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報複
胤禛垂在身側的手掌狠狠攥緊,神色陰沉不定,他生平最厭惡別人逼迫他。
德妃雖然是胤禛的親額娘,但是除了這一層身份上的壓製,她做不了什麽,她能做的不過就是語言上的詆毀。
但是在倫理綱長的壓製下,這才是最無法反抗的東西。
你說什麽,德妃是因為讓你給十四阿哥求情,你不答應,然後就詆毀你?
怎麽可能?天下無不是的父母,母親是最愛孩子的,怎麽可能這樣對你,能叫你的母親這樣說你,一定是你有大逆不道的地方,才叫她傷心至此!
就算是你母親逼迫你,可是難道你就沒有錯處嗎?
那可是你的親弟弟啊,你當時怎麽不阻止他犯渾,之後怎麽不去替他彌補,你這個做哥哥的是怎麽做的。
胤禛並不在乎這些言語,甚至不在乎這些虛名,他相信即使是他為十四弟求情,皇阿瑪也不會遷怒於他,畢竟此事同他完全無關。
若是康熙知道是德妃逼迫,那也根本不會覺得胤禛可憐,有什麽可憐的,德妃畢竟是一片愛子之心,哪裏有錯了?
康熙站在的是父親更是是皇帝的立場,他可不會站在兒子的立場考慮問題,在八歲那那年登基之後,康熙就再也沒有以兒子的立場考慮過問題。
當哥哥的求情害怕,什麽?你是害怕朕會處罰你,在你眼裏朕就是如此無情的人?
反而是叫康熙知道了是德妃逼迫他才來求情,隻會叫康熙覺得,老四和德妃母子感情不好,老四和十四兄弟感情不好,哪有問題的是誰?
胤禛甚至是早就打算好看看皇阿瑪的態度,若是態度和緩,他便尋機去乾清宮告罪,表明他作為兄長的沒有約束好弟弟,便能順理成章的把自己摘出去。
但是偏偏,他眼眸黑沉,抬眼看著德妃,偏偏額娘為了十四弟連已經去了多年的六弟都要搬出來。
他嘴角勾起諷刺的笑容,真是一片愛子之心,用已經去世多年的兒子脅迫不在自己身邊長大的兒子,就為了救那麽一個玩意。
“兒子必定如同額娘所願。”那他就成全她的一片慈母心。
胤禛頭也不回的起身,立刻便往乾清宮而去。
剛才在永和宮跪在地上時沾上的灰塵在衣服上十分明顯,他卻懶得拂去灰塵,一張臉甚至比平時更加冷肅,裹挾著寒風而來,凍的在乾清宮外等候的大臣都不敢上去打招呼,隻能是遠遠的一拱手,然後迅速逃離。
誰也不知道今天這位爺抽的是什麽風啊!
不多時,胤禛便得到召見,禦書房裏還有另外一人,正是戶部尚書李煦。
他調到戶部做事之後,少不得和李煦接觸,深知此人是個老狐狸一樣的人物,在戶部的事務裏麵要緊的那些從來不叫他插手,但是也不曾安排繁瑣的工作為難。
胤禛也知道自己身為皇子,若是不想像大哥那樣爭權爭的如此明顯,那麽李煦的安排是半分錯處也沒有,加上李煦雖然不安排實事,但是態度實在是好,他也隻能是擺出一副和善的麵目同他相處。
“兒臣給皇阿瑪請安。” 胤禛跪地請安,李煦連忙起身避開,然後拱手行禮。
康熙正在和李煦下棋,隨口便道,“起來吧。”
胤禛卻沒有起身,膝蓋釘死在地毯上,“兒臣有事要稟。”
李煦抬眼瞧了一眼四阿哥,又瞧了一眼皇上,心裏道有意思,他知道四阿哥八成是不想讓自己在這聽著的,便連忙拱手道:“臣告退。”
康熙卻蹙眉擺擺手,“不必如此,在此等著就是,一會咱們繼續下。”
李煦應了一聲,然後退到一側等候,低下頭盯著自己的靴子,耳朵卻高高豎起,聽的仔細。
胤禛身子一頓,然後拱手道:“兒臣前來是想要為十四弟求情。”
康熙手裏的棋子瞬間掉落在棋盤上,發出清脆的一聲響聲,不耐煩的側頭,“這是做什麽?”
