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溫慎手上一頓,笑問:“吵到你了嗎?”

“沒有。”

“睡不著?”溫慎放下木柴,轉過身看著她。

她不肯讓他看,埋頭在他懷裏。

“要我陪你睡嗎?”

“不要。”她聲音有些含糊不清,“我想和你一起劈柴。”

溫慎摸了摸她的發:“好,你給我遞柴,我來劈。”

她搬了個小凳坐在旁邊,給溫慎遞柴。

沒多久,劈好的柴擺滿一整麵牆,這項活兒算是完成了,溫慎額上也布滿熱汗。

他不是那種話本子裏清瘦的書生形象,他的手臂上有結實的肌肉,發力時會繃起流暢的線條。

月嫵抿了口水,上前兩步,捏了捏他的手臂。

“嗯?怎麽了?”

“好硬。”月嫵捏了捏,沒捏動。

他放鬆手臂:“這樣應當沒那般硬了。”

月嫵又捏了捏,果然沒那麽硬了。她擼起自己的袖子,晃了晃柔軟的手臂:“你捏,我的不是那樣。”

溫慎喉頭滾動一下,沒經住**,捏了捏她的手臂。

很軟,很滑。

他鬆開,背過身去解釋:“我常負重物,因而成了這樣。明日想去廟裏嗎?”

月嫵還以為他會生氣,不會和她玩了,她那會兒看見他眼裏的失落了。

“我去。”她上前,抓住他的手。

“好,今日剛好做些吃的,明日帶在路上吃。”溫慎不動聲色反握住她的手。

她感覺到了,心裏樂滋滋的,又像以前那樣纏著他。

天依舊晴著,曬得人頭皮滋滋冒油。往來行人不少,三五成群。

從家到廟裏是一段上坡,溫慎和月嫵步行而至,一路上寒暄聲不停。

月嫵穿得還是那身冬日裏的衣裳,走到廟裏時已出了一身熱汗,站在廟門旁的樹下不停喘氣。

溫慎拿著鬥笠給她扇風:“明日我便去城裏看看做成衣的鋪子開了沒,好給你做兩身衣裳。”

“好,我好渴,溫慎。”

溫慎從腰間解下水壺遞給她。

一旁有嬸子路過,問:“天都這樣熱了,咋還穿得這樣厚?”

“扯了布的,還未來得及拿去做。”

“想做啥樣的,拿來我給你做,去城裏做多花錢啊,剛巧我也是要給孩子們做新衣裳的。”

溫慎看一眼正在喝水的月嫵,道:“好,那麻煩李嬸子了。”

“不麻煩不麻煩,你有空把布抱來就行,我先去上香了,你們慢慢逛。”

溫慎拱手與人道完別,轉身看向月嫵:“喝好了嗎?”

月嫵抬袖擦了把唇上的水,將水壺還給他:“喝好了。”

他抿了抿有些幹燥的唇,沒有動那壺水。

廟裏有小道士迎來送往,一見溫慎進門,立即都迎了過來:“溫施主,您來啦!”

“嗯。”溫慎微微頷首,“今日攜表妹一同來上香。”

幾個小道士簇擁著兩人往裏去,笑道:“師父說了,您若來便請您去他那兒坐坐。”

“好。”溫慎跟著往前走,路過香火箱,要從袖中摸銅板捐贈。

小道士忙攔上來:“溫居士不必破費,您一向樂善好施,不必布施錢,天尊也會保佑您的。”

“居士隨我來。”小道士在前引路。

溫慎收回香火錢,淡然隨行。

不出片刻,幾人便繞至大殿後,進了老道長的房間。

“溫居士快坐。”老道長年過半百兩鬢花白,一撮胡子又白又長,滿眼笑意,起身邀請。

溫慎與人招呼過,牽著月嫵入座。

她從未來過這種地方,目光左右打探一圈,最後落在了老道長的胡子上。

溫慎正在與人說話,忽然察覺衣袖聳動,轉頭去看,見月嫵指了指老道長的胡子。

“我這胡子留了好些年了,自然是長一些。”老道長笑嗬嗬道。

“家妹失禮了。”

老道長擺擺手,並不在意。

“外麵在布蛋酒,你尋小道士帶你去吃,我在這兒與但道長說說話,一會兒便來。”

“蛋酒?是酒嗎?”

