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這是對楚瀨來說很特別的新年，原本對他來說無意義的活動也顯得符合慶祝主題。
但他沒想到岑家還有保留節目，楚瀨被推上麻將桌的時候還在拒絕：“我真的不會打。”
岑建蓀已經換上了戰袍，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披風，上麵寫著雀神兩個字。
饒是楚瀨覺得自己十幾歲的時候看了不少中二漫畫，這一刻都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岑建蓀：“瀨瀨放心，你這麽聰明，現學也來得及。”
岑家這麽有錢似乎喜歡傳統的麻將方式，就是麻將看上去都是不同材質，晶瑩剔透的，很有質感。
“你是象棋輸給瀨瀨，想在這裏欺負他吧？”
紅奶奶似乎很有經驗，一邊給楚瀨介紹：“我以前可是麻將大賽季軍。”
楚瀨腦子有點跟不上，看了一眼站在一邊觀戰的岑蔚，年三十的春晚播著小品，管家爺爺不在。
整個岑家隻剩下他們幾個人，卻沒有冷清的感覺。
岑蔚穿著和楚瀨同款的毛衣，劉海半遮了一點他的眉眼，男人眉心沒有工作狀態的嚴肅，帶著幾分慵懶，笑著說：“以前社區胡同會舉辦這種活動。”
紅奶奶：“這是國粹，防止老年癡呆的競技活動，要不是我的朋友都先入土了，不然我還想介紹給瀨瀨認識呢，當年我們四朵金花……”
老頭似乎也想到了當年，臉上露出微妙的表情。
楚瀨完全不會打，拿出手機打算找找教程，岑蔚站在他的身後，一隻手還端著一個馬克杯，其他人眼前都是酒，就是他喝茶，“我教你。”
“那還是你來吧。”
楚瀨完全不會，期待著看著岑蔚。
紅奶奶：“那不行，阿蔚每次都胡，和他打沒有懸念。”
頭發花白的老頭哼哼量身：“年輕人不尊老愛幼，勝負欲那麽重，活該晚婚！”
岑蔚無言以對，心想不知道誰以死逼婚。
年夜飯吃得很早，除了岑蔚大家都喝了點酒，說是為了每年的保留節目助興。
宣蓉青：“還不是媽教的。”
紅奶奶：“這也算早教吧，我覺得挺好，阿蔚這不是挺聰明的？”
楚瀨問岑蔚：“每年都打？”
岑蔚點頭，一邊的岑建蓀說：“還好今年瀨瀨來了，以後用不著他了，掃興的小子。”
被數落的當事人也沒說什麽，手搭在楚瀨肩上，低頭湊在對方耳邊說：“沒關係，我教你。”
楚瀨之前的生活一成不變，去酒吧都是少有的事，在柳淵眼裏年紀輕輕活成了退休老頭的樣子。
但退休老頭偶爾還會加入腰鼓隊，楚瀨怎麽看都像是頭發花白也會待在家裏的類型。
第一圈楚瀨完全不會，有點後悔以前在沒在遊戲大廳玩玩棋牌遊戲。
岑蔚不能上桌幹脆給他的出謀劃策，完美詮釋叫「我在你身邊」，剛開始根本就是岑蔚在打，楚瀨不過是出牌的工具人。
第二圈楚瀨似懂非懂，雖然輸了但也來了點感覺。
岑蔚坐在他身邊，本來還想場外指導，被宣蓉青拿山楂零食條打了一下：“觀牌不語。”
楚瀨看了他一眼，男人衝他眨了眨眼。
岑建蓀哼了一聲：“眉來眼去！”
紅奶奶推了推老花鏡，一邊感歎：“年輕真好啊。”
“年後咱們都去國外，我陪老頭子去醫院，你們就去玩玩吧，看看海鷗坐坐熱氣球什麽的。”
楚瀨剛玩一個遊戲很安靜，全神貫注地思考，岑蔚代他在聊天，說：“那還是要先看看爺爺醫院的。”
“那邊應該沒有熱氣球吧？”
“幺雞。”
“一萬。”
“不許出千！”
“我沒出千！”
“也別亂出牌啊！”
倆老人還能吵起來，楚瀨還在思考，宣蓉青對岑蔚說：“你出去就好好玩，別想著工作。”
岑蔚點頭，有點無奈：“我看上去是為了工作不要老婆的人麽？”
