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六十章

◎“你能不能,幫幫我。”◎

宋泊禮和沈安的話字字句句都傳入了沈薔的耳朵裏。

他們就像是兩個極端, 一個對她趕盡殺絕,一個為她負重前行。

她看過太多次宋泊禮意氣風發的時候,也見過他對她卑微祈求的時候, 但她從未見過他為了她在別人麵前當孫子的時候。

這種感覺難以描述,道聽途說, 和親眼所見感受不同。

當真的看見有人在為自己負重前行時, 那種泛酸的感動彌漫在心上, 但現在不是訴說衷腸和感動的時候。

她和沈安,早就應該做個了結了。

她穿過樹林,腳步踩在枯葉上,引起了兩人的注意力。

宋泊禮看見沈薔, 麵色一沉,眸光一動。

他不知道沈薔聽進去了沒, 又怎麽這麽湊巧出現在這裏。

沈薔越往前走,宋泊禮臉上的不自然就越多幾分,盡管他刻意掩飾,但卻還是藏不住。

他抓住她的手腕, 阻止她上前,低聲道:“薔薔,你先上去,把阿姨接回家。”

他鮮少吩咐的語氣命令她做一件事, 但她知道是為了她好。可她不想成為一個躲在別人手無縛雞之力無法對抗事情的女人,她不想依附任何人。

相比起宋泊禮的擔憂和慌亂,沈安相對於自若泰然。

他根本沒有在意沈薔的情緒,也不在乎她剛才是否聽見, 他自私的隻看重自己。甚至還很有閑情的理了理自己的領口, 微微一笑, 道:“薔薔,你怎麽知道我們在這?”

沈薔站在了兩人之間,淡聲道:“你們剛剛在說什麽?”

她問的開門見山,她在告訴他,她知道了。

宋泊禮知道沈薔的性格,關於她有疑心的東西,她一定會努力想方設法查清楚。

哪怕現在沒告訴她,但她絕對會在明天、或者後天,知道這件事。

退一步來講,鬧到這個地步了,她也有權利知道這件事。

沈安沒有宋泊禮的狠厲手段,也沒有宋泊禮對沈薔的菩薩心腸,他既然已經來了,那自然是要把話說幹脆。

更何況,他本就抱著目的而來,如今沈薔主動開口詢問,正是他的機會。

沈安把手搭在沈薔的肩膀上,以示親密,溫柔一笑道:“薔薔,我們把你媽媽喊下來,三個人麵對麵坐著說,好嗎?”

“不用,”沈薔把沈安放在她肩膀上的手推開,淡淡道:“你有什麽話,直接和我說。”

沈安不想激怒沈薔,也不想把好不容易得到的機會給放棄掉,被沈薔推開的手自然的搭在了獅子頭紳士棍上,他聳肩釋然一笑,道:“其實,我是你的父親。”

她當然知道了,她早就猜到了,甚至聽見了她這個所謂的“父親”是打算怎麽利用她,更拿她來當一個籌碼。

父親二字,從沈安的嘴巴裏出來。好像就是一個稱呼那麽簡單。

父親明明活著,會缺席女兒的二十四歲的生活嗎?

會讓妻子一個人獨自帶大孩子,接受鄰居和家裏人的諷刺,有家不敢回,接受歲月的摧殘嗎?

沈薔從頭到家打量沈安,他一身昂貴西裝,皮鞋也是真皮的。莊芳潔需要打兩三年工才能買到的。他雙手保養的很好,甚至還給他那副手配了一個權位象征的紳士棍,而莊芳潔的手,滿是老繭粗糙還有做電子手工時割傷的劃痕。

這些都是他們過得不同生活,歲月留下來的痕跡。

他又怎麽能夠輕描淡寫的說出,其實我是你父親,這幾個字。

從開始沈薔就不打算認沈安這個人,她的心中甚至都沒有動搖過一下。她看著沈安,情緒很平靜,沒有意外,沒有吵鬧,沒有不可置信,道:“沈先生,你看見了嗎?”

