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朱砂
入秋後, 天氣不再燥熱。夜涼如水,即便兩人緊緊貼在一起也不會覺得悶熱。
但仇野現在卻熱得有些難受。
皎潔的月色透過窗欞,少女的飽滿的麵頰在月光下仿佛變得透明, 嘴唇卻更顯得更豐潤粉嫩了。
仇野撩起橫在少女臉上的一縷青絲, 將其別在耳後。那雙如蒙上一層薄霧的眼眸靜靜地瞧著熟睡的少女,然後他的呼吸就漸漸變沉了。
近夜來,他總是做些荒唐的夢。
他們不是新婚夫妻麽?雖然他失去了很多記憶,但總還是知道, 不會有哪對新婚夫妻像他們一樣, 每夜隻是蓋著棉被各自睡覺。
他雖然性子冷, 但總歸是個精力旺盛到幾乎無處發泄的年輕人。
今夜他不想淋水舞刀了。
他想要她。
既然已經成親,那麽之前定是擁有過的,隻可惜他現在忘記了。
於是他俯身, 炙熱的唇細密地落在少女的額頭, 眉心, 眼睛,鼻尖,麵頰, 一點一點,小心翼翼地往下。
其實寧熙根本沒有睡著, 她甚至知道仇野盯著她看了好久。聽到沉重的呼吸,起初她還以為仇野是又頭痛了,直到仇野開始親吻她。
原來隻是想要親她而已。
所以,在又一個吻輕輕落到她唇角時,她睜開了眼睛。
四目相對。
她衝仇野盈盈一笑, 正想喚仇野名字,卻在張口之時被堵住嘴唇。她也順勢抬手勾住少年的脖子。
可是, 意料之外,這個吻又深又重,簡直讓她沒有喘。息的機會。
與此同時,按在她腰肢上的手也不再安分。那隻手探入裏衣,剛好托住一輪半月,輕輕一捏,便柔軟地凹陷下去。
寧熙渾身一激靈,像貓一樣地弓起身子。
她猛然睜開眼,唔唔哼叫出聲,四瓣唇這才黏黏糊糊地分開,拉出一節如藕絲般纖細的水線。水線最後凝結成一顆小小的珍珠,落在她的唇角。
床頭的窗欞正對著皎月,月光下,少年向來清澈的眸色卻越來越深。
托住半月的手鬆開了,寧熙心頭得到片刻解脫。那隻手退出來,順帶扯開了裏衣側身的衣帶,瞬間將她變成一條被刮掉鱗片的小魚。
那隻手再接著往上,捧住寧熙半張臉,大拇指的指腹按在她的下唇,將水漬拭去。
寧熙不由心跳得快了起來,咚咚咚,簡直比乍動的春雷還要令人不安。
更可怕的是,她發現自己的身體產生了一些羞於說出口的變化。
她凝望著少年,少年也在凝望著她,那雙黑白分明的眼裏,是前所未有的認真。
正欲再開口說話,可仇野細密的吻又如秋雨般簌簌落下,淅淅瀝瀝,落在她的唇上,下巴上,然後雨珠順著她的流暢的脖頸線條滑下,匯聚在鎖骨的凹槽中。
似乎是因為夏季的餘熱還未完全褪去,秋雨也是炙熱的。
仇野還在往下。
吻過隆起的柔軟半月,然後如野貓覓食般,一口銜住半月上盛放的紅櫻。
柔軟的半月不再似之前那般柔軟。
寧熙的大腦一片空白,身體像是被冷風吹過似的起了一陣又一陣的雞皮疙瘩。可她的麵頰上卻浮出一層酡紅,醉酒的少女躺在江南的烏篷小船上,嘴裏呢喃著吐字不清的夢話。
她拚命地想找回一點理智,至少得捧住仇野的腦袋讓他換一邊。她吸著氣,顯然有些受不住。
“仇野?”她終於嬌嬌軟軟地喊出聲,“你在,做什麽?”
伏在她身上的少年一頓,緩緩起身。
“行夫妻之事。”仇野說。
少年的聲音不似之前那般清冷,反而變得有些低沉沙啞。可他麵上的神情卻依舊像月亮一樣冷靜,就連說這種話時,都沒有一絲一毫的波動。
除了那雙眼睛。
那雙眼裏有情,有欲,有克製,有放縱。
少年的眼睛,是會說話的眼睛。寧熙總是喜歡看他的眼睛,隻有透過他的眼睛,才能讀懂他的心思。
行……夫妻……之事?
寧熙開始在心裏仔仔細細思考起這個問題。她覺得自己懂,又覺得自己不懂。
在她思考的這段時間裏,仇野開始脫自己的衣裳了。
仇野的動作像拔刀一樣利落,扯開衣帶,雙手背在身後,手指攥住衣袖輕輕一抽,一整件裏衣便被扔到了床尾。
在少年的身體裸|露在月光下之時,寧熙已經停止思考。
這是她第一次看少年的身體。之前即使仇野受傷,也絕不會把傷口露給她看。
方才還在狂跳的心髒霎時間微微一怔,然後從裏到外,開始隱隱作痛。
傷,好多傷。新傷蓋舊傷,橫七豎八地交錯著。
少年的身體分明很好看,雖不似青年人那般雄壯寬闊,但卻有著少年人獨有的清瘦修長。白皙的皮膚,恰到好處的肌肉,寬肩窄腰,腰腹處清晰可見的六塊腹肌。
可是,在縱橫交錯的傷疤下,好看的身體也變得猙獰了。
寧熙呼吸一滯,抬手去摸少年腰腹間最可怖的一道疤痕。纖纖細指將傷疤從頭到尾撫過,一點一點丈量。
起碼有六寸長。
寧熙的手禁不住開始顫抖,她沒辦法想象這有多痛。
顫抖的手被仇野靜靜握住了,他問:“又被嚇到了麽?”
