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小憩一會兒起來, 白杬帶著幾個對紡織感興趣的亞獸人研究如何把線織成一件衣服。
曜看了他一眼,大爪子往前一抬,前肢俯趴在地上伸了個懶腰。
身姿矯健, 威風凜凜。但又是一副吃飽了犯懶的樣子,看得白杬忍不住貼上去摸了摸他的毛毛。
曜直起身, 低頭看著幼崽在自己身上標記味道,縱容著不動。
等白杬意猶未盡地收回手, 曜才甩了甩毛毛, 懶洋洋往河邊去。
“曜,釣魚嗎?”
阿山指了指自己身邊空著的木樁子。
那是河留出來的。
河身上的傷多是皮肉上,他身子好得比他們快一點。
這會兒好差不多, 釣魚又釣得坐不住,幹脆回去找樹學習做飯去了。
曜蹲坐在草地上, 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道:“不釣魚。”
“……剛剛梳毛怎麽樣?”
“舒服,舒服得很!”丘毫不吝嗇對這小東西的欣賞,甚至有點想現在又去試一試。
樺看破曜的想法, 問:“你想拿去部落集市?”
曜點頭。
星見他們是要討論部落的事兒, 和安對視一眼,打算離開。
曜轉頭:“星祭司覺得怎麽樣?”
星吹了吹自己的胡子, 沉聲道:“我們紅狐部落還沒有劃到你們黑狼部落。”這種事兒就不用問他了。
曜點點頭, 聲音沒有絲毫的變化:“安族長覺得呢?”
“這東西啊,舒服!”
安瞄了一眼星, 仰著身子從星的身後看向曜, 壓低聲音:“這東西好做, 你拿過去人家看一眼就會了, 怕是不好交換。”
星一個人坐在木樁子上, 周身氣壓低低的。
他瞪了一眼安。
他又不是聾子,還聽不到他在自己後麵說話的聲音!都還沒正式納入黑狼部落,這麽一攪和,那之前說的話算什麽。
安拉著星的衣袖,討好一笑。
老夥計,給點麵子。咱還要靠著黑狼生存呢。
樺:“安說得對。”
丘摸著下巴,忽然道:“也不一定。”
“貓部落的獸人喜歡享受,他們部落又富足,隻要是看上的東西,哪次不是大大方方地出手。”
“而且他們的爪子又不像我們黑狼部落的爪子好使,即便是他們想自己做,怕做到一半也就發脾氣把木頭扔了。”
從他們接觸過的貓獸人來看,沒幾個是有耐心的。
雖然長得好看吧,但是都暴躁得很,一點就炸。
星見他們在這麽簡單的問題上糾結,忍了忍,沒忍住:“又不止貓獸人,虎獸人、獅獸人、還有一身大卷毛的羊獸人一樣用得上。”
也隻有黑狼部落有耐心做這些看起來沒什麽用的東西,其他部落的獸人哪個不是喜歡掠奪、享受。
也怪不得狼部落的都窮。星在肚子裏怨念誹謗。
曜聞言麵色柔和了些:“祭司知道得多,你覺得這次部落集市東荒那邊的部落會過來嗎?”
星磨牙,見曜笑眯眯的就知道自己不該說。
這麽簡單的事兒曜怎麽會沒有注意,肯定是故意過來問的。
遭套了!
安見他垮著臉不說話,道:“哎呦,你看看咱紅狐都跟他們黑狼睡在一起了,你還糾結個什麽勁兒!”
星一拐杖給他搗過去:“就你話多!”
安收腿,笑得老不正經:“寬心,說說嘛。”
星掃過那已經能跟黑狼玩兒在一起的紅狐們,長歎了口氣。
黑心肝兒的,就知道這大黑狼奸詐!
“占卜顯示,此次集市之行為吉兆。”
就說了這麽一句,星轉過身捏著他的釣魚竿兒專心釣魚去了。
陰險的黑狼!