“我爸爸在那躺著,”她指尖往遠處墓碑那一指,道:“我爸爸在二十四年前他就已經死了,我隻認那個死人。”

宋泊禮猜測過沈薔如果得知這件事情的真相會怎麽樣,會哭會難以接受會鬧。

但是他沒想到,沈薔的情緒會如此平靜,可越是平靜,就越是代表她心裏山崩海嘯。

沈安機關算盡,卻沒想到沈薔對他是她父親這件事情,居然這麽欣然就接受了。絲毫不意外。

他回神,笑容有些不自然,道:“你可能對我有點誤解和偏見,但我想先和你媽媽聊聊,這是我們的感情,不管你認不認我這個父親,我想聽聽你媽媽的意見。”

沈薔一直說不上來為什麽討厭沈安,但是現在她明白了。

因為沈安太自私了,之前尚且會偽裝一下,但現在是裝都不裝。他去找莊芳潔,萬一莊芳潔受刺激了怎麽辦?

沈薔看了眼沈安,一字一句,道:“我警告你,不要去打擾我媽媽,”她頓了頓,語氣略帶譏諷,道:“你既然當初能騙過她,現在就請你繼續騙下去。”

沈安無奈,道:“那好,我先回去。”

沈薔知道他絕不可能那麽輕易就放手,沈安對她沒有父愛,不可能會因為照顧她的情緒而選擇先回去,沈薔看出他以退為進的目的,道:“離我媽媽遠點,也不要試圖去找她,被我知道了,我隻會對你更厭惡。”

沈安轉身離開。沈薔麵無表情看著他的背影。

宋泊禮站在沈薔身後,手輕輕的揉了揉沈薔的頭,低聲寬慰道:“你先回去陪阿姨,這件事情,交給我處理就好。”

他一直放不開手去處理,就是因為不確定沈薔如果知道沈安是他的父親,會接受還是不接受。他怕他對沈安做了什麽事情,到時候沈薔會怪他。

剛剛看見沈薔的態度那麽堅決,他就知道,他可以放開手去做。

沈薔垂眸,無奈道:“謝謝,但是這件事,你處理不了。”

宋泊禮:“什麽意思?”

“他不會那麽輕易放棄的,”沈薔輕聲,道:“我也不能一直守著我媽媽。我要上班,要賺錢,還要去上海,她不會願意和我去上海的。”

言外之意,防不了沈安去找莊芳潔。

她隻能盡自己最大極限,一點一點慢慢讓她接受。

宋泊禮明白沈薔說的。

他輕歎,長輩的事情,他確實不能插手那麽多。

除非莊芳潔開了口,願意讓他去解決沈安,那麽他才有資格去,畢竟這人是莊芳潔的老公,他無法越界。

-

沈薔往山上走,回到墓地時,莊芳潔已經哭成了淚人。

可見有多麽難受。

沈薔深吸口氣,她輕輕的扶起莊芳潔,帶著她一起下了山。

路上,沈薔的心緒萬千,連莊芳潔都看出了她的不對勁,扭頭看她,吸了吸鼻子,道:“剛剛祭拜你爸爸的時候你去哪裏了?你爸爸一年就盼著見你這一兩次,你還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你難道就不想你爸爸嗎?”

爸爸爸爸爸爸。

一口一個爸爸,一口一個你爸爸。

沈薔很想喊出來,告訴莊芳潔她的父親根本沒死,他把你欺騙了,他在外麵過著紙醉金迷的日子,成了人人敬重的沈董,早已忘記你這個糟糠妻了!

但沈薔不能,她鮮少如此慪火過,但莊芳潔又做錯了什麽,或許莊芳潔如果知道真相,會比她還要難受。她對沈安是恨是厭惡,但莊芳潔對沈安是愛恨交織。

“我不是不想他,”沈薔還是服了軟,道:“你明天跟我去上海吧,我們店內還缺一個幫手,你去了在我身邊我也安心點。”

她還在做最後掙紮,如果莊芳潔願意和她一起去上海,她絕對就不會讓沈安靠近她半分,但如果莊芳潔不願意去,她好像也無法強硬的扛著她去。

但沈薔猜到莊芳潔不會願意去的,果然,她聽見莊芳潔道:“不是媽媽不去幫你,是媽媽不想離開蘇城,不想離開——”

