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棉花大禮包
宮中人說起高陽公主不過是一件稀罕新聞。
但被女兒女婿鬧到跟前來的二鳳皇帝,再次真情實感的氣惱頭疼起來:今年這是犯了什麽太歲啊!兒子鬧完女兒鬧,等著勸諫的大臣都快排到九成宮山底下了!
不過皇帝這份氣惱,絕大部分還是對著駙馬去的。
無他,二鳳皇帝護短!絕不是那種能容許女婿鬧出‘醉打金枝’,還勸和不敢勸離的皇帝。
尤其高陽也算是他喜愛的女兒,此事一出,皇帝先不理會在外頭跪著請罪的女婿,隻先召女兒進來細問。
高陽口聲又簡斷,說的又明白,又會適時哭上兩聲——
“先是駙馬數日不去公主府請見女兒,著人一打聽,原來駙馬都宿在平康坊一個名妓處!女兒這才惱了,找些侍衛比武並樂郎擊鼓以此解悶。公主府雖是女兒的私人府邸,但也是父皇賞賜的,配了長史、官吏一大堆。大庭廣眾之下,人人都見著,女兒隻是取樂罷了。”
“駙馬才是一頭紮進平康坊,鬼鬼祟祟,就帶個貼身的小廝,不知做什麽去了!”
二鳳皇帝就更生氣了:朕把一個如花似玉的公主嫁到你們家,你不說嗬護愛惜,好生奉承,倒是住到平康坊睡花娘去了?
你這很有‘王孫公主與你家婢女一視同仁’的作死精神啊!
要不是房玄齡抖著胡子在門外跪拜陳罪,二鳳皇帝必要實打實狠狠抽女婿一頓。
雖礙於房玄齡的顏麵,二鳳皇帝沒有明著物理性抽人,精神上也是抽了的。
因房遺愛在禦前的辯解是:郎君們之間門難免有應酬酒局,需佐以樂人歌姬以增色,因府上並無樂人,這才去平康坊的。
這種強辯的說辭隻好哄鬼,皇帝自然不信。
不過房遺愛既然這麽說,皇帝就大手一揮,賞給房遺愛四個‘樂人’,說是房相一向廉潔安貧,家中不養樂人,以至於駙馬‘應酬公務’得專門去平康坊賞曲,既如此宮裏就賞幾個‘樂人’出去。
這人還是陶枳負責挑的,薑沃也有幸見過。
什麽樂人啊,根本是宮裏尚寢局的老姑姑們,專門負責教導小宮女疊被鋪床(以及怎麽服侍貴人)的。四位姑姑都年過五十,人均當了二十年的訓導嬤嬤,規矩最嚴,手裏常年拿著雞毛撣子要抽人的。
每一個往那一站,都是扛著冷臉的鐵血女壯士。
而且陶枳挑的很認真,這幾位女壯士都表示還真會兩嗓子,駙馬真要讓她們唱也行。甭管人家會不會把小曲兒唱成好漢歌,反正唱了,又是宮裏賞的有頭有麵的資深人士,駙馬你也別挑。
這些姑姑們也勞累多年,得此出宮的恩典,就開開心心收拾東西,帶著賞賜,分頭去房家和公主府養老去了。且在禦前拍胸脯表示,絕對把駙馬‘唱的’老老實實在家應酬。
估計房駙馬短時間門內不會喜歡‘應酬’‘聽曲兒’了。
依舊是俱耳報神靈通的劉司正笑嘻嘻說:“就這,高陽公主還氣不過呢,跑去與城陽公主支招,叫城陽公主也萬不可軟弱縱了駙馬去!”
