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正義的群毆
“不愧是特別限時副本，難度就是高啊！”
涼亭中，剛剛複活的達米安環顧他的名同伴，發出由衷的感慨。
“有嗎？我覺得不論是這個副本還是遊戲本體都很難。”艾麗潔苦著一張臉。
查理解釋：“遊戲裏的BOSS就算再強大，行動也總有一定的模式，比如某個技能之後必定接另一種技能，或者在釋放強大技能前會有很長的前搖。隻要記住它的行動模式，或是看準前搖的時機，就能順利通關了。
“但是這個副本裏的敵人行動完全找不到規律！我本來以為那個領頭的黑衣法師隻會放火焰魔法，可沒想到他還會閃電、冰霜魔法，而且不同的魔法是隨機出現的。敵人的AI也很強，他們不會站在原地傻傻挨打，而是會靈活走位，甚至互相配合攻擊。果然想在這個限時副本裏拿到獎勵沒有那麽容易。”
四個人情緒有些低落。他們是奔著獎勵來的，但他們現在和獎勵之間還隔著天塹般的深淵呢！
“我們再試一次吧！”伊薇特鼓勵道，“我發現我們複活後，敵人的血量不會重置。我們之前不是打傷了一個魔法師嗎？再去的時候他依然是殘血的。隻要我們多嚐試幾次，就算慢慢磨也能把他們磨死了。”
查理思索了一會兒：“副本裏的玩家比我想象的要多。我看我們要不然換個目標？”
剛才那一輪遊戲，他們剛進入前庭就遇到了一大波其他玩家。眾人齊心協力衝向黑衣魔法師們，然後被從天而降的霹靂通通劈成了灰燼。現在是僧多粥少，玩家數量多，擊殺敵人獲得的獎勵也變少。
“有道理。我們要不去主館吧？”伊薇特建議，“副本任務的目標是保護悲泣公館的王太後，要是她被人偷襲，我們可就全輸了。不如我們就在公館裏守株待兔？”
伊薇特的建議贏得了眾人的一致讚同。他們還沒見過主館長啥樣呢。不進去瞧瞧也太可惜了。
於是一行人繞開前庭，直接從花園的側門進入主館。前庭那邊隆隆的爆炸聲和怒吼聲震得玻璃都嘩啦啦作響。
主館的裝潢美輪美奐，但在陰間打光之下顯出一種詭異懾人的氛圍。
四個人不敢大意，每一步都走得如履薄冰。每到拐角處，他們就要先對著空氣砍兩刀，防止有敵人藏在暗處。查理甚至還特地提醒他們注意天花板，有些敵人（比如蝙蝠怪）會倒吊在他們頭頂，從視野死角發動偷襲。
在主館中兜兜轉轉，伊薇特越發肯定悲泣公館的原型就是珊瑚莊園，就連建築內部的結構都一模一樣！他們路上甚至還經過了宴會廳和餐廳，伊薇特到現在都記得女王晚宴那天他們在餐廳中見識到的“美食”。
一路上他們沒遇到任何敵人，但這並不代表主館是安全的，反而說明後麵一定有極為恐怖、強大的怪物在等著他們。
他們來到一間起居室中。
壁爐中沒有火焰，一把扶手椅擺放在窗前。幾盆植物沒精打采地耷拉著葉子。此外還有棋盤和兩把椅子，以及一架黑色鋼琴。鋼琴對麵立著一麵落地穿衣鏡。一道寬敞的樓梯通往樓上，如果要上樓，這裏是必經之路。
一直沉默的艾麗潔忽然問道：“對了，‘擬態’功能有什麽用？”
她路上無聊，便打開係統菜單，將所有選項都點開來瞧瞧。遊戲裏有很多名詞她都不明白是什麽意思。
查理說：“擬態就是變化成物體的樣子，比如木箱、灌木叢什麽的，可以躲避敵人。”