沈薔第一次失了禮貌,打斷了莊芳潔,道:“我知道,我沒怪你。”

她不想再聽見“你爸爸”這三個字,一想到沈安,她就想吐。

沈安是莊芳潔的心結。

不解開是不行的。

-

沈薔想過沈安會在她離開蘇城後才找莊芳潔,所以她故意把今晚的機票改簽了。她在蘇城多呆幾天。她想看看沈安到底想怎麽和莊芳潔說當年的事情。

但是沒想到,沈安的動作居然那麽快。

沈薔在房間裏畫圖,出來的時候已經不見莊芳潔的人影,她看著空****的家裏,整個人有點慌亂,她拿起手機給莊芳潔打電話,卻發現她沒接。

莊芳潔從來不會不接她的電話。

沈薔又拿起手機給沈安打了個電話,得到的卻是他掛掉,並且發來的一條短信。

——【我和你媽媽在談,請放心,不出意外,你很快就會和我相認了。】

沈薔看見這條短信,整個人都在發抖。她以為沈安是會來家裏找莊芳潔,然後三個人坐下來好好談,但是沒想到,沈安居然這麽自私,直接越過她和莊芳潔去談。

這算什麽?他是篤定莊芳潔會原諒他。還是從沒想過這樣會不會傷害到莊芳潔。

這個消息那麽突然,沈薔覺得莊芳潔肯定接受不了。

連她都想好了這幾天好好呆在家裏,一點一點的透漏給她,慢慢的告訴她父親沒死的事實。但沈安這突如其來的舉動,打壞了她的計劃。

沈安比她想象的還要自私。

沈薔再次打了個電話給沈安。

他沒接,沈薔發了條短信,道:【你要是不想我再討厭你多點,你現在就把我媽媽送回來。】

石沉大海,沒有任何的回複。

沈薔又打了個電話給莊芳潔,依舊沒有任何的消息,她無力坐在沙發上,倏地腦海中想起了一個人,她立刻坐起來,揉揉酸澀的眼睛,給他打了個電話。

電話沒超過三聲就被接聽,隱隱還能聽見他開線上會議的聲音。

宋泊禮的確是在線上開會,接到沈薔電話時,他抬手中斷了會議,她鮮少給他打電話,他大概猜到是什麽事情,甚至連視頻都來不及退,抬起手示意安靜。

此刻視頻會議裏,二十多個高管齊齊噤聲無人敢多言。

宋泊禮不顧眾人好奇的眼神,眉頭微微蹙起,柔聲道:“薔薔,怎麽了?”

高管們何時見過這樣的溫柔的宋董,各個心中都快驚掉下巴,但麵上卻不能表露出一點點。

沈薔吸了吸鼻子,道:“我剛才在臥室畫圖,打算出來找我媽媽,但是沒找到。她什麽時候出門的我也不知道,她不接我的電話,沈安說他們在談。去了哪裏我不知道。”

她頓了頓,自從重逢後,她鮮少這樣卑微求過他。

“你能不能,幫我去找找。”

“在家等我。”宋泊禮說完,掛斷電話後,語調又恢複了正常開會那樣,隻是麵色比剛才要冷上幾分,對著視頻裏的其他高管道:“暫停會議,你們討論完結果告訴我。”

說完,視頻電話都沒掛斷,直接起身離開,視頻裏隻剩下一個真皮座椅。

-

沈薔在家裏坐立不安,已經十五分鍾了,但莊芳潔還沒有給她回一個電話。甚至她給沈安打,沈安也沒有接,更沒有回複短信。

心裏七上八下的,仿佛有千萬個士兵在心裏踏過。

她什麽情緒都有,就是沒有想過要哭,就在她又想打一次電話給沈安時,門卻被敲響,她立刻從沙發上坐起來,跑到了門口,打開門卻發現,不是莊芳潔回來了,而是宋泊禮。

他風塵仆仆,眉宇間帶著擔憂。

見門打開,立刻抓起沈薔的手,道:“我查到他們在哪裏了,走吧。”

“他們在哪裏?”

