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何家派來的幾人見此情形, 竟得意了起來。
臨來前,何家大當家叮囑的話他們早已忘在耳後,畢竟那些叮囑的話後麵還說了, 若是這鋪子裏的人還是不應允, 那便像曾經一樣,生些事端,讓著鋪子開不下去。
來的那人一直在何家大當家身邊伺候,平日裏出了門也一直狐假虎威,沒人願意得罪, 今日跑這一趟,結果來了這鋪子卻關了門, 他心生不悅, 哪裏還想再來一趟,便直接在鋪子前開始造謠。
反正他知道, 齊禾就是收了他們何家的錢,何家的禮,這東西還在她鋪子裏放著呢,至於所謂的繡品, 反正又沒有立字據, 她又如何狡辯呢。
他見周圍人不僅應和了起來還離著鋪子更遠了一些,便覺得這事差不多已經成了,隻等著齊禾這鋪子開不下去時去求他們。
以往別的鋪子不“合作”他們都是這般操作,從未出錯,所以這次這人也沒有將齊禾放在心上。
消息放出去以後他們便回了何家。
“她這次答應了嘛?”何家大夫人見人回來焦急的問道。
“沒有, 不過我已經將那消息放了出去, 夫人就等著那繡娘來求您吧。”那辦事的小廝彎著身子回道。
“繼續盯著那邊。”何夫人揉了揉她擰著的眉心,這一整日了她這心就是不踏實。
小廝:“是的, 夫人。”
小廝前腳出了正堂,後腳他的小跟班就湊了上來。
“大哥,咱們不是都沒見到那繡娘的麵嗎,這樣說行嗎?會不會不好,萬一那繡娘這次願意了呢。”
那小廝眉眼冷了幾分,“你也不動動你那豬腦子,連掌櫃的去了都被氣了回來,你以為就憑咱們,那繡娘能應允?”
小跟班使勁的搖了搖頭。
“這不就對了,既然她肯定不會答應,那咱們還費那麽大功夫做什麽,直接放出謠言等著她來求咱們就是了。”小廝不屑一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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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禾還未踏進蘇記繡莊,就瞧見鋪內那掌櫃的一直走在走去。
“掌櫃的可是在忙。”齊禾淺笑道。
“哎呦,你竟然來了,我還想著..”那掌櫃的見齊禾來了喜出望外,意識到鋪子裏還有客人便沒有將剩下的話說出口。
“這邊來。”掌櫃的親在帶著齊禾等人去了二樓包廂,又讓夥計端來了點心和茶水。
齊禾見蘇記繡莊的掌櫃這般高興,便知道那桑蠶絲線定是入了他的眼。
掌櫃的給齊禾等人親自倒了茶水,這才坐下,搓了搓手問道:“不知齊掌櫃的這次過來,可是要商議我那日提的法子。”
掌櫃的沒有直接問桑蠶絲線,若是這齊禾今日來是應了那日的建議,那麽這桑蠶絲線不用提便能成為他們一同的買賣。
齊禾笑笑說道:“掌櫃的這般叫我便是生疏了,您叫我齊禾就行。”
她輕抿了一口茶水,也不想佛了人家掌櫃的心意,緩緩道:“我這次前來還是想在掌櫃的這買緙絲,不過掌櫃您上次的提議我也確實想了想,隻是還沒有完全定下來,您也知道我們鋪子小,若是真能攀上您這蘇記繡莊,我們也要多拿出一些誠意來,您說是不是。”
蘇記繡莊的掌櫃沒想到齊禾如此上道,這話裏話外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好好好,我等著那日,不過今日我還有一要事想問。”掌櫃的小聲的湊了過來,“不知齊掌櫃今日送來的繡線可還給別家送過?”
掌櫃的也是擔憂,萬一齊禾也給何家送了,這事可就不好辦了。
“自然沒有,您是第一個。”齊禾伸手碰了一下茶盞,“當然我也希望能成為最後一個。”
掌櫃的大喜道:“好好好,有你這句話我這心算是踏實了。”
兩人相談甚歡,最後離開時掌櫃的為表誠意還多送了齊禾真絲布料一匹。
見人上了馬車,那鋪子中的夥計忍不住問:“掌櫃的,您這是為何。”
夥計可真猜不透,他們蘇記繡莊的掌櫃什麽時候這麽殷勤,還是對著一個繡娘,甚至臨走時還相送。
掌櫃的思考一番這才說:“你且等著,過不了幾日便明白了。”
夥計摸不著頭腦,還想再問一句,就見掌櫃懷裏抱著錦盒滿麵春風的離開了。
怪,真是怪!
齊禾拿著緙絲和真絲坐著馬車往回走,今日這一趟沒有白來,她已有與蘇記繡莊合夥的想法,隻是怎麽做,她還沒有下定主意。
“禾禾,你在笑什麽?”一旁的雲棠疑惑問,從上了車她就見齊禾一直莫名其妙的笑。
難道是因為多得了一匹真絲布料?她是知道的,這真絲價貴,這一匹下來就小幾十兩。
齊禾回過神,摸了摸懷中的布料突然問:“這布料喜歡嗎?”
