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兩人跟睿王妃請安後回了他們的小院。
婢女凝霜早早吩咐人將晚膳擺好了, 她上前笑道:“世子妃命奴婢們一直煨著飯菜,還親自準備了消暑甜羹,就等著世子回來呢。”
“就你話多!”
阿黎嗔怪地瞪她一眼,卻拉容辭匆匆進廳, 然後獻寶似的介紹自己做的甜羹。
“容辭哥哥, 這是我在家時跟柳嬤嬤學的, 來府上還是頭一回做呢, 你嚐嚐?”
容辭靜默看她,眸子裏含著清清淺淺的笑意。
阿黎以為他怕自己做得不好吃, 又道:“我嚐過了, 味道不錯。”
站在一旁服侍的婢女想上前提醒, 說容世子不喜吃甜,可下一刻容辭卻拿起調羹嚐了口。
他點頭:“確實好吃。”
婢女們暗暗驚訝。心想, 若是在府上有人將甜食擺上桌勢必要被訓斥。果然, 世子待世子妃是不一樣的。
可她們不知道, 從小到大,凡是阿黎給的東西容辭都不會拒絕。是以,阿黎也不清楚容辭不喜甜食這事。隻有在睿王府, 下人們才不敢端甜食上桌。
這會兒, 容辭嚐了一口, 誇阿黎手藝好。小姑娘笑得一臉滿足, 在她期盼的眼神下,索性將甜羹喝了個精光。
阿黎見狀, 立馬道:“容辭哥哥喜歡那就多吃些,我做了許多呢, 再給你盛一碗。”
“......不必了。”
“咦?你不喜歡嗎?”
“喜歡,不過我腹中饑餓, 先用飯如何?”
阿黎恍然,頓時拍了下自己的額頭。她隻顧著獻寶,倒忘了容辭哥哥還未用晚膳。
於是,趕忙吩咐婢女盛飯。
容辭慢條斯理地吃,阿黎就坐在對麵捧著臉看他。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婚後瑣碎的事,跟尋常百姓家的小夫妻一樣,分享秘密也分享樂趣。
這樣美好而平淡的日子,令容辭貪戀。前兩世他忙於大業,常常忽略了阿黎,如今體會了其中美好,才明白自己曾經錯過了多麽珍貴的東西。
阿黎慢慢說,容辭靜靜聽,不知不覺夜幕降臨。
晚膳結束後,兩人牽手去園中散步消食。
走到涼亭時,阿黎停下。
“容辭哥哥,”她指著涼亭周圍種的樹苗:“這些就是海棠,聽花匠說,明年就能開花了。”
她暢想著說:“屆時,我們在這賞月吃酒如何,就吃紫竹釀。”
“好。”容辭應道。
阿黎指著個地方:“我還要在那搭一座秋千,將架子搭建高些,然後就可以在花海上**秋千了。”
“好。”
“還有那裏挖個池子出來,不用太深,養些魚。唔......”她抿唇想了下:“不養鯉魚,養能吃的。魚池那些漂亮的鯉魚養得如此肥美卻不能食用,我時常覺得可惜。”
容辭莞爾:“好,依你。”
“容辭哥哥呢?”阿黎歪頭:“容辭哥哥想添加什麽?我回頭畫張圖紙出來。”
小姑娘站在月色下,溶溶微光將她的臉照的皎潔白皙。
壚邊人似月,臻首娥眉,嬌俏動人。
容辭靜默欣賞了會,突然開口:“阿黎,我過不久要離開京城一趟。”
話題轉變太快,阿黎茫然問:“去哪?我能去嗎?”
容辭搖頭:“去南邊征戰。”
征戰?那就是又要開戰了?
阿黎的心倏地緊張起來,扯著他袖子:“要開戰了嗎?是跟哪一國?為何之前沒聽到消息?”