原本興致缺缺的艾麗潔忽然精神了！在空房子裏虛空索敵實在無聊，不如玩玩這個擬態功能，就當是捉迷藏了。“我們不如索性假裝成家具、雕塑什麽的，當敵人從我們身邊經過，我們就暴起砍他一刀……”
查理苦笑：“小姐，擬態不等於隱身。它的成功率和你的潛行屬性、敵人的洞察屬性，以及敵我雙方的等級有關。如果遇上厲害的敵人，不論怎麽擬態都會被發現的。”
“不試試怎麽知道呢？萬一有效呢？”
達米安也興致勃勃：“試試又沒有壞處，反正我們現在一個魔素也沒有了，無錢一身輕。萬一騙過了敵人，我們可就賺翻了！”
得到同伴的支持，艾麗潔立刻打開擬態功能，搖身一變，成了一株黃綠色的灌木。
“伊薇特快幫我看看！我變得像不像？”灌木叢在地毯上跑來跑去，尖聲問道。
伊薇特：“呃……”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栩栩如生，但從另外一種程度上來說破綻百出呢！
查理嚴肅地審度著灌木叢，評價道：“屋子裏長灌木叢也太奇怪了，你換個別的試試？”
“噢！”艾麗潔歡喜地答應，再度搖身一變，成了一隻木箱，接著又變成石柱，變成樹木，最終變成一尊白色大理石女神雕像。
“這個好這個好！”查理和達米安大猩猩鼓掌。豪華奢侈的公館裏放一尊雕塑再正常不過，隻要艾麗潔移動到合適的位置，搞不好真能以假亂真。
白色女神像興奮地在起居室中左騰右挪，甚至跑到穿衣鏡前欣賞自己的姿容。達米安熱心地指引艾麗潔移動到起居室的一角。那個位置空間較大，正好適合擺放雕塑，艾麗潔能和周圍完美融為一體。
“我也要試試！”達米安玩心大起，搖身一變，瞬間成了一盆室內盆栽。他挪到艾麗潔身邊，又換到另外一邊，然後拖長聲音喊道：“查理，你也來！雕塑兩邊應該都有盆栽，否則就不對稱了！”
“哼哼，我愚蠢的弟弟啊，想不到你偶爾也會說出有道理的話。”
下一秒，起居室中又多了一盆盆栽。
他移動到女神像左側，達米安則站到右側。人搭配起來，不得不說還真有點兒家居藝術氛圍。
“伊薇特，現在就隻剩你啦！你也變個家具什麽的，不然好不合群哦！”女神像嚷嚷。
“就是就是，你這樣很容易被發現噠！”
“伊薇特小姐，別忘了我們是個團隊！”
兩盆盆栽附和道。
伊薇特：“……”
不要啊，這種弱智遊戲你們玩就好，我就敬謝不敏了！
但是拗不過人的懇求，伊薇特隻好也啟動擬態功能。她選擇的外觀是一座老爺鍾。四人靠牆站立，幾乎和周圍的環境融為一體，就好像它們本來就是公館的一部分似的。
就這樣呆呆地站立了幾分鍾，艾麗潔首先受不了了。
“啊，有點無聊。我們還是去樓上轉轉吧？”她說。
伊薇特沉默。不是你要玩擬態的嗎？怎麽你反而先打退堂鼓了？！
艾麗潔解除擬態狀態，扛著流星錘走向樓梯，沒走兩步又飛快地退回來，重新變回女神像。
“噓！我好像聽見有人來了！”
其他人虎軀一震，立刻挺直身體，努力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
“導師大人，周圍已經安全了。”黑袍魔法師畢恭畢敬地單膝跪地。