高陽確實是跑去年歲差不多,人生境遇也差不多的城陽公主那裏去,直呼倒黴:她與城陽公主年歲相仿,嫁去的人家也差不多,高陽嫁了房玄齡家房遺愛,城陽嫁了萊國公杜如晦家中杜荷,都屬於皇上先取中了信賴的功臣做親家,才把女兒嫁過去。
看著挺風光,實則多了一層拘束——隻看‘房謀杜斷’這兩位功臣的麵子上,尤其是杜如晦還早逝的份上,駙馬隻要不犯什麽驚天大罪,類似這種貪花好色的行為,都是不會被嚴懲的,也甭想和離。
高陽就為此煩的要命,深覺還不如嫁個尋常人家,反正她是公主自個兒就夠尊貴,無需夫家增耀門楣,心內很不想受這些老臣重臣家的壓製,跟城陽公主大大吐槽了一回。
城陽公主有些鬱悶,兩人一齊羨慕起嫁到次一等人家,卻更加自在的姐妹們來。
*
中秋佳節後,皇帝便有要從九成宮起駕的心思。
媚娘與李治聞得消息都悵然——回宮後是再不能這樣傾談了。
聖駕離開九成宮的前一日,兩人又不約而同最後一次出現在獸苑裏。小猞猁已經被單獨轉移到一處籠舍中,預備著到時候由晉王的人,將其帶回長安宮中獸苑。
兩人依舊站在籠前。
李治先開口道:“回宮後……”靜默片刻才又另起了一句道:“武才人之前說的話,我都一直記在心裏。”
“回去後,武才人要保重自身。”
回到宮裏,不但兩人沒有地方見麵,連傳信也不能。
太極宮並非九成宮這樣宮人稀少,凡事自由,宮裏是恨不得城牆上都是眼睛耳朵。
隻為了武才人的人身安全,就很難,也不該傳遞任何消息。
媚娘低低應了,也道:“王爺身處風浪之中,更要保重。”
算是兩人彼此道別祝福了。
其實兩人也不是完全沒有機會傳信,但他們很默契的忽略掉了他們共同會接觸到的人——薑沃。
是,如果他們非要彼此傳信,薑沃當然可以居中傳遞,晉王隻要堅持,薑沃也不好拒絕。
但他們不會。
於媚娘來說,她一定要保全著這份姊妹情誼,不會利用更不會主動去傷害。而於晉王來說,他是想做個能服人的君王,他既然答應了薑太史丞,將來令她於朝堂之上做臣子,便也以禮待賢臣的態度對薑沃——沒聽說有君王讓賢臣做見不得人信鴿子的。
若連這些都忍耐不得,如何成事呢。
晉王不欲最後一麵氣氛太沉重,於是換了話題,他伸手到籠子裏摸著猞猁的頭——與媚娘能隨意拉小猞猁爪子不同,晉王至今還隻能摸頭。
“阿五由我帶回宮裏,你放心就是。”
阿五?阿五!
饒是媚娘都愣住了,晉王怎麽回事,怎麽自顧自給小猞猁起了這個名字,她這個真正的‘阿武’還在邊上站著呢!
媚娘直接問道:“晉王,您知道這是我的姓吧?”
晉王莞爾,轉頭望著媚娘,笑語反問:“那才人可知,小九兒是我的排行?”
媚娘:……從前不知,現在知了。
好吧,那確實是她叫錯在先,沒什麽立場糾正晉王這個‘阿五’的名字了。
於是,這隻兩人一起養的小猞猁,也就有了兩個名字,大家各論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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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駕回到長安後,薑沃收到了意外之喜的棉花大禮包。
她拜托晉王寫的信,估計還在去安西都護府的路上,崔朝卻先一步將她所說的棉種、棉株等都送來了長安,比聖駕回太極宮還早一步。
簽收人是長安晉王府中的長史。
