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角落裏的小蟲子
“來瞧瞧都有什麽。”胤禟對她招手笑著道。
李星晚剛準備看看是什麽地圖,就被胤禟打斷了思緒,她走過去低頭一看。
帳篷內的的百福圖案羊毛毯子上放著三個箱子。
“快瞧瞧你金刀勇士的獎勵。”
知道他是故意逗弄人,李星晚衝著他手臂就是一記拍打,埋怨道:“你就愛逗弄人。”
胤禟被教訓了也不惱,那點子小力道根本不放在眼裏,他一臉的無辜,玩笑道:“誰說的,不就逗你一個了嗎?”
李星晚才不理他,傾身去看,唉?她彎腰拿出那把金刀,手上一沉,竟是錯估了重量。
她一臉驚歎,“這不會是純金的吧,這麽重。”
胤禟伸手接過,擺弄兩下,仔細瞧瞧,“確實是金的,留著收藏的,這東西也就是擺著好看,既用不了,也送不了,倒是以後可以留著送小孩兒。”
胤禟是不太在乎這個金刀的,因為金刀勇士這個稱號隻對這些草原的勇士有激勵作用,對他來說沒什麽用,倒是皇阿瑪的讚賞對他來說更加能激勵人。
於是他蹲在地上,打開皇阿瑪派人送過來的箱子,裏麵是一把牛角弓,不過是五石弓,但是來頭不小。
就如皇上所說,這是先皇在時賞賜給他的,如今到了胤禟手裏頭,啊不對,是到了李星晚手裏頭。
不過他們兩個連神奇的一些事情都能共同分享,這點俗物也沒人在意歸屬。
胤禟眼神複雜看著這把弓箭,伸手取出,有些磨損的地方透露出歲月的痕跡,骨節分明的手指在弓弦上滑過。
“這樣的東西,大哥和太子有很多。”他冷不丁冒出一句。
李星晚沒去接話,她是知道胤禟有些心結的,孩子天生就會期待血緣羈絆帶來的愛,但是有很多人是不能如願的。
胤禟也不過是感歎一句,隨即放下弓箭。
“過幾日我帶你出去打獵,上次我和八哥還有胤俄去了一處湖泊,那附近有不少鹿,明日問問木蘭的屬官鹿群還在不在。”
“那裏風景不錯,咱們可以帶上帳篷在外玩一天。”
“好啊。”李星晚點點頭,走過去拉住他的手,叫他過來,神神秘秘的說道:“我這有個東西給你看。”
李星晚從係統中拿出地圖,給他瞧,“說是獲得了金刀勇士的稱號,獎勵一份地圖。”
兩人坐在地毯上的小桌子旁,點了油燈,細細瞧著地圖。
李星晚有些看不懂,上麵不僅畫了山川河流走勢等等,還有一些意思不明的不同顏色的線條。
她能看出來的是有一條最明顯的金線是從她在關外的一處莊子出發一直蜿蜒前行,一路避開其餘顏色細線。
“這是不是商隊的行進圖,隻要走這條路就是安全的。”
胤禟皺眉,拿起地圖順著能認出的河流和山川一路順著看。
半晌,他猛然站起來,嚇了李星晚一跳。
她揚頭仰頭看著他,“怎麽了?看出什麽了?”
胤禟眼中滿是震驚,咽了一口口水,低頭看著李星晚,“這是行軍圖!”
不僅是行軍圖還沙俄往西的行軍圖,圖上的各種不同顏色的線則是其餘國家的行軍路線。
他將地圖團起來,“能收起來嗎?”
