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白杬莞爾:“一頭狼一片,吃完再弄。”
“嗷嗷嗷!”
有狼爪伸過來,白杬立馬擋住。“用筷子。”
肉有油,沾在爪子上又會挨在毛毛裏,不好打理。
身邊的狼群一窩蜂散去,又立馬聚集起來。吸溜口水和吞咽的聲音不斷。
大家雖然饞,但是沒有一頭狼是搶著擠著的。
等大家的拿完,倒數第二片白杬直接送到了身後曜的嘴巴裏。
最後一塊,也是挨著石板最久的一塊。外麵已經焦了。成了魚片鍋巴,又酥又脆。
一大口的肉。
白杬滿足地眯了眯眼。
肩膀一重,吃完的曜下巴搭了上來。
白杬側頭,嘴角還有沒落下去的笑。“好不好吃?”
“好吃!”
大家異口同聲。
樹回味著嘴裏的味道。
明明感覺沒怎沒吃,結果回味過來,肉已經沒了。
不同於煮,剛剛的魚片吃起來非常非常香。有點刺舌頭,嗆鼻子。也有淡淡的甜,還有微末的鹽巴味兒。
“好好吃!”
樹就沒在一種食物上吃過這麽多的味道。
曜石悶悶的聲音近在耳畔,“還想吃。”
白杬一怔。
還是頭一次聽到曜說自己的要求。
他袖子一擼,鬥誌燃起。
下一秒,曜立馬將他的袖子放下來。
白杬摸摸鼻子,笑了幾聲,加快手上的速度。
肥肉照舊先滾一圈,已經醃製好的魚片整整齊齊放上去。然後翻麵。
不用多久,石板的魚片又好了。
這次白杬沒有將自己與曜的留在後頭,熟了之後跟大家一樣,夾起來就放嘴裏。
“唔……”白杬眯眼,嘴角微翹。
味道剛剛好。
黑狼吃過的東西味道單一,味覺又是靈敏。在沒有被雜七雜八的味道影響下,基本上隻要簡單烹飪一下,吃什麽都覺得好吃。
白杬看著一個一個吃得“嗷嗚嗷嗚”的大型狼,眸光溫柔。
以後要讓他們吃到更好吃的東西!
魚大,夠大家吃幾輪。
樹、草一起他們身後的湖、河一直守在旁邊看著白杬操作。好歹在部落也是有資曆的老廚子了,骨子裏對廚藝還是有幾分探究心思的。
瞧見白杬揉手腕,樹踴躍道:“阿杬,我試試?”
“好。”
做飯的活兒是樹的,白杬不打算跟他搶。
筷子交給了樹,白杬留在獸皮毯子外的一雙手立馬被曜拉了進去。
這下可好,就一個腦袋露在外麵。
毯子裏麵暖烘烘的,白杬往後一靠,貼著曜瘦但依舊寬闊的胸膛,舒服地喟歎。
樹有模有樣煎魚片。
湖跟河反應慢了,這會兒也立馬拿了筷子加入。
嗯……黑狼部落的正經大廚一共有三個。
樹:“我放十片,你們一狼……”樹停下動作掰手指頭。
白杬輕笑:“八片。”
樹點點頭:“對,八片。”
轉過頭,樹對白杬一臉崇拜。“阿杬,你好厲害啊。”
白杬搖搖頭。“哪裏哪裏。”
該謙虛的時候要謙虛。
不過……
白杬側頭,剛好看見曜流暢的下顎。“曜,咱們狼都會數數嗎?”
曜:“以前老祭司教過。”
“那字呢?”
白杬還沒見過黑狼部落的文字之類的,就上次量衣服的時候,見過大家畫圖畫。
非常抽象,但是有一種另類的美觀。
比如量的手臂。大家會用好似須須狀的毛毛代替。形狀像……他想象一下,有點像長毛了的火腿。
“我們知道!”
“太陽是圓,月亮是半個圓。”
“風是小樹枝歪了。”
“火是塗完了的木頭。”
“木頭就是木頭!”
白杬聽了,好像懂了,好像又沒懂。
他看向曜。
曜在獸皮毯子下握住他熱乎乎的手,在他手心作畫。
“風是小樹枝歪了”,就是畫一個彎彎的線條;“火是塗完了的木頭”,曜畫了個長條,在裏麵也抹了幾下。
或許……是燒成了黑色的木頭。
“木頭就是木頭”,手裏的長條就是個長條。
白杬繃住嘴角,嚴肅又敬佩。
至少,有這個意識了。
“老祭司好厲害。”
“對對對,老祭司特別厲害。”一石板的肉好了,大家一分,一邊細細咀嚼著一邊點頭。
草抱著膝蓋默默低頭。“老祭司什麽都會。”
白杬注意到草情緒的低落,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頭。“老祭司變成了星星,在天上呢。”
“對!”
草坐起來,目光裏的傷心霎時不見。“老祭司說,他已經回到了獸神的懷抱。”
“他會以另一種方式活著。”
“可是,可是我想他了。”草往毯子上一坐,他牽著嘴角笑笑,“一點點想。”
“嗚……我想我阿父了。”
“我想阿爸!”