「老婆」本人還是沒忍住搜索了麻將教程，表麵看著清心寡欲，其實和**一樣勝負欲很強。
楚瀨和第一次見麵完全不一樣。
他對岑蔚來說就像冰山，露出來的尖角看上去巍峨純淨，底下看不見的暗湧才最動人。
宣蓉青：“難道不是麽？”
女人看向一邊的捏著麻將轉著玩的楚瀨，“是吧瀨瀨？”
楚瀨茫然地啊了一聲，沒聽見，“什麽？”
岑蔚：“媽媽說我是為了工作不要老婆的人。”
楚瀨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
宣蓉青笑出了聲：“看吧，瀨瀨都這麽說。”
岑蔚很是無辜，楚瀨分明沒聽見，他就是這樣，過分專注後仿佛自己會屏蔽聲音。
有時候做得狠了也這樣，給岑蔚一種好像怎麽擺弄都沒關係的感覺，隻要抱抱，什麽都可以治愈。
明明很乖，很討人喜歡，讓人不知道要怎麽捧著還是含著。
楚瀨上學都沒有這麽用功，一邊默念口訣一遍用於實戰。
打麻將的時間過得特別快，還有岑蔚端茶送水，岑建蓀一個病人不能太亢奮，最後依依不舍地被趕走。
紅奶奶還想看小視頻，宣蓉青要給朋友發拜年短信，牌局就散了。
初二爺爺奶奶和宣蓉青先飛，正月初三楚瀨還有同學聚會，結束之後再去。
意味著他和岑蔚要單獨待在一起兩天。
麻將收回麻將盒，楚瀨腦子裏都是「打麻將必須知道的十件事」「成為雀神你需要做到以下幾點」…
他看上去很心不在焉，岑蔚給他端了杯水，又湊近嗅了嗅對方身上的酒味：“還沒回神嗎？”
楚瀨：“回神了。”
他的毛衣和岑蔚是同款，但也要穿大碼的，看上去袖管也長，手掌都被包進去了，捧著杯子的時候隻能看到手指尖尖。
岑蔚又問：“好玩嗎？”
楚瀨點頭，“好玩。”
他明顯眼神飄忽，注意力根本不在和岑蔚的對話上，岑蔚覺得好笑，捧起了楚瀨的臉。
樓下隻剩他們兩個人，廚房燈關了，客廳的水晶燈也關了，隻剩一盞樓梯的燈。
電視還開著，新年還沒開始倒計時，兩個人的手機都扔在沙發上，完全沒在意今天的重要流程是發祝福信息。
楚瀨這才回神，對上岑蔚的眼神：“怎麽了？”
岑蔚摘了他的眼鏡掛在自己的毛衣領口，額頭貼上楚瀨的額頭，說：“你忽略我一個晚上了。”
楚瀨笑了一聲，“你是小孩嗎？”
這麽大的人還這麽粘人，實在是……
可岑蔚又表現出了很強的需要感，讓楚瀨心裏一軟，幹脆抱住了對方，結果下一秒被人淩空抱起。
楚瀨：“手機沒拿。”
岑蔚力氣很大，之前楚瀨還看他在房間做過俯臥撐，楚瀨打遊戲的時候瞥了一眼，男人的背肌也很惹眼，楚瀨試用之後也挺滿意的。
他原本想提醒岑蔚穿衣服，又覺得都結婚好像也沒什麽關係，搞不好提醒後自己還要被拉去幹一場。
隻是他的眼神也很明顯，岑蔚捕捉到了片刻的停留，邀請楚瀨和他一起。
後來就成了有些人前冷淡精英在私底下炫耀自己力氣大，宛如笨蛋男高中生，非要楚瀨試試坐在他背上。
最後楚瀨直播事業中道崩阻，本沒打完半夜醒來這事，腰酸背痛也要堅持，發現自己根本不用健身，每天的拉伸靠這項運動都是超量支出的。
現在岑蔚撈起手機，抱著人上樓了。
大年夜手機裏全是消息，楚瀨不群發，也沒岑蔚這麽多生意往來的對象，頂多給柳淵發個禮尚往來的紅包。
爬上社交軟件以主播@Laic的身份發個消息，這也是楚瀨的慣例。
他本來就人際關係簡單，有人不知道他的外表就喜歡他，楚瀨也挺高興的。
兩個人躺在**都沒有睡意，楚瀨靠在岑蔚懷裏，岑蔚的手機一直在震動。
江理雍說你新年什麽安排，要聚一下麽，岑蔚說了出國的事，又補了一句：要陪老婆去同學會。
他倆都是聚會群的成員，江理雍想到岑蔚的介紹，沉默了。