胤禛繼續說道:“兒子身為十四弟的兄長,沒有盡心約束他,更沒有好好的教導他,一切都是兒子的過錯,請皇阿瑪饒恕十四弟,要罰就罰兒臣。”
康熙沒有做聲,瞧了一眼低頭的李煦,有些後悔沒叫他出去,便立刻道:“你先去偏殿等候,朕稍後再宣你。”
李煦心下可惜不能繼續聽著,但是恭敬的應聲,然後退了出去。
他意味深長的的瞧了一眼已經眼睛泛紅的四阿哥,看來以前還真是小看了這位四阿哥啊。
待到李煦出去,屋子裏隻有父子兩個,康熙才顯露了煩躁。
質問道:“你知道十四犯的是什麽過錯嗎?”
胤禛垂下頭,“十四弟不敬兄長,傷害手足,炮製謠言,損害皇室顏麵。”
康熙輕笑一聲,看著自己的四兒子,“你說的倒是委婉。”
“他的是什麽錯,要朕給你講清楚嗎?”
“他蠢笨,衝動,偏偏還心思惡毒,恨不得置手足於死地,分毫不將皇室顏麵放在眼裏,不在乎朝廷的謀劃!”
“比起朕的兒子是個蠢貨,朕更怕的是一個心思惡毒的蠢貨,偏偏身後有人撐腰!你永遠不知道一個愚蠢又惡毒的皇子能搞出什麽大亂子!”
胤禛低下頭,聽著皇阿瑪的評價心頭快意,他掩飾住情緒,用袖子抹著眼睛,帶著哽咽說道:“皇阿瑪恕罪,兒臣知道十四弟的罪過,但是額娘已經生病倒下了,兒臣實在是不忍心,願意為十四弟承擔所有罪責。”
一個從來都是冷淡嚴肅的兒子,突然這般作態,效果真是非常好。
康熙怒上心頭,抬手便將旗子揮落一地,零星幾個灑落在胤禛身上,順著朝服滑下,有一個棋子便落在衣擺上,恰好在那隻麒麟的眼睛處。
“梁九功,帶老十四過來!”
康熙氣的直接叫人把十四帶過來,口中不停的訓斥著。
胤禛隻跪在地上,聽見訓斥便磕頭,皇阿瑪歇口氣,他就繼續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攬著,瞧著極為可憐。
而在另一頭的小院裏麵,十四阿哥不過頹廢兩天,便打起精神試圖聯絡關係。
十四福晉便趁機提出要請她額娘過來,才能找她阿瑪幫幫忙,說不定完顏家也會支持的,有了胤禎的允許,她才能見到家裏人。
完顏夫人一進院子就忍不住抬手用帕子捂住鼻子,皺眉看著這環境。
十四阿哥是被匆忙趕出宮的,皇上並沒叫工部為他建造府邸,現在住的不過是內務府騰出來的二進院子。
因著是突然間發生的事情,內務府自然也沒有準備好,也沒有人前來修繕院子,整個院子充斥著破敗荒涼之氣。
完顏夫人歎口氣,放下帕子,跟小太監進了院子,一個二進的院子能是什麽好地方,不過是十幾間房間,進了大門便能瞧見正房的屋脊,完顏夫人邊走邊皺眉。
完顏夫人一見了女兒忍不住流淚,“哎呦,我的兒,你受苦了。”
完顏氏一身水藍色旗裝,發髻間不過是一隻銀簪子,比人家守寡人家的女子穿了還要素淨,可不就惹得完顏夫人大哭一場。
待到母女二人收拾好情緒,叫了小丫鬟端盆熱水進來淨臉,完顏夫人又是沒忍住紅了眼眶,這竟然隻是簡單的熱水。
即使不是紫禁城內,八旗裏麵有名有姓的人家也少有用普通熱水淨臉的,裏麵均是放了藥材等,既能滋養肌膚,也能緩解冬日風吹的刺激。
完顏夫人把著女兒的手臂,滿眼的痛惜,“婧慈,真是苦了你了,誰能想到嫁入皇室,竟然還遭此橫禍呢!”