這種東西事關重大,現在在木蘭並不安全,還是要藏好才行。
李星晚聽他一講也明白了事情的重要性,連忙再次把地圖收回係統裏,她沒發現,地圖上的細線並不是一成不變,而是在無人關注的時候悄悄移動。
胤禟定定心神,坐下來抱住星星,“讓我抱會兒。”
李星晚知道他在琢磨事情,不知道什麽時候他養成的這個壞習慣,她每次隻要不願意,這混蛋就開始裝可憐,對著她又哄又騙,她也隻能順了他的意思。
李星晚乖乖窩在他懷裏,胤禟則在琢磨著這地圖怎麽才能發揮最大的效力,為他提供最大的幫助。
他素來是個極敏銳的人,太子和皇阿瑪之間門的微妙變化,他窺視到其中一二分。
不同於大哥的自信,他對皇阿瑪對太子的態度有著更清晰的認識。
大阿哥胤禔雖然不及太子在皇阿瑪心中的地位,但是他可是長子,除了比不上太子,在皇阿瑪那裏是遠勝過其餘皇子,自然心中認為皇阿瑪對他也有偏愛,有恃無恐。
而胤禟則不同,他幾乎從來沒受到過太多的重視,他和八阿哥隻差一歲,八阿哥能夠上戰場混個功勞,這事情卻沒有他的份。
原因其實有點簡單,八阿哥時間門趕的好,他進入上書房讀書的時候,太子也還在,康熙這個皇阿瑪的關注就在。
康熙每日都去考教,自然對這些兒子們都很熟悉。
但是胤禟就有點倒黴了,他進去讀書的時候,剛好太子離開了,康熙對上書房的關注驟然降低。
本來這次封爵也沒有他的份,這還是他積極努力加上娶了一個好媳婦,才能夠封了一個貝勒。
他自己努力爭取,一步步走到康熙麵前,不被重視的孩子才最能察言觀色。
皇阿瑪對太子態度微妙,大阿哥胤禔蠢蠢欲動,可他沒想過大哥會有成功的可能,就憑皇阿瑪那份對太子私心。
太子若有倒黴那一天,皇阿瑪不會想到是他造成的,隻會把所有過錯歸咎在別人身上,然後發泄他的怒火。
所以胤禟對大哥的那點小心思從來不看好,這也就是為什麽明明八哥跟他關係好,但是當八哥跟大哥做事的時候,他從來不去參與。
而這份地圖若是運用得當,就能得到開拓疆土的功勞,他就能一躍而上。
唯一的問題就是,想要功勞落實,那就必須親自上陣,他既想要在外,朝堂上必須有所依靠。
大哥不行,大哥隻會跟他搶軍功,太子也不行,太子受到皇阿瑪關注太多,若是加上他,恐怕反而會起反效果。
胤禟將星星緊緊圈在懷裏,惹的人家不舒服的動彈。
李星晚抽出手臂來,無聊的看著自己指甲,小禟怎麽還沒想完啊,她都俄了。
他低下頭親親她白嫩的脖子,“唉呀,癢。”
“星星,你覺得八哥怎麽樣?”
李星晚一臉莫名其妙,什麽八哥怎麽樣?腦海中一道閃電閃過,小禟不會現在就要支持八阿哥吧。
兩人都是聰明人,即使在帳篷裏隻有兩個人也不會把什麽都宣之於口。
李星晚不是兩耳不聞窗外事的人,兩雙眼睛一對視就明白過來對方的心思。
她隻是不明白,為何現在他們過的這樣好,明明可以和五哥一樣萬事不沾身,胤禟卻非要往下跳。
就連胤禟自己也說不清究竟是什麽原因,是皇阿瑪的漠視讓他想要證明自己,還是想要一個親王爵位,皇帝的兒子也不全是親王啊,甚至還有隻是輔國公的。
甚至於在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心裏也在猶豫,真要這樣做嗎?
太子雖然與他不夠親近,但是確實十分優秀,能壓的所有兄弟喘不過氣來,甚至讓皇阿瑪開始有所忌憚。
說不定,皇阿瑪隻是暫時的,等過幾年皇阿瑪漸漸年邁,太子就會平穩上位。
太子能夠做好一個皇帝,也不會虧待他們這些兄弟,從太子和皇阿瑪如出一轍的政治來看,必然是需要他們他們這麽多的兄弟娶分那些鐵帽子親王府和八旗大姓的權力,他照樣可以憑借自己的能力能到高位。
心緒太過複雜,他自己也說不清,也就閉口不談,隻是一句,“八哥府過的不寬裕,咱們給他貼補一些可好。”
他懷揣著期待,他也不知道星星會同意還是拒絕,但是他總要問問。
夫妻榮辱與共,日後若是有什麽變故,星晚從來沒做過選擇,卻要被他連累,他不想她怨他。
李星晚抬起頭看向他,清澈的眼眸中是對方的倒影,他也在猶豫。
他在把她當作跟地位平等的妻子,他們可以做出同一個決定。
李星晚點點頭,“可以啊,但是也要給其他兄弟們也送去。”
“怎麽能隻給八哥一個呢?總要平等對待。”
胤禟沉默下來,心裏既是失落但是好似也鬆了一口氣,看來他還是需要給立一個五哥一樣的人設,不參與進去,那就隻能依靠皇阿瑪,他得尋摸琢磨怎麽才能讓皇阿瑪支持他的想法。
他又陷入自己的思緒,手臂不自覺鬆了下來。
李星晚笑容不變,直接伸手下去抓住他手臂,擺弄著環在自己腰上,語氣蠻橫道:“給我抱住了。”
“噗!”胤禟噴笑出聲,隻覺得她可愛的很,順從的抱緊她。
“做什麽決定都要跟我商量,這次做的不錯,給你獎勵。”她仰頭去親他,獎勵他一個親親。
胤禟低下頭,抵在她唇邊,輕輕摩擦,“隻有這個獎勵嗎?”