曜藏住眼底的笑意。“那看來是可以的。”
他嘴上說著這事兒,心裏想的卻是:星祭司既然提前為部落出發去集市的事兒做了占卜,那就說明星也認同了狼部落。
也就等阿杬擔任祭司的時候,紅狐部落便會順理成章地和他們合為一個部落。
曜試探完了,站起來,道:“那這次出發,我們多做點帶上。”
“好。”
“我覺得也行。”
“祭司都占卜了,那肯定是可以。”
星:&……%%¥@*
呸!
回去之後,曜直接把這事兒交給了夢。在部落集市之前,做兩百把梳子出來。
*
“去哪兒了?”
山洞裏,白杬剛剛把獸皮上的東西複習再記憶完。這會兒又整理好今天要交給星的文字,打算出去上課了。
曜化作獸人,換上自己的獸皮衣。
白杬隻見壘塊的腹肌在眼前過了一遍,隨後被遮住。
他耳朵尖微紅,別開眼。“換衣服要悄悄地換,說了好幾次了。”
曜抿唇:“忘了。”
確實忘了,獸人沒有避嫌的習慣。以前都是穿著條獸皮裙,遇上獵物的時候獸皮裙一扯直接變成狼就攻擊。哪裏管得上這些。
這會兒看幼崽急著出去,曜隻想著不耽擱,所以沒注意到。
他一把勾起白杬抱坐在自己手臂,然後跟他說剛剛星祭司的事兒。
白杬聽了,眼底帶笑:“他這是傲嬌。”
心裏明明都認可了,就是放不下麵子。
“不過紅狐部落融入黑狼部落,可能代表著延續了幾十上百年的部落就這麽散了,心裏確實會有不適應也正常。”
白杬拍拍曜的肩膀:“慢慢來,不著急。”
兩個部落現在已經生活在一起了,這些事兒到後頭就是個形式而已。
*
下午上課,曜也跟著白杬一起。
洞裏的小狐狸們蹲坐在一旁,水汪汪的大眼睛從白杬一進來就盯著他了。
白杬趁著削樹枝的空**,抱著他們一個個並排坐在自己身前。對麵是盤腿坐在獸皮上講課的星。
“你們也學學。”他摸了摸小狐狸們的腦袋。
星看了一眼,繼續講自己的課。
蒼老的聲音低緩,在小狐狸們的耳朵裏就像是催眠一樣。
白杬趴在木樁子上剛把筆記做完,身上已經被小狐狸爬滿了。
幼崽毛絨絨的,就這麽不設防地攤著圓鼓鼓的小肚皮窩在白杬的身上睡熟了。
白杬眼底閃過淺淺笑意。
他指腹點了點小肚子,拿著獸皮往自己他們蓋了一點點。然後繼續聽老祭司的授課。
八個小狐狸,還有一個坐在窩裏孵蛋。
授課的時間很長,中途停了一會兒,白杬把身上掛著的小崽崽們抱下來放進獸皮毯子裏。
曜給星祭司端了一碗水上來。
星喝了幾口,隨即注視著白杬跟小狐狸們。
在他的心裏,阿杬未來無疑是個好祭司。紅狐部落跟著黑狼部落,日子遠該比以前的日子好得多。
但是……
但是他隻要一想到百多個獸人的紅狐部落凋零成現在這個樣子,他就心痛。
說到底,他們一直沒有融入黑狼部落,就是不舍得紅狐部落的這個名字從此消失在大荒之上。
能拖一點的時間,他就想著慢一點時間。
但是又像安所說的,以前的都過去了,現在該重視的是這群年輕的孩子們的生活。
該往前看的……
星注意著白杬仔細地給小狐狸們蓋上毯子,心裏鬆快了許多。
阿杬很好,黑狼部落……也很好。
紅狐部落,紅狐,未來也會很好。
*
雙方上完課,出去的時候天色又暗淡下來了。
今天的晚霞是紫色的,淡淡的紫,像綢帶一樣飄在天邊。
白杬麵對著晚霞伸了個懶腰,隨即跳下山洞。
上課的東西放回自己睡覺的地方,白杬揉著自己的手腕在草原上閑逛。一眼看見地裏茁壯精神的菜苗,白杬雙手一合:
“對了!”
