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感謝
接下來就是補償問題了。
住院費.營養費肯定不能少,就是這個時代沒有精神損失費這一說。
若是沒有薑蜜被逼跳樓自殺一事,衛媽還會講講道理,薑蜜確實暈了住進醫院,但她本就體弱,薑家別想趁機訛詐,他們衛家可不認。
但是!薑蜜被衛榮業幾人逼著險些自殺啊。
若是沒有被拉住,那可就真的跳了下去。她如今啊,就想趕緊讓這件事情結束,趕緊離薑蜜遠一點。
衛媽以前覺得兒子哪哪都好,聰明孝順真誠,哪個不誇啊。可這件事情上,衛榮業是真的犯糊塗了啊。
衛媽覺得不是兒子蠢,而是他被薑書音迷暈了頭啊。
在婦聯主任和街道辦主任的說和下,大家準備離開病房在外麵談。
大家鼓勵了薑蜜幾句,讓她好好養身體,好好活著。
薑蜜在劉芸的攙扶下從病**下來,她虛弱的朝著戴眼鏡的青年和綠裙女孩的方向深深鞠躬。
“救命之恩,永生難忘!謝謝兩位同誌對我的幫助,對我的恩情,我會長留心間!不管今後走到哪裏,我都會用於那記住這份濃濃的恩情。以後,我不會再做傻事了,因為我的命,是你們救得。”又感謝了婦聯和街道辦的同誌。
綠裙子女孩趕緊扶著她,“既然答應了我們,以後可要好好活著,看你臉色白的,快趕緊躺**。”
薑蜜握著女孩的手靦腆笑著,“能認識你們這樣的好同誌,是我這輩子的榮幸。你們是哪個單位?叫什麽名字?”
綠裙子女孩笑:“我們都是棉紡廠宣傳科的,我叫張雲英,他叫彭洋,以後有什麽事情,盡管來找我。”
薑蜜:“竟然是宣傳科的,難怪雲英姐和彭洋哥說話這麽厲害,謝謝你們,等我出院了,就去棉紡廠感謝你們。”
張雲英多說了一句:“你就要下鄉了,以後性格不能這麽軟,要厲害一些,這樣別人才不敢欺負你。別管別人怎麽說,我覺得你就很可愛。”
薑蜜靦腆笑了笑:“我一定向雲英姐和彭洋哥學習。”
張雲英:“你好好養病,把身體養的健健康康的,等你好了,咱們一起玩。”
薑蜜驚喜:“我能和你一起玩?”
張雲英覺得小姑娘太可憐了,這是多缺朋友啊,她摸摸小姑娘腦袋:“嗯,咱們一起爬山看日出。”
等大家都出去了,劉芸在病房裏守著薑蜜和小醬包,劉芸拉著薑蜜的手不鬆開,眼睛也緊盯著薑蜜,這是怕她又做傻事呢,“蜜蜜,你以後可不能犯傻啊,你要是出事了,咱們家可怎麽辦?”
她也聽出來了,他們來之前,薑蜜要尋死啊,剛剛薑媽出去的時候,囑咐她一定要看好薑蜜。
薑蜜腦袋靠在劉芸的肩膀上:“二嫂,我以後再也不尋死了,小醬包該餓了,這都快下午了。”
小醬包淚眼汪汪的搖頭,“不餓。小姑,不能,死。”
可見也是嚇著孩子了,薑蜜抱著小醬包,額頭抵在小醬包的額頭上,“小醬包,姑之前不是和你說了嗎?我這是在玩遊戲呢,姑演病人,小醬包照顧姑。等晚一點,姑給你買奶油棒冰吃。”
劉芸也心疼兒子,不過此時說啥也不能出去,她道:“小孩子餓一會兒不礙事。”
薑蜜不舍得啊,她扯著劉芸的胳膊軟軟的說道:“二嫂,我也餓得發慌,我保證,我肯定不做傻事。我還要下鄉攢物資呢,聽說北省山上有很多野味呢,到時候,我抓了野味,都給你們郵回來,讓你們解饞。”
劉芸不管,“咱媽很快就回來了。”
這時候,張雲英和彭洋又回來了,拿了一袋的餅幹,“讓小孩子先墊墊,小孩子不頂餓。”
薑蜜真感動,這兩位同誌善良又貼心,“這個太貴重了。”
餅幹可是好東西。
張雲英把餅幹往小醬包懷裏一塞,“餓壞了吧,趕緊吃吧。”
劉芸要往張雲英手裏塞錢,張雲英拒絕,和彭洋一起走了,劉芸也不敢追出去。薑蜜拆開餅幹讓小醬包吃,她也捏了一塊餅幹吃。
這是她薑蜜第一次吃這個年代的餅幹。
餅幹是細麵摻了雞蛋和糖烤的,酥酥脆脆香噴噴的,她又餓慘了,這會兒覺得,餅幹真是人間美味。
劉芸看著一大一小吃餅幹,擰開牛皮水袋讓兩人喝。
“你呀,這次,可嚇死我們了。”
薑蜜捏了一塊餅幹喂給劉芸,“嫂子,嚐嚐。”
劉芸吃著餅幹,占住了嘴。
薑媽很快就回來了,也不提衛家的補償,坐在床邊看著薑蜜默默流淚。
薑蜜放下餅幹,伸手去拉薑媽的手。
薑媽拍她的手,“你還當有我這個媽媽嗎?你想要跳樓的時候,想過我嗎?”