哪裏會有小娘子不喜歡真絲呢,鋪子中的真絲帕子,真絲團扇,哪一個不是賣的最紅火。
眼前這匹真絲布料是藕粉色的,顏色比鋪子中的那些都要好看,是小娘子們喜歡的顏色。
雲棠點了點頭,“喜歡啊。”
“那這匹咱們就不賣了,回去給你做成貼身衣衫穿。”齊禾說得自然,雲棠可嚇壞了。
她一臉狐疑的看向齊禾,今日這是怎麽了。
“齊禾,禾禾,小齊禾。”雲棠小聲的喚著。
齊禾被她的樣子逗笑了,“隻是一匹布罷了,真絲的其實貼身穿也還挺舒服。”
齊禾一邊說著一邊往雲棠那邊靠近,最後附在她的耳邊小聲的說了一句話。
隻見雲棠的小臉一下子就紅了,震驚的看向齊禾。
“好了,不逗你了,不過這匹布確實不打算賣了,這顏色粉嫩,最適合你們,留下吧。”
雲棠雖然震驚於齊禾剛才說的話,可想想這好像也沒有什麽,她們都是小娘子啊。
馬車晃晃悠悠沒一會兒便到了外城的鋪子。
齊禾抱著布料從車上下來,就見旁邊鋪子裏探出一個小腦袋瓜。
原來是隔壁鋪子家掌櫃的小丫頭,今年才三歲,小名叫團姐,梳著兩個小啾啾,上麵各戴著一朵嫩黃色的小絹花。
平日裏這小團姐就喜歡往齊禾鋪子裏跑,這邊繡品多,小姑娘喜歡,每次來了都要在這邊待上好一會兒。
所以見到團姐扒著門邊看自己,齊禾便衝著她喚道,“團姐,過來玩啊。”
雲棠正好將鋪子門打開,團姐便跑了過來,齊禾懷裏抱著東西不好抱團姐,便騰出右手牽著她。
小團姐跟著進了鋪子,滴溜溜的大眼睛卻一直往外麵瞧。
齊禾將懷中的布料交給了雲棠,這才抱起了團姐。
“怎麽了小團姐。”齊禾蹭了蹭團姐的小臉頰。
“有銀,來打門。”小團姐吭吭哧哧道,她現在吐字還不是太清晰,有人總是說成有銀。
齊禾聽是聽懂了,但是沒明白。
正逗團姐讓她再說兩句,隔壁鋪子的小娘子便來尋人了,見團姐在這才鬆了口氣,“叫你亂跑,真是嚇壞我了,一眨眼的功夫,這孩子就跑出來了。”
齊禾想到剛才是自己招呼團姐的,不好意思地道:“是我剛才見團姐在門邊,招呼她過來的,都怪我也沒和你們說一聲。”
“在你這我算放心呢。”那小娘子從齊禾懷裏接過團姐,又往外瞅了瞅,見
周圍沒人,便拉著齊禾往鋪子裏麵走,“你鋪子到底怎麽回事,真拖欠了繡品?”
因著兩個鋪子離得近,平日裏也走動,那小娘子便直言不諱地說。
“什麽?拖欠繡品?”齊禾蹙眉不由追問道。
隔壁小娘子本就相信齊禾的人品,不覺得她會是那種人,眼下見齊禾這般反應,更是印證了她的想法。
小娘子抱著團姐坐了下來,便將白日裏齊禾走後發生的事情描述了一番。
這學片區家中多是有讀書人,若真是聽信了謠言,可能會心生芥蒂,不僅僅是不來齊禾繡鋪買繡品,甚至於在書院上學的親眷也會受到影響。
齊禾算是聽明白了,她也知道來的那些人是誰了。
她以為何家繡莊在府城是個大戶,至少不會用這麽低級的手段來對付她的鋪子,可她真是低估了那群人,沒想到手段如此卑劣。
“你且放心就好,我定不是那種人,他們若是明日再來,我定要好好與他們對峙問清楚,這般詆毀我們鋪子安的什麽心。”齊禾嚴肅道。
那小娘子柔聲安慰:“你這幾日莫要生氣,我想和你說的還有呢,咱們這片有些人家聽信了那些話可能見到你們會繞道而行又或者會說上那麽一兩句不太中聽的話,你可不要放在心上。”
“謠言來得快,傳的真,大家一時信了也正常,我不會與他們計較。”
那小娘子得到這個回複,拍了拍齊禾的肩膀,歎了口氣。
流言蜚語哪有那麽好處理呢。
果然,自齊禾回來後鋪子裏愣是沒有來一個客人,雲棠在鋪子中無聊的坐著刺繡,見外麵有人往鋪子裏瞧但就是不進來,好幾個人這般,雲棠欲言又止的看著齊禾。
“關上鋪子吧。”齊禾平淡的說。
雲棠憋不住心事,麻利的將鋪門關好便問齊禾到底發生了什麽,聽完後更是脊背一寒。
“別怕,我已經想好了應對的法子,咱們都經曆那麽多了還會怕這些?”齊禾從容自若的說。
從在縣城開繡品鋪子到如今在府城開繡品鋪子,這中間經曆的事情還少嗎,但若是不經曆這些挫折又怎麽能在府城站穩腳跟呢。
齊禾眼下一點不著急,她就在這裏等著,等著那群人來鬧事。
隻有那樣,真相才會浮出水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