“不是別國,”容辭道:“而是伍洲羅家欲圖謀反。”
今日出宮前,他就已經想好了出兵討伐羅家軍的罪名。與其讓羅峰打“清君側”之名北上,倒不如他先發製人,這樣還能占個先機。
阿黎正色起來。
她心下明白,不是羅家軍造反,而是睿王府跟天家的對峙到了尾聲,自古以來帝王家的爭鬥都會以權勢和兵力宣告結束。
這一天,遲早會來。
隻是沒想到,會這麽早。
她無法幹涉,更不能阻止,隻能默默地支持和等待。
“容辭哥哥,”阿黎問:“你要去多久?”
“興許半年,興許一年。”說出這句話,容辭心裏滿是愧疚。
兩人才成親,正是新婚燕爾時,他卻要拋下她出征。
“阿黎,”他語氣歉意:“我會盡快回來,你可會等我?”
阿黎道:“我不等你等誰呢?況且你是去辦大事,我知道的。”
話落,容辭將阿黎攬入懷中。
他的阿黎,從來就乖巧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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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幾日,朝堂突然出了件大事。
駐守西南的大元帥羅峰,假造聖旨、無令調兵欲圖謀反。
此消息一出,朝野內外嘩然。
也有知內情的清楚,羅家軍造反隻是個討伐的借口罷了,真正的原因,是容辭容不下他了。
羅家軍鎮守西南多年,宛若盤踞在伍洲的猛虎。而這樣一隻猛虎卻為明惠帝所用,容辭自然是容不下,攻打羅家軍是遲早的事。
隻是誰人也沒想到,容辭動作會這麽快。
但關於這場征戰誰輸誰贏實在難料,眼下皇帝雖病倒,可朝堂舊勢力仍在,容辭離京難免給他們可乘之機。再有就是,羅家軍二十萬大軍常年在西北征戰,名聲雖比不上賀家軍響亮,但上戰場殺敵威武勇猛。
且羅家軍擁兵二十萬,容辭拿什麽去打?
當然,有人得知賀柏舟早就入了容辭麾下。可即便如此,賀家軍隻有十萬兵力,難以抗衡。
外界是這麽猜測的,是以容辭南下討伐這一戰不被看好。
書房裏。
孟子維和尹紹歆等人也在分析羅家軍和賀家軍的優劣之勢,眾人慷慨激昂,各抒己見。
而容辭平靜淡然地坐在上首飲茶。
“我不讚同這時候開戰。”有人說:“且不說去年賀家軍才與匈奴激鬥需養精蓄銳,就說伍洲地處西南,而賀家軍常年鎮守西北,若出兵攻打,地形氣候差異是很大的阻礙因素。”
“我看不盡然,賀家軍雖常駐北疆,可周邊小國哪個沒打過?往西南的戰役也不少。況且賀柏舟二十年征戰沙場,智謀與見識非比尋常,他能打敗匈奴就能打敗羅家軍。”
“此言差矣,眼下最大的問題非地域,也非智謀,而是兵力懸殊。”另一人緩緩道:“賀家軍隻十萬鐵騎,如何跟二十萬羅家軍對抗?”
此話一出,眾人沉默了。
這是個最直接、也是最困難的問題。
倒是容辭和孟子維,還有尹紹歆麵上神色皆從容閑適,似乎一點也不擔憂。
孟子維不擔憂,是因為他一開始就清楚容辭的實力。
可尹紹歆不擔憂是為何?況且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這底氣居然跟容辭一模一樣。
殊不知,尹紹歆早就猜得七八分。
去年匈奴殘軍進犯,他就隱約猜到內情。哪有什麽殘軍?又豈會這麽巧在明惠帝扣留賀柏舟時出現?