薑蜜再次伸手牽薑媽的手,又被薑媽拍了一下,她不舍得薑媽如此擔心,她小聲道:“媽,我才舍不得死,窗邊有人的。”
薑媽看她,“真的?”
薑蜜把小手放在薑媽跟前,“媽,我的手紅了。”
小醬包湊過來,撅著小嘴對著薑蜜的手背吹吹。
“活該。下次再這樣,我用燒火棍子打。”薑媽沒有多問,她上下打量著薑蜜,握住了她的手:“可有哪裏不舒服?”
薑蜜:“好餓,想吃大肉包子。”
薑媽就怕薑蜜一心尋死,聽她喊餓,還想吃大肉包子,到底是放了些心,她道:“你二哥去給你買飯了。蜜蜜,以前讓你受欺負了,我沒有保護好你。”她摸著薑蜜的頭發,心中苦澀。
就算薑蜜沒有尋死,那也真是被逼的沒有辦法了。
薑蜜乖巧被順毛,“媽,我以後誰的欺負都不受。我今天沒受欺負,沒受委屈。他們幾個罵我,我都罵回去了,把他們氣的七竅生煙。要不是衛榮業動手,我和小醬包這會兒正在家吃大肉包子呢。”
薑媽:“你還會吵回去?”
小醬包反駁:“他們,凶,聲音,大。小姑,聲音,小。”
薑蜜:“吵架又不是比誰聲音大的,他們是無能狂怒。”她揉揉小醬包:“今天嚇壞了吧,是小姑對不起你,等小姑出院了,在帶你去看電影。”
小醬包:“醬包,不怕,醬包,怕,姑,難過。”
薑蜜親了一口小醬包:“小醬包今天是個小英雄,知道保護小姑呢。”
薑澤回來的挺快,他騎著自行車回了一趟國營飯店,把車子鎖在醫院門口後,拎著飯盒就跑了進來。
薑澤一進來,薑蜜和小醬包的眼睛便落在了他身上。
薑蜜:“餓餓,飯飯。”
小醬包跟著學。
薑澤買了一份紅燒肉和四個饅頭,打開飯盒以後,這香味就藏不住了。
紅燒肉往外冒著熱氣,鮮亮的色澤,四溢的肉香,薑蜜和小醬包都看直了眼,隻覺得更餓了,肚子咕咕作響。
啥話都別說了,先填飽肚子。
這紅燒肉真香,濃油醬赤,火候正好,肥而不膩,入口即化。一上午的疲憊都隨著這一口肉而消失了。
她連著吃了幾塊,又夾了一塊喂薑媽,“媽,香不香?”
她動作快,薑媽直接被喂了滿口,薑媽無奈:“我吃過飯了,你和小醬包吃。”
薑蜜:“你中午吃的又不是紅燒肉。”
接著又要喂劉芸和薑澤吃,兩人鬧不過薑蜜,也都吃了一塊。
一大份紅燒肉,薑蜜和小醬包吃了大半,四個饅頭也吃掉了三個,剩下的一個饅頭和小半紅燒肉,薑蜜表示要留給爸爸和二姐吃。
劉芸:“你快吃了吧,家裏還有肉包子,夏天放不住。”
薑媽也讓她繼續吃,“你太瘦了,多補補。”
薑蜜:“肉包子又不是紅燒肉,解饞就得這麽吃肉。這太過癮了!劉叔做飯越來越香了。”
劉叔指的是劉芸的爸爸,也是國營飯店的主廚。
薑澤:“這次的紅燒肉是我燒的。”
薑蜜震驚:“二哥,你要成大廚了?”