崔朝是世家子出身,經過幾年前與宗族內那一掰,他外祖便將他父親的產業、母親的嫁妝都從崔家討了出來。
因此崔朝這幾年很在京中置辦了產業,從房舍到田地到東西市的商鋪應有盡有。
他要遠行前,李治怕他不放心長安城中產業,便非常義氣地給了他幾張晉王府的名刺:你不在家也沒關係,若有難處,便讓你家管家來尋我府上長史官。
李治是一直住在宮裏,但那是因為皇帝舍不得幼子,其實他在京中跟四哥魏王一樣是有府邸的。
府上屬官也都配的全乎。
聖駕回長安後,李治接到長史官送來的崔府信函,還以為是崔家遇到了什麽麻煩,拆了細看才知道,竟是他的信還未到高昌,崔朝已然送了棉株以及熟知種棉、紡棉的人回長安。
李治未看完就先笑道:“果然是阿朝。”
再細看原委。
果然聰明人總是彼此心有靈犀的。若是這棉花隻是一種奇異觀賞型花卉,崔朝便會等回朝時再多帶些回來送與薑太史丞。
但他素有見識,見這花居然能紡出布匹來,便立刻就地尋訪善種植者。果尋到一對年近五十的夫妻,因戰火失了兩個兒子,無依無靠,正好一個會種棉花一個會紡布。
於是崔朝許以大價錢,將他們兩人和家中一應家夥事,以及地裏的棉花等物全都打包送回了長安。
還特意命兩個兵士相送。
這兩個兵士也很有講究,並非鴻臚寺配給使團的朝廷兵士,而是晉王府的私兵,當時李治偷偷撥給他路上護衛用的。
崔朝讓這兩人相送,並叮囑‘務慎密’,必得晉王回長安親自召見過兩人後,才能將這對夫妻交給晉王。在此之前,就讓他們住在崔朝自家的宅院中,免得引起旁人注意。
若這棉花在中原土地上種不出,那自然是遺憾,但若是能種出,便是一樁有惠子民生計的大功。崔朝可不想這份功勞半道被太子或是魏王的人劫走。
這層意思,崔朝在信裏不能寫,但他跟晉王也是幾年相伴心有靈犀,李治隻看他那句‘特命王府兵士送還’,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最後,崔朝還特意提到薑太史丞,建言晉王與薑太史丞一起將此物奉向禦前。一來,這卻是薑太史丞先提起,他們才會去找尋的作物,機緣本就來自於薑太史丞;二來,有此一事為聯結,也是更增彼此親睦的。
李治看過此信,越發想念崔朝。
想念這樣哪怕遠在千裏之外,也全心全意為他考慮,行事縝密靠譜的朋友。
*
李治很快到太史局將此事告知薑沃,並與她商量道:“雖說先私下試種,待確鑿了此物能在關內種植再稟於父皇更穩妥,但我常日隻住在宮中,一來沒有大片的地,二來下屬官員也並無善農者,隻有原高昌國的兩位農戶,言語又不甚通,隻怕糟蹋了這千裏迢迢帶回來的棉種。”
“我想著是,不如直接稟於父皇,請專擅農事的司農寺仔細鑽研栽培。薑太史丞怎麽看?”
薑沃也很讚同晉王的想法。
棉花這物件,她本來就沒打算私藏。
說實在的,她見過最原始的棉作物,還是醫療上止血用的棉花團。真正的棉花植株長什麽樣,她都隻看過圖片,說起種植來,更是一竅不通,甚至連棉花幾月收,她都不太確定。
最好就是動用國家力量,研究如何將棉花適種於中原之地,再行紡織之事。
她一向是相信中華民族勞動人民智慧的。
古代的織物之精美,並不差於現代高科技流水線工藝。
見李治邀請她一並去禦前呈上棉花,薑沃想了想,對李治道:“此事不敢擅專,請晉王稍候,我去裏頭請兩位師父一並去麵聖。”
李治先是疑惑,很快就明白了:這是薑太史丞在給自己與兩位仙師之間門拉線!