溫慎便知曉一說起這個她便顧不得別的了,輕笑道:“你去吃了便明了了。”

“好,那我去了。”她從地上爬起來,提著裙子往外去。

見人走遠,老道長才問:“這便是你那未過門的妻子?”

“是。”溫慎並不意外道長會知曉此事,村中人多口雜,若真有心,不到半日便能傳遍整個村子。

道長微微點頭:“可有生辰八字?老道可為施主算上一卦。”

老道長是這方圓百裏唯一有些名望的道士,即便不逢年不過節也有人來求卦,但他總以天機不可泄露為由拒絕,每年能算的也不過就四五卦,隻有少的沒有多的。

不過,溫慎並不信這個。

“若有緣也無需卜卦,若無緣卜卦也無用。”

老道長欣慰點頭:“居士能這樣想便好,該拿起時拿起,該放下時放下,是為道。”

“受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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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你們還養雞呀。”月嫵站在雞籠前,喝著蛋酒,看著小雞,“這裏頭的蛋是它們下的嗎?”

小道士紅著臉道:“是的,小嫵姑娘,你還要喝嗎?”

“好呀。”月嫵隨手將碗遞過去,眼神還盯在小雞崽上。

“外頭沒有了,得去廚房裏。”小道士急匆匆地往廚房跑。

月嫵跟在後麵,這會兒才一晃而見他泛紅的臉頰,忍不住追上前,好奇道:“你臉紅什麽?”

小道士眼睫飛顫,不敢看她,磕磕巴巴道:“小嫵姑娘,你生得真好看。”

“是嗎?”月嫵摸了摸自己的臉。

廚房中沒人,估計是剛煮好一份又端出去了,但鍋裏還剩下一些。

小道士將剩下的盛起來端給月嫵。

她道了聲謝,喝了一口,見小道士臉還紅著,覺得有些好玩,故意朝前走了兩步。

小道士的臉立即變得更紅了。

月嫵湊過去,看著他,輕聲道:“真有那樣好看嗎?”

淡淡的酒香氣迎麵而來,醉得小道士連話都說不清了:“好、好看…”

月嫵轉了轉眼珠子,退開幾步,喝完碗裏的蛋酒,吩咐道:“我還要喝。”

小道士已被迷得暈暈乎乎,捧著碗,將櫃子裏釀好的醪糟端出來,打算給月嫵再煮一些。

但月嫵看上了那盆醪糟:“這是何物?”

“酒、酒釀…”

月嫵湊過去,聞了一下,覺得有些像上回溫慎喝的酒。

“我能嚐一口這個嗎?”

“可以、可以的。”小道士往她碗裏舀了兩勺。

她捧著碗,嚐了一小口,酸甜的味道在口中散開,是她從未嚐過的口味。於是一勺又一勺,她很快將那一碗醪糟全吃完。

“再…”她正要問小道士再要一碗時,眼前一花,忽然有些站不穩了。

她扶著灶台,紅著臉,迷糊道:“我為何看不清了。”

“小嫵姑娘應當是醉了。”

“醉了?”

“貧道扶姑娘坐下。”

月嫵感覺有人扶住了她的手臂。她迷糊了,忘了方才和她在一塊的小道士,但敢肯定那人不是溫慎。

她有些害怕。

“溫慎…”她喊。

“溫居士正在與師父說話,不在此處。”小道士扶她坐下。

她重心不穩,一下倒在灶台邊上,幹淨的裙子被染黑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