“還沒問祭司明天會不會下雨。”
曜:“會。”
白杬看天空,這會兒月亮已經迫不及待地露了個月牙出來。邊上還有幾顆微弱的星星。
“有星星,會下雨嗎?”
“風大了,晚上就會下。”
獸人看天氣就像是農人看天氣,一切來源於經驗。趁著現在還能看著點兒,白杬打算先把他肥給施了。
最近河邊的大坑裏已經攢了不少了糞肥,白杬打算就用這個。
但是走了幾步,他忽然停下。
“糟糕!”白杬拍了下自己的額頭。
“怎麽?”曜抓著他的手腕拿開,幼崽的肉嫩,就輕輕拍了一下額頭就變紅了。
“以後不準打自己。”曜薄唇緊抿,看著有些嚴肅。
阿杬這個習慣不好。
白杬皺眉,又對著他咧了咧嘴。“坑裏的東西我需要弄起來。”
“哎!什麽都沒有,一窮二白。”
什麽都得從頭做。
糞勺要有、糞桶和扁擔也得有。還有那糞坑上之前忘了放個擋水的東西,需要編一個蓬草蓋子。
白杬覺得自己這麽下去,遲早得變成各項都精通的專業農人。
東西今兒晚上做,但願明天早上起來的時候雨不大。
*
翌日。
白杬帶著自製的草編帽子,揭開糞坑上的草蓋子。
他用長兩米的大糞勺將裏麵的糞水舀出來倒進木桶,兩個木桶裝滿,曜一手一個拎著到了地邊。
白杬在後頭拿著扁擔追上去。“慢點兒!別濺在身上!”
幾百米的距離,一個桶不敵一頭羊重,對曜來說輕輕鬆鬆。
天空下著雨絲兒,岩壁上探出來的雜草葉子上沾了水珠,將葉片墜得彎彎的。
四處霧色朦朧,清新的水汽微冷。
竄入鼻尖,讓白杬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白杬墊著腳,將手腕上勾著的草帽往曜的腦袋上一扣:“下雨天打濕了不容易幹。”
曜彎腰,單手托著白杬的後腰幫他穩住身子。
帽子戴上,他們一人一個小糞瓢,挨著給地裏的菜澆肥。
味道有些大,施肥之後,白杬用了些熱水洗了個澡。
曜體格兒大,直接去河邊洗。
出水之後甩一甩毛毛,隨後回到山洞烤火。
獸人洗澡一般就是在河裏溪裏,熱水什麽的,隻有給體格弱的小幼崽們用。
白杬擔心他感冒,急吼吼地拿著獸皮給他擦。
“下次用熱水。”
曜被他糊了一臉的獸皮,悶聲道:“沒我這麽大的盆兒。”
他現在是狼形,坐在獸皮上差點把洞口堵住。
白杬後退幾步遠了看,好像是沒他這兒大的盆兒。即便是人形,曜的身形也不小。
“那就衝,熱水衝!”
等以後條件好了,就用熱水洗。
不然萬一老了來點什麽風濕,那可就有得受了。
*
地裏收拾完,外頭的雨還沒有停。
大家去另外的山洞裏吃了飯,一邊看著外麵的雨一邊做梳子。
今天獸人們難得休息一天,都窩在山洞裏。
白杬混在其中,拿著兩根兒長長的,被打磨得滑潤的長木頭針和青、亞這些亞獸人研究織毛衣。
小狐狸們或蹲在自己的阿爸阿父懷裏,或靠著白杬,安安靜靜的。
阿毛搖搖擺擺的進來,往白杬的腿上一坐,將自己的獸皮袋打開。
他先把灰灰鳥蛋放窩裏,自己再坐上去。
亞看了不免笑開:“今天輪到咱們阿毛了?”
