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齊禾將架子固定好, 又在上麵放了兩串羊肉瞧著位置正好這才淨了手同季葉梨一同穿起來。
這羊肉是一早買回來的,醃製了好幾個時辰,不過這邊調料少, 齊禾也隻是研磨了一些辣椒麵和麻椒麵, 至於孜然粉這類的東西齊禾是沒有尋到的。
“禾禾,你還別說,我好像不覺得有很大膻氣味了。”季葉梨在這屋中坐了好一會兒,一開始受不住還有點犯惡心,現在卻一點事也沒有了。
齊禾加快了手底下的動作, 笑著回她,“等一會兒烤起來了更好吃。”
怎麽串用什麽竹子這都是齊禾自己琢磨的, 畢竟在以前她也不曾串過肉串, 繡娘的手很重要,她祖母從不會讓她做這些事。
“這麽好吃的東西, 叫他們不回來,沒口福了吧。”季葉梨雖嘴上這麽說但若是季槐生回來了她也會學著再做一次給他嚐嚐。
“聽說是他們同窗好友辦的學子宴,想來去的都是有才之人,不回來就不回來吧, 隻盼他能早日高中也算了了他自己這麽多年的心願。”季葉梨歎了口氣, 這麽多年苦讀已經走到了這一步,誰又能放棄呢。
齊禾心不在焉的點了點頭,也不知在那學子宴上會發生什麽,會不會與陳家之人更早的接觸呢,可她又覺得如今的顧默書隻是一個秀才按理說不應該引起那邊人的注意才是。
一想這事齊禾就心中不安, 便索性不想了, 走一步算一步反正如今的她有吃有喝有銀錢,活的也算快哉。
“還剩一點你先弄, 我去外麵將菜洗一下。”季葉梨站起來伸了個腰,將一旁的小竹籃拿起便去了院中。
“默書?”她一出來就瞧見了院中站著的顧默書,悄默聲的人怎麽就出現在了這裏,季葉梨有些不確信伸手想揉一下眼睛,結果一抬起來手上麵全是油腥氣,她詫異道,“你怎麽這個時候回來了?”
顧默書早就進了院中,隻是一直站在這聽著屋中她們說話罷了,現如今被撞見了,他便不再猶豫,嗯了一聲,同季葉梨問了好。
“我自己回來的,槐生可能要晚幾日。”顧默書見她一直往自己身後看便解釋道。
季葉梨嗯了一聲,眼中雖有些失落但仍笑著指了指小廚房,“快進去吧,齊禾看見你回來定高興。”
說完她便蹲在了井邊,用打上來的水洗了洗盆中的菜,井水冰涼,可她也不覺得冷。
看看人家的弟弟,怎麽就回來了,她的弟弟卻不回來,想到這季葉梨心中泛酸,嘴中嘀咕著,“回來了也不給你做,叫你不回來。”
院中聲音不大,又趕上齊禾正在專心串著肉串,所以並未聽見他們的對話聲。
她正低著頭將瘦肉肥肉一個一個挑出來串在一起,眼前就被一個黑影罩住。
齊禾還以為是季葉梨進來了,她頭也沒抬就問道:“你怎麽這麽快,再等我會兒沒幾串了。”
顧默書彎下腰坐在她對麵,視線從她的臉上落到她的手上,他輕聲道:“我來吧。”
“我馬上就好了,你就別沾手了。”齊禾剛說完才覺出不對,剛剛那聲音分明是顧默書的。
她慌張中抬起頭,正好磕在了顧默書的下巴上。
“斯。”她疼的倒吸一口涼氣。
顧默書伸手給她揉了揉磕紅的額頭,眼中盡是無奈。
齊禾沒想到顧默書會提前這麽多日回來,難道那邊學子宴早早辦完了,她心中疑惑便問了出來。
“我沒去。”顧默書道。
“不是說去怎麽又沒去。”齊禾隨著他的話又問道。
顧默書抽回手,剛想逗她兩句,就聽見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
季葉梨抱著洗好的菜走了進來,她手凍得通紅,一進來便去了灶火旁。
“這天真的冷死個人,默書啊,你怎麽提前回來了。”季葉梨一邊烤火一邊問道,畢竟她也想知道為何顧默書回來了而季槐生沒回來。
顧默書這個時候總不能當著旁人麵說自己是想齊禾了才回來,所以便扯謊道:“那學子宴去的不是舉人就是貢士,我一小小秀才就不去湊那個熱鬧了,等明年秋闈後也不遲。”
這話一出季葉梨心中好受了幾分,倒不是因為覺得季槐生是舉人身份比顧默書強一些,而是覺得季槐生沒同他一起回來是有原由的,是人家書院中的大部分舉人都去,他不去不太好,而不是因為他在京城中不想念家中長姐不願回來。
“我去放下東西,一會過來和你們一同弄。”顧默書還背著包袱,不等齊禾開口便先回了屋。
小廚房中一下子就剩下齊禾她們二人。
季葉梨烤了一會兒身子暖和了過來,心也暖和了過來。
“今日我就在你這湊了熱鬧,明日就不過來了。”現在顧默書回來了,季葉梨便不好意思再留下來,有她在她總覺得自己像個外人。
“反正過年也是為了熱鬧,過來吃就是,等槐生回來了你再同他過。”齊禾哪裏不知道一人在家的孤寂,本就說好今年她們二人一起,還準備了這麽多東西,怎麽能因為顧默書回來了就讓人回去,這種事齊禾可做不出來。
季葉梨又推拒了兩次都沒成功,最後拗不過齊禾,便答應這幾日都過來一同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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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家宅院中,季槐生捧著熱茶實在沒忍住又看了一眼身旁的陳鶴鳴。
“季兄,怎麽了,我瞧你有話想問我似的。”陳鶴鳴捏起一塊糕點放入口中,今日一大早他便忙活著,到現在這個時辰了還沒吃什麽東西,肚子空空的。
季槐生猶豫了一下,道:“剛剛那人不是同你和默書一個課室,怎麽還同我問起默書的事情了。”
陳鶴鳴還以為是什麽事呢原來是問這個,他將嘴中的糕點咽下,這才說道:“他啊,以前不在祿山書院,是今年才來的,以前他跟著族中夫子念書次次小考都是榜首,誰能想到一來祿山書院竟被別人奪了頭名。”
“就因為這個?”季槐生不確信,畢竟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這種事情好像也不是大事不至於吸引一個人的注意吧。
陳鶴鳴拍拍季槐生的肩膀,忍著笑,“對於別人來說不至於,但對於他來說很至於。”
沈明翰去的
路上就心覺不好,果然等他一推開屋門,就見裏麵坐滿了人。
除了陳鶴鳴的兄長以外,還有他大哥,以及餘家的兄妹二人,可真是差一點就湊齊了。
“你們怎麽都在。”沈明翰走了進去隨手將門關上。
今日本就心煩,看見屋中這些人後他這心中更加煩悶。
“聽鶴鳴說,年前小考你又是第二,真成萬年老二了。”他兄長用肯定的語氣說道。
沈明翰尋了他兄長旁邊的位子坐了下來,冷哼一聲,“你既然都知道了還問我做什麽。”
“我是你兄長,自然能說你。”沈潭澤伸手彈了他腦門一下,“你看看你這什麽語氣,還以為你像曾經一樣?”
