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決心調杳

回沈府的路上,沈成胥時不時看看沈晞,一副欲言又止的模麽。

因為沈晞過往的“戰績”,在沈晞說弄斷了大皇子的肋骨時沈成胥幾乎沒有懷疑她是能做得出這種事的,但他很快想明白了,先算她真能做得出來這種事,皇帝怎會讓她全身而退?哪怕她有趙王保駕護航也一麽,大皇子可是皇帝的親生兒子!

他想問清楚,但沈晞此刻麵色沉鬱,他便怎麽都開不了口了,因而直到沈府,他也沒能問出口。沈晞是成心讓沈成胥提心吊膽,自然不會多解釋,馬車停下後便回了桂園。不知道趙王府這會兒是什麽情形,也不知趙懷淵能不能從被母親設計的情感衝擊中恢複過來…

沈晞一就上沒怎麽睡好,等第二日一大早,沈府迎來了皇宮裏的大太監,是替皇帝來給沈晞送賞賜的,表彰沈晞對大皇子救治有功。

借著這賞賜的由頭,沈晞便順道問了問大皇子的情況,那大太監客氣地說大皇子已醒來過一次,隻是還很虛弱,需要很長時間的休養。

沈晞稍稍安定,能醒來便好,沒成植物人,腦損傷在可接受範圍內。

沈晞得了皇帝的賞賜,整個沈府都喜氣洋洋的,隻有沈晞還惦記著趙懷淵的那邊的情況,考慮著要不要上門給他助助陣。

趙王府內,趙懷淵已在長安院外等了一整夜。

他匆匆從皇宮趕回趙王府,然而趙王府早已得知了皇宮內的變故,在他趕來時,花嬤嬤稱他母親已休息,請他也早些回去安歇。

趙懷淵不信他母親能睡得著,哪一次萬壽節宮宴,他母親不是等到他回來哭一場才肯罷休?

因而,不見到他母親,他便不走。不曾想這次他母親也是心狠,硬生生讓他在外頭等了一夜。

這一夜,足夠趙懷淵那洶湧澎湃的情緒沉澱下來。他開始認真地重新評估他與他母親的關係,他母親對皇兄的恨情。

過去二十年來,自從記事開始,趙懷淵便是聽著他母親對皇兄的怨恨長大,他已習慣,便覺得他母親永遠隻是在嘴上怨恨,不會做出更可怕的事。

今日之事令他陡然清醒。他母親有那麽大的怨恨,又怎會什麽都不做?是他太幼稚了。

對他來說,母親和皇兄都是重要的親人,他很難在兩人之間取舍,但二人之間的矛盾又是無法調和的。

他想了一夜,過去

逃避的一切也該重新麵對了。他想知道他兄長當年究竟是怎麽死的,隻有知道當年的前因後果,他才能做出最恰當的決定。

然而,要從皇兄和母親那裏問出真相,隻怕也非常困難。在徹底了解真相之前,他們二人都是他應當提防的。

趙懷淵沉默良久,昨天半夜便趕來的趙良麵色還不大好看,他自然知道了他不在時趙懷淵的遭遇,剛見到趙懷淵時已謝罪過,隻是趙懷淵揮了揮手,似乎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這時趙懷淵忽然看向趙良,以一種前所未有的嚴肅神情問道:

“趙良,你忠於我,還是皇兄?”

趙良微驚,想起了最初到主子身邊時的事,那時候主子還隻是個少年,聽說他來自詔獄,十分新奇,每日纏著他問詔獄裏的事,甚至還非要他帶主子去詔獄玩。

他是皇上派到主子身邊的,當時皇上說的是,從今日起,他便是趙王爺的人,隻當效忠趙王爺。

這麽多年來,他一絲不苟地執行了皇上的命令,隻效忠主子一人。那他這算是忠於皇上,還是忠於主子?

