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一次來楚瀨可能還跟岑蔚客氣客氣，起碼把睡衣拿了，這次完全不動彈，讓岑蔚全程自助。
等浴室傳來嘩嘩的水聲，楚瀨把平板丟到地毯上，小狗也跳了下去。
後腰上的手機震動嗡嗡，是柳淵的消息。
楚瀨點進微信才發現沒回宣蓉青，大概是一排都是語音他覺得發文字也很怪異，也隻能回了語音：“阿蔚去洗澡了，今天住在我這邊，阿姨你放心。”
楚瀨實不好意思叫宣蓉青媽媽，在岑家吃飯那一句就夠他不習慣了。
現在語氣也中規中矩，隻是夜深人靜，他的背景音的確又隱隱的水聲，也不是撒謊。
宣蓉青回了個好，又問：“你們不打算住在一起嗎？”
楚瀨心想：我們又不是真情侶住在一起幹嘛。
明麵上他回：我房租還沒到期，現在住到一起太虧了。
宣蓉青也沒再打擾他，楚瀨繼續做遊戲的日常任務，岑蔚出來的時候看楚瀨已經從坐在沙發上變成躺在沙發上，褲子也換成了睡褲，寬寬鬆鬆，結合公寓軟裝的色調，像是繪本裏的一角。
大財似乎也習慣了岑蔚的存在，看岑蔚出來晃了晃尾巴。
岑蔚在浴室吹了頭發，出來的時候楚瀨掃了他一眼，“洗完啦？”
男人嗯了一聲：“你呢？”
楚瀨翻了個身，手都垂在了地上，他說：“你先去睡，還沒到我的睡點。”
上次兩個人睡在一起岑蔚完全是僵硬的，等後半夜才稍微放鬆。
擁抱有癮的人卻表現出了對他懷抱極其的喜歡，區別於表麵的冷淡，讓岑蔚生出了幾分受寵若驚。
岑蔚也不是沒被人熱烈的追求過，也不是沒人表達過對他外形和麵容的喜歡，楚瀨的不同就在於這種反差。
仿佛不是岑蔚，換做任何一個，隻要擁抱達標，他就可以接受。
躺上床的岑蔚翻了個身，枕頭被子都是楚瀨的味道，他更睡不著了。
蓮心傘業的繼承人雖然家大業大，一起長大的朋友也多，但要交心的沒幾個。
加上前男友被發小撬走的綠光新聞傳遍圈子，所有人和岑蔚聊天都要帶上幾分憐憫，也隻剩下江理雍的態度稍微正常了。
岑蔚想到離開岑家的時候宣蓉青對自己說的話。
“爺爺還是希望你們辦婚禮的，這件事你們不考慮，我們也會考慮的。”
但楚瀨一看就是討厭麻煩的人，岑家要辦的婚禮規格不會低，岑蔚現在有種強烈的拆東牆補西牆感。
或許是宣蓉青給楚瀨發的語音裏歉疚太明顯，岑蔚又有幾分難堪。
他極力隱藏的過去，就算和沈珂戀愛也不想被對方知道醜聞，楚瀨這個協議結婚的假老婆卻知道了。
岑蔚很清楚這不是排斥，而是……
他們本該毫無交集，卻像是他把最怕麻煩的人扯進了最麻煩旋渦的愧疚感。
楚瀨做完遊戲任務洗完澡關了燈，他習慣一個人了，差點忘了今天**還有一個男的。
和沈權章分手之前，合租的前男友就經常借口不回來，楚瀨也不去追究。
他的信任向來是滿的，沈權章說出差他就相信，沈權章說有事他也相信。
大概是柳淵痛罵沈權章太深刻，這個瞬間楚瀨又想到了當初沈權章父母的態度。
他思考入神，完全不知道自己站在床頭有多嚇人。
岑蔚本來就沒睡著，都聽到腳步聲了，沒想到半天楚瀨都沒上來，睜開眼就看到青年直挺挺站著的輪廓。
他哭笑不得，問：“你在幹什麽？”
楚瀨倏然回神，噢了一聲：“突然想到那個男的了。”
他說得平平，但這四個字指向性特別明顯，岑蔚問：“你還很喜歡他嗎？”
