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齊禾瞧著他憤恨的眼神, 走過去蹲下身子道:“哦~鋪子不給他難道給你?可你又算什麽東西。”
“齊禾!”沈鳴咬牙切齒的看著她,恨不得此時將她一同拉下地獄。
齊禾懶得再理會他,拍了拍衣衫上的塵土作勢離開。
“你也不回落的好下場, 你記住了。“沈鳴在她身後怒吼道。
齊禾離開的步子沒有停下來, 好下場,什麽才算是好下場,齊禾不知道。
她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了,能穿書來到這裏,可能就是好下場。
齊禾離開府衙便去了蘇記繡莊。
因前些日子流言蜚語加上她受了風寒, 已經有好些日沒有過來了。
繡莊掌櫃一瞧她來忙將人帶到了二樓,雖然現在外麵流言已經平複但還是有人偷偷議論, 蘇來就怕這個。
“蘇掌櫃幾日不見您這鋪子是重新裝恒過了吧。“齊禾進來後環視四周道。
蘇掌櫃笑著將人帶到了最裏麵的屋中, “那可不是,現在鋪子中有幾位繡娘能單獨接繡活了, 談生意嘛場所很重要。”
這二樓整個重新裝恒過,分成了好幾個屋子,齊禾瞧著每一間都不太一樣,門上掛的東西也不一樣, 就比如她現在待著的這間屋子, 牆上竟然掛著幾把團扇。
“齊掌櫃的近來身子可好些。”蘇來關切的問道。
當時流言四起,蘇來也曾一封書信送往京城過,可這畢竟不是他們能管的了的事情,京城沒有回信,所以他隻能作罷。
後來沈家落難, 蘇來便帶著這幾個月的分紅和厚禮去了齊禾家中, 那時齊禾高燒不退,所以他並未見到。
齊禾還是醒來後聽雲棠提起這才知道蘇記繡莊的掌櫃來看過她。
這份情, 她記得。
“好多了,勞煩您記掛。“
蘇記繡莊的掌櫃原本還怕齊禾因為他們繡莊沒有幫忙而斷了生意往來,今日一見算是徹底打消了心中的顧慮。
不過他心中確實還有一事想同齊禾商量,就是不知齊禾會不會同意。
蘇記繡莊現在生意比以往多了不少,周圍幾個府城他們蘇記繡莊也開了分店,可實在是會蘇繡的繡娘太少了。
若是將這邊的繡娘安排在那邊,不僅僅是銀錢的問題更是這邊人也不夠用的問題。
可他們當時簽了契,齊禾隻傳授給這一批繡娘蘇繡技藝,且五年內這些繡娘不能外傳,現如今他們蘇記繡莊實在是用人的時候。
蘇來坐下給齊禾倒上茶,便將自己的訴求同她說了。
“在周圍幾個城都開了分店?”齊禾有些吃驚,她確實沒有想到蘇記繡莊的動作這般快。
蘇來點點頭,“不瞞你說,自從繡莊裏的繡娘會了蘇繡,這繡活接的便多了,周圍幾個城中的官家小姐都來這邊定成衣繡樣,鋪子中的繡娘實在忙不過來,我這才想問問你,看你願意不願意。”
齊禾說不上來願意不願意,左右不過是拿錢辦事。
至於這蘇繡技藝本來便不是她的,未來肯定是要傳授出去的,隻是她現在若接了,怕是要來回跑了。
齊禾剛要婉拒,突然想起家中還有一個剛情竇初開,開錯了花的顧默書。
比起來回跑和每日見到顧默書,齊禾選擇了前者。
“若是在您這繡莊教,我每日過來便是,不過。”齊禾頓了頓。
蘇來一聽齊禾願意,臉上露出笑意,“您說,隻要我能做主的都同意。”
“也沒什麽,就是我那鋪子中也缺繡娘,到時候我想在這一批中帶一個走。”這件事齊禾早就想安排了,隻是城中繡工好的繡娘都在蘇記繡莊她也不可能來這邊挖人。
蘇來見齊禾隻是想要個繡娘,不等齊禾繼續說,便直接道:“若是您那邊急,咱們鋪子中現在會蘇繡的繡娘您隨便挑一個過去就是。”
齊禾擺擺手拒絕了。
現在這鋪子中會蘇繡技藝的繡娘那都是三年前挑選出來的,有些已經成了鋪子中的頭牌繡娘。
這些人怎麽會願意去她那小小的鋪子中呢,何況她也開不起這邊給的工錢。
“不用那麽麻煩,到時候在新人裏選一個就好,這次選繡娘的事情還是您來吧。”
蘇來辦事穩妥,這事交給他自然沒有問題。
齊禾在繡莊沒有久留,談好了生意便準備離開。
剛下了台階,就見鋪子中有人往這邊瞧。
齊禾大大方方沒有躲避她們的視線,反而衝著她們笑了笑。
“你瞧見了沒,是齊禾。”前來買繡品的一姑娘小聲同身旁的人道。
“府城傳聞鬧得那般沸沸揚揚,沒想到竟是假的,我當時還因為那個沒有去她繡鋪定成衣。”
“你可別這麽說,她那繡鋪的成衣哪是咱們想定就能定下的。”幾位小娘子時不時偷偷瞟齊禾一眼,小聲的議論著。
齊禾心中已經能猜到她們會說些什麽,無外乎就是同沈鳴的流言罷了。
現如今沈家落得這般田地,也是沈家貪心的下場,就是可惜了寧恩樹他們,齊禾心中有些惋惜。
若是沈家早些遭難,寧恩樹他們是不是就不會殉情了。
可這沈家成為現在這般也是因為寧恩樹的事起的頭,這是一個無解的問題。
齊禾出了蘇記繡莊便上了來時的馬車,隻是沒想到一掀開簾子裏麵竟然坐了人。
“你怎麽過來了。”齊禾自覺的坐在了車廂邊與顧默書拉開了一定距離。
顧默書的視線落在他們二人的間隙上,頓了頓道:“你身子剛好,牢獄那地方還是不要去的好。”
齊禾已經去過牢獄了,他卻能從牢獄找到蘇記繡莊,這說明什麽。
“你偷偷跟著我?”齊禾詫異的看向他沒有想到他會做這種事。
顧默書沒有否認,他昨日就從雲棠口中知曉了沈鳴想見齊禾這件事。
他原以為齊禾不會來,沒想到她一早便出了門。
顧默書不放心這才偷偷跟著。
“你,你...”齊禾一時不知道該怎麽教育顧默書。
生怕話說的重了,傷了他幼小的心。
“你這幾日一直躲著我。”顧默書看向齊禾,眼底透著一股悲切。
齊禾聞言心頭湧出一股異樣的感覺,她確實在躲著他,甚至不知道該怎麽同他相處。
“你為什麽躲。”顧默書明知故問。
齊禾攥著手中的帕子,擰成了一個團團,最後道:“這幾日你可冷靜了?”
