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冰雪來信
溫苡坐在沙發上,小眼睛滴溜溜地轉,好奇地看一下對麵沙發傷心的尚之原,再看一眼中島台倒水的靳俞寒。
把聽到八卦後,假想一百個可能的情況,也不知道是不是小說家的大腦動了,曾經看過的狗血場景浮現眼前,很想、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尚之原是哪一種。
瑞奇蹲在溫苡身邊,跟著她同頻率擺頭,瞅見主人總看陌生男人,實在好奇新來的客人幹什麽的,搖著尾巴,直接坐到尚之原麵前,仰著狗頭看他,瞪大眼睛和他對視。
“咳咳咳!瑞奇,回來。”溫苡不好意思地叫回笨蛋狗。
看熱鬧就看熱鬧,做得這麽明顯,萬一尚之原鬼哭狼嚎擾民怎麽辦?多傷自尊心啊。
尚之原狠狠感受到了這一家對他的惡意,就連狗也嘲笑他,氣呼呼地回瞪二哈。
瑞奇趴下,狗頭睡在地板上,眼睛盯著尚之原不放,不打算離開的意思。
尚之原不敢真的凶狗,三歲的二哈已經是大型成年狗,真的起衝突可討不到好處,隻能忍下被盯的不自在。
靳俞寒走來,把水放在尚之原前麵的幾上,走向溫苡,拍了拍她背,低聲說:“先上樓休息。”
一句話卡掉溫苡聽八卦的權利。
“聽話。”靳俞寒摸了摸她的長發,“你明天要早起上班。”
溫苡幹巴巴地說:“好吧。”
戀戀不舍地起身回去。
溫苡站在二樓的樓梯口,想偷聽的,在心裏發誓就聽尚之原和他那位姐姐女友的戀情,後麵兄弟談話一字不聽。
就在她身子往前傾那一刻,靳俞寒突然在轉角出現,衝她笑了笑。
“我……想告訴你快點回房,你明天也要上班。”溫苡尷尬笑,說完轉身跑。
“小喜。”靳俞寒叫住她。
溫苡回身,心虛不已。
靳俞寒:“晚安。”
“晚安!”溫苡不敢再停留,身後的站的不是紳士,是吃人的大灰狼。
溫苡在二樓小客廳轉了幾圈,沒睡意,悄悄去書房趕簽名。
電腦剛登陸上微信,彈出幼千深夜發來的牢騷。
幼千:【我要不行了……卡文,卡得要死。】
幼千:【我點了夜宵,吃完更卡了,滿腦子都在想為什麽商家忘記給我放辣椒!】
幼千:【女主和配角吵架了,寫不下去,我壓根沒力氣吵啊!還有,春柔提了一堆修改意見,我對著腳本就摁人中,怎麽越來越難寫了。】
溫苡給幼千撥了語音,擔心她又深夜在外遊**找靈感。
幼千悶悶不樂接起:“你怎麽還沒睡?你也有心事嗎?”
“趕簽名,再忙半小時。”溫苡回房也睡不著,擔心樓下的尚之原會對靳俞寒做出不利的事。
幼千吸了吸鼻子,被冷風吹得要感冒:“寶貝,我想去京北定居,你覺得怎麽樣?”
“怎麽突然想來京北了?”溫苡簽完手裏的十張,重新搬來一遝,換支顏色接著寫。
幼千:“反正我一直在旅居,這次去京北也不錯,你覺得呢?”