沈明翰自覺理虧,便沒再同他理論,畢竟曾經的他確實不會像現在一樣。
他雖年歲小但天資聰穎,跟著餘夫子念書一直是文采最好的那一位,哪成想去了祿山書院一切都變了。
他本想明年秋闈拿個解元回來,可照如今這情形怕是也難了。
“剛鶴鳴說,那書生沒來,你可知為何?”沈潭澤今日過來就是想見見那個把他小弟比下去的書生,誰知那人說來卻又沒來。
沈明翰哪裏會知道,他泄氣般的拿起旁邊的茶盞直接喝了一口,沒想到那是剛上的熱茶,燙了他一嘴,他連忙吐了出來。
“斯,怎麽這麽燙,誰晾的茶。”他不滿道。
“剛上的怎能不燙,你啊就是心太浮躁,做事如喝茶一般,要靜的下心來。”沈潭澤給身後的小廝使了個眼色,那人便將茶盞撤了下去,重新換了新茶。
陳鶴鳴的兄長見狀解釋道:“聽說那書生是家中有事便早些回去了,畢竟他家在府城若是來了咱們這再回去這新歲幾日便錯過了。”
“學子宴比不上回家過年?”沈明翰可不覺得顧默書是因為家中有事,畢竟在他眼中學子宴可是比回家過年重要百倍的,回趟家罷了什麽時候不能回呢,非要在這個時候回去。
“明翰,慎言。”他兄長微微皺眉厲聲嗬斥。
一直品茶從未說話的餘娉思索了一番,言道:“府城來的顧默書?那我便知道是誰了。”
“你認識?”沈潭澤看向她,他可不覺得像餘娉這種京城中的大小姐會識得外鄉之人。
餘娉輕輕笑了笑,“自然,你們也知道我在京城中開了一家繡品鋪子,那鋪子中的蘇繡你們可記得?”
在坐的幾位都是官家子弟哪裏會不知道蘇繡,他們還在餘娉的鋪子中買過呢。
“那蘇繡便是他家的。”她似是回憶起了什麽,眼眸都眯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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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默書回屋換了身衣裳便來了小廚房,見齊禾她們已經動手弄了起來便站在一旁幫著遞肉串。
這肉串肥瘦相間,每一串上麵也就幾塊肉並不多,一串也就吃幾口,可為何還要這麽費工夫的切好又串起來呢,為何不一整塊肉直接烤呢。
他還沒來得及問,就見齊禾手中烤的那幾串已經滋滋冒油了,油滴在下麵的炭火上,火更旺了。
“那邊桌上有兩個碗,裏麵是我調好的料子,你們撒上去嚐嚐可好吃,紅色是辣的,灰的是麻的。”齊禾忙著來回翻麵,便讓她們先自己弄著嚐嚐看。
季葉梨聞到味時就想吃了,如今烤好了她便拿過去撒了些辣椒麵,一口下滿嘴都是肉香,還有一絲辣辣的,她三兩口便將一串吃完了,竟一點也沒有嚐出來羊肉的膻味。
“好吃!”她喜道。
“好吃你再多吃點,一會兒給你弄別的味的。”齊禾手上忙著連頭都沒抬,突然嘴邊多了一個肉串。
顧默書蹲在她旁邊,將肉串遞到她嘴邊,小聲說道,“我給你拿著你嚐嚐。”
齊禾臉一下子就熱了,她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季葉梨背對著他們,她剛吃了一串覺得不錯,便想也弄一個給齊禾吃,“禾禾,你想吃什麽味的,我給你弄一個。”
齊禾:“你先吃我一會兒自己弄。”
“快吃。”顧默書忍笑。
齊禾張嘴吃了最上麵的一肥一瘦,忙回頭看了一眼,見季葉梨沒看她這才放心。
“不吃了。”她對著顧默書擺擺手,示意他趕緊站起來,“一會兒我再吃。”
顧默書在季葉梨轉身前站了起來,當著季葉梨的麵將手中剩下的肉串吃了個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