阿毛交疊著兩個小爪子,衝著他的阿爸傻笑:“嘿嘿,該阿毛了!”
白杬輕笑,摸了摸他的腦袋。“乖,累了就歇會兒。”
阿毛慢慢搖頭,頭上小呆毛翹翹的:“不累,不累。”
融落後阿毛一步,從他們自己的山洞那邊過來。他手上還握著另一個灰灰鳥蛋。
上次一共找了兩個,這個裏麵沒有小生命。
但是一個鳥蛋不好煮,轉個頭白杬就忘了,所以也沒處理了來吃。
“阿杬,這個蛋打破了。”
白杬抬頭,笑道:“那就隻有吃了,等他們回來就做了。”
融點頭,將灰灰鳥蛋拿到做飯的那邊去。
白杬織毛衣是沒有天賦的,等把自己知道的織毛衣的理論交給了幾個亞獸人,白杬發現自己再無用武之地。
他聳了聳肩膀,把這件事兒交給幾個亞獸人,他則把之前跟曜去河灘撿回來的燧石拿過來。
這些燧石有一部分做了石刀,還剩下一半多。
之前一直想著磨幾個箭頭出來,這會兒倒是可以試著做一做。
用堅硬的鵝卵石擊打燧石表麵,會有一塊一塊貝殼形狀的石片落下來。白杬敲打個幾次,響聲把洞裏的獸人吸引了過來。
“做石刀嗎阿杬?”湖過來問。
“做箭頭,就像這樣。”白杬用石塊在地上劃拉了幾下,畫出個尖尖的箭頭形狀。
曜掀了下眼皮,又圈著白杬半個身子,闔眼。
白杬拿掉他毛毛上落上去的碎石頭,放低了動作繼續敲打。
湖看了看他,自己也拿了一塊燧石試著做。
敲敲打打的聲音不斷,本來還是三兩聲。隨著加入的獸人越來越多,整個山洞裏幾乎都是敲石頭的聲音。
白杬眯了眯眼,獸人總是有許許多多的探知欲。
他笑著道:“注意別讓石頭崩到眼睛了。”
“阿杬!”
“你看看這個可以嗎?”融將自己打好的箭頭遞過來。
白杬接過,在手心裏翻了翻:“可以。”
“阿杬,做這個幹嘛?”樹問。
“做弓箭。”
白杬又出去了,再進來的時候,他手裏拿著木頭獸筋灰灰鳥毛還有石刀進來。
好的弓箭選材都有講究,做弓要用竹子、牛角做骨幹,沒有竹子,用柔韌的木材也可以。接著用桑樹枝做兩梢。同時還有牛筋和樺樹皮和著膠加固和保護。
弓弦則用牛脊梁上的筋或是柘蠶絲等。
他們現在沒有蠶絲,要細做隻能用牛筋。牛筋還不能直接用,需要經過曬幹、浸泡、破成纖維狀等步驟後才能使用。(注一)
所以要做一把好的弓箭出來,講究不少。
這些繁雜,暫且放一邊,白杬打算先把箭頭箭杆做出來。
箭頭是燧石打磨,這個大家正在做。
獸人好戰,天生對這個看起來就具有攻擊性的東西感興趣。他們磨著箭頭,時不時湊著腦袋,商量著怎麽能做得更好。
白杬看了一眼,便安心做他的箭杆。
箭杆選材可以是竹子,也可以是柳樹或是樺樹,依照各地生長的樹木選擇。
狼山這邊沒看見過竹子,但是柳木和樺樹倒是有。這個直接去山洞裏取就是。
獸人手裏的箭頭做好,見白杬又開始搗鼓木頭,直覺與手裏的東西相關,他們立馬拿著箭頭圍過來。
“阿杬,是不是要把這個安在木頭上?”