“可以啊,你來了可以住我的房子。”溫苡開心說。
她朋友不多,保持聯係的就阮年芙和幼千,如果幼千來了,周末她們可以約著碼字。
溫苡在簽約沒多久和幼千認識,印象中她一直在旅居,一年換一個地方生活,從沒聽說過她提到家裏的事,好像早習慣孑然一人,連隻小寵物也沒養。
幼千明白那間小屋子對溫苡的重要性,而且為了買房,溫苡每個月要還房貸:“不了,我看好房子了,你的房子呢就留著當秘密基地吧。”
“對了,今天中午出了結果,你進二輪賽了。”幼千比溫苡還開心,“小一你運氣超好的,開新筆名遇上征文比賽,這次的比賽網站很重視,特地開了一個展示欄,曝光率不用擔心。”
登陸後台同時收到通知,溫苡順道看了眼數據,確實一直在漲,收益雖然少,但已經超出她的預料了。
“看來上上簽的魅力是無窮的。”溫苡說。
幼千:“是的是的,我們的小迷信啊。”
溫苡笑了笑,這次沒抽簽,但她收到了比上上簽更厲害的護佑承諾。
又和幼千聊了她的文,幫忙順大綱,接著日常給對方加油打氣,聊得差不多,幼千趕回家改文,溫苡投入寫簽名。
寫完一百份,溫苡拿著放到架子上。
書房用來歸置簽名頁的架子是靳俞寒上周組裝的,因為網上售賣的架子不適合,空間利用太低,他拜托朋友找木工老師傅親自訂做。
放好後,溫苡靠在矮櫃看著屋內的陳設,背著手繞一圈,門輕輕叩響,推開一半,靳俞寒站在外麵。
“你們……聊完了?”溫苡還想趕在他之前回房,假裝已經回房睡了。
靳俞寒沒有進入她私密空間的意思,站在門外:“他不願說,我讓他先睡了。”
“還要忙?”
“不了,睡了睡了。”溫苡跑到門口。
溫苡摟住靳俞寒胳膊,衝他討好一笑。
“問吧。”靳俞寒猜出她的小心思,也預料到她不會先睡下,才先把煩人的尚之原攆回客房。
等睡下,溫苡湊到他身邊問:“江凝芷是誰啊?”
靳俞寒:“江家是靳家同行,有合作也有競爭,具體要看什麽項目,私下兩家有些交情,江家的老先生是市委退休幹部,後輩因為生意場上的事關係一般。江凝芷是江家大小姐,也是江總意屬的接班人。”
“意思就是說江凝芷要接手江家,小原要接手靳家,他們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對吧?”溫苡大概明白其中的利弊。
“嗯,媽是這麽想的。”
“奶奶怎麽想的?”
“奶奶的母親本姓江,兩家是遠親。”
溫苡:……
完蛋,這不是在老太太雷區蹦躂嘛。
“你們家關係……真亂。”溫苡躺平,“他們有血緣關係麽?”
靳俞寒:“沒有,但在生意場上總會套近乎,不管多遠的親戚,推算到祖上有交情,都算親戚。”
“這麽算來,溫家和靳家幾千年前也是親戚。”溫苡不認同老一輩的想法。
靳俞寒笑問:“嗯,要不要叫聲哥哥?”
溫苡半張臉縮到被子裏,底氣不足罵一句:“想得美!”
前晚喊完被他變本加厲地對待,聽到這聲哥,她腰就幻疼。
溫苡翻身睡了,不和靳俞寒瞎聊,對尚靳兩家的事沒了興趣。
張琴接新項目後,溫苡每晚都需要加班一小時整理好當天的材料,回到路上和靳俞寒通電話,他還在提審嫌疑人,壓低聲音囑咐她先回家,他今晚要加班。
都說鐵飯碗舒服,溫苡接觸到的公職人員就沒有一個朝八晚六的。
大堂哥溫擇敘三天兩頭出差,有時候要出國,小堂哥除了探親假和重要節假日才能從部隊出來一次。靳俞寒也一樣,忙碌真的是常態。
開車進到小區,停車等係統識別車牌,保安彎身下來查看車內,見到溫苡笑問:“靳太太回來了。”
“嗯,黃叔吃了沒?”溫苡笑著打招呼。
萬合小區的物業和安保都特別的有親和力,因為小區住戶的特殊性,要記住裏麵的住戶,經過總會聊上幾句。
黃叔:“早吃了,你們上班忙估計還沒吃吧。”
“是啊。”溫苡看到顯示通過,杆子緩緩上升。
黃叔想到昨晚的事,問道:“靳太太,昨晚來了一個陌生男人,他報備信息寫的是你們家的門牌號,是你們家的親戚?”
溫苡恍然想到家裏還有一個尚之原:“是的!”