沈薔著急,關注點全部放在了莊芳潔的身上,任由他牽著手走出去,她也沒有任何排斥。

宋泊禮更沒有心情去在意什麽紳士禮節,她開了口,他就隻想著辦好,趕緊帶她去,道:“在以前他們住的那個老房子。”

瞧瞧,這就是沈安,自私自利,連談話的地點都要找到以前的地方,用來刺激莊芳潔想起往事,心軟原諒他。

兩人下了樓。這次宋泊禮並沒有帶司機,而是自己開了一輛跑車,車速之快,令沈薔有些被嚇到,但現在不是矯情的時候,她隻想快點找到莊芳潔。

去到老房子時,天色徹底暗了下來。

老房子是比較偏僻的郊區。

大路上還停了沈安的邁巴赫。

宋泊禮牽著沈薔的手,根據陳秘書發來的消息,找到了一間比較破舊的瓦房。

這一片應該都沒有人煙,小路上雜草叢生。

沈薔一邊往前走,一邊在心裏想,莊芳潔當初肯定是最後一個搬走的,如果這裏能住人,莊芳潔不可能會帶著她從小到大住的老民房。

因為這裏的回憶就夠莊芳潔支撐了。

宋泊禮走在前麵,越往前越深,天色黯淡下來,他們為了不讓沈安注意到,刻意放輕了腳步,夜晚圓月高掛,繁星璀璨,沈薔迎著月色看向帶著她往前走的男人。

她以為他是追著她來蘇城,想和過年那次那樣,再次來她家裏做客,可直到今天看到宋泊禮在墓地上卑微求沈安的樣子,她才知道,原來他來蘇城一趟,隻是想保護她而已。

就像她想保護莊芳潔一樣。

“所以你這麽多年來,都沒有回來蘇城,是因為有苦衷,是嗎?”一間房屋內突然傳來莊芳潔溫柔的聲音。

沈薔下意識看了眼宋泊禮,隻見他微微的搖頭,示意她不要衝動。

因為兩個人距離那間屋子還有點距離,但是前麵的那條大水溝需要跳過去,這樣勢必會發出動靜,沈薔咬唇,準備蓄力跳過去時,她腰上就橫了一條大手,在她還沒反應過來時,宋泊禮已經單臂將她攔腰抱起。

沈薔一驚,下意識雙手勾住他脖子。

宋泊禮長腿一邁,輕輕鬆鬆抱著沈薔跨過了那條水溝。

沈薔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覺得羞愧自己腿短,還是先該覺得兩人現在的姿勢很曖昧。

但下一秒,那間房子內再次傳來了沈安的聲音。

打斷了沈薔的思緒,她示意宋泊禮放她下來,去那間傳出聲音的房子,興許是有點麻煩,他幹脆直接單手抱著她一路走到了那間屋子的窗戶旁邊。

一靠近,兩人的談話徹底聽清楚。

宋泊禮把沈薔放下。

沈安嗓音溫柔,一字一句,說的很是真誠:“我也是很多逼不得已,現在她已經離去,所以我立刻就來找你,我心裏愛的還是你,對別人,我是逢場作戲。”

沈薔垂眸,下意識的看向宋泊禮。

沒想到向來精明的宋泊禮第一次會錯意,思索良久後。

沉聲道:“在你之前和之後,我都沒有逢場作戲過的女人。”

沈薔:......她根本沒想問這個。

“我不是問你這個,”她踮起腳尖,湊到他耳邊低聲道:“我想問,沈安口中的她是誰。”

泥路墊腳也真是辛苦她,宋泊禮幹脆俯身,讓她腳踩地之後和她耳語,道:“沈安在那家互聯網公司,和公司老總的女兒認識,他手段很高明,把那個小姐拿捏的非他不嫁。”

“你怎麽知道?”