分明是容辭的計謀。
可那些軍隊確實有數萬之眾,能在這麽短時間內神不知鬼不覺地調動,除了私軍不作他想。
是以,他並不擔心這一戰會輸。相反,他頗為期待容辭私軍的戰鬥表現。
屆時這隻被容辭養了多年的猛虎放出山,不知會驚掉多少人的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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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征定在中秋之後,原本可以更早些,但人人都明白之所以定這麽個日子,想必是容世子舍不得新婚的小妻子。
中秋當日,睿王府眾人坐一起賞月吃餅,說了會話後就散席了。他們都默契地將剩餘時間留給容辭和阿黎這對小夫妻。
王爺和王妃做得這麽明顯,倒是讓阿黎不好意思起來,原本還有些離別的傷感情緒,因著這個舉動散了大半。
她搖晃著容辭的袖子,跟他走到小院涼亭。
月色如水蔓延,涼亭中也灑落了一半,不過兩人卻依偎在另一半陰影中。
這一刻,誰也沒說話,互相珍惜離別前的時光。
“阿黎,”容辭捧著她的臉,溫柔地吻:“我好舍不得你。”
阿黎動容,她鮮少見容辭情緒外露。可今晚,他像是將所有偽裝和盔甲卸下,露出那個真實感性的自己。
他說他舍不得她。
她又何嚐不是?
阿黎坐在他懷中,手臂攀著他脖頸,仰臉乖巧地迎合他的吻。
“阿黎......我的阿黎......”
也不知是容辭喝了點酒的緣故還是怎麽,他似乎格外動情。呼吸越來越急,唇瓣越來越燙。
這廂,兩人忘情地擁吻。跟在一旁服侍的婢女們起初低頭不敢看,後來索性躲起來了。
沒了旁人打擾,庭院的風越發地急。
吹過阿黎的發絲,也吹亂了她的衣裙。所幸阿黎的裙擺夠大,鋪展開可蓋住一切。
靜謐的夜色裏,他們聽見各自的心跳,灼熱的氣息中夾雜著意亂情迷。
阿黎手緊緊揪著他的衣襟,漆黑中,她望進他的眼睛。
“容辭哥哥......你......何時......何時出發?”
一句話,她問得破碎且艱難。
容辭卻沒回答,隻說:“你不必送我。”
“啊.....不行......我要送的......”
容辭扶著她腰肢,懲罰地捏了下:“聽話,嗯?”
他微微抬了抬,阿黎忍不住後仰,視線迷離地落在涼亭外的水缸中。
那裏,瑩白月色落在水中,像銀沙流動,又像繁星閃爍。
忽然,一陣風吹來,月影搖曳婆娑,她也跟著搖曳婆娑。絲滑的雪絹裙擺沿著石凳落下,隨著她的起伏輕輕飄**。
一場春雨過後,庭院裏的萬物在阿黎的眼裏變得清明起來。
可她無心賞景,隻羞恥地別過臉,咬唇不語。
容辭輕哂:“阿黎,如何?”
“什麽如何?”
他問:“可喜歡?”
這種話要如何回答呢?反正阿黎是不好意思答的。
她裝死。
容辭卻沒放過她,將她抱起放在涼亭中的石桌上。
阿黎驚訝:“容辭哥哥要做什麽?”
“你喊我什麽?”
“......”
“嗯?”容辭向前推了推,逼她回答。
阿黎羞得恨不得鑽進地縫,卻不得不低低喊了聲“夫君。”
容辭滿意,伏在她耳邊低語。
“阿黎,你整日吃些湯湯水水的東西,這會兒全流完了。”
轟地,阿黎臉頰發燙。她有些不可思議地去看容辭,不明白這麽個溫潤如玉的男人怎麽說得出這種話。
她試圖去看容辭的神色,卻被他噙住了唇,怎麽也看不清楚。
他的吻依舊滾燙,密密麻麻布滿全身。
迷糊間,阿黎想到什麽,她抬手從脖頸上取下一隻秀氣小巧的香囊。
“這是我從小戴在身上的平安符,是我祖母去南延寺上香時一個得道高僧給的。”她直起身,將香囊掛在容辭的脖頸上。
然後說:“你戴著這個去戰場,一定會平安順遂,逢凶化吉。”
容辭心口一熱,火勢迅速燎原,凶猛熱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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婢女們躲了許久,直到世子妃的聲音漸漸停止。
有人打了個哈欠,說:“應該結束了。”
“去看看?”