婧慈眼眶還泛著紅,卻強打起精神安慰額娘,“額娘你別擔心,過的還不是那麽糟糕,隻是我們搬出來之後,十四爺也沒個進項,一大家子吃的都是我的嫁妝,我不願意便宜了那些賤人,這才如此節儉。”
完顏夫人滿心的愧疚,心知女兒此話是為了安慰自己,畢竟這院子的景象騙不得人,女兒過的也很是艱難。
她摸摸婧慈的頭發,“都是額娘的錯,當初就不該叫你選秀去,咱們家隨便報個病就是了,不然也不會落到如今的境地。”
婧慈卻很是淡然,已經是接受這樣的命運,她不但不難過,心中還十分痛快,十四阿哥那樣的賤人若是能夠得以掌握權力,對她來說難道是什麽好事不成?
那種畜生既能無恥的用了妻子的嫁妝之後還瞧不起人,她早就看清他的為人。
十四阿哥就是心高氣傲的以為自己是天之驕子,全天下的人都要為他無私付出,婧慈敢肯定,若是他得了大權,好處絕對落不到她身上
反倒是如今這樣,她才鬆了一口氣,想法也就冒出來了。
婧慈目光灼灼,看著自己的額娘,像是看著一個巨大的希望,她瞧瞧外麵,壓低了聲音,祈求道:“額娘,你跟阿瑪說說,你們接我回家吧!”
她在這裏是一天也待不下去了,十四阿哥即使跌落穀底那依然是她的夫,她本身也不會武藝,伺候的奴才基本全是內務府的包衣,沒那麽容易效忠她。
十四阿哥那般對待她,她又不是犯賤,那裏會願意陪在他身邊,反正八旗女子中也有和離的,十四阿哥如今這樣的境地,她和離也不算難,隻要家裏願意支持。
婧慈期待商隊看著額娘,卻是得到完顏夫人躲閃的目光。
完顏夫人的手瞬間頓住,不敢再看女兒,她嘴裏小聲警示道:“你都是入了皇室了,怎麽能輕易離開呢,這豈不就是輕視皇室,招來禍患,你命都保不住的!”
婧慈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她嘴唇顫抖著解釋,“額娘,你可以接我回家的,不會有事的,十四阿哥都這樣了,他把其餘阿哥得罪了一個遍,四阿哥與他關係向來不算好,肯定不會幫他的,沒人會在意的。”
她急切的解釋著,“對了!額娘,他用了我的嫁妝去收買人,算計了太子和十三阿哥,咱們隻要把他用了我的嫁妝的事情說出去,就不會有人在乎我要離開的,即使不能和離,我也不與他住在一處!”
婧慈話一說完,隻得到額娘閃避的眼神,完顏夫人連忙勸慰道:“婧慈啊,不是額娘不幫你,是你阿瑪來之前就說了,叫你好好和十四阿哥過日子,雖然他如今是這樣的情況,但是好歹也是皇子,你要好好的操持好家裏,完顏氏女子的名聲都掛在你身上呢!”
婧慈腦子裏一片迷糊,“可是,可是大伯家的三姐姐不就是因為夫妻不和便分開了嘛,三姐姐又嫁去了盛京,我也可以的啊……”
她的話說不出去了,因為在額娘的眼神中,她看到了拒絕的意思,家裏不願意為了她冒風險。
見到女兒神色恍惚眼淚止不住的流出,完顏夫人心疼的用帕子給女兒擦眼淚,她也心疼女兒,可是她沒辦法啊!
“婧慈,你聽額娘說,你弟弟定親了,定的還是貝勒府的宗室格格,你要是任性回了家裏,你弟弟的婚事肯定是不成了!你得為了你弟弟想想啊。”
婧慈顧不得儀態,撲進額娘的懷裏,哀求的看著她,“額娘,求求你!告訴弟弟吧,他一定願意接我這個姐姐回去的,你說過的不是嗎?弟弟就是我以後的依靠啊!”
