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李義出了門便去了顧家。

本來就隻是一麵之緣的鄰居,現在要把他媳婦安置在別人家幾天,他還是有些為難。

人家沒有拒絕,是人家好心。

他不能得寸進尺,所以得抓緊時間看看院子,趕緊搬出去。

李義把收拾好的包袱給了李嫣,又掏出一錢碎銀,直往李嫣手中塞。

李嫣睜大了眼睛,不知道怎麽回事。

明明剛才她相公還說要和她一起搬出去住,怎麽回了一趟家,又給她把東西收拾好又給她錢。

難道要休了她?

李嫣反握住李義的手,麵色蒼白,問道:“你這是要休了我嗎?”

“瞎說什麽,我怎麽可能。”李義皺眉蹙起。

“那這錢?”李嫣把手攤開露出裏麵的碎銀。

李義知道他媳婦這是誤會了,忙解釋道:“你在顧嫂子這裏住著,咱們這不是給人家添麻煩嘛,這兩天你可以出去買點東西給人家,手裏有錢你還方便。”

李嫣聽到這話臉色才好起來,把錢裝進荷包又問道,“娘,可還好?”

李義張了張嘴,歎了口氣,“這個你先別想了,我和娘說了,咱們倆先搬出來在外麵住,夜裏不回去了,白日裏想回去就過去看看。”

“娘能答應?”李嫣輕聲問。

“那能怎麽著,你且放寬心,有我在呢。”李義安慰道。

兩人心知肚明放在以前李嬸不可能同意這件事。

可經曆了昨個那麽一遭,就算不同意也得同意了。

李嫣要是今個就這麽回去了,怕不是讓李嬸覺得她更好拿捏,李義更聽她的話。

那以後可就別想過好日子了。

李義把東西都給了她,這才去敲了顧大的屋門。

這些年,雖每月都給李嬸一些錢,到底自己還是攢了十來兩,租個一進的院子不成問題。

-

齊禾坐在顧一硯的屋子裏,兩個人喝著水,猜測李家這事會怎麽解決。

顧一硯心中早就有了想法,想借著這次機會問出壓在心底的那個困擾他多時的問題。

便對齊禾說,兩個人賭一下,看誰能賭對了,輸了那個人要回答一個問題。

齊禾聽他這麽說,覺得挺有意思便同意了。

顧一硯用手點了點書,分析道:“剛才李義過來說的話,我也聽見了,他既然說想讓他娘子借住在咱們這幾天然後搬出去,定是回去和李嬸說理。”

齊禾也這麽覺得,搬出去也要有個由頭。

問題就是怎麽說理,按照李嬸的脾氣可不是能彎下腰給小娘子道歉的人,也不是能同意他們搬出去的人。

“我覺得應該會分家。”齊禾說。

顧一硯抬眸看了齊禾一眼:“我覺得分不了家,可能就是搬出來,讓李嬸看到他的決心。”

“如果不分家,便沒有意義了。”

“分不了。”顧一硯說,“李義隻有一個老母,並無兄弟姐妹,如何分?”

齊禾點了點頭,覺得顧一硯說的很是有理有據。

但是用現代人的想法,齊禾還是希望分家。

兩個人各執一詞。

顧一硯喝完了瓷碗中的水,把碗朝齊禾推了推。

齊禾見著剛想給他倒滿,卻見顧一硯擺了擺手。

“不喝了”顧一硯說。

每日除了喝藥就是喝水,顧一硯覺得自己像泡在水裏。

齊禾這才把碗收起來。

正忙著,李義來敲門了。

“可解決了?”齊禾打開門便問道。

站在門外的李義點了點頭。

齊禾讓他進了屋子,給他到了杯溫水,讓人坐下來歇歇。

李義緊張的坐在桌邊,一抬眼便看見**半躺著顧一硯。

“顧大哥,近日身子可好些?”李義當即道。

說實話,李義沒見過顧一硯,他也隻是聽鎮上人們說過,今個倒是第一次見。

確實像人們嘴中那般俊朗,但看著便知道身子不好,麵色蒼白,身子孱弱。

“無礙,不用這麽見外。顧一硯把手中的書放下,淺淺笑著回道。

李義端著那碗水,這才不好意思的開口道:“顧大哥,讓你們看笑話了,這幾天得打攪你們了。”

顧一硯倒是沒有在意這個,家裏多個人罷了,對他來說沒有變化。

隻要齊禾同意那就行。

“解決了就好,至少沒有釀成大錯。”

李義認同他說的,要是昨個李嫣真的在外麵凍了一夜,今個就有的鬧了。

“我已經和我娘說了,我們搬出來住,白個有時間回去看看,夜裏就不留下了。”

不分家,但是搬出去住,也算可以,看來李嬸經曆昨夜那麽一鬧也算接受了,顧一硯這麽覺得。

經曆了這些,李義也算看清了一些事。

喝了一碗水,再次道了謝,李義便匆忙走了。

齊禾關上門,回到屋內,歎了口氣,瞥了一眼笑眯眯的顧一硯。

“願賭服輸,問吧。”齊禾說。

顧一硯盯著齊禾,問道:“你是誰。”

齊禾腦海中鬆弛的那根繩子一下繃緊。

這!這是可以問的嗎?