“那就好。”黃叔放下心,杆子抬到頂,“好了,您慢走。”
溫苡加快速度往家裏趕。
進到家,溫苡聞到菜香,走到客廳。
榻榻米前麵,尚之原穿著粉色兔子圍裙,把裝狗糧的盆放下,揉了揉瑞奇的腦袋,聽到聲響,抬頭看去:“嫂子你回來啦。”
所見的情景驚到溫苡,竟然不覺得尚之原穿著她的圍裙有違和感。
穿粉色的也正常,自從搬到新房子,靳俞寒主動承擔做飯的家務,櫃子裏沒使用過的新圍裙是給她準備的,估計被尚之原當成新的穿了。
“這是……”溫苡指了指狗,再指了指廚房。
沒聞錯的話,是紅燒魚的味道。
尚之原去廚房關火,說:“你和哥加班,想著你們肯定沒吃飯,我也沒事做,就用冰箱有的食材做飯,你們回來正好能吃。”
溫苡脫下大衣,走到廚台:“你還會做飯啊?”
“凝芷姐胃不好,外麵的食物刺激性用料太多,我就學了做飯。”尚之原說著說著,眼神逐漸染了落寞。
溫苡轉移話題:“我們先吃飯!”
尚之原給溫苡盛飯,把好菜全部放到她麵前,殷勤得格外明顯。
“賄賂啊?”溫苡笑笑,“對我不好使。”
尚之原:“嫂子……怎麽說也是一家人對不對。”
“你有什麽訴求?”溫苡拿起碗筷,吃人嘴軟,也聽聽他要說什麽。
尚之原:“也不是什麽大事,就是……能不能讓我住幾天?”
溫苡愛莫能助:“這事我聽你哥的。”
“我哥怎麽回事!”尚之原忽然拔高音量,情緒高漲,溫苡被嚇到菜掉到碗裏。
尚之原站起來,鏗鏘有力說:“作為一名已婚男性,竟然沒有一點兒自覺,應該把家裏的財政大權和話語權交給妻子,要不然在我們家,是要被逐出族譜的!”
“離譜了,離譜了。”溫苡喝了口水,從神經兮兮的氛圍裏跳出來。
尚之原撐著桌子邊緣,維護內心的信仰:“我認真的,這是爸說的,他對媽言行如一。”
溫苡望著眼前俊朗的青年,他和靳俞寒最像的是下半張臉,明明應該是關係親密的兄弟,他們的童年卻是……天差地別。
尚之原出生在父母新婚恩愛時期,從小在父母身邊長大,在他看來愛情的樣子就是父母恩愛相濡以沫。
而靳俞寒獨自和母親生活到七歲,認知裏父母親是恩愛,但他們之間更多是痛苦的糾纏,接下來的二十多年,他住在爺爺奶奶家,跌跌撞撞長成大人。
“小原……你很幸運。”溫苡說,“和我一樣的幸運。”
尚之原摸不著頭腦,溫苡怎麽答非所問。
溫苡說:“我是同意的,但我尊重靳俞寒的意見,所以你還是問他吧。”
堅持她說過的,永遠站在靳俞寒這邊。
他們的房子能住誰怎麽住,也聽他的。
尚之原喪氣地坐下來,鬱悶地塞幾口飯,心情越發糟糕。
溫苡用完晚餐回書房寫更新,把一樓空間留給尚之原傷心難過,好心把瑞奇留下陪伴。
打開手機,收到幼千發來的房間圖,已經打包好郵寄出去,飛機票是明天下午三點落京北。
不由得感歎幼千的速度。
樓下突起一陣喧鬧,溫苡嚇得手打下來,文檔打出一段亂碼。
她急忙下到一樓,尚之原堵在門口,大喊說:“我不想見你們,我也不會分手。”
“尚之原你是談戀愛談瘋了嗎?你也不小了,因為一個女人,班說不上就不上。”靳清雅冷聲嗬斥,“江凝芷可不喜歡幼稚、不顧大局的男人。”
尚之原氣急敗壞:“你胡說!”
