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人魚（3）
楚惜羽此刻又驚又怕, 他努力掙動著，激起了不少水花，海水沾濕了他的嘴唇, 顯得光澤透亮。
“放, 放開我。”
他如同被野獸待捕的幼鹿慌不擇路，被人魚箍得很緊。
人魚他背部地肌肉上下起伏，充滿著深海猛獸的力量感。
魚尾纏繞的力度在悄然加緊, 摟著他輕鬆地往海麵上遊移。
這一舉動讓楚惜羽更加害怕。
它想幹什麽。
人魚貼近楚惜羽的臉頰，深深嗅了下, 深邃的眼底帶著癡迷。
楚惜羽作為一名生物專業攝影師, 接收了很多關於海洋生物的知識, 雖然眼前的人魚是他第一次所見，他被現在的場景驚得大腦空白。
人魚為什麽要掀翻他的小船。
人魚現在觀察它的眼神，帶著獸類明顯的饑餓的本能欲望和占有欲。
在人魚俯身湊近他的紅唇時，楚惜羽看清了它的一抹猩紅的舌尖。
難道……
這條人魚把他當做了食物？！
他嚇得閉緊了雙眼，偏過頭, 鴉羽般的睫毛顫動起來。
半晌後, 脖頸處並沒有傳來想象中的痛感，反而傳來濕滑的觸感。
人魚在舔他的脖頸。
楚惜羽嚇得愣了愣，他對水中猛獸的認知還停留在係統給他傳送的科普裏，一般情況下，食肉性海洋猛獸在受傷時會消耗大量的體能，並且大部分都處於異常饑餓的狀態, 它們會先選擇就近獵殺弱小的生物，盡可能地補充能量。
所以, 楚惜羽還單純的認為人魚是把他當成了獵殺的食物。
但是楚惜羽現在詫異地發現，人魚並沒有想吃他。
而更像是把他當成了**的對象。
直播係統仿佛也很懂得如何抓住觀眾們的喜好, 在這焦灼的一刻，自動開啟了直播程序，把攝像頭的畫麵切近了他們。
清晰到連楚惜羽臉頰上淌下的水珠。
【叮！】
【已為您自動開啟直播】
【直播默認時長：24小時】
【老婆！】
【喔！一來就給我看這個】
【老婆換新副本啦？斯哈斯哈是人魚攻！】
【救命，光是舔脖子就感覺好澀…】
【這個體型差太戳我xp了，嗷嗷嗷嗷它水下麵那隻手在摸哪裏？？？】
【好刺激嘿嘿】
【一看就是能把老婆炒哭的體型（）】
【哈哈哈哈哈漂亮老婆是剛開局就被逮住了嘛哈哈哈哈老婆就算是掉進水裏了還戴著小黃帽這也太可愛了吧】
【這家夥好變態啊】
……
“快放開我。”楚惜羽推拒著人魚，他嗆了下，浮在海麵上完全失去了逃離的能力。
驟然。
海麵的不遠處傳來了兩聲巨響，楚惜羽聞聲看過去，隻在混亂湧動的海潮中，看見了一抹戰艦的綠影。
“砰！砰！”
一顆子彈擊中了人魚的後背的傷口處，但人魚依然平穩的摟著楚惜羽，似乎那道傷口對它的攻擊性並不大。
它的眼睛閃過一絲陰鷙的殺意，它目光鎖定著遠方的戰艦。
戰艦並沒有估計到還有楚惜羽這個“人質”，在擊中人魚後，幾名士兵們也陸續舉著槍向他們的方向發射。
十幾顆子彈如同密雨般向他們而來，子彈將他們周身的海水激打出劇烈的水波。
楚惜羽嚇得一縮，他從沒見過這麽瘋狂的場麵。
人魚發出一聲危險的低吟聲，它擋在楚惜羽的身前，帶著楚惜羽一起沉下海麵。
“唔噗……”楚惜羽屏住了呼吸，沉浮遊動全靠人魚，他還是一隻旱鴨子啊。
他的小黃帽浮在了海麵上被遊**走，救生圈也被人魚尖利的手指撕開，這樣便於被攜帶。
人魚遊走得自如，躲過了身後的彈雨，楚惜羽自然也不想就這麽被人魚帶走，他奮力掙動著。
推拒時，一顆子彈迅速劃過了他的臂膀。
楚惜羽霎時疼得胳膊一縮，胳膊上很快顯現出了一道血線。
“尤裏安！攻擊它，浮出水麵，讓我們看到你！”軍艦上有名軍人舉著槍喊道。
楚惜羽奮力抬腿蹬著人魚帶有力量的長尾，可惜人魚紋絲不動。
軍艦的攻擊並沒有停下，在混亂的局勢中，人魚擰著眉頭，僅僅猶疑了一秒，鬆開了摟著楚惜羽的手。
再這樣僵持下去，受傷的隻會是楚惜羽。
它俯身吻了吻楚惜羽受傷的胳膊，模仿著人類的發音記住了他的名字，“Uri…an。”
好像真的如傳說中一樣，人魚有著高智慧和極強的接受模仿能力。
人魚的聲音醇厚低沉，聲線裏仿佛帶著憐惜，有力的指節依依不舍地蹭了蹭他的臉頰。
隨後，人魚迅速遊入了深海中，以楚惜羽幾乎看不見身影的速度消失在了這片海域……
楚惜羽艱難地浮在海麵上，被軍艦匆匆趕來的士兵們救回了艦板上。
楚惜羽吐了兩口海水，他被海水嗆得不輕，幾縷發絲黏在了他的額頭上，添了幾分淩亂的破碎美感。