“當時,在港城賽馬的時候我就讓陳秘書去調查過。”

陳秘書隻差把沈安祖先叫什麽給扒出來,更何況這種擺在台麵上的事情。

宋泊禮知道也不奇怪。

所以宋泊禮其實早已知道沈安和她之間的關係,但他摸不準沈薔對沈安是否接受,所以一直容忍沈安蹦躂,明裏暗裏警告過許多次,沈安不聽,他也不能拿他怎麽樣。

聽見宋泊禮這麽說,沈薔沒有驚訝,她猜到了。

鳳凰男,吃軟飯,這些事情不算罕見。

男人都是現實的,當有更好的機會和更好的人擺在他們麵前時,哪怕女人陪他吃了再多的苦,他的心裏都不會對你感恩,在他心裏,隻是覺得你配吃苦而已。

沈安去外麵工作,肯定是找到了更好的,有利於他前途發展的,所以他才會不惜用假死來做掩蓋,為了擺脫莊芳潔,他明明可以把話好好和莊芳潔說,但偏偏就是不想自己的名譽受損,也怕莊芳潔去鬧,所以才故意假死。

真是陰狠狡詐。

“你比我想象中要平靜好多,我以為你會難以接受。”宋泊禮問出了心底的疑惑,道:“今天在墓地的時候,你也沒有一點驚訝,你是不是早就猜到了?”

對於沈薔知道沈安是父親的情緒過於平靜,這一點,宋泊禮一直很擔憂。

擔憂她是不是硬撐著。

聽見宋泊禮這麽問後,沈薔低聲道:“前不久的時候,猜到了。”

其實她不是什麽都不懂的天真女孩,從留學開始沈安對她的各種異樣的好時,她就開始留意這個男人,直到那次馬場時,走近了看她才發現,沈安有整容的痕跡,但這些不足以讓她往這一方麵想,“你還記得那天在我辦公桌上,你問我的那句話嗎?”

如果有一天你生命中很重要但卻缺席你很久的人突然出現想要留在你身邊,你會願意嗎?

“你不像是說這種話的人,而且你討厭沈安,卻要我離沈安遠點,這顯然是因為我的緣故。”沈薔抿唇,“而且,生命重從小缺席的人,我生命中從小到大就缺席過我爸爸。一來二去,很多事情都猜到結果了。”

“也不能說是平靜,隻能說,是慢慢接受事實了。”沈薔自嘲一笑:“如果毫無征兆的告訴我,或許我也無法接受這件事情的真相。我會你比想象中要崩潰很多。”

宋泊禮垂眸,看著月光下沈薔巴掌大的精致小臉,她不像表麵上看上去那麽淡定。她其實還是很難過,他都懂,但他不能在這時候還哄她把真心話告訴他。

他有很多時間,和她慢慢說,現在他需要做的是陪著她,而不是聆聽她。

“既然和她隻是逢場作戲,又那麽愛我,那你為什麽這麽多年都不回來找我,”莊芳潔問沈安,“也不回來看看你的女兒,而且,你為什麽要假死,你知道我這幾年怎麽過來的嗎?”

沈薔其實很想上去推開門把莊芳潔拉走,但是宋泊禮卻摁住了衝動的她。

宋泊禮道:“感情、感受,是個人的,我們是旁觀者。我們覺得她不應該這樣,但是這二十多年來的委屈,是她受的,她才是感受方,哪怕你不願,你也要尊重當事人。”

宋泊禮怕了拍沈薔的背,道:“阿姨不甘心,心裏肯定有很多話要問沈安,讓她把自己心裏的不快吐露掉,之後再看阿姨怎麽選擇。不管如何,這都是她覺得最好的路。”

宋泊禮說的是真理。

她沒參與過沈安和莊芳潔的愛情,她不知道沈安對於莊芳潔而言的執念。但她很害怕,莊芳潔會因為執念而原諒沈安,那她又該如何?

如果莊芳潔同意了沈安,那麽她將沒辦法不和莊芳潔來往,那隻要一和莊芳潔來往,那就必須看見沈安,甚至莊芳潔還會逼她喊爸爸。

她做不到,光是想到這一點,她就有點犯惡心。

“我知道你的委屈你的難過,所以她一死我就回來找你了,我就是舍不得再看你這麽難受下去,而且我現在是自己掌管公司,你和我和好之後,我們就去領證,薔薔就是我公司的繼承人,這對薔薔而言,又怎麽不是一件好事,”沈安輕歎口氣,從窗戶上的影子可以看見,沈安上前抱住了莊芳潔,道:“我都回來了,以前欠你的,我都會補償給你,我們重新來過,好嗎?”

