而第三種法子劍走偏鋒,極有可能會被心魔反客為主,但修野知道自己的心魔因何而生,他隻想、也隻會選第三種。
他想如願以償。
他想得都要瘋魔了……
這便是心魔的來由。
空瀲被他這麽定定地看著,不由得歎了一口氣:“罷了,各有緣法,我也不強求你能靜心斬魔。當務之急還是要先設法壓製住它,以防心魔在你的真元上紮下根來,你若信得過我……”
他話還沒有說完,修野便急忙道:“信!我信!”
被強行中斷台詞的空瀲:“……我可以在你的丹田靈台二處設下清明靜心的法印,祝你控製心魔,餘下的,便由你自己勘破吧。”
修野猶豫了:“設下法印後,兄長……是要去何處嗎?”
他害怕這人為他設下法印後便要離去了,屆時他又該以何種理由跟隨這人一起離開?他又是否能如願地跟隨這人離開?
修野忐忑不安地等待著於他無比重要的宣判,卻遲遲得不到這人的答複,他忍不住焦躁起來,才壓製下去的心魔又開始蠢蠢欲動了。
就在他按耐不住想要換種方式再問一遍的時候,空瀲動了。
——他輕輕摸了摸他的頭。
就這樣簡單的動作,便讓修野當場愣住了。
他聽到空瀲說:“我會留下,為你護法,直至你的心魔消除。”
修野快速地眨了眨眼睛,將眼中的水色逼了回去,他試探地伸出手去抓空瀲的手腕。發現空瀲沒有拒絕後,他大著膽子握了上去,聲音有些微微的沙啞:“兄長……我……”我很歡喜。
但在這雙他日思夜想的剔透眼眸的注視下,他還是沒敢把最後一句話說出來,他害怕空瀲察覺到他的心思後憤然離去。到時候,他就再也見不到這個人了。
他隻能裝作心魔發作的虛弱樣子,無聲祈求空瀲能陪陪他,哪怕隻有片刻的時間也好。
——若能將你留下,這心魔留一世也無妨。
*
修野自損八萬傷敵一百的行為並沒有傳達到空瀲那裏,他將心魔發作的修野直接送回了重明宮,仗著自己修為高手裏又有“人質”沒人敢攔他,他就坐在修野寢殿裏鹹魚發呆,也不管外麵那些人有多麽的心急如焚。等人醒了,他又甩甩尾巴尖尖,仿佛回到了自己家一樣,在重明宮裏遊**起來。
空瀲的目標很明確,那就是保住修野的性命,當然了,前提是修野不去自己找死。
在他看來,愛上女主,企圖幹掉男主的修野就是在找死。
不過……
空瀲無視了不遠處眼神複雜地凝視他的紅衣女妖,找不到一點瑕疵的臉上半點表情都沒有,實際上內心已經開啟了吐槽模式。
看修野因為一周目的他生了心魔的架勢,這家夥怎麽看都不是那種自己找死的蠢貨,他不愛女主,那他接近女主做什麽?
還有,女主那個突然腦子短路的師尊會不會有一次腦子短路呢?畢竟現在有了他這個變數,難保那兩個宿主會狗急跳牆出昏招,能控製一個大能,也意味著能控製另一個大能。
……還是得想辦法把那個宿主廢了,有這麽一個控製技能的宿主簡直就是千日防賊防不勝防。
萬一控到他身上來了呢?
被發現他有個假係統不是大事,如果因此被那個主係統發現了,那就得不償失了。要想個辦法讓對方露出馬腳,然後靠本世界的人廢掉對方。
說起來,也不知道君湘泠那邊怎麽樣了,她有沒有把嶽堯洲的事情告訴別人呢?
空瀲很期待。
看著空瀲遠去的背影,紅衣女妖逐漸陷入了沉思。
她是重明宮六大長老之一,千年大妖紅妧,本體是一株火紅的玫瑰,也是最早加入重明宮的妖。饒是如此地位,她也從來沒有聽宮主說過自己有一位修為如此之高的兄長,既然有這樣一位兄長,何至於今日才顯於人前?若能得此人助力,別說穩固重明宮了,就算是統一妖族也是易如反掌。
紅妧眉頭緊皺,深覺此事不簡單。
修野視這位用性命護他的女妖如母,在這件事上也就沒有瞞她:“兄長是父親義兄之子,在我知事前就閉了死關,近日才出關,我也是昨日才見到兄長的。”
紅妧問道:“您又如何確定他真的是您那位閉死關的兄長?”