“去吧,興許主子們要伺候了。”
一個丫鬟悄悄從耳房出來,探頭瞧了眼涼亭的地方,正好看見她們世子爺抱著世子妃出來。
她等了會,等兩人進屋了,才輕手輕腳去涼亭收拾。
然而進涼亭一看,小丫鬟頓時臊得不行。地上落著褻衣褻褲和衣帶簪子,還有......座位上、石桌上那一攤攤水跡。
這廂,容辭將阿黎抱進臥室,小姑娘已經累得睡著了。
她也沒將人喊醒,扯過軟衾蓋在她身上,又在她額頭輕柔地落下個吻。
“阿黎,等我回來。”
說完,他轉身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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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辭走了。
據婢女說,昨日半夜走的,除了睿王相送,其他人皆沒通知。
阿黎早上起來失落得很。
“怎麽辦?”她說:“容辭哥哥才走,我就開始想他了。”
容辭離開後的日子,令阿黎覺得像少了些什麽,整日一副蔫蔫的樣子提不起精神。
睿王妃還以為阿黎懷上了,暗自歡喜。
她曾聽婢女說過小夫妻倆的事,沒想到她那個兒子看著冷冷清清,在那方麵卻熱絡得很。更沒想到自己那兒媳看起來弱不禁風,居然也挺能折騰。
“可請大夫看過?”她問。
婢女道:“未曾。”
睿王妃忖了會,說:“去請來,給世子妃看看,若是身子哪裏不適也好盡早調養。”
她沒將興許是懷孕了這話說出來,當然,也怕自己落了場空,白高興。
下午,阿黎午歇醒來之後,大夫就來了。
她奇怪:“把脈做什麽?我又沒病。”
凝霜笑:“王妃聽說世子妃精神不濟,便讓大夫來看看,她好放心。”
“哦。”阿黎坐下來讓大夫把脈,大夫診了又診,看了又看,最後麵色古怪地離開了。
起初阿黎不明白是怎麽回事,後來聽說大夫去正院稟報她並未懷孕,隻是冰糖水吃多了,脾胃不適。
她羞憤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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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辭離開半個月後,阿黎收到了柴蓉蓉的帖子,邀她出門遊湖。
她這才想起來,五月從書院結業後,已經快四個月沒見柴蓉蓉了。是以立即回帖過去,表示會如約而至。
遊湖這日,許佩玲也來了。她還跟從前一樣,每回見著都是歡快的性子,仿佛永遠沒煩惱似的。
許佩玲見了阿黎,打趣:“世子妃,新婚可還得趣?”
阿黎掐她:“得不得趣,待你嫁了孟公子不就知道了?”
如今,全京城都知道堂堂孟閣主為了娶許佩玲,不重樣地討好未來嶽母。
但許是全天下的丈母娘都很挑剔,許佩玲的母親對孟子維百般刁難。
所幸孟子維好脾氣,麵對重重阻撓毫不氣餒,越戰越勇,就差沒將嶽母供起來了。
也正因此,許佩玲對她母親頗有微詞,母女倆爭執了好幾回。鬧得許佩玲母親胸口疼得很,女兒還未嫁出去,胳膊肘就往外拐了。
東平侯府倒是對這樁親事樂見其成,畢竟若是以後容辭坐上那個位置,孟子維就是舉足輕重的功臣。京城多少人家想求這麽個女婿而不得,偏許佩玲母親還挑三撿四。但許佩玲畢竟是東平侯府的外甥女,親事自由親生父母做主,也不好插手。
“不過也快了。”許佩玲說:“就憑孟子維的臉皮比城牆厚,我娘估計招架不了多久的。”
阿黎和柴蓉蓉好笑。
她轉頭問柴蓉蓉:“阿蓉你呢?前些日聽說你們家在議親,可定下了?”
話題轉到柴蓉蓉身上,倒讓向來大大咧咧的柴蓉蓉害羞起來。
她忸怩了下,說:“定了,原先相看了好幾個我娘都不滿意,最後選了外祖家的表哥。”
“哇,你那表哥怎麽樣?”許佩玲八卦地湊過去:“我以前也想嫁表哥呢,你是不知,我在錢塘的那位表哥實在俊得很,才學本事也好,隻不過他眼瞎瞧不上我居然喜歡別的姑娘。”
阿黎震驚:“你居然還喜歡過你的表哥?這事子維哥哥可知道?”