完顏夫人痛心的拉住她的手,“婧慈,你聽額娘說!你弟弟要娶的可是宗室女啊,他馬上就能進朝堂了,他前途一片大好啊,你忍心壞了你弟弟的前途嗎?”
婧慈看著額娘,感到十分陌生,這難道是出嫁之前萬分疼愛她的額娘嗎?
明明在她被選為皇子福晉的時候,全族都高興的填妝,怎麽到了如今竟然連一個容身之處都不肯給她。
她喃喃道:“額娘,那我呢,我就比不上弟弟的前途嗎?”
完顏夫人沒有做聲,沉默的流淚。
末了,留下二百兩銀子,完顏夫人拉起婧慈無力的手,把銀票塞進她手裏,“這銀票你先拿著,不夠了就叫人回家拿,咱們府上不會少了你的花用的。”
太陽西垂,大團的雲彩席卷了夕陽的紅暈,黑沉沉的院子裏沒有點燈,小丫鬟小心打著燈籠進來後,小聲叫著,“福晉。”
燈籠的光映射在她麻木蒼白的臉上,呼吸間是鐵鏽的味道,左胸口針刺一樣的疼痛,疼的她努力放緩呼吸。
小丫鬟說,“爺回來了。”
胤禎大步邁進屋子,皺眉訓斥道,“完顏氏,你又什麽瘋,天黑了也不吩咐人點燈,晦氣!”
婧慈眼神中沒有半分光彩,扭過頭提醒道:“我叫婧慈。”
胤禎不耐煩的皺眉,“又發什麽瘋?今天和你額娘談的如何,你阿瑪能不能答應幫我說話。”
婧慈抬眼,嘴唇上的口脂已經幹枯,在唇瓣上結成一塊快幹枯的紅色斑駁,她的眼睛又冷又怨,“做什麽夢呢,你不是早就完蛋了,還在這抱著不切實際的幻想。”
她似乎是在說胤禎也似乎是在說自己。
下一秒迎接來的是胤禎含怒的一推掌,她這一天滴水未進,早就虛弱的難以支撐,踉蹌著倒下去,她差點呼吸不上來,腹部疼的厲害,眼角磕在椅子上,流出暗紅色的血液,滴落在唇瓣上和幹枯的口脂混合在一起。
心裏的痛苦好似比身體上的更甚,她呆呆的癱坐在地上。
胤禎被嚇了一跳,“你別裝啊,我可沒用什麽力!”
他煩躁的一摸腦袋,蹲下來把人抱起送進屋子,又喊著了自己的貼身太監去找大夫。
“爺,咱們這沒有多少銀子了。”
“爺書房裏還有三百多兩銀子,你都拿去吧,去找最好的大夫來。”
“是。”
胤禎差點以為自己一推就把福晉打死了,緊張的守了一晚上,等著她昨晚喝的藥效退去,婧慈睜開眼睛,他這才鬆了一口氣。
“你真是嬌氣,我不過就推了你一下,你就倒了,我差點以為你死了。”
婧慈看著被子上的花紋,半點視線也沒留給他。
屋外傳來太監歡天喜地的聲音,“主子!主子!皇上召見!”
胤禎驚喜的抬起頭,皇阿瑪終於見他了!
梁九功在外等候著,笑眯眯的著十四阿哥高興跑出來的樣子,屋裏麵的婧慈起身走到梳妝台旁,打開抽屜拿出一個一個掌心大小的扁盒子。
她扶著門框艱難的邁步出去,說出一句叫梁九功變了臉色的話。
“我要見皇上,我要告發十四阿哥謀反。”
胤禎驚恐的看著自己的媳婦,連忙過去就要拽住她,“你胡說什麽!”
梁九功指揮侍衛把兩人隔開,“十四爺,得罪了。”
十四福晉既然說出要告發十四阿哥謀反的事情,那麽見不見皇上就不是他梁九功一個人能決定的,那得是皇上才能決定。
梁九功本來隻是來宣十四阿哥進宮覲見,回宮的時候卻是神色緊繃的看著十四阿哥和十四福晉。
他躬身進入乾清宮稟報。
“謀反?”康熙訝異的看著梁九功,胤禛也一瞬間瞪大了眼睛,什麽?
