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這樣的工坊對很多網友來說都算新鮮。

視野內牆上還掛著很多工具,更接近於不少人周末去找個工作室體驗的裝潢風格。

目前直播的手機攝像頭隻能拍到兩個人身後整麵牆的傘櫃,即便櫃子裏的傘都沒撐開,燈帶的位置也有種參觀展館的感覺。

【這就是百年傘業的私人工坊?】

【不是吧,我看岑總從房間出來也沒多久啊,應該就是他們家裏的?】

【真的很好奇,岑氏傘在海外不是和奢侈品都聯名的麽,在國內的線好像不是高端的啊?】

【家裏有親戚買過海外的岑氏傘,人家傘頭都是龍頭的,還有和水晶品牌合作,傘柄都嵌滿水晶,能一樣嗎?】

申陽煦還叫了幾個人來圍繞公司話題,比老板還賣力。

事實證明岑蔚這張臉很好賣,楚瀨又是個知名up主,兩個人之前的結婚小視頻也算帶了一波知名度。

如今洗清冤屈,直播間裏的兩個人在工作台前聊天,楚瀨轉著鉛筆,沒給岑蔚看自己打的底稿。

岑蔚也不勉強,他讓楚瀨挑一塊緞麵。

楚瀨不太明白,他看著岑蔚拿出來的厚厚牛皮本,根本是很多布料的合集,邊上還寫著什麽錦緞的名字。

似乎都是岑家的珍藏。

楚瀨:“這是做什麽?”

岑蔚:“上次我們在這裏不是縫過傘麵麽,每年都要做一把新傘,我之前都是糊弄一下。”

他撐著臉在燈下看楚瀨,直播通關解密遊戲的男人給觀眾的感覺就是不愛說話,非常高冷,有種被逼著解說的感覺。

現在眼神溫柔,像剛才的高冷都是假象,他的眼裏隻看得到楚瀨一個。

楚瀨看了看背後櫃子的傘,幹脆拿了幾把打開。

他的手指拂過上麵的圖案,從十歲到現在三十歲,岑蔚也做過不少手工傘了,款式多樣,材料也各不相同,從星星月亮這些簡單圖案到後麵的傳統紋樣,都看得出岑蔚長大的痕跡。

岑蔚:“今年不一樣,我們要一起做。”

楚瀨明知故問,“為什麽?”

他放回傘,又慢悠悠地走過來,上次的刨花玫瑰放進了包裝的玻璃罩,岑蔚裝了一條星星燈,變成了桌上的裝飾,底下還有他和楚瀨的名字和製作的日期,更像是他們相愛的證明之一。

岑家給楚瀨感覺人情味很重,完全不像岑蔚麵相的冷冽。

男人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再次讓他做出選擇:“還有為什麽,你是我的愛人,我們要過一輩子的。”

【誰正月初一在吃狗糧!!我不是來看直播遊戲的嗎?】

【我還沉浸在三小時極限通關,嚇得這個遊戲工作室都上線了。】

【這兩口子有點東西。】

【岑氏傘業的直播間中場休息居然是一起看Laic的直播間,看老板和老婆調情也有工資嗎!那我也要入職!!兼職也可以!】

楚瀨私底下都習慣岑蔚的肉麻情話了,但這也很對他胃口。

遇見岑蔚以前他以為自己不需要這些,後來發現沒人會討厭被愛。

被愛是一種本能渴望,在他足夠愛自己前提下的更高階追求,還有互相尊重。

楚瀨看了一眼對方的手機,自己直播間的排名高居不下,這讓一直在人群中都沒存在感的楚瀨談了口氣。

他翻了翻素材本,問:“我不用做吧?我不會刺繡。”

岑蔚:“你象征性戳幾針就可以了。”

不知道想到了什麽,他笑了一聲:“縫個青椒也可以。”

看直播的觀眾不明所以,還有想到了奇怪的地方,楚瀨正好瞥到,沉默了半天,還是解釋了一句:“我和他都很喜歡吃青椒。”

岑蔚挑了挑眉,看楚瀨選了一塊白緞後翻開另一本圖樣元素本。

岑氏直播間還有主播直播講了一段岑家手工傘的傳統。

隻是他們也沒想到還有夫妻同做一把傘的傳統,申陽煦知道岑蔚的手機在直播,還給楚瀨發了微信。

楚瀨和申陽煦是辦婚宴那天加的微信,岑蔚的朋友就一桌,幾個人嬉皮笑臉地祝福,又把楚瀨拉進了發小家屬群。

申陽煦發了一段請求,楚瀨發現彈幕的確有人問,想到自己現在也是有公司股份的人,也沒拒絕。

楚瀨:“爺爺奶奶的傘櫃,我能打開看看麽?”