寧熙咬唇不語。
“你第一次見的時候,一定比現在還要害怕。”仇野說。
又?第一次?
寧熙想,仇野八成是以為他們已經洞過房了,這分明就是第一次。
指尖忽然傳來柔軟的觸感,是仇野在吻她的手指。他一邊親吻,一邊含糊不清地道歉,“對不起。”
對不起,嚇到你了。
寧熙搖頭,“沒有嚇到,我隻是……心疼。”
說完最後兩個字,她別過臉去,一點都不敢看仇野的眼睛。
她隻聽到一聲低低的,含蓄的笑。
吻從指尖向上蔓延,她忽然聽仇野說:“你這裏有顆朱砂痣。”
寧熙這才轉過臉看仇野,目光落在小臂上方那點刺目的紅上。
“嗯,那裏是有顆朱砂痣。”寧熙悶悶地說。
她一點都不願意承認,這其實是顆守宮砂。她討厭這個東西。
記得之前跟仇野說過這個,隻不過仇野現在什麽都忘了。
忘了也好,畢竟這是個晦氣的東西。
當時也隻是聽春桃口頭描述過,她完全想象不到,若想要守宮砂消失,必須得做這樣親密的事情,直到現在才明白過來。之前她竟然還傻乎乎地想請仇野幫忙。
仇野撐在她麵前,有俯身去吻她的唇,最後一口咬住她珠圓玉潤的耳垂。
寧熙心裏一跳,她回想起一些事情,忽然覺得那時的自己不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俠客,而是隻貨真價實的呆瓜。
現在,兩條被刮去鱗片的魚上下疊放在一起,寧熙簡直覺得自己快要被熱氣蒸熟了,急促的呼吸讓她的肚子一上一下劇烈地起伏著。而落在上麵的唇亦炙熱無比。
雙腿像美人魚的魚尾一般被分開,曲膝向上抬。
然而……
貌似不太成功。
仇野被漲得難受,汗如雨下。
他本來覺得自己應該是會的,即使沒有記憶,身體也該是會記住的。
最開始,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大小的緣故,還是說沒找對位置,總是進不去。
他簡直生澀得像隻沒經驗的雛鳥。
他們不是成過親了麽?他不是應該很老練的才對麽?
寧熙像鴕鳥一樣用雙手蒙著臉,她不敢看,隻覺得身體裏有股熱流在往下滋潤。
後來,進去一點,仇野想再進一步,寧熙卻哭道:“痛。”
她是真的痛,整個身體都在**。
看來不光是他生澀,她也很生澀。
仇野隻好退出去親吻她的額頭安撫,但也忍不住問,“寧熙,我們以前真的做過麽?”
寧熙扯過被角蒙住腦袋。
被團裏傳來少女悶悶的,帶著哭腔的聲音,“我不知道。”
仇野隻好掀開被子,吻去她額頭上的熱汗,“不做就是了,我出去會兒,你等我回來。”
“嗯。”
腳步聲漸漸遠去,寧熙蒙在被子裏,穿好衣服,急促的呼吸漸漸平息。
人走了,她心卻癢起來,揮拳輕輕砸了砸枕頭。
早知道就忍忍了,當時也沒有太痛吧……現在好難受……
直到被子裏的空氣越發稀薄,她才探出腦袋,白皙的小臉被憋得緋紅。
這時,仇野也回來了,清俊的臉上和額前的黑發上都掛著水珠。
“睡吧。”他躺上床,拍拍寧熙的頭。
皎月西斜,屋裏的月光逐漸暗淡。
寧熙在想事情,三更半夜,她眼睛睜得大大的,瞧著天花板。擼起衣袖,她對著月光又看了看小臂上那刺目的一點紅,最後心死地閉上眼睛。
好頑強的狗皮膏藥,居然連這樣都不掉!
思來想去,她睡不著,明亮的眼睛又睜開了。
“仇野?”她悄聲喚。
“嗯?”身旁的人也還沒睡。
“我要跟你說件事。”寧熙說。
有些話不吐不快,寧熙坐起身,捧著仇野的臉在他嘴唇上親了一口。
仇野凝望著她,雖然少年的麵容依舊冷靜,但純黑的眼眸卻似是又有欲色。
寧熙趕緊提醒,“不是那件事!”
仇野正欲開口,寧熙卻搶先一步,“是我喜歡你!我想明白了,我喜歡你!不是喜歡慕姑姑小婉和哥哥的那種喜歡,是對你的喜歡!是想要白頭偕老的喜歡!跟他們,跟所有人,都不一樣的喜歡!”
一連串炮語連珠的話讓仇野有些懵怔,純黑的眼眸怔怔地望著她,“我知道呀。”
但他同時也十分欣喜,嘴角含蓄地微微上揚,他又想去吻寧熙,可寧熙卻說,“不,你不知道,你以前不知道,我沒跟你說過的。”
“你沒跟我說過,我們怎麽會成親?”
寧熙:“……”
說了那麽多,她臉燙得要死,她才不要解釋更多呢。
她搓搓臉,將被子裹在身上,“好困,我睡覺了!”
背後,那雙盯著她看的黑眼睛裏,雖有迷惑,但更多的,卻是如海潮般洶湧而來的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