婧慈跪在那裏,衣衫不整,連發絲都垂落一縷,卻是一臉的坦然。
“我要告發十四阿哥謀反。”
她不需要別人問詢便一一道來。
她抬手指著胤禎,“他一直想要當皇帝,所以想著太子廢了之後就是他,皇上不是很寵愛他嗎?”
胤禎驚的起身,“你這瘋女人胡說什麽?”
康熙陰沉著臉一抬手,便有侍衛困住十四,然後捂住他的嘴。
老四胤禛看看皇阿瑪,看看十四弟,再看看十四弟妹,肅然起敬,他那點事真的不算事啊。
婧慈一點不在乎胤禎的怒吼,“十四阿哥是個誌向遠大的人,一直把做皇帝當做自己人生的終點,所以他跟著八阿哥走的近,因為能帶他認識很多朝臣!”
“他用我的嫁妝收買正紅旗大營的一些兵丁,然後還用這筆銀子收買人在朝堂上攻擊十三阿哥和太子以及九阿哥!”
她不慌不忙的伸手把自己垂下的頭發別在耳後,眼中是壓抑著的充滿惡意的瘋狂。
“他成天想著太子死了多好,皇上死了多好,他就能當太子,當皇帝!”
康熙氣笑了,很多時候他表現的怒意都是有目的的,但是這是少有的被氣到發笑,“真是了不起啊,朕的兒子!”
婧慈抬眼看著皇上,“生氣嗎?還有更生氣的呢,德妃也盼著你死哦,不過最好是死在把皇位傳給十四阿哥之後。”
康熙看了她一眼,忽然冷靜下來,抬手叫侍衛放開十四。
胤禎不敢置信的看著她,“完顏氏,你是瘋了嗎?”
“昨夜你差點死掉,是我拿出僅存的銀子救治你,你究竟是受了誰的指示誣蔑爺。”
婧慈衝著他,燦爛一笑,瘋瘋癲癲的樣子讓老四忍不住往後跪了一點,女人瘋起來真是了不得。
婧慈把曾經胤禎羞辱她的話全部還了回去,“你用了我的嫁妝,還不領情,打我、罵我、羞辱我,我若是因為你一點小恩小惠就隱瞞你的罪行,豈不是犯賤!”
胤禎終於意識到完顏氏這就是在報複他!
他瞪大了眼睛,連忙膝行幾步,“皇阿瑪你看,這女人是瘋的!她都是胡說誣蔑兒子的。”
婧慈卻道:“是不是誣蔑,皇上查一查就能知道了。”
胤禛跪在角落裏看著十四弟妹和十四弟互相撕扯,一瞬間都沒了剛才哪種悲苦,一會看看這個一會看看那個,心道真是可怕。
朝堂上分為台麵上和台麵下,台下做了什麽雖然大家都心知肚明,但是心照不宣的不提。
而當有些事情放在台麵上,那就必須處置了,就像是十四的野心被十四福晉放在台麵上。
奪嫡、奪嫡,奪的就是本該由嫡子繼承的位置,但是不能說出來,因為這事同謀反!
婧慈看著十四阿哥趴在地上,死狗一樣狼狽的哀求著,訴說著自己的冤枉,心中十分快意。
但是她腹中疼痛越發劇烈,她額頭滲出冷汗,終於倒在地上。
腳上掛著的繡鞋被蹭掉,蒼白的一隻腳漏了出來,來的匆忙,她甚至不曾差穿上襪子,在梁九功的驚呼中,她嘴角溢出黑色的鮮血混雜著碎塊。
她在乾清宮的地毯上扭動,神誌漸漸渙散,她看見眼前有一道白光。
那是兒時的的情景,她在後花園中跑著,她阿瑪給她從莊子裏帶回一匹小馬,白色的小馬很可愛。
弟弟年紀還小,跟她撒著嬌,求著姐姐抱著他騎一圈。
她跑的太快不小心摔倒,額娘很快的跑過來,她癟嘴看著額娘。
梁九功湊近去聽十四福晉說的什麽,隻聽見從嘴角溢出一句細小的話語,“額娘……抱抱我……我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