薑澤撓撓頭:“還不一定,不過我機會比較大。”
薑澤是學徒,負責切菜擇菜的雜貨,偶爾也會炒個小菜,但像是紅燒肉這樣的大菜,輪不到他的。
能讓他炒紅燒肉,那是要當掌勺的大廚了。
薑蜜高興:“先恭喜二哥。”
薑媽也跟著高興:“多虧了芸芸爸爸,你以後可要孝順你老丈人。”
薑澤:“那肯定的。”他想問今天上午的事情,不過又怕讓薑蜜傷心了,糾結了一會兒,劉芸也給他使眼色,讓他別多問。
薑媽道:“你們回去上班,下午我在這裏看著。晚上下班了把家裏的老母雞殺一隻,燉一半,給蜜蜜補補。”
薑蜜:“別別別,我們還要吃雞蛋呢。”
家裏養了三隻老母雞,可出息了,每天雞窩裏至少能撿兩個蛋呢。
劉芸:“抓翅膀上有白毛的那隻,我觀察一段時間了,它經常不下蛋,吃的還多,雞毛油光水滑的。”
薑蜜一聽它不下蛋,糾結了一下道:“晚上吃肉包子,還想喝小米粥。雞湯留著以後喝。”
薑澤:“這錢,衛家出,蜜蜜別心疼。”
薑蜜一聽,笑眯眯的說道:“喝!一隻全燉了。”
薑澤哎了一聲,“你好好睡一覺,晚上我給你送雞湯。”
薑澤和劉芸去上班,小醬包吃飽喝足犯了困,躺在薑蜜身邊睡得香甜,還打起了小呼嚕。
薑媽坐在薑蜜跟前,很嚴肅的問道:“蜜蜜,你老實跟我說,今天到底怎麽回事?你別想著瞞我。”
薑蜜也不準備瞞著,但有些事情不需要說透,意會就行。
她道:“媽,衛榮業他們堵著我,堂姐說讓衛榮業和我道歉,但他們沒有一句道歉,口口聲聲罵我貌醜如豬,蠢笨如豬,罵我長得跟癩蛤蟆一樣,當然,我也沒吃虧,我罵他長得像個人,把他都氣冒煙了。等我抱著小醬包要離開電影院時,衛榮業拽我後衣領,把我拎起來拽了回去。”她比劃了一下:“我距離地麵這麽高,脖子扯得疼死了。”
大概距離地麵二十厘米。
沒辦法,原主矮啊,一米五八左右。
她抱著薑媽腰:“媽,我肯定還會長高的,對吧,對吧。”
薑媽心疼的不行,“我看看你脖子。”
薑蜜低頭,讓薑媽看後脖頸,骨瘦如柴的後脖頸上,有一片衣領勒出來的烏青。
薑媽摸上去,便是一把骨頭,心疼的眼圈都要掉淚了,她哄:“肯定會長高的,你才17歲,晚長。”又道:“蜜蜜啊,你爬窗戶上要往下跳的時候,萬一沒被拉住怎麽辦啊?以後,不能這樣,萬一手滑了呢。咱們身正不怕影子斜,不用這樣。”
那股衝勁,看著是一心尋死的。
薑蜜:“那我就等媽跑過來拉我啊,你能看著我跳嗎?”
薑媽:“真的?”
“真的真的,我還沒吃夠紅燒肉呢。”
“這話別跟別人說,尤其是薑書音,以後離她遠點。躺下睡會兒,我就在這裏看著你。”薑媽扶她躺下,在旁邊看著她輸液。
薑蜜確實困了,還是這具身體太弱雞了,不過一會兒就睡著了。
薑蜜這一覺睡得許久,薑媽就在旁邊看著她,這是自己的閨女,她照顧了17年,才長得這麽大。
薑媽一共五個孩子,薑蜜是老小,因為她身體不好,也是薑媽花心思做多的孩子,如今薑蜜長大了,也變了。
似乎一下子就變得通透機靈了。
民間傳說,有些人突然就變了,其實是被髒東西占了身體,但薑媽不懷疑這不是自己孩子,這股子機靈勁和小時候一樣一樣的。
薑蜜身體瘦弱是從五歲開始的,臉上長痘痘是從八歲開始的,這時候,薑蜜依舊機靈聰慧,很多東西不用教,她看一遍就會了,在班裏,學習成績都是第一,嘴巴甜的跟抹了蜜一樣。十歲以後,薑蜜的記憶力開始衰退,機靈勁也沒了,也變得寡言少語。
她所有的美好,都被上天一樣一樣的收了回去。
薑媽合著雙手,心中祈求上天,有什麽不好的對著她來,不要對薑蜜那麽殘忍,對她好一些,再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