他的導師嬗變之魔女輕輕哼了一聲。她是位滿頭銀絲的老婦人，布滿周圍的臉孔如同枯朽的樹皮。她一揮身後那烏鴉羽毛製成的鬥篷。“我們上，別被基蔑洛夫那個老頭搶先了！”
“是！”四名從屬齊聲應道，跟隨嬗變之魔女從側門進入珊瑚莊園主館。
走廊上橫七豎八倒著一堆紅衣王家衛兵和男女仆人。但凡活著的生物，沒有一個能逃過催眠迷霧的影響。就連女王的愛犬都吐著舌頭呼呼大睡，四條小短腿還在夢中時不時蹬一下。
一行人如入無人之境，大搖大擺地穿過走廊，來到一座寬敞而華麗的起居室中。
珊瑚莊園的平麵圖被王儲交給了法師塔，嬗變之魔女早已將館內的每一條路線都默記於心。
這個時間點，女王應該應該在書房中讀書或是處理公務。而要前往書房，最便捷的一條路就是從起居室的樓梯上到二樓，再從仆人專用的小樓梯前往樓書房。
起居室內一派寂靜。嬗變之魔女大致掃了一眼，見此地沒有倒地不起的仆人，便安心登上樓梯。
這時，一名從屬突然倒抽一口冷氣。
“怎麽了？”嬗變之魔女沒好氣地問。她現在可是要爭分奪秒，搶在基蔑洛夫之前完成任務，一刻也不想耽誤。
從屬盯著起居室一隅的女神像，咽了一口口水。“總覺得那神像有些古怪……”
嬗變之魔女皺眉：“你從沒去過神殿嗎？”
“不是！我突然想起《晨曦報》上的一篇報道，是一家口揭露勇者主題樂園的內幕。其中說到樂園裏的雕像非常恐怖，隻要被它盯上，它就會如影隨形地跟著你，甚至連晚上睡覺都會鑽進你的被窩……”
其他從屬哄堂大笑。“什麽鑽被窩的，你想女人想瘋了吧？”
“要是真有這麽好的女神，我倒要感激她呢！”
嬗變之魔女打斷他們：“都什麽時候了還有空插科打諢？！”
真是一群廢物！她怎麽就挑了這麽幾個臥龍鳳雛來執行這麽重大的任務？
從屬們立即眼觀鼻鼻觀心，不敢吱聲了。
“不要廢話了，快走！”嬗變之魔女指著那個害怕神像的從屬，“你當先鋒！”
那名從屬欲哭無淚，卻還是不得不從命。先鋒，說得好聽，萬一遇上陷阱，那他就是不折不扣的炮灰了！
四名從屬兩人開路，兩人殿後，將嬗變之魔女夾在中間。當他們登上二樓，莊園前庭突然傳來沉重的爆炸聲。
“基蔑洛夫遇上敵人了？”嬗變之魔女暗想。
不應該啊，莊園裏所有人都應該陷入沉睡了。不過，王家魔法顧問沒準有某種可以抵禦催眠迷霧的魔法或是道具，也許他正在外麵和基蔑洛夫交戰。
這可太妙了！基蔑洛夫和王家顧問狗咬狗，那自己就能先一步找到女王。這次任務的首功歸她了！
嬗變之魔女越過欄杆向樓下掃了一眼，白色的眉毛緊緊挨在了一起。
雕像左邊的盆栽……是不是動了一下？
不僅她注意到了，那名膽小的從屬也指著盆栽，顫抖著說：“那盆盆栽好像往旁邊移動了一點兒，剛才明明不是這樣的！”
“不要自己嚇自己！”嬗變之魔女斥責。
“導師，我們去查看一下吧。”從屬臉色慘白，“萬一那雕像真有什麽古怪，我們搞不好會被人從背後偷襲！”
嬗變之魔女不想節外生枝，但不可否認的確有這種可能性。反正查看一下也耽擱不了多少時間。
她做了個手勢，四名從屬立刻施展羽落術，從二樓飄到一樓。四個人湊到女神像和盆栽前，將它們仔仔細細研究了一遍。可不論怎麽看、怎麽摸，這都是再普通不過的裝飾品啊。