爭吵聲嚇到溫苡,木在原地不動。
外麵的靳清雅注意到她,推開尚之原:“別打擾你哥他們,回西郊。”
“我不去!我是成年人了,你們沒資格管我。”尚之原態度堅決。
靳清雅瞪尚之原,回頭抱歉一笑:“小苡,嚇到你了,不好意思。”
“我沒事,媽您先進來。”溫苡去櫃子拿一次性拖鞋。
尚之原不願意走,靳清雅隻能進來。
這也是靳清雅第一次來萬合,走進屋子四處看了圈,欣慰不少,溫和說:“你們裝修很漂亮,比小寒以前住的公寓好許多。”
溫苡給靳清雅倒果汁,是尚之原剛榨的。
尚之原不爽添堵:“媽你就是偏見,你對哥就是事事滿意事事放心,你對我就是哪都要數落兩句。”
靳清雅瞪過去:“閉嘴!”
溫苡聽他們的對話心裏不舒服,免不了多想其他。
“媽你們聊,我上樓拿東西。”溫苡有意讓出空間。
尚之原直接拆穿:“我和她沒什麽好說的,嫂子我就住你這兒!”
靳清雅懶得兜圈子,直言:“你和江凝芷必須分手,她大你五歲,她是不可能為了你放棄江家的。”
“我……”尚之原想說他可以放棄。
靳清雅淩厲瞪圓眼睛,阻止他接下來大逆不道的話:“江凝芷不僅不會放棄江家,她會為了江家放棄你。”
尚之原氣得原地轉了圈:“媽,凝芷姐不是你想的那樣。”
“別以為談兩天戀愛你就了解她。”靳清雅說,“從江凝芷上大學進入江氏,我接觸她有十年,在她心裏家族利益永遠是第一,是不會為了小情小愛放棄繼承權,一旦你威脅到她的位置,會毫不猶豫把你踹掉。”
尚之原:“她不會!也不是你說的那種人!”
“溫情話調情用的,你別傻著當真。”靳清雅無法理解,怎麽小兒子就不能像大兒子省心,長成這副冥頑不靈的樣子。
溫苡坐在旁邊看他們吵,猶豫要不要給靳俞寒發消息,又擔心打擾他工作。
尚之原說不過母親,回了房間。
靳清雅端起杯子喝掉一半,胸膛頻繁起伏。
“媽,您先坐。”溫苡遲疑片刻,“和小原的事,您還是心平氣和溝通比較好,一味的反對會使得他逆反心理更重。”
她沒少和父母親爭吵,有時候並不是單純為了對錯,隻想要一個尊重和理解,而不是無條件的服從。
靳清雅還沒說話,門鈴聲響起,溫苡跑去開門,心想靳俞寒終於回來了,這樣的場麵她真的處理不來,急需他救場。
打開門,溫苡驚訝:“奶奶?您……怎麽來了?”
尚奶奶端著一張冷臉:“小原呢?聽說住在你們這兒。”猝不及防地。
跟著過來的靳清雅和尚奶奶碰上。
溫苡心想完了完了,這個家今晚都不得安生,就該早一點給靳俞寒發消息。
空間一片寂靜,空氣似乎多了火藥味,隨時可能爆炸。
“您有事?”靳清雅清冷地抱手站著。
尚奶奶:“我來找小原。”
靳清雅不給麵子:“我兒子的感□□,作為父母還沒過問,您倒是趕著來指導工作啊。”
“你過問?”尚奶奶尖酸刻薄回一句,“你不顧世俗要和近親結婚,我孫子絕對不能做出任何有汙點的事。”
“別說得這麽高尚,和我結婚的不是你兒子?”靳清雅早免疫類似言論的攻擊。
尚奶奶懶得和靳清雅爭吵,仰起下巴:“讓小原出來,跟我回家。”
“媽,奶奶。”溫苡打斷,“小原作為一名成年人有權利選擇在哪,就算今晚他要去找江凝芷你們也沒有權利幹涉,也不要把我們家當成肆無忌憚釋放惡意的地方。”
靳清雅反應過來這是大兒子家:“是媽考慮欠妥了,我先回去吧,明天我再聯係他。”
而尚奶奶不見到人不願意走,溫苡正要勸幾句,靳俞寒風塵仆仆趕來。
靳俞寒走到溫苡身邊,拉著她到身後,小聲說:“不好意思,來晚了。”
溫苡搖了搖頭,夾在中間不到兩小時,頭要爆炸,壓根不敢想象靳俞寒常年周璿在他們之間得有多累。
靳俞寒耐心勸尚奶奶先回家,接著去房間把尚之原叫出來,帶著他一起回大院。
走之前靳俞寒對溫苡說:“我去看看情況,你在家等我,有事給我打電話。”
才一小會兒,家裏隻剩下溫苡和瑞奇,安靜得能聽到廚房洗碗池水龍頭水滴落的聲響。
對著空屋子,溫苡頭疼地揉了揉腦袋,腹誹一句這都什麽事啊!