岑蔚點頭,他也準備去拿緞麵裁剪,楚瀨幹脆拿著手機去拍傘櫃了。

/

這是沈權章過得最痛苦的一個新年。

年前被辭,還是他違約,也知道年後他要麵臨訴訟,他根本在網上和現實都名聲掃地。

校友圈提到他都是唾棄居多,還有不知道什麽時候加過他微信的大學校友大半夜來罵他,罵完後率先把沈權章拉黑了。

沈權章隻能慶幸父母不怎麽看網上的消息,但他也不敢回去,老家也有以他為榜樣的表弟表妹問他這個事是不是真的。

現在信息太發達,岑蔚鐵了心要報複他,沈權章那點手段被發現得到的就是千百倍的回饋。

他屏蔽了一切消息,新年一個人待在租的出租房裏。

和他關係不錯的朋友沒踩他幾腳,陪他喝了幾倍也要回去過年,在手機裏發了幾段語音。

“我說你惹他幹嘛呢?”

“本來就是你出軌,而且他現在找的對象是你上司,就更應該不惹事了吧?你也知道岑氏的offer很難拿。”

“我也不知道你怎麽想的,和錢過不去,那個老板要是真的心眼小,知道你是他老婆的前男友早就可以給你穿小鞋了。”

“不就是一個對象嗎?你以前不是和我抱怨楚瀨不解風情也不浪漫,上床也就那樣,現在後悔幹什麽呢?”

對方還翻了之前和沈權章的聊天記錄,分明就是沈權章抱怨楚瀨木訥無趣不會玩花樣,跟死魚一樣。

又說不知道楚瀨在想什麽,自己徹夜不歸楚瀨也不擔心等等。

“我也看了網上的消息,有人說是你前公司老板的爺爺身體不好,岑家的老板閃婚可能是協議結婚。”

“就不說這個,楚瀨什麽人你也有數吧,他那麽難追,跟出軌一毛錢沒關係,當初你可是費了很大勁才把他搞到手的。”

……

正月初一的出租屋很冷清,沈權章倒在**,手機還是哥們的語音。

他點開楚瀨的微博,又一條條往下翻,幸福?

憑什麽他可以幸福?

我一個人過人生最冰冷的年,楚瀨又為什麽可以其樂融融地收紅包?

手機其他軟件還彈出了推送,你關注的up主@Laic正在直播……

等到沈權章看到楚瀨出現在直播間,一瞬間氣得狠狠砸了手機。

下一刻他又撿起,畫麵裏的兩個人對視都溫情脈脈。

楚瀨領口的毫不遮掩的吻痕詮釋了他和岑蔚完全不是坊間傳聞的協議結婚,根本是情投意合。

還有網友不停地刷99,一向麵對鏡頭很僵硬,也不怎麽喜歡拍照楚瀨居然同意了這樣的直播,還介紹起岑家的產品?

這就是你的不愛拍照?

換個男人你就上趕著了麽?不就是岑家有錢?

沈權章盯著直播間打賞的頭銜不停地發負麵消息,很快被禁言了。

他倒在**,又神經質地刷新朋友圈。

新年的朋友圈喜慶氛圍很強,父母收了沈權章的紅包也沒說什麽,希望他注意身體,又催他早點成家,估計也是聽說了沈權章的一些消息,委婉地勸他回家上班也可以。

沈權章不想回去。

他突然刷到一個校友發的消息,曬了一張電子請柬。

[沒想到能收到這麽有意義的電子請柬,感謝我們係的大紅人!沒想到轉行做遊戲這麽成功!]

底下還有共同好友評論。

—是做獨立遊戲的那個吧!!我記得!

—你們班的楚瀨也很紅啊,我都刷到他直播了,他去麽?

—去的,我們都組織好了。

這個人沈權章還記得,是楚瀨的同班同學,大三體測的時候沈權章去陪楚瀨,還幫對方帶了一瓶水,掃碼加了微信。

對方曬出來的圖片還有地點,是s市很貴的一家的酒館,承接團建業務和散客,之前還有網紅專門路過視頻推薦。這家店在點評軟件的評分也很高,都說適合朋友聚會,唯一的缺點就是貴了。

沈權章想:我都這樣了你還能風風光光地去參加同學聚會?

以前不是最討厭這種活動了麽?

他打了預定電話,毫不猶豫地花掉最後的存款,等著後天的到來。

當晚岑氏傘又在購物平台小爆了一把,不少美學博主還轉載了岑蔚在海外的品牌,傘麵和傘柄都堪稱藝術品,惹得不少人到楚瀨的直播間看介紹,不知道的還以為楚瀨才是岑氏傘業的王牌主播。

楚瀨看著不斷上漲的人數很是懊惱,抱怨了一句:“我就是個業餘打遊戲的,人也太多了。”

岑蔚在一邊畫紋樣,他大學和研究生都在國外上的,修了好幾個專業,也學過藝術,楚瀨和觀眾一起欣賞他,男人低著頭笑了笑:“真的隻做業餘麽?”