要知道這幾年袁李兩人閉門不出很久了,魏王都請不出。
此事倒是一個好機會。
經過媚娘居中傳了晉王的許諾後,薑沃與李治還未有機會談起這種隱秘事。可如今薑沃要請兩位師父的舉動,就算是給了李治回答,在儲位之爭中,她最看好的,願意為其出力的,隻是晉王。
兩人眼神微微一碰,彼此便都心知其意。
李治心下大定。
於是帶笑抬手做了個請的動作:“如此甚好,有勞薑太史丞了。”以後,也要有勞了。
薑沃回禮:“晉王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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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吃過炒菜的袁天罡李淳風,對於徒弟夢到的另一種新奇物件‘棉花’很感興趣,於是也一並來麵聖。
李治已經先一步離去,親自從宮門處帶了那對戰戰兢兢的原高昌籍,現大唐籍的種棉夫婦去見父皇。
他來的也巧,二鳳皇帝剛處理了一批積壓的朝事,正猶豫著要不要歇一會兒,又擔憂處理不完這些政務又要挨魏征的追諫時,就聽聞幼子有事求見。
於是他立刻先放下奏章們,歡快放兒子進來。
李治入內,將‘棉花’的來曆與特點,從頭到尾與父皇講了一遍。
順帶就把他請薑太史丞為崔朝起平安卦的事兒,順道就過了明路。
二鳳皇帝親自取過棉花與棉布細看。
他不僅是上馬能打仗、下馬能治國,他還入地能種田,對農桑之事也很有研究。
經過隋末,唐初的時候真是家徒四壁的精窮,把個二鳳皇帝愁的沒有法子,跟長孫皇後是真的親自男耕女織鼓勵農桑,也就是這些年才慢慢好起來。
薑沃隨著兩位師父到的時候,二鳳皇帝已命人去宣司農寺的官員了。
見他們到了,二鳳皇帝便先擱下手裏的棉布,向袁天罡道:“原先你說起徒弟有些‘神夢’,朕還未親見過,今日才見了,這作物果然很有些意思!”
聽說薑沃會做些‘神夢’,二鳳皇帝並沒有覺得有任何不妥——這種厲害到變態的人物就是這樣,他自己生而就會打仗似的,天然就知道該怎麽決策,怎麽領兵,所以對旁人有奇異之處一點也不覺妖異。
薑沃在貞觀一朝越久,越明白為什麽這麽多人誓死效忠於二鳳皇帝了。
在他手下幹活著實舒服!不用怕太聰明出色叫君王忌憚,因為君王就是最出彩那一個;更不用怕功高震主,他自己就功最高,還已經把前主震下來了。
大家就隻管埋頭追趕他的步伐就行了。
大約也就是這樣的人格魅力,才能令貞觀年間門出現許多忠心又能打的番將吧。
薑沃尚有感慨,李淳風則是極熟慣皇帝的做派,因此還帶著輕鬆笑意回答道:“陛下,不隻這種能紡布的奇花,這孩子前些日子還弄了一口鍋出來,做出的菜味道是不同!”
“隻是那炒菜,要吃新出鍋的才好吃,等陛下有暇,便往臣的丹室裏去,臣下廚做給陛下吃。”
薑沃心內佩服:原來李師父不是偷偷改造九成宮的丹室為廚房,連這太極宮的丹室也沒放過啊!
二鳳皇帝立刻答應:“好啊!就這麽說定了,下回朕誰也不告訴,隻帶著雉奴去吃。”
這樣沒人知道,就不會有朝臣(魏征:你點我名吧)進言勸阻了!
薑沃微微一怔:從她第一回 見二鳳皇帝,便是見到中年的天可汗,是龍威燕頷,不可直視的帝王之威。可方才這瞬間門,皇帝輕鬆的笑容語氣,倒是讓薑沃有幸窺到一眼二十多年前‘太原公子褐裘而來’,少年公子的意氣風華。
似乎這世上的事兒,無他不可為,無他不可恣意。
*
司農寺少卿帶著手下善種的主簿與屯主迅速到位,從二鳳皇帝手裏接過這個任務。
皇帝隨意道:“你們用心試種,此等能織布的草植,能在中原之地種出來最好,若是不能……”他略一沉吟:“高昌是絲綢之路必經之地,商路繁華,不好用來大片種植。但可以就在高昌國附近圈上幾郡之地,專門負責種花紡織。”
好家夥,薑沃當場一個好家夥。
把圈人家西域的土地給自家種棉花說的這樣自然,這是根本沒把周圍西突厥或是旁的國家當回事啊。
好的,你是天可汗,你有理,你想圈哪兒就圈哪兒。
“陛下放心,臣必盡心竭力!”司農寺少卿的聲音都激動的大的振聾發聵。要不是在禦前,薑沃都要捂一捂耳朵保護聽力。
司農寺之所以來的是少卿而不是正卿,正因為皇帝深知,那司農寺卿是世家出身的官員,管理才能是有,但十指不沾土地的。
倒是這少卿,是參加過科舉,又被二鳳皇帝慧眼識英一手提拔的人才——沒錯,這會子科舉初興,還沒有具體的形狀,考過法律(明法科)詩詞書法(明字科)、算經(明算科),也有一些即興科目,比如農科、史科等。
且這會子與後世明清不同,那時候雖也偶有特科,但正經科舉出身的官員都鄙夷特科人士,特科也別想入瀚林,做不了什麽大官。
大唐就不一樣了——科舉出身的官員誰也不嫌棄誰,因為世家子嫌棄所有科舉出身的人!