正當她猶豫時,係統的聲音傳來。

【可以回答,按照你的心回答。】

行吧。

顧一硯將齊禾的神色盡收眼底,心中確定了自己的猜測。

這個人不是齊禾,那她來自哪裏。

“我就是齊禾。”齊禾說。

顧一硯

聽她狡辯也沒說什麽,不可能有人上來就供認自己的身份。

“準確的說,我叫齊禾,但是我不是這個齊禾。”齊禾指了指自己的身子說。

顧一硯眉心一動,等著她繼續說下去。

“我的思想不是她,身體是她。”

借屍還魂,顧一硯這麽想,話本裏確實有這麽寫過。

“那你可有冤屈,我倒是可以給你看看。”

齊禾見顧一硯不像開玩笑的看著她,打了個寒顫。

“沒有,反正我不是壞人,這個你總可以相信吧。”

“我信。”顧一硯開口道,“我就說你不像。”

齊禾來了興趣,忙問道,“不像什麽?”

顧一硯抿了抿唇,笑著說:“不像一個十六歲的衝喜小娘子。”

打趣她,齊禾白了顧一硯一眼。

真是的,自己如實和他說了,這人怎麽一副信了又不信的樣子。

反正她願賭服輸,也回答了他的問題,到底是不欠什麽。

“那你是妖精嗎?”顧一硯又問。

齊禾想也沒想張嘴道,“是啊。”

我不僅是妖精,還是好妖精,還是可以救你的妖精。

顧一硯輕哼了一聲,也知道齊禾在開玩笑。

不過對於他來說,不管齊禾是借屍還魂也好,是妖精也好,在他眼裏,她都是願意深陷火海救他們出來的齊禾。

從顧一硯醒來那天,見到齊禾的第一眼,他就有所懷疑。

如今算是徹底落實了他的猜測。

不過還好,看齊禾的樣子,對現在這個處境還是接受的。

顧一硯這才放下心來,從枕頭下拿出一兩銀子遞給齊禾。

言外之意,拿錢表達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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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時候,顧默書一下學堂便去了布莊。

從那裏拿了一個包袱便跑回了家。

那天他爹交代他的事情,他總算辦完了,就等回家給他小娘看。

還沒到家,就聞到了肉香味,還是從他們家院子飄出來的。

顧默書加快了腳下的步伐。

一推開門,就見院子裏齊禾正端著菜回自個屋。

“小娘,一起吃啊。”顧默書喊道。

這幾日大家都是一起吃的,顧默書都習慣了,今早他和他爹一起吃,總覺得缺了什麽。

“我和你李嬸子一起吃,你自個把廚房的端進去吧,你爹醒了,正等著你呢。”說完,齊禾便進了屋。

李嫣坐在桌邊正在整理上午繡的帕子。

她閑來無事,想幫齊禾做飯也被拒絕了,便自個回了屋拿出繡繃繡了起來。

見齊禾進來了忙起身。

“還起來做什麽,快坐下,今個中午炒了一個菜,快嚐嚐我的廚藝怎麽樣。”

一盤肉沫白菜,一盤醃蘿卜,還有兩碗麵條。

李嫣看著這一桌好菜,心中酸澀,她知道齊禾人好,就這兩頓她吃的可是比在家好太多了。

而且肉這麽貴,雞蛋也貴,白麵也貴,齊禾卻總是給她盛出來滿滿一碗。

“快吃,一會就涼了。”齊禾催促道。

李嫣這次拿起筷子夾了一塊白菜放到嘴裏,眯著眼笑著回道:“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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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默書把廚房裏的菜和麵條端進了他爹那屋,這才反應過來,齊禾嘴裏的李嬸是誰。

他還以為是對麵那個老太太,後來一想應該是昨夜那個小娘子。

顧默書把飯菜放在桌上,這才把背上的布包放了下來,遞給他爹。

“取回來了。”

顧一硯也沒打開,隻是起身放在了窗邊的塌上。

“什麽時候給小娘啊。”顧一硯問。

“一會等她進來了再給她。”

顧默書笑著點了點頭,這麽冷的天,可得早點給小娘,可不能讓小娘凍著。

今早他去上學堂,路上可冷了,要不是最後一刻他小娘讓他換了新衣服,他定是要凍一路。

顧一硯見顧默書開心的樣子,便問道:“今個上學堂可好,夫子教的可好?”

顧默書咽下嘴中的麵條才回,“一切都好,夫子還誇我了。”

“喜歡上學堂就好。”顧一硯欣慰的摸了摸顧默書的後腦勺。

人要想改變命運,就必須多讀書。

顧一硯希望顧默書可以在科考這條路上走的遠一些,等到時候他沒了,有功名在身的顧默書也就不用怕顧家來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