誰都沒有注意到，雕像對麵、從屬背後的那尊金色老爺鍾，忽然像遇到火焰的蠟一樣融化了。它凝聚成一尊白色的傀儡，向著從屬們舉起手中的長劍。
一條漆黑的鎖鏈從嬗變之魔女袖中飛出，猶如一條黑色靈蛇，緊緊纏住白色傀儡。鎖鏈寸寸收緊，一道道裂縫在白色傀儡身上綻開。
從屬們的注意力都被白色傀儡吸引了。他們立刻拿出各自的魔杖，準備用法術攻擊。可就在他們背對女神像的一刹那，神像和兩旁的盆栽頓時化作具傀儡，手中武器閃電般刺向從屬們。
他們反應夠快，立刻對自己施展防禦魔法。傀儡的巨劍被護盾無害地彈開。
嬗變之魔女長袖一揮，黑色鎖鏈如同蠕動的觸手一般，將白色傀儡高高舉起，狠狠砸向另外具傀儡。
石塊崩裂的巨響。白色碎片散落一地，地板上被砸出幾道深深的溝壑。
一名從屬為了躲避鎖鏈，跌跌撞撞地撲向起居室中央，倒在了鋼琴上。
說時遲那時快，鋼琴瞬間融化再凝聚，竟然也變成了一具傀儡！
從屬們張惶無措。一個人後退時踢到了壁爐前的椅子，下一秒鍾椅子就變成了傀儡。
另一個人試圖躲到沙發後方，緊接著發現自己居然躲在了傀儡身後。
棋盤和穿衣鏡一邊蹦蹦跳跳地跑向另外兩名從屬，一邊脫去偽裝，露出白色傀儡身體。
窗前的植物們揮舞著葉片，從花盆裏跳出來，當它們落地時，已然化作傀儡。
整個起居室竟然沒有一件家具是真的，全是傀儡偽裝出來的！
它們的數量占壓倒性多數，宛如白色的潮水將四名從屬圍了個水泄不通！
“導師大人，救、救命！”
從屬們求助地望向樓上，卻隻看見黑色的烏鴉羽毛鬥篷淹沒在了白色的傀儡之中。
樓上的家具竟然也全是假扮的！它們現在不裝了！
***
“唉，我早該想到，我們能想出來的主意別人肯定也能想出來。”
涼亭複活點，艾麗潔麵帶愁苦神色長籲短歎。
其他人也沉重地點點頭，同意她的看法。
沒想到起居室裏的所有家具都是玩家擬態出來的。不但敵人沒看出來，他們四個玩家也蒙在鼓裏。
大家都想到一塊兒去了，這大概就是所謂的“英雄所見略同”吧？
“達米安，都怪你！”查理怒道，“要不是你亂動，我們就不會被發現！”
達米安叉著腰，不服氣地說：“喂，要不是我把敵人勾引過來，他們早就大搖大擺地離開了！”
“好啦，大家不要吵了，我們快回去吧，不然要被其他玩家搶先了！”艾麗潔說。
伊薇特望向主館。距離太遠，他們聽不見那邊的動靜，但能看見窗戶時不時亮起熾熱的光芒，裏麵的人一定在施展魔法。
一扇窗戶碎裂了，白色傀儡從窗口滾落，重重墜入下方的灌木叢中。接著，一個黑袍敵人也摔了下來。
窗口冒出滾滾濃煙。
考慮到玩家可以無限複活，而敵人的血條無法重置，因此現在應該是玩家占了上風。
“現在去也搶不到人頭了吧。”查理有些沮喪。
伊薇特回憶著珊瑚莊園的地形。如果悲泣公館真的是參照珊瑚莊園而建造的，那麽它麵朝大海的一麵一定有……
“我們從後方繞過去如何？”她說，“說不定後方也有敵人了。即使遇不到敵人，我們也可以潛入公館呀。”
“悲泣公館的後方是懸崖吧？”查理抱著雙臂，懷疑地看著少女。
“懸崖上有凸起的岩石，公館朝大海的一麵還有許多陽台、花架什麽的，我們可以爬上去！”