“知道又如何?”許佩玲說:“他想吃味還吃不著呢。”
“怎麽說?”
“我那表哥大我十幾歲,早就成親了,我那時候才幾歲的小娃娃呢。”
話落,三人樂成一團。
柴蓉蓉說:“我表哥人很好,老實忠厚,才學雖不是拔尖的,卻是個肯上進的。再說了我又不圖他才學,這個無所謂。”
“那你圖什麽?”
柴蓉蓉理所當然道:“圖他老實啊,我日後嫁過去了,我說一他不敢說二。還得寵著我縱著我,這種二十四孝好夫婿上哪找去?”
頓時,幾個姑娘家樂不可支。
天氣晴朗,湖中畫舫上笑聲不斷。而不遠處的草叢中躲著一人,目光怨恨地盯著畫舫。
正是玉敏郡主。
她這陣子東躲西藏,起初利用那個護院幫她逃離梁家。原本也說好兩人各取所需,帶她離開梁家就給護院一筆金銀財帛。
可誰知那護院秉性貪婪,財帛到手後居然還打起了她的主意。
玉敏郡主這陣子怕被梁家找到,隻好委身於他,日日受他在**粗暴對待。終於前日,她趁他吃醉酒,撿他的刀抹了他脖頸。
她大快人心。
可暢快後,卻生出種“我堂堂玉敏郡主為何變成這樣”的悲涼。
她來京城原本是想找個好夫婿的,是想風風光光過日子。彼時一眼看中容表哥,連皇帝舅舅也願意為她做主賜婚。
可這麽一副勝券在握的好牌卻出了岔子,她百思不得其解,最後隻能想到這一切都怪宋槿寧。
若沒有她,容表哥會娶自己,就不會落得這麽個田地。
想到此,她眼裏幾乎溢出毒來。
午時,畫舫靠岸,阿黎打算帶柴蓉蓉和許佩玲去醉香閣用膳。
可她才下畫舫,草叢裏就竄出個人來。在眾人猝不及防中,她被推下湖中。
一時間,岸邊大亂。
“世子妃落水了!快救世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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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黎落水被婆子們撈了上來,速度倒也算快。可深秋湖水寒涼,阿黎上岸後渾身濕漉漉又被風一吹,等回到睿王府時,她凍得唇瓣發紫。
當夜就起了高熱。
睿王妃聽說是玉敏郡主幹的,氣得不行。
當時玉敏郡主推阿黎下水後迅速逃了,眾人忙著救阿黎也沒人注意她。後來睿王妃派侍衛出府私下追尋玉敏郡主的下落,卻得知玉敏郡主被梁家捉了回去。
捉回去也好,免得髒了她的手。
她想。
玉敏郡主戾氣太重,留著實在是個禍害,這回落在梁家人手中還不知得怎麽個折磨。
她先是在梁家縱火,又跟護院私奔鬧出醜聞,更重要的是她還剪了梁俊淮的**。這一樁樁一件件算起來,梁家那樣的人家豈會善罷甘休?
以前有明惠帝和儷陽長公主護著,梁家不好動手,如今明惠帝早已放棄玉敏郡主,而儷陽長公主也回了南陵,悄悄弄死個郡主對於梁家來說還真不算個事。
睿王妃看著躺在榻上因高熱而臉頰發紅的阿黎,心疼得很,又將那玉敏郡主暗罵了一遍。
“分明吃過藥了,怎麽還沒退熱?”她有些急。
愁了會,她站起身:“快去,拿睿王府的牌子去宮裏請太醫來,多請兩個。”
容辭出征前還交代她好生照看阿黎。當然,即便沒容辭交代,在睿王妃眼裏也是將阿黎當作女兒一樣看待的。
如今病得這麽個程度,她實在擔憂又心焦。
這麽大的事,也不知要不要讓容辭知道。她很清楚兒子多寶貝阿黎,若事情瞞著,他日回來必定對她齟齬。
可若不瞞著......容辭正在戰場上,分心不得。
就這麽為難了兩日,見阿黎高熱還未退去,睿王妃也慌了,不得不立即寫信告訴容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