楚瀨把岑蔚往裏一推，隔著被子的手觸碰也不明顯，但他完全推不動，這個推，更像是拍了一下。
楚瀨：“不喜歡。”
他幹脆跨過岑蔚躺了進去。
岑蔚不知道怎麽接，也沒說話。
楚瀨躺上床還要玩手機，昏暗的光灑在臉上，岑蔚轉頭，開了床頭燈。
楚瀨：“你開燈睡得著嗎？”
岑蔚眯著眼看他：“我真的睡不著。”
男人的聲音帶著夜深的朦朧，楚瀨想到剛才自己拿著平板的時候岑蔚的提醒，“你提醒我開燈玩手機就直說。”
岑蔚：“我認為你讓我上床睡覺是錯誤的決定。”
楚瀨笑了一聲：“你上次不是在這裏睡的嗎？”
他提醒岑蔚：“我有過男朋友的，你不要把我當小孩。”
楚瀨也能感覺到岑蔚對自己的照顧，他外形和穿搭都很容易讓人忽略他的年齡，公司的實習生看上去都比他成熟。
但楚瀨成年很久，社會經驗也不少。
他懶歸懶，但沒那麽好騙，隻是在某些方麵太執著，顯得格格不入。
岑蔚：“沒把你當小孩，隻是……”
楚瀨：“你人挺好的。”
他放下手機，轉過身看近在咫尺的男人。
這樣的距離本來就曖昧，隻是楚瀨眼神清明，沒任何曖昧該有的繾綣和悸動。
楚瀨問：“你有想過我們協議結束之後要怎麽和家長說嗎？”
床不是很大，加上靠得很近，彼此的呼吸都很真切，睡眠燈是楚瀨插在床頭插座的蘑菇形小燈，光源四散，被子隆起的輪廓像是鋪在了牆上，有種兩個人徹底在一起的錯覺。
岑蔚想了想，“感情破裂。”
楚瀨決定和岑蔚結婚後對他的了解一部分來自柳淵一部分來自百科。
他完全算得上是網上結婚的反麵教材，很容易掉入犯罪陷阱。
連岑蔚都認為他沒有警惕心。
柳淵說我看你閃婚除了那點難以慰藉的擁抱癮，也有對沈權章把你綠的煩躁吧。
楚瀨嘴上說不是，但晚上想了想，也有一點。
他又不是菩薩，真的不生氣也不至於潑酒拿走2999的燒酒了。
他說岑蔚人好也是基於第一次見麵對的舉止，今天去了一趟岑家，這個大富大貴的家庭居然也沒讓人覺得壓抑。
爺爺奶奶很好玩，宣蓉青也很溫柔，岑蔚擔心家裏人過分熱情讓楚瀨為難。
楚瀨為難的隻是誇張的百萬銀行卡和要送的一套房。
這戶人家太不普通，是楚瀨社交範圍的意外。
如果真的結束，足夠讓楚瀨留戀的也隻有岑蔚的擁抱了。
楚瀨嗯了一聲：“那你記得提前鋪墊，不然家裏人會傷心的。”
岑蔚從他提醒自己給宣蓉青回消息就看得出楚瀨某些方麵的周到，哪怕他已經沒有可以報平安的人了。
“好。”
岑蔚一邊說忍不住看了看楚瀨，對方閉上了眼，洗完澡後吹得蓬亂的頭發散在枕頭上，枕頭的味道混著沐浴露，兩個人的味道都是一樣的。
楚瀨像是又所感，閉著眼問：“你明天幾點上班？”
岑蔚：“九點。”
楚瀨噢了一聲，“老板不是不用上班嗎？”
他今天參觀了岑蔚的公司，直觀的感覺就是岑蔚很忙，心想果然領導不好做。
如果不是為了糊口，但凡家裏的房能收租，楚瀨更想做個家裏蹲死宅。
岑蔚：“怎麽可能。”
楚瀨又閉上了眼，他把臉埋進枕頭，對常年習慣睡矽膠枕的岑蔚來說，楚瀨的枕頭太軟，床墊太軟，軟得讓人目之所及都像夢境。
他也不太能適應自己突然已婚，突然帶人回家，突然就成了宣蓉青口中的有家庭的人。
楚瀨：“我看漫畫裏的老板……就大總裁，你家這也算吧，不是在豪車裏談生意就是和合作商打高爾夫，參加什麽宴會，又去什麽遊輪……”