為首站著一名軍官，應該就是這裏的指揮者，少將安排了一名醫療人員給他包紮傷口。
少將瞥了眼眼前漂亮得不像話的東方麵孔，問道，“巨噬人鯊部，編號S-A-11，你是叫尤裏安吧？”
楚惜羽點頭：“是的。”
“還好嗎？抱歉，是我沒有約束好手下的士兵，讓他們莽撞地誤傷了你。”
少將收回通訊器，溫和說道，“我們是總部艦隊S-A-001，正要趕往阿迪硫斯海域，剛才勘測程序感應到了你遇到了危險，所以通知我們來營救你。我叫弗蘭克。”
“沒關係，”楚惜羽躺在救護墊上，他怯生生地打量著周遭，又道，“謝謝您能來救我。”
“這是我們的職責所在。”弗蘭克搖頭，他凝望著方才那片激烈的海域，問道：“你也是第一次見吧？”
楚惜羽愣了下：“您是指什麽？”
“剛才你所看見的。”
“……是的。”
他不僅是第一次見，還是第一次碰見這麽倒黴的事，他有問道：“您負責的是哪個分部呢？”
弗蘭克回頭，看了他一眼，“深海人魚。”
那神秘而可怕的海洋生物。
楚惜羽覺得恍惚，猶豫道：“也是近期發現的嗎？”
“沒錯。”弗蘭克的點頭，他的神情凝重，“這是總部駐紮深海領域以來，最為重大的發現。總部當時為了能追捕到他，曾經派發了四個部隊打算將他進行全麵包圍，可後來它就算是受傷了，
那些部隊也沒有抓住它。”
楚惜羽沒再出聲，看著自己胳膊上的紗布出神。
“不過，”弗蘭克琥珀色的眼中帶著勢在必得，“我仍然相信我們很快就能活捉它。”
隨後，身後的海風吹起了弗蘭克的軍綠色外袍。
……
楚惜羽暫時留下了軍艦上，起碼在這裏，他的安全感會更多一些。
他在軍艦的用餐區啃著麵包，有幾名士兵正圍在他的身邊好奇的詢問著，“所以尤裏安，你看到的那條人魚是不是很大？”
楚惜羽回想了人魚的體型，點頭，“是。”
“它當時是在襲擊你嗎？”
楚惜羽被這個問題問住了，他回憶著今天的遭遇，有些逃避地垂下了眸子，耳根微燙。
他還是回答道：“是的。”
稱不算上是襲擊。
但是很奇怪。
他是典型的東方麵孔，麵容姣好，一頭黑色短發亮澤光滑，連頭發絲都精致漂亮。
士兵們長期過著高強度和警惕的生活，看見外貌這麽姣好出眾的男生，難免會更躁動一些。
他們有的是好奇人魚，有的則醉翁之意不在酒。
不消一會的功夫，楚惜羽的身邊就被士兵們圍得水泄不通。
弗蘭克站在門口，環抱著雙手冷聲說道，“或許有些人並不想把時間浪費在享用晚餐上，而更想去深海區域潛水。”
此話一出，圍在楚惜羽身邊的士兵們就像被潑了開水的螞蟻很快散去。
楚惜羽帶著謝意對弗蘭克禮貌笑了下，感謝弗蘭克能替他解圍。
弗蘭克臉上沒什麽表情，朝他點了點頭。
他審視了幾眼楚惜羽後，就快步離開了。
……
夜裏。
楚惜羽躺在被分配的小房間裏，床板有點硌人，但好歹是單間。
他躺在小**翻來覆去地睡不著，海水的波光倒映在窗邊的天花板上。
楚惜羽隻要一閉上眼，腦海裏就會閃現人魚的身影。
人魚的長尾很大，纏繞的力度完全不亞於蟒蛇。
那種細小的鱗片摩挲過他的冰涼觸感，還有令人難以掙脫的纏繞……
楚惜羽淺淡的月光下發著呆，不知過去了多久，海麵上湧起洶湧的浪潮，他的眼皮才開始打著架，在潮聲裏陷入淺眠。
夢裏，他的腳踝又被纏住了，這次是一隻寬大的手掌，指節修長而有力。
緊接著。
他的腳踝處傳來濕滑的觸感，冰涼得讓他發顫。
人魚在吻著他的腳踝。
“Urian……”
人魚輕喚著楚惜羽的名字，這次的音腔更為流利，聲線在他的耳邊回**，曖昧而低沉。
……
楚惜羽嚇得一激靈，他睜開了眼，看見窗外的月光後，才緩了口氣。
剛才的夢真實到讓他真的以為人魚追上來了。
他揉了揉沉重的額頭，坐起身來，一滴晶瑩的汗珠順著他的頰邊滾落。
他下床喝了口水，等緩解了口渴之後，他捧著水杯突然頓住了腳步。
他隻見在房間的鐵窗半開著，一頂黃色的遮陽帽再次出現了他的視線裏。
是他的小黃帽。
白天不小心被海水衝走了，現在應該飄**在未知的海麵上。
但是現在，它卻完好無損地再次出現在了窗台上。
楚惜羽看著半開的窗戶，海風不時吹打著窗沿，此刻正發出輕微窸窸窣窣的聲響……
他瞬間不敢再向前再邁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