在現實世界中，他們隻是普通的少年少女，即使體質再好也沒有攀登絕壁如履平地的本事。可這是遊戲啊！遊戲中他們個個都是體能超人，隨便一蹦就有好幾尺遠，連續不斷地攀爬也不會減損體力，甚至可以吊在半空中，就這麽掛機一小時。更重要的是，他們能無限複活！就算墜下懸崖摔成碎片，隻要重來就好了！
查理想了想，同意了伊薇特的提案。他們比伊薇特早接觸遊戲，經過連日的探索，他們發現遊戲中一些人跡罕至的地方常常會放著珍奇的寶物，像是在獎勵勇於探索的玩家。悲泣公館雖然是限時副本，沒準也藏著什麽稀罕的獎勵呢？
一行人於是繞過主館，來到後花園。翻過圍牆，他們便站在了狹窄陡峭的岩架上。他們小心翼翼地沿著圍牆根前進，不久便來到主館的正後方。
前方的岩架斷了一處缺口，需要跳過去。伊薇特向隊友們使了個眼色，一馬當先朝前衝刺，在距離缺口隻剩半步的地方猛然起跳。她的身體在空中劃出優美的拋物線，穩穩落在缺口另一邊。
她拂去身上的塵土，回頭向隊友們豎起大拇指。果然遊戲中他們的體質都有極大的增強。
第二個嚐試的是查理。他已經從伊薇特的動作中掌握了跳躍的技巧，輕輕鬆鬆便跳到了缺口另一邊。下一個是艾麗潔。她不擅長運動，掌握不好起跳的時機，隻能咬著牙衝刺。她起跳提前了，尖叫著越過缺口，卻還差一點才能抵達另一邊。
千鈞一發之際，查理伸手拉住她。現實世界中他絕沒有這麽大的力氣，可在遊戲裏他輕而易舉便將一個身高和他差不多（還背著一把巨大流星錘）的人拽了上來。
最後一個是達米安。看完人的操作，他自認為已經完全掌握了跳躍的精髓。一番摩拳擦掌之後，他朝著缺口一路狂奔。
他絕不能犯艾麗潔的錯誤，不可以提前起跳，一定要在距離缺口隻剩半步的時候才——
達米安一腳踏空。
“啊啊啊啊啊！”他尖叫著墜下懸崖，一個浪頭打過來，他的身形被白色的泡沫吞沒了。
“達——米——安——”查理跪在懸崖邊悲痛呼喊。
然後他拍拍衣服爬起來，對兩位同伴說：“我們走吧。”
“……不等達米安了嗎？”艾麗潔懵逼。
“哼哼，我愚蠢的弟弟會跟上來的，不用替他操心。假如他連這點小小困難都克服不了，那他也沒有資格成為我們的一員。”
艾麗潔、伊薇特：“……”
好一個兄友弟恭呀！
他們拋下達米安，開始向上攀爬。建築上凸起的磚塊、放置花盆的鐵架、雕花的窗台都成了他們的支點。有了遊戲賦予他們的超強體能，他們簡直成了一群身手敏捷的小壁虎。
遠方傳來“啊啊啊啊”的慘叫聲。他們向聲音源頭張望，隻見一個白點墜入翻滾的波濤之中，一眨眼就沒了蹤影。
“可憐的達米安……”
個人的同情僅僅持續了一瞬，頭也不回地繼續向上攀登。
他們很快就要抵達屋頂了。但屋頂沒有他們想象中的寧靜，激烈的喊殺聲和爆炸聲從頭頂飄來，不絕於耳。
一個人形從屋簷上咕嚕嚕地滾落。艾麗潔急忙向旁邊騰挪，人形與她擦肩而過，砸在下方凸起的岩石上，又重重跌落下去。
那是一名玩家。看來屋頂上正發生著一場惡戰！
“快上！”
個人拚命向上攀爬。上方時不時就有玩家摔下來，人必須萬分謹慎，要是被砸中，那這一趟可就白爬了。
就在這時，他們下方傳來興奮的喊叫。
“查理！我終於跳過來了！我已經完全掌握跳躍的用法了！”
達米安沿著他們的攀爬路線飛快地爬上來，那張傻樂傻樂的笑臉已近在咫尺。