李星晚無辜的眨眨眼睛,“那不然呢?”
他手掌向下,順著脊背滑落,緊貼在一片柔軟之上,聲音低下來,詢問道:“困不困?”
李星晚驚覺不妙,推著他胸膛就要站起來,還沒邁開腳步就被環住腰身拉了回來。
她的視線陡然上升,帳篷頂上的圖案清晰可見,天旋地轉後,下一秒已經落入柔軟床鋪之中。
李星晚警惕的看著他,她今天可是運動量很大了,不想做什麽的。
而且這人剛才還有些低落,怎麽還突然就熱情起來了,大腦思考結束?
胤禟可不管這些,從京城出發開始,他倆已經很純潔的睡了好多天了,剛才星星不讓他的手放下這不就是暗示他嗎?
(李星晚:我是安慰你,不是這個意思。
胤禟猛搖頭:我不聽我不聽!)
“我累了,我累了,我真的很累了!”李星晚抱住自己,強調自己的想法,堅定的拒絕。
這混蛋好多天沒吃吃肉了,感覺他眼睛都冒綠光了!這還能行?
胤禟失落的低下頭,“好吧。”話雖然這樣軟和的說,手上卻不老實。
他的手指輕巧的解開衣服,附身下去親吻臉頰,哼哼唧唧的求著,“可以嗎可以嗎?”
李星晚欲哭無淚,這話怎麽和大福晉家小阿哥求著要吃糖時候一模一樣,人家是小孩子撒嬌可可愛愛,他這是大型犬撒潑,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
她警告道:“你不準過分嗷!”
得到了委婉的允許,下一刻,簾子被拉上,陷入黑暗當中。
“沒有過分吧,一點也不累對不對?”胤禟厚著臉皮問道。
李星晚氣的扭過去不想看他,動作間門一縷發絲團成一團窩在胤禟的胸口。
胤禟緊貼過去,手臂環住腰身,討好道,“明天給你打一窩狐狸做披風好不好。”
李星晚:“我拿你做披風!”一開口喑啞的聲音嚇到她了。
胤禟也有些心虛的垂下眼,微微一動作,“那我給你做披風。”
察覺到微妙的不對,李星晚氣的張嘴咬住橫在自己麵前結實的手臂,身後的人低頭靠近耳邊,聲音低沉,“那你咬住了。”
草原的風吹過帳篷頂部的旌旗,黑藍色的天空上繁星閃爍,清澈的湖水輕輕翻湧,推向岸邊。
翌日。
木蘭秋圍分為四步。
布圍,一般是由管圍大臣統領王公,帶領布圍的千餘名蒙古騎兵和喀喇沁、土默特等部提供的圍甲兵及八旗軍隊等分頭布圍。布圍後形成嚴嚴實實的形如鐵桶一般的包圍圈。
布圍後,皇帝在護從大臣和侍衛的簇擁下從行營來到看城,登上高台觀看,即為觀圍。皇帝一要看圍獵隊形是否整齊,相當於檢閱隊伍。二要看圍內野獸多少,如果圍的野獸過多,皇帝就會命令合圍士兵開一個口子,放出部分野獸,待以後繁殖。
此後,行圍即打獵開始。皇帝出獵時各班近衛尾隨其後,有牽狗的、有駕鷹的、有遞箭的、還有人專職護衛皇帝的安全。
此時,被圍的猛獸如果負傷逃跑,皇帝則命令一兩個侍衛追殺。皇帝行獵後,還要觀圍,以考察皇子、皇孫、王公、大臣及八旗將士的表現,作為賞賜、任用、提拔的依據。
行圍結束後,蒙古王公貴族和二品以上的官員獲得野獸在皇帝麵前跪獻。皇室子孫射獲的都要記入檔冊,以得到皇帝獎賞。在圍獵中,如有隊形不整齊,以及不奮勇追殺者,要給予嚴厲懲處。