白杬笑笑:“是。”
湖擺弄這手裏的東西,想了想道:“這個用來叉魚?”
“太小了,大魚會掙脫的。”阿山反駁了他的觀點。
白杬翹著嘴角,也不打斷,讓他們盡情發散了思維想。
白杬做什麽,獸人們都感興趣。
山洞裏原本坐著梳子的亞獸人聽見白杬身邊熱鬧了起來,也挪動屁股,在高大的獸人中間擠占了一個位置。
夢坐在自己伴侶身前,將還沒完成的梳子往力的手裏一塞,又把力手裏的箭頭拿過來。
翻著看了看,他試著將地上的木條拿起來比在箭頭上,接著輕輕對在力的腿上。
“阿杬,要是我們力氣大點是不是會把腿弄穿?”
“穿了之後,就走不動了。”
再發散一下思維……
阿天眼睛一亮:“那要是紮到了喉嚨,獵物豈不是直接喪命!”
樹撓撓頭:“可是我們有爪子啊,為什麽還要這個?”
白杬莞爾,提醒了一句:“那要是我們還沒有跑到獵物的跟前呢?”
“!!!!”獸人們嘩然。
“要是木頭重一點,我們可以直接扔過去。”
“可是這個木頭小,扔遠了根本使不上勁兒,皮都紮不破。”
球坐在飛的身邊,忽然停下做梳子的手。
飛以為他做累了,默不作聲地拿過來自己繼續弄。
球拉了拉飛的衣袖,輕輕道:“彈弓。”
耳朵尖的黑狼立馬捕捉到球的聲音。
“對啊!彈弓!”
見還有獸人沒有反應過來,立馬有黑狼進行補充:
“咱們打鳥的時候不是會用彈弓嗎!把這個叫做箭的東西架在木頭上,這邊靠著牛筋拉直……”
“架子可以做大點!”
“這個箭是長木頭,容易從獸皮筋上滑下去。”
“那……那在木頭上挖個凹槽出來?”
“可以!”
白杬笑得一臉欣慰。
果然,頭腦風暴還是有用的。他們黑狼還有紅狐聰明著呢。
白杬為了滿足他們的興趣,當場做了一個簡易版的弓出來。
就是木片兩頭用獸皮條拉成彎弓狀。
綁緊了,白杬拿著做好的箭靠上去,對著洞外的空地上一拉,鬆手。
“嗖”的一下,箭頭就飛了出去。
“嗷!”
“哇!就是這樣!我想的就是這樣!”
“我想的也是這樣!”
湖出去把箭撿回來,箭頭紮在地上,沾了一點點泥土。湖擦了擦,眼裏滿是興奮。
“阿杬,是這樣對不對!”
白杬笑笑不說話。
球看了一眼白杬,他專心低下頭想……
忽然,他眼底劃過亮光。
“阿杬!箭頭的力氣太小了,劃不破獸皮!”
“對啊!我怎麽沒有想到呢……”
“是這樣,球說得沒錯。”
白杬誇讚似地衝著球比了個大拇指:“還是有經驗。”
“這個木頭彎起來的東西叫做弓,跟箭一樣,做法也有講究。我剛剛隻是隨意弄了一下,隻能用來玩兒。獵物肯定是殺不死的。”
“那要怎麽做!”
白杬神秘一笑:“先做完了箭再說。”
“阿杬……”獸人們齊齊哀嚎。
白杬輕歎,可眼裏的笑意怎麽也藏不住。
獸人們抓肝撓肺,心癢癢得緊。
“阿杬,你就說嘛。”
“我箭頭還沒做完呢,這個做完了我再做弓。不做我光講,也沒我邊做邊講著清楚對不?”