岑蔚也有八卦的時候，問了問他的感情問題，江理雍還是不肯多透露，最後岑蔚也懶得問了，幹脆卡著點給楚瀨發了個紅包，轉賬的都是一排數字。
岑蔚上學的時候對同學戀愛無動於衷，覺5201314這種諧音數字實在幼稚。
沒想到三十歲和喜歡的人躺在一張**，所有的幼稚卷土重來，他恨不得在轉賬數字輸入框裏輸入他所有的喜歡。
但數字也有不達意的時候，還有限額。
堂堂製傘業龍頭老總新年被提醒超過了限額。
他懷裏的楚瀨盯著不斷彈出來的消息，翻身倒在岑蔚身上，發現對方眉頭緊皺，問：“怎麽了？”
岑蔚：“發不了太多轉賬紅包。”
楚瀨噢了一聲：“我也收不了。”
岑蔚：“怎麽了？”
楚瀨：“媽媽給我發了一大筆轉賬，我的賬戶收款額度超標了。”
他有點無奈，“剛才柳淵還罵我不收呢。”
楚瀨：“還有時效。”
他翻身倒在**，枕頭軟軟，翹起一個角，楚瀨這才看到床頭櫃上的紅包。
不是現在流行的燙金，就是紅紙包的，上麵還是毛筆寫的一個福字。
老實說，有點醜，因為塞了太多鼓鼓囊囊成了正方形，感覺都要變成小時候的摔紙遊戲的紙包了。
楚瀨拿起來，有點詫異：“什麽時候放的？”
岑蔚也從另一邊的床頭櫃拿了一個，這個字就挺好看，但寫的是「好」。
“還是奶奶的字好看。”
同樣一個福字，岑建蓀寫得宛如蚯蚓出洞，可能也有大病纏身控製不好力度的原因。
楚瀨：“這是你們家的傳統嗎？”
但他餘光瞥到站的不穩的台燈，又從下麵抽出了一個。
連岑蔚都無言以對，笑了一聲：“爺爺奶奶玩遊戲呢。”
似乎是想到了什麽，岑蔚問楚瀨：“這些年你收到過紅包嗎？”
楚瀨點頭：“我媽還是會給我的，不過是微信轉賬。”
岑蔚把被子往楚瀨那邊卷了卷，結果蹭掉了一個枕頭，他去撿，扔到**，又從杯子裏掉出來三四個紅包。
都是紅紙寫的，方方正正，寫著毛筆字。
字也不一樣，分別寫著「年」「白」「瀨」……
楚瀨：“爺爺奶奶是讓我們找線索拚出什麽麽？”
他笑了一聲，很是新奇地問岑蔚：“這也是你們家的保留節目？”
岑蔚搖頭，“我以前隻會收到一個這樣的紅包，你來了就這麽翻倍的麽？”
他笑了一聲：“果然我的家庭地位不保。”
零點過了，窗外都是城市焰火，兩個人在房間翻箱倒櫃找紅包，一個多小時後才差不多拚出整行的詞句。
【瀨瀨，很高興你成為我們家的一員。】
【你之前和奶奶說很多不喜歡過年，但沒關係，你二十六歲了，我們把這些年的紅包補給你。】
【你是個好孩子，阿蔚也是，希望你們白頭到老。】
楚瀨沉默了半天，他轉頭看向岑蔚：“不止二十六個吧？”
岑蔚點頭：“他們湊字數也不容易，原諒他們吧？”
他又找了個補：“應該也有我的份。”
楚瀨吸了吸鼻子，桌上的鈔票都是嶄新的，楚瀨盤腿坐在沙發上，紅紙一張一張，鋪起來紅得刺眼。
他不是很想哭，但沒忍住，身邊的男人擁住他：“真是的，新年第一天就哭了。”
對方一點點吻走他臉上的眼淚，楚瀨抱住他的脖子，最後含著哭音說了句謝謝。
岑蔚：“我才要謝謝，是你給我機會。”
楚瀨去吻他，得到了溫柔的回應。
他抓著岑蔚的手摁在自己的胸膛，心跳隆隆，昏黃燈下的年輕男人淚眼朦朧看著眼前人，說：“岑蔚，你在我這裏了。”
岑蔚從他摁在胸膛的手一路往下吻，低聲問：“可以再深入一點嗎？”
楚瀨嗯了一聲，他說：“我不想趴著。”
岑蔚：“為什麽？”
楚瀨：“看不見你。”
岑蔚：“不是在這裏嗎？”
他手指點了點楚瀨的胸膛，卻被人攥緊，楚瀨抱怨道：“不好接吻。”
岑蔚：“我看你是懶得轉頭。”
楚瀨也沒否認：“那我要抱著的。”
岑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