他描述得還挺有畫麵感，岑蔚問：“你想聽實話嗎？”
楚瀨睜開眼，秋天的夜晚適合溫暖的被窩，岑蔚身材高大更像毛絨大熊成精，之前楚瀨就靠過了，現在更是習以為常往熱源蹭去。
岑蔚：“要我抱著你嗎？”
楚瀨懶洋洋地嗯了一聲：“我早說了，你很燙。”
這種詞都不太正常，岑蔚失笑：“人的體溫不都這樣嗎？”
楚瀨：“比沈權章強吧。”
他說自己不是小孩，岑蔚也清楚他有過前任，但還是很難想象楚瀨熱戀的樣子。
可楚瀨對自己一個協議的對象能提出這樣的要求，或許發自內心的戀愛隻是表麵冷淡，私底下蠻粘人的。
這樣還要找別人嗎？
楚瀨：“他隻是覺得我很麻煩而已，每天要抱，像是上班打卡。”
沈權章的控訴楚瀨還記得，人一旦分手撕破臉會襯得之前在一起的日子很荒誕。
夜深人靜，換了一個人的擁抱讓楚瀨倍感舒適，“不是錯覺，你體溫就是比他高一點，讓我心裏發脹。”
岑蔚哭笑不得：“這算讚美嗎？”
他也沒這方麵的經驗，人生裏本來沒多少的擁抱體驗都被楚瀨收割，目前看可能還要持續好長一段時間。
楚瀨：“是讚美，謝謝。”
岑蔚想到對方塞還給自己的那張卡，怪異的感覺更強烈了。
楚瀨：“你剛才問我想聽實話是什麽意思？”
楚瀨**就一床被子，天氣入秋本來就涼，岑蔚的胸膛火熱，他趴在上麵，說話的呼吸都噴在上麵，岑蔚心裏越發怪異，又不敢動彈，隻能轉移注意力。
“你說的豪車談生意也有，高爾夫也有。”
楚瀨：“真的？”
岑蔚：“但不是我而已。”
他很坦誠：“這些開銷很大的，沒必要。”
楚瀨噢了一聲，“看來你還沒那麽有錢。”
這話岑蔚不太好接，幾秒後嗯了一聲：“家裏的產業確實一直在走下坡路。”
楚瀨問：“那你要是合約期內破產負債，我也要和你一起……”
他想得還挺多，岑蔚：“放心，不會這麽快的。”
楚瀨也覺得自己有點缺德，他說了聲抱歉。
岑蔚：“要是你想體驗豪車談生意，打高爾夫或者遊輪，也不難，改天我可以帶你去玩。”
楚瀨微微搖頭，他的臉頰貼在岑蔚堅實的胸膛，這種觸感就足夠讓人心安。
豪車遊輪在楚瀨眼裏不如遊戲裏的開個副本，他更喜歡有實感的擁抱。
他說：“不用，你不如多抱抱我。”
岑蔚沉默了幾秒，“這樣還不夠嗎？”
楚瀨含含糊糊地問：“你很累了嗎？”
深夜寂靜，隻聽得到窗外的暴雨雷鳴，岑蔚一天受到好幾次暴擊，已經完全沒脾氣了。
他說：“這又不需要體力。”
“你前男友才是真的不行吧？”
不料懷裏的人半天沒說話，似乎在回憶什麽，隔了一會才說：“那也沒有。”
“你怎麽樣我又不知道，這沒辦法比較，也不……”
不用比較還沒說完，楚瀨被人抱著從床沿滾到了床另一邊。
年長他幾歲的協議結婚對象真誠地問：“那還要我怎麽證明？”
這種滾動讓兩個人貼得更緊，楚瀨卻很喜歡，最後趴在岑蔚身上說：“你好幼稚。”
他拍了拍岑蔚的肩，從對方身上滾了下去，卷走了半張被子，一句悶悶的晚安從另一側傳來。
岑蔚關了睡眠燈心跳還有些異常，伸手摁了摁，認為是被楚瀨氣的。
或許是剛才的相貼太滿，懷裏空空，不習慣的反而變成了岑蔚。
岑蔚想：這個怪癖不會傳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