沈薔的指尖嵌入手心裏。

她承認,她很害怕,莊芳潔會如何選擇?

是答應,還是拒絕?

就在她內心煎熬的時候。

她聽見莊芳潔長長的鬆了口氣,感歎道:“這些年,我一直以為你死了。我以為你為我去奮鬥賺錢養家,我以為你是趕著回來見我在飛機上抱憾而終,我也以為你也很愛我,所以我才不願意改嫁,把我們的女兒撫養長大。”

“但是我沒想到,你一直還活著,你配不上我這二十五年來的付出。”

“更配不上,我女兒喊你爸爸。”

沈薔麵色一頓,目光看向玻璃窗。

窗戶倒影上,莊芳潔早已將沈安推開。

原來,莊芳潔對沈安,愧疚比愛更多。

因為愧疚,所以不允許沈薔不尊重,因為愛,所以從沒有改嫁。

這一切,莊芳潔從不說,都是她自己在承受。

作者有話說:

前三十紅包。

為媽媽舉旗!!歡呼!

萬人嫌的沈安。

哈哈哈哈,莊芳潔媽媽當然不止這樣懟人。

(媽媽是愛沈安放不下沈安,但那都是她以為他很愛她。他死在了他們相愛的時候。所以莊芳潔不止有愛還有愧疚。所以不允許沈薔說爸爸不好。媽媽很明事理的,期待明天懟死沈安)

(明天感情——)

這本愛恨太多,推一本我打算寫的輕鬆婚戀文(先婚後愛)

《婚後熱戀》港島大佬先婚後愛。

【一】

溫漾畢業後做了兩件事。

一是和爺爺故友的孫子結婚,據說和她結婚那位,在港城巨有排麵,是百年世家第一候選掌門人——江季風,他長得溫潤俊朗,一雙桃花眼多情又無情,氣質內斂。

是港城女人心中想嫁的top1。

溫漾腹誹:一個男人表麵越沉穩,背地裏玩得越花。她篤定他就是情場高手。不過好在他對這段婚姻也不上心,他在港城,她在北京,兩人婚後可以做到毫無交集。

二是她在北京找了一份工作,企業是新開的但勝在薪酬高,據說老板的背景大有來頭。

然而,新總裁上任的那天,溫漾才知道,這位大有來頭的老板,是她那玩得很花的老公。

【二】

江季風在商場上運籌帷幄,說一不二,溫柔紳士、冷靜自持是他的代名詞,活了三十年,做的第一件荒唐事居然是答應了爺爺和戰友女兒聯姻。

好友問其感想時,他點了根煙,無甚所謂:“放著吧,她耐不住自然會提離婚。”

他冷漠無情,把婚姻看做是生意。

他不投資,不主動,她自然會退股放棄。

隻是向來對任何事情都運籌帷幄的江季風卻在溫漾的事情上頻頻失算。

後來。

溫漾做的咖啡多了一杯,隨手給了江季風。

江季風:“合約婚姻而已,你不需要對我太多關心。”

再後來。

溫漾和公司同事聚餐,比預期晚了一分鍾。

江季風:“你就不能,多關心關心我嗎?”

再再後來。

要出差三天的溫漾被江季風堵在臥室內。

江季風吻著她的耳畔,嗓音低啞,道:“三天,那麽久。”

是他耐不住。

【小劇場】

溫漾住著江季風的房間,那天她誤以為他沒回家,和好友視頻連線吐槽江季風的各種強迫症習慣,說到最後,好友道:“他長得那麽帥,看一眼他的臉,你就消氣啦。”

溫漾哼唧一笑,道:“沒聽過一句話嗎?”

——“長得帥,玩的花。”

後來,江季風身體力行的讓溫漾知道,什麽叫做

——長得帥,玩的花。

江季風:“今晚你是什麽?”

溫漾欲哭無淚:“今晚我是校花,嗚嗚,你是你是校花的貼身保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