怪糟心的。
溫苡搬來筆記本電腦在客廳碼字等靳俞寒,隔幾分鍾拿起手機看一眼,寫得心不在焉,差不多十一點才勉強寫好一章更新,閑下來更是憂心大院尚家情況。
在家呆不下去,溫苡套上外套出門,開車去大院。
不好深夜叨擾爺爺奶奶,溫苡等在大門的路邊,看著時間數字往上蹦,焦急不已。
在她快要等不下去撥通靳俞寒電話,看到森嚴的大門走出一個高大的男人,身姿挺拔如鬆,穿著黑色翻領大衣,裏麵是得體的黑色西裝,暗紅色的領帶微微鬆開,檢徽還未取下來,頭發落下遮住一半的眉眼,用拇指和中指扶了扶金絲邊鏡框,難掩疲態。
走到一半,他停下,從口袋拿出電話,撥通。
幾秒後,溫苡的電話響起,快速接到耳邊,叫他名字:“靳俞寒……”
“吵醒你了?”靳俞寒放柔聲音。
溫苡:“我沒睡。”
靳俞寒:“先睡,我二十分鍾後就到家,事情已經解決了。”
看著路邊落寞的身影,溫苡心疼問:“累麽?”
靳俞寒頓了一下,笑笑:“習慣了,沒事。”
溫苡覺得特別的不公平,委屈說:“這是他們之間的事,為什麽總讓你夾在中間難做人啊,就沒有人考慮你的感受嗎?”
“小喜。”
“我不服。”溫苡憤憤說。
靳俞寒鼻音帶起的笑音低沉溫柔:“馬上到家,先休息,好不好?”
溫苡負罪感上來,今晚無辜受牽連的是靳俞寒,安慰完家裏的人又要來照顧情緒不穩定的她。
“靳俞寒,你冷嗎?”溫苡打開車門,站到路邊。
靳俞寒像是有感知,抬頭和她對視上。
忽然地——
就這麽一下,心停滯一拍。
溫苡持著電話,看著路燈下身影逐漸模糊的男人,擦了擦眼角的淚,鼻音濃厚,壓下哭腔說:“今天京北三度,他們沒有人問你冷不冷,這個時間回家要不要送一送。”
隔著二十多米寬的馬路,聽著女人在聽筒裏輕微的抽泣聲,靳俞寒心疼,抿緊了唇。
隨著年齡的增長,家裏的事需要擔起來,靳俞寒早已習以為常,也能理解每個人的苦楚,隻想該承擔的責任,從沒有表露過其他情緒。
可被人在意到時,他整個心軟得不像話。
溫苡平複好情緒,看著對麵:“不管這些糟心事了,我接你回家!”
靳俞寒又想到那個午後,看到某一段他嗤之以鼻的描寫。
「我愛她是違背理性,是阻礙前程,是失去自控,是破滅希望,是斷送幸福,是注定要嚐盡一切的沮喪和失望的。」
「可是,一旦愛上了她,我再也不能不愛她。」[1]
他好像——是這樣了。
“小喜。”靳俞寒打斷她。
溫苡擦淚,掩飾失態:“嗯……”
靳俞寒垂下眼睫,平靜地接受明了的情感鋪天蓋地而來。
——我好像愛上你了。
——不可克製地愛上你了。藏下無聲之中的盛大愛意,他低低地笑了聲:“我們回家吧。”
昨日看輕的情感,正在他身上上演。
在以前的他看來,這是落俗。
而現在他——
甘願落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