……
白杬無措。
他抓住曜的手,下意識向他求助。
曜蹭了蹭他的臉,以為他也想阿爸阿父了。
“乖。”
白杬上一輩子,除了交好一個朋友,也無牽無掛的。
親情、友情、愛情,他都沒有得到多少。所以這方麵的感受也不是那麽強烈。
可現在聽見黑狼的聲音,他會覺得心疼。
白杬迷茫地側過身,他抱著曜的腰。微微蜷縮,怔愣地靠在他身上。
曜摸著小白狼的腦袋,道:“不哭。”
白杬仰頭,眼睛透亮,沒有聚焦。
“不哭。”
可下一秒,淚花從眼角落下。白杬依舊呆呆地看著曜。“阿曜,我好奇怪。”
“哪裏奇怪。”
“我好像也在怕了……”
曜低頭,鼻尖挨著他的鼻尖。“不怕。”
“我會一直陪著阿杬。要是……”他聲音忽然變得低不可聞,“要是阿杬丟了,我會把阿杬重新找回來的。”
白杬細密的長睫沾濕。
顫顫巍巍的,有些可憐。不過他眼裏卻是透著笑,“那你要看牢我。”
相處的時間也不長,但是他好像離不開黑狼,離不開曜了。
沒有人會像他們一樣,這麽對他。
“嗯,阿杬聽話。”曜一個巴掌蓋住白杬整個臉,抹掉了他臉上的淚痕。
樹糊了把臉,故作生氣:“行了,吃不吃?!”
“嗷嗚嗷嗚,吃!”
“給我留點著!”
“嗷!”
樹忽然一聲叫。
筷子上的魚肉被凶巴巴的草扒拉走,他委屈:“不許搶我的!”
白杬笑笑。
他會好好珍惜的。
*
做石板魚片的三位大師傅越來越熟練,手上的動作那像是做了十幾年的,老道得很。
樹、湖、河玩兒得剛上癮,結果……魚片吃完了。
“沒了?”
湖:“沒了。”
“嗷!好吃。”一聽沒了,大家往後一倒,又可惜又滿足地躺在毯子上。
打個滾,抱著圓滾滾的肚子蹬腿兒撒歡。
“阿杬,下次還吃好不好?”丘笑嗬嗬地跟小幼崽提要求,一點都不覺得的害臊。
白杬點頭。
“好。以後讓大家吃魚片吃個飽。”
“好哦!”
“嗷嗚嗷嗚!”
*
嗚嗚的飛雪吹了一天,下午的時候天依舊很暗。
洞口被堵住了,黑狼們睡醒起來就開始清理洞口。
原本的洞口是用一個團起來的大雪球堵住的,沒堵完。隻要一吹風,雪就會飄進來。
這也就罷了,但洞裏的溫度高,洞口的雪化了的時候那裏常常是濕的。
狼不喜歡潮濕,出去的時候幾乎都是跳過那塊地方。
外麵天氣惡劣,白杬試圖探了一個頭出去。但風雪像等著他似的猛地打在臉上。
臉木木的,像被扇了一巴掌,一點都不好受。
一旁,樹已經帶著大家扛著魚竿打算出去釣魚。
白杬立馬阻止,“現在天氣不好,大家不去釣魚。”
樹爪子一揮,無畏得很。“我們不怕。”
草追過來,巴掌打在樹的腦門。“出去回來又要喝刺刺草湯,草根都不夠了。”
樹發熱的腦子驟然降溫。
對啊,回來肯定要被阿杬逮著喝那個一點都不好的刺刺草湯。
他依依不舍地看著洞口。
可是魚就在河裏,隻要釣就行了。不去的話他也難受。
而其他的獸人則想的是:多多釣魚,多多吃魚片。
白杬輕歎,還是得找個事兒做。
靈光一閃,白杬衝大家招手。“先不去,先做門。”
曜也道:“回來,聽阿杬的。”
樹揚眉:“阿杬,做什麽門?”
白杬指了指不一會兒又快堆到洞頂的雪。“門就是在洞口攔著雪的東西。”
樹:“那是該做門。對,做門。”
做門的材料多樣。
原始時期,人類住在山洞乃至半地穴式的建築當中,多用蓬草、石頭、樹枝來做。後來,隨著建造的技藝提高,又有了板門。
不過顯然,要攔住雪,能用的隻有木頭。
洞口大,需要做雙開門。
門板好做。
把原木削平,每一個木板等高等厚。木板與木板之間參考榫卯結構,用木釘固定。
固定好了之後,用穿帶加固。也就是在整塊木板的同一水平線上,上下分別打出凹槽,各嵌入一塊橫木進去。
再從另一邊,垂直橫木的地方釘入木釘再次加固。
而要把門固定在洞口並讓其轉動,就需要門軸。也就是門頭門尾各支出來一截的木頭。
門軸帶著門扇,也就是做好的門板子,立於石頭做的門墩上的凹槽之中。最後做上門栓就可以了。
至於與門嵌和的門框。
用木頭的做出來的在石壁上不好固定,倒不如打磨一下現成的石壁。做個石門框出來。
條件一般,設想也比較簡單。
思路暫且如此,具體的還需要實踐。畢竟他也並非木匠,就是觀察了些生活中見過的木門,看了幾本書而已。
不過木門就這麽幾個結構,以後有的是時間摸索。
這東西,先積累經驗,以後或許用得著也不一定。
作者有話要說:
做門參考百度,《營造法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