“阿杬~”
“小阿杬~~~”
白杬搓了搓胳膊,笑得眼睛彎如月牙,招人得緊。
曜睜眼,張嘴正要唬人,白杬提前預防著輕輕把他的嘴巴捏住。
曜看了他一眼,大爪子蓋在白杬手背,繼續睡了。
“那我示範一下?”
“好啊好啊好啊!!!”
獸人們屏息,全將白杬周圍堵了去。
白杬用石頭在地上邊畫邊講,完了還用短木片比劃了幾下。
“阿杬,膠是什麽?”
“就是黏糊糊的,能把兩個東西沾到一起的東西。大家應該見過的就有樹膠。”
“那樹膠也可以用嗎?”獸人在大荒生活了許多年,確實知道有樹會分泌黏糊的東西。
“大家也可正離以試試。”
“我說的是魚膠,就是用魚泡熬出來的。”至於哪種魚的,也得慢慢試出來。
樹膠要是能用,那自然是好的。
白杬幾乎將自己知道的做弓箭的知識傾囊相授。
大家愣是把每一個地方都問得清清楚楚,所有獸人都聽得明白了,這才意猶未盡地回到自己的地兒繼續做手上的東西。
木梳去集市的時候要帶著,不能耽擱。
箭矢要做,下次打獵他們就可以試一試。
還有今天的獸腸沒有處理……
念著急著想去做阿杬剛剛說的弓箭,大家紛紛屏氣凝神,加快手中的動作。
大家你幫我,我幫你,短短半天,四十幾個獸人把手裏的活兒全部幹完。
接著立馬著急地頂著雨出去找做弓箭的材料。
跟吃飯的積極性相差無幾了。
白杬:……
早知道就不說了。
他捏著曜的耳朵扯了扯:“雨下大了,他們會不會著涼?”
曜抖了抖耳朵:“不會。”
白杬思考了下,輕輕挪開壓在自己手上的狼爪爪。
“不行,我去煮點刺刺草湯。”
*
黑狼出去大半天,白杬在洞口望了望,依稀能看見在樹林子裏亂竄的獸人們。
白杬看著看著忽然悶笑出聲。
“阿杬哥哥,你笑什麽?”阿毛像小毛球一樣挪過來,一爪子抱住白杬的腿。
白杬彎腰將他抱起,點了點小狐狸的呆毛兒:“笑你可愛。”
“走,哥哥給你們蒸蛋去。”
該是做下午這一頓飯的時候。
白杬跟曜挨個兒將山洞裏的鍋倒上水。水開了放肉,再扔點調味的草葉子進去。就等著它燒就是。
白杬專門餘下了一口鍋,給小家夥兒們做個蒸蛋。
鍋裏的水不用太深,巴掌高就成。
上麵卡上幾根兒交錯編織起來的藤條,蓋上大木板子,讓水先燒著。
白杬找來一個幹淨的木碗,將灰灰鳥蛋打進去,用筷子攪拌攪拌再兌上大半碗的清水。
清水跟蛋液調勻了,片上一點點肥肥的肉當油用。
接著打開鍋蓋往藤條格子上一放,蓋上蓋子,水開了等上十幾二十幾分鍾就好。
東西入鍋,出去的獸人們扛著抱著東西,歡歡喜喜地回來了。
“阿杬!蛋!”
隔著幾百米,白杬聽到這聲兒還以為是他們聞到了蒸蛋的味道。
“阿杬,我們又找了好多蛋!”
近了,白杬才看清走在前頭的湖抱著獸皮,動作小心翼翼的。
白杬疑惑:“不是說不好取灰灰鳥的蛋嗎?”
曜幽幽道:“怕是翻懸崖了,活膩了……”
不管是黑狼還是紅狐,對上白杬身後曜那雙灰色的眼睛,齊齊縮了縮脖子。
遭了!
作者有話要說:
注一:做箭,《天工開物全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