因而二鳳皇帝懶得叫那世家出身的司農寺卿,隻叫了這沉迷於種植,很能實幹的少卿過來。
果然這少卿見了棉花這種作物,激動地幾乎在禦前手舞足蹈,拍著胸脯保證種出來,這才喜滋滋下去擼袖子幹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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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還未見到大片棉花種植出來,但二鳳皇帝獎勵人一向大方,此時便論功發賞。
對最疼愛的幼子不用說,先一揮手加一千食邑。
又給送人和棉種回長安的崔朝在鴻臚寺中升了一級——下回崔朝就能選自己出使何處了。
晉王聞言便笑了,又恐皇帝忘記,便再次乖乖巧巧提醒道:“父皇,薑太史丞是夢見奇花的人。”
待看向薑沃,皇帝想了想,忽然向李淳風道:“朕記得你改渾天儀時,曾回過朕,嫌與將作監打交道來回遞文書麻煩,朕當時就給了你個將作監丞的官職兼任,便宜行事。”
“如今你們這弟子既然有些機緣在身,將來隻怕也要與將作監打交道,便也兼一個將作監主薄的官位吧。”
一句話後,薑沃就又多了一個七品官位!
還是皇帝禦口親封。
薑沃太喜歡這個獎賞了!
雖說皇帝的讚譽能給她帶來一大筆權力之籌,但多一個官位,卻是細水長流每月都發工資的金母雞啊!
算來,這是她的第三個發放權力之籌的官位了。
如今她就是太史局太史丞·宮正司典正·將作監主薄·薑沃。
“謝陛下恩典。”
薑沃努力跟師父們仙風道骨保持一致:再高興也要穩住要端住,要仙住。
但是很快,薑沃還是沒忍住,露出了幾分笑意——
係統結算向來很快,薑沃腦海中叮叮當當一片,最後是小愛同學歡快的聲音:“恭喜薑老板達成收獲一千權力之籌成就!獲得【權力之籌係統2.0版本】使用權。”
“係統更新中,暫停使用。”
“期待與您再次相見!”
皇帝就見眼前穿著官服的小姑娘,眼睛亮亮的笑了。
這幾年二鳳皇帝也見過薑沃十來回,多半是跟著師父們來的,偶有單獨麵聖,但都是氣度清淨如閑雲野鶴,倒是今日露出些歡喜來。再想起她也就十幾歲,比自己的好多女兒年紀還小。
二鳳皇帝心內也是一笑:平素看著再穩重,到底還是個孩子呢。
於是便對薑沃溫聲道:“聽你師父們說,你極刻苦的。不過這個年紀,也不要耗費心血太過。正好明日有個詩會,不是什麽要緊大事,倒是風雅有趣,你跟著袁仙師過來玩玩。”
薑沃雖暫不知是什麽詩會,但隻要是光明正大出現在朝臣前的機會,她就高興,再次謝恩。
袁天罡也應了:其實他本是個放浪閑不住的脾氣,能有詩文會玩一玩最好。雖說依舊要做‘眼不好使狀’,但也比在太史局躺著曬太陽有意思。
李淳風則不同,他有點技術宅,非要交際也可以,但最好不必。
那詩會他也不想去,但聽皇帝令小徒弟去,便操心問了一句:“不會有諫官多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