楚瀨捏著一邊沒清掃完的刨花玩,學著之前岑蔚粘的方式也做木花,一邊說:“我在考慮要不要重新學自己喜歡的專業。”

他之前囿於學費和心結也沒選擇心底的答案,一個人孤獨久了,很多話也憋著不說。

岑家不一樣,完整得彌補了楚瀨這些年所缺的東西,連柳淵都覺得他看上去比以前活潑了一點。

岑蔚扔下筆,看向楚瀨:“真的?”

楚瀨嚇了一跳:“是不好嗎?也是,我年紀也不小了,而且還上了好幾年班……”

岑蔚搖頭:“當然不是,你想做什麽就去做。”

楚瀨:“那你突然不畫了是怎麽樣,害得我心裏一擰。”

岑蔚傾身湊了過去,伸手把豎著的手機扣在了桌麵。

直播間頓時黑暗一片,卻能聽到親吻的聲音,還有男人一句壓低了聲音但還是能聽見的:“我隻是突然想抱抱你。”

【搞什麽啊,我雖然看不見但不是聾了,分明是親了!】

【我看他畫畫看得津津有味突然就不畫了,嗬嗬有些人分明是心不在焉。】

【好羨慕啊!有個人無條件支持自己真的好幸福!】

【我記得之前罵Laic出軌的時候有他的同學說他身世很可憐的……】

楚瀨發現自己擁抱怪癖不藥而愈,就算岑蔚臨時有事沒給他抱,也不會想到徹夜輾轉難眠。

反而是岑蔚越來越粘人,好像怪癖轉移,現在親完不夠,又還要蹭蹭楚瀨的臉頰。

楚瀨把他推開:“畫你的圖。”

岑蔚看了看時間:“都快十二點了,我們不是在放假嗎,這個點該睡覺了吧?”

楚瀨拿起手機,發現人還是很多,還有希望岑蔚送傘的。

他假裝沒聽見對方邀請,問:“可以抽獎送幾把你公司的傘麽?”

岑蔚:“什麽你公司,我的公司就是你的。”

【很好,擺脫渣男還和泡到了豪門,是我喜歡的戲碼。】

【抽我啊啊啊!!現在我喜歡的款都賣完了!能抽手工傘嗎!我不奢求岑總親手做的!你們婚禮伴手禮的也行啊!!】

楚瀨也不想播了,問岑蔚:“他們要我們婚禮送的那種,還有嗎?”

岑蔚:“沒現貨,如果等得了的話也是可以送的。”

楚瀨又問:“抽多少把呢?”

岑蔚:“看你心情。”

他眼神就沒移開過,楚瀨仿佛免疫了,嗯了一聲:“那就抽16個人號,今天是16號。”

“好了抽獎信息我會發在微博,那就下播了,謝謝大家拜拜。”

他語速很快,宛如AI毫無感情,讓大家感受到了濃重的糊弄,楚瀨放下手機,鬆了口氣。

岑蔚又過來抱他,楚瀨拿起自己的手機編輯信息,岑蔚問:“我覺得你的想法很好,是想學木雕專業嗎?”

楚瀨點頭,“我爸爸他以前想考的,可是家裏沒條件。”

但楚瀨猶豫的是自己已經二十六歲了。

岑蔚:“如果我們要活到九十六歲,那二十六歲之後還有七十年,學什麽都不會晚的。”

他笑了笑:“沒人規定學什麽專業一輩子就要以那個專業找工作。”

楚瀨推了推他,“你好囉嗦。”

岑蔚的呼吸噴在楚瀨的頸側,聲音悶悶:“是膩了嗎?”

“之前還很滿意我的擁抱的。”

楚瀨編輯了抽獎微博,說:“不是。”

備案之後他轉身,背靠著工作台,真心誠意地誇了岑蔚一句:“你很厲害,打遊戲也太快了。”

岑蔚:“其他方麵不快。”

楚瀨:……

岑蔚笑了笑,“抱歉,就是很愛和你說話。”

他的眼裏都是楚瀨,看得當事人微微垂眼,“我也是。”

岑蔚把他抱到台上,也無所謂被壓皺的緞布,說:“不要擔心,無論你做什麽選擇,我都支持你。”

楚瀨嗯了一聲,“這是你該做的事。”

他想到彈幕刷了那麽多的祝福,笑了一聲,補了一句:“我的先生。”

岑蔚攥住他的手,摁在自己的胸膛上:“可……”

楚瀨:“不可以,你都不知道我多尷尬,奶奶還開我玩笑了,明明是你的問題。”

岑蔚:“是我的錯。”

他吻著楚瀨的手,“那就親一下?”

楚瀨:“隻能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