而在木蘭七十二圍中,有專供女眷打獵的地方,幾乎沒有猛獸,隻有一些食草動物供她們打獵。
當然也有男女都能去的地方,有些蒙古部落的少男少女會在此時相看。當然,這樣的地方是要等前幾天的大規模圍獵結束之後,才會有一些輕鬆的活動。
畢竟前幾天的圍獵寫作圍獵,讀作閱兵。
胤禟坐在馬背上,身前身後侍衛隨從眾多,牽狗的端鷹的都是為了他打獵做準備。
他昨天已經出過風頭,這時也不著急表現自己。
他對著八哥那邊點點頭,兩隊人馬分道揚鑣,去各自劃分給他們的地方開始圍獵。
突然,他有種奇怪的感覺,環顧四周,終於發現不遠處有人正在看著自己,蒙古服飾的一個青年男子。
胤禟仔細瞧了一眼,對著身邊侍衛問道:“那是誰?”
侍衛伸長脖子去看,通過衣裳的顏色和花紋,自己身邊跟著的熟悉麵孔,心裏一驚。
“貝勒爺,好像是昨天被您踢斷腿的那個蒙古勇士部落的人。”
他說的沒錯,遠處正是心中滿是恨意的德賽,九阿哥打斷了他哥哥的腿,還是用的齷齪手段,若不是那個九福晉偷襲,他哥哥怎麽會輸!
他看著遠處的九阿哥,滿是恨意,卻突然看見九阿哥衝著他這裏揮揮手。
然後……抽出箭筒裏的箭,對著他瞄準。
胤禟看著箭尖指向的腦袋,嘴角勾起惡劣的笑容,手指一鬆,箭矢飛向德賽。
咻!
德賽迅速翻身下馬,箭矢插入他身下馬匹的眼睛,為了不被發狂的馬甩下去,他隻能棄馬。
胤禟滿意的看著自己手裏的弓,“皇阿瑪賞賜的的弓很不錯嘛。”
值得一提的是,參加秋獮的官員和將士成千上萬,需要大量的生活物資,所以在每年木蘭秋獮期間門,眾多商販們隨著秋獮大軍行走。軍隊在哪裏紮營,商販便立即搭起席棚布帳,開設“臨時市場”,出售各種商品。
而胤禟帶人出去參與圍獵,李星晚就正好可以見見自己手下的人。
在從京城出發之前,她就吩咐人帶幾條商隊出發,一是趁木蘭之行賺一筆,二是跟一些參與的蒙古部落達成合作。
林東焦急等待了好幾天,才終於等到了東家派人過來叫他過去。
他進帳篷,就趕緊說道:“東家,咱們有條商隊叫人扣了!”
李星晚本還倦怠著,一聽這話拍桌而起!
“怎麽回事!在哪扣的?”
林東氣憤道:“鏢局有人反水,商隊被關外的馬幫扣下,領頭的是從前在西北做事的宋老三的弟弟宋老五。”
李星晚驚覺不對,“商隊出事必是圖財,怎麽會扣下商隊,他們說什麽了嗎?”
林東也琢磨出不對,“我派了人去交涉,既不肯放人,也不提要求,我還以為是要獅子大開口,這樣一想確實不對。”
李星晚垂眸思,“你先派人打聽打聽那宋老五是怎麽回事,然後另外派人送去二百兩銀子,從錢莊兌,就說這銀子請他們喝酒。”
木蘭圍獵在此時舉行,沿路的所有都被綠營掃了一遍,即使這些關外的匪徒也會收斂一下,低調行事。
怎麽會突然如此高調的扣下商隊?
殊不知另一邊的宋老五也在為這棘手的商隊而抓耳撓腮。
“格老子!你他娘的是老子的兄弟還是老子的仇人,就他娘的能惹事,這次要是過不去,老子先殺你祭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