古往今來,閉死關是何等的凶險,堪稱九死一生,況且時間那麽長,誰又知道這期間發生了什麽?誰又能證明這人究竟是不是當初閉死關的那個人?
修野搖搖頭,篤定地說:“他就是,他不可能騙我。”
如果空瀲不是他的兄長,那他又何必為一個死人鎮守岌岌可危的重明宮?若是沒有空瀲,他的仇也沒有人為他報,他畢生的心血也將跟隨他一起消亡。
所以他就是。
他怎麽會騙他呢?
就是在騙他的空瀲:……抱歉?
見自家宮主如此篤定,又想到空瀲的修為高到什麽程度,紅妧打消了心中的疑慮。她話鋒一轉,說起了妖族最近一段時日所發生的事情。
她說的是修野離開之後發生的事情,一兩個月裏發生的事情,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最讓她糾結不解的事是十幾日前發生的,事關一位大乘期大妖。
妖族的大乘期大妖也就那麽幾個,紅妧提到的正是如今風頭最盛的那位,東域莫風城的城主良覃。
良覃是虎妖,他生平最恨的就是人族,但最近有妖族親眼看見他和幾個人族走得很近,還與之談笑風生,看起來頗為親近。
這就很匪夷所思了,那是誰?那可是良覃,恨不得能活吞了人族的良覃!
紅妧一度覺得自己是在做夢,所以她親自去查看了一次,結果她更覺得自己在做夢了。
良覃!和一個人族勾肩搭背!還互相以兄弟相稱!
那是良覃嗎?
末了,她疑惑不解地問:“屬下思考了很久,也確定那人的確是人族,但……這是否是良覃打入人族的計策?”
最後一句話,紅妧說得很是心虛,為良覃感到心虛。
眾所周知——
“良覃沒有那個腦子。”修野打開私庫的賬冊,執筆勾畫,“你看到什麽就是什麽,他是真的跟那個人族交好了,不用多在意。”
幾個大乘期大妖中,良覃的修為是最高的,他向來奉行一力降十會的道理,能動手絕對不會動腦子。前世重明宮被攻打的時候,良覃是沒有來的,他不屑於參與這種落井下石的事,那時的他也正在和自己剛認的異父異母兄弟到處遊曆。
良覃的異父異母兄弟修野認識,正是昆侖宗掌教首徒方定亭,君湘泠的命定道侶。
這兩個人,就算是修野也不得不承認,他們確實是名符其實的正人君子。
良覃會和方定亭稱兄道弟也不是什麽意料之外的事,他們兩個在某方麵的確很合得來,正大光明表裏如一什麽的。
紅妧嘴角一抽,覺得自己這段時間想那麽多都是在自找麻煩,良覃那個家夥,果然不能深思。
修野將賬冊勾畫了大半,他放下筆又重頭看了一遍,還是覺不滿意:“罷了,先這樣吧。”
紅妧好奇地問:“宮主,是有哪裏不合心意嗎?”
修野點了點頭,將賬冊交給紅妧:“別人去做我不放心,要勞煩紅姨了。”
紅妧借過賬冊剛看了一眼,就聽到她家宮主說:“我寢殿旁邊的那座樓室收拾出來,賬冊上勾畫到的東西一並搬過去,我不知兄長喜歡什麽,屆時還請紅姨幫我問問……咳,別說是我讓你問的。”
以為是宮主的私庫出了什麽問題的紅妧:……
她神色複雜地看著自家一提到兄長就莫名羞澀起來的宮主,良久,她問道:“宮主啊,您實話告訴我,您……您對那位究竟是……什麽心思?”
修野羞窘地咳了一聲,眼睛看向別處,耳尖慢慢紅了起來:“我……我心悅他。”
我心悅之,已生魔障。
*
作者有話要說:
PS:抱歉啊小可愛們,臨近過年了,單位工作太多了,抽不出時間碼字,人已經熬夜熬傻了≥﹏≤感謝小可愛們喜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