忽然，一具身穿黑袍的人體從天而降，不偏不倚地砸中達米安的臉。
少年連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就和黑袍人糾纏在一起，墜下懸崖，被咆哮的海浪所吞噬。
“達——米——安——”
查理為可憐的弟弟默哀秒鍾，然後頭也不會地繼續向上攀爬。
終於，他們抵達了屋頂！
雙腳踩到堅實石塊的那一刻，個人不約而同地鬆了口氣。
伊薇特全程無傷爬完了這段艱難的旅程，瞬間擁有了無限的信心。“走，我們這就從屋頂下去，潛入……”
屋頂上擠滿了玩家。
他們將數名黑衣魔法師團團包圍。在獰笑著、翻滾著、蹦躂著的玩家的襯托下，那些魔法師是那麽的弱小可憐又無助。
“你們不要過來啊！”一名魔法師聲嘶力竭地喊道，“大地之撼！”
他張開五指，朝腳下一按。整個屋頂地震似的顫動起來！無形的衝擊波以他為圓心朝四周擴散，包圍他的玩家們像是被收割的麥子一般一層層倒了下去。
但站在屋頂邊緣的玩家並未受到魔法的衝擊。他們興高采烈地踏著其他人的身體衝向魔法師們。
“冰華棘刺！”另一名魔法師高聲吟唱咒語，一根冰藍色的巨大冰錐在他頭頂凝聚成形。他伸手一指，冰錐如炮彈般瞬間射向玩家們。
又是一大波人倒地不起。然而之前被震倒的玩家已經爬了起來，前赴後繼地再度撲了上去。
“可惡！怎麽殺不光啊！”魔法師崩潰地尖叫。
被他們包圍在中央的是一名眼睛上蒙著布的年邁老魔女。或許是因為她的打扮有些像白衣使女，很多玩家都望而卻步。
“啊！這就是我預見到的危險！絕大的恐怖！”老魔女張開雙手，痛苦地朝天空悲鳴，“大象可以輕易踩死螞蟻，但是足夠多的螞蟻也能吞噬大象！我們將變成荒原上的白骨，變成紀念死亡的、無人祭拜的墓碑……”
伊薇特肅然起敬。這個NPC好敬業啊，一邊被打還一邊念台詞！《風之夢旅人》的編劇是古絲蒂小姐吧？不愧是金牌編劇，這台詞水平就是高！
但是其他NPC的台詞就很平平無奇了。
“導師大人，不要念了！救一下啊！”
伊薇特看著艾麗潔和查理。“我們也上？”
艾麗潔卸下流星錘，呼呼地轉起那長滿尖刺的錘頭。“當然要上！不然就被別人搶先了！”
查理握緊魔杖：“跟敵人沒必要講什麽騎士精神，大家一起上！”
他們匯入玩家的洪流之中。
與此同時，涼亭複活點。
達米安痛苦地走出法陣。白衣使女在一旁沉默地“看”著他。雖然她的眼睛被蒙住了，但達米安總覺得她的眼睛裏一定充滿了嘲笑。
“我就不信了！連巨斧騎士和索妮婭的人頭都戰勝不了我，區區一個懸崖，我一定能爬上去的！”
他鼓起勇氣，大步流星地衝向主館後方。
然後他就聽到頭頂傳來係統提示音。
【恭喜各位玩家，敵人已被盡數殲滅，悲泣公館恢複往日的寧靜。王太後陛下將向所有貢獻值超過100的玩家發放獎勵。每位玩家將獲得魔素×5000，白月冠冕×1，黑月之泣套裝×1……】
達米安愣在原地。“不！等等！我還沒開始戰鬥呢！不要這麽快結束啊，再多給我一點敵人！敵人怎麽死得這麽快？！你們到底行不行啊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