齊禾總覺得顧默書是腦子一熱才生出的這個念頭,他與她差了那麽多,不僅僅是年歲上。
雖然齊禾是穿書來到了這裏,但不管是哪一副身子,她確實都沒有真的談過戀愛,也沒有喜歡上誰過。
以前總是同祖母在一起,她也沒有那個心思。
來到這個世界,她更是沒有起過這個念頭,男尊女卑的時代,她是打算孤苦一生的。
不對,也不算孤苦一生,她當時沒有離開沈家還打了以後讓顧默書給她送終的念頭。
送終是送終,可不是和他在一起以後讓他送終啊。
先不說她曾是他的小娘,就單拿年歲來說,她就比他大上六歲。
雖然他這個年歲在這裏已經到了義親的年紀,但對於齊禾來說,他就像一個...剛上高中的男孩。
這怎麽看怎麽怪。
“我一直都是冷靜的。”顧默書猩紅的眼看向齊禾。
齊禾又往旁邊挪了一下,試圖離他更遠一些。
“你我之間,這樣不對。”
“有何不對?”顧默書深望著她。
齊禾見他這般執迷不悟,語氣上也更生硬了些,“我是你小娘,你是我的養子,你未來娶回家中的姑娘也應該稱我一聲小娘。”
顧默書不信這些,當年他也是見到那張和離書的人,他知道齊禾與他爹的關係。
顧默書話還沒有說出口,馬車就已經停在了齊禾鋪子前。
齊禾利落的趕忙下車,生怕再晚一步顧默書便又要同她說上許多傻話。
顧默書伸出去的手落了空,同他那顆心一樣。
因為這次意外的談話,齊禾倒是在家中不躲他了,但是也不曾主動問過他話。
每日就是去蘇記繡莊然後回家中吃飯,兩個人再未說上一句話。
偶爾熬好的參湯也是雲棠給他端到屋中的。
這日子一直持續到了八月末,還是雲棠看出了不對勁。
她端著熬好的骨湯敲了敲顧默書的屋門,這才進去。
“快過來喝湯,每日一碗你那胳膊才能好起來。”雲棠將湯碗放在屋中的圓桌上後招呼道。
顧默書正坐在窗邊的書桌前,桌上鋪著厚厚一層紙張那是他為了平心靜氣寫下的文章。
“你怎麽又寫了這麽多,要是讓禾禾知道了非要說你不可。”雲棠嘀咕道。
顧默書現在巴不得齊禾來訓斥他,這樣總比不同他說話的好。
“不對啊,我怎麽覺得這幾日禾禾不來給你送湯了,是不是她知道你故意駕馬車引人離去生氣了。”雲棠能想到的便隻有這一件事,她實在不知道一直關心顧默書的齊禾還能為了什麽而生他的氣。
雲棠看了顧默書一眼,見他仍舊一副鬱鬱寡歡的樣子,猶豫道:“要不你去同她認個錯,禾禾肯定就不生氣了。”
齊禾的好脾氣可是鋪子中每一個人都知道的,若不是特別嚴重的事齊禾一般不生氣。
顧默書走過去瞧著桌上的那碗骨湯,心中五味雜陳,秋闈前的每一日,齊禾都會端著親自熬好的湯讓他喝下去。
現如今,她是見都不想見他。
“你啊也不要一直把自己關在屋子中,既然這次秋闈已經錯過那咱們就等下一次,這幾日反正你閑著也是閑著,不如看看我上次說給你的小話書怎麽樣。”雲棠想讓顧默書開心一些,哄道。
那小話書還是上次方陽給她的,她看了一遍又一遍,上次因寧恩樹的事她還同顧默書說起過,隻是當是顧默書忙著秋闈隻能作罷。
“你若是不想看,那我”
“好。”二人同時說道。
雲棠見他願意,緩緩籲了一口氣,“你等著,我現在就去給你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