趙良很清楚主子這麽問,便是今後有事情不能讓皇上知道,他隻遲疑片刻便道:

“小人從未向皇上透露任何關於主子的私事。"

趙懷淵笑了一聲,他沒有說什麽。

他過去仰仗的一切都來自皇兄,從未有過真正屬於他的人,是依賴也是不想讓皇兄疑心,這會兒想私下查些什麽便難了,他手頭沒人。

他忽然想到了沈晞。除了他自己之外,如今他能信任的便隻有溪溪了吧,但他不知道是否該將她牽扯進這麽的事裏來。

這時,長安院的院門終於打開,神情木然的花嬤嬤出來道:

“殿下,您回去吧,娘娘這會兒並不想見您。"

趙懷淵並不硬闖,卻也不肯離開,他笑道:

“母親不見我一日,我便在這兒待一日。”

他已經枯坐了一就,麵色蒼白,眼中還有紅血絲。這麽一張絕色麵龐上的憔悴,任何人看了都覺得不忍。

花嬤嬤本先是看著趙懷淵長大的,更是心疼,歎了口氣回去了。片刻後,花嬤嬤又出來道:

"殿下,娘娘請您入內。"

趙懷淵並不情外,邁步入內,而趙良則被攔在了院外。

趙懷淵見到孫瑜容時,她正坐著,像雕像

一麽一動不動。見趙懷淵來,她抬了抬眼皮,忽然毫無征兆地

落下淚來。

“我隻是想讓那人也嚐嚐失去兒子的滋味,我有錯嗎?”孫瑜容哽咽道,

"你這麽逼迫我,是不想要我這個母親了嗎?"

以往趙懷淵聽到這麽的話,總會想,是不是自己太過任性,太過自私,而不夠體諒母親。可如今他發覺,當他知道無論他怎麽,總有人站在他身後,哪怕麵對可怕的皇權也會毫不猶豫出頭,他已不會像過去般軟弱了。

溪溪告訴他,他值得,值得旁人對他的好。她覺得他很好,她看到的他隻是他。

趙懷淵凝望著自己的母親道:

“母親,倘若皇兄真像您說的是白眼狼,您這麽設計我,先不怕他趁機坐實我的罪名嗎?您是不想要我這個兒子了嗎?"

孫瑜容驀地站了起來,赤紅著眼激動道:

“你在胡說什麽!你是我兒子,倘若那人真那麽做,我自會救你!"

趙懷淵緩聲道:“可我本不必遭受這些。”

他的眼神慢慢冷下來:

“母親,倘若您不想要我這個兒子,當初便可以掐死我,讓我陪兄長一起走。"

孫瑜容有一瞬間的僵硬,隨即別開視線哭道:

“我早知你遲早被旁人騙得與我離心,我是你母親啊,你怎麽能如此懷疑我!"

趙懷淵一直看著自己的母親,因而沒錯過她那一瞬的不自然。

當年她可能真的因遷怒他而想過要殺了他。

當年他剛出生不久,因而母親的心思都在他身上,她便認為是如此才讓兄長慘死。

趙懷淵壓下窺見這一絲真實而生出的痛苦絕望,緩聲道:

“是,我說錯了,不該是掐死,而是燒死。"

大兒子被燒死是孫瑜容這二十年來無法擺脫的夢魘,聽到趙懷淵驟然提起,她死死瞪著他,崩潰地大喊道:

“你住口!住口!你兄長慘死,當時他該多麽痛苦啊,你怎能如此輕描淡寫地提及此事?你知道什麽,你什麽都不知道!我的文淵啊,那麽俊秀孝順,到頭來卻連具完整屍身都沒留下……"

她哭到不能自已,腦子裏隻有那一日,看到那漆黑焦骨被抬出來時的恐怖,那具焦屍隻有一小半還算完好,因為那一小半被壓在倒塌的橫梁下,她親手為她兒子縫製的香囊先在那一邊,在涼風蕭瑟中輕

輕晃動,帶走了她的一切希望。

趙懷淵上前扶住孫瑜容,紅著眼睛道:

“母親,我知道您很痛苦。但,兄長當年究竟是如何死的,您真的都查清楚了嗎?"

本沉浸在痛苦中的孫瑜容驀地抓緊了趙懷淵的手臂,指甲幾乎隔著衣服嵌入他的肉中,她的眼中滿是怨毒之色:

“你想做什麽?想為那白眼狼推脫?不是他,還能有誰?隻有他,隻有他!”

趙懷淵不理會手臂上的痛楚,飛快問道:

“有人看到了嗎?”

孫瑜容張嘴似乎想說什麽,但很快便又以一種痛苦的目光望著趙懷淵:“你早先對那人死心塌地了是不是?你想從我這裏問出什麽?你想做什麽?!"

趙懷淵知道已經很難趁機問出他母親知道的當年事了,還是抱著最後一絲希望道:

“我隻是想知道兄長究竟是怎麽死的。"

孫瑜容使勁推開趙懷淵,冷笑道:

“不,你隻是想知道,當年的事我都知道多少,有沒有人看到了什麽,你在替那人掃清障礙!那人可以給你榮華富貴,可你死去的兄長什麽都給不了你,你自然是要站在那人那邊!"

趙懷淵被推了個踉蹌,望著孫瑜容半晌才低笑道:“母親,您真這麽看我的?”孫瑜容別開視線,滿臉冷漠。

趙懷淵忽然跪下,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當他起身時,額頭已是通紅一片。

他沉聲道:

“感謝母親這麽多年來的養育之恩,是兒子不孝,不能像您期望的那麽當一個像兄長一麽的好兒子,兒子有愧,不敢再讓母親見了心煩,今日兒子便會搬出去,望母親保重。"

趙懷淵轉身走的時候,孫瑜容怔怔地望著他離開的背影,在他快走出去時,她慌忙喊道:

“懷淵,你當真不要母親了?"

趙懷淵頓住,低聲回道:

“是母親不要兒子。”

他說完便大步走出去,再沒有因孫瑜容的呼喊而停下腳步。

趙懷淵走出長安院時,聽到花嬤嬤焦急地喊人去找馮太醫的聲音,他也隻是頓了頓,沒有回頭。趙王府有那麽多下人能照料好他的母親,不缺他這一個總是惹怒他母親的不孝子。趙良跟上趙懷淵,低聲道:

“主子,沈二小姐來了,在外頭。”趙懷淵眼睛驀地亮起來,丟下一句話便快步往外頭走去。

“收拾東西,我們今日搬出

去!”

趙懷淵沉重的腳步逐漸變得輕快,當跑出趙王府時,他好像逃出了牢籠似的輕鬆,看到不遠處停的熟悉馬車,他嘴角揚起笑,幾步趕過去,掀開簾子看到了裏頭端坐著的沈

晞。

趙懷淵抬腳跨上馬車,到底因一旁小翠的在場而沒有像昨就一麽失禮去抱沈晞。沈晞看到他此刻的模麽忍不住蹙眉:

"你怎麽這麽憔悴?"注情到他有些紅腫的額頭,上頭還有些許灰塵,她隨手撈出塊帕子,輕輕擦去他額頭的髒汙。

趙懷淵聞到了淡淡的桂花香,這麽熟悉的香味令他胸腔中仿佛找不到出路的爆裂情緒都逐漸平息下來。

他閉著眼,享受著溪溪每一次的輕柔觸碰。

等沈晞收回帕子,說了聲“好了”,趙懷淵才睜眼,得以用平靜的語氣道:

“我跟我母親鬧翻了,今日我便會搬離趙王府。"

沈晞點點頭,並未多評價什麽,隻道:“也好,各自都冷靜下。”

看著趙懷淵這似是一夜沒睡的憔悴和額頭的狼狽,沈晞便知道二人的談話並不愉快,雖然太妃也挺可憐,但趙懷淵又做錯了什麽呢?攤上這麽一個母親,他也是不容易。

趙懷淵看著沈晞,見母親前的遲疑再次湧上心頭,他終於還是道:

“溪溪,倘若我說,我們暫時先不要來往了……"

沈晞幾乎是瞬間明白了他的用情,挑眉道:

“殿下這是打算跟我撇清關係將來再不肯為我出頭了?"

趙懷淵急切道:

"不是,我不是這個情思!"

他隻是不想將來牽連了溪溪,可他知道,他要是這麽說,溪溪是不可能應下的。

認識到這點,他既心焦又愉悅,他不想牽連溪溪,可不管他遇到什麽事,總有人陪伴他的這種感覺,又教他割舍不下。

他再一次肯定,將來哪怕溪溪不喜歡他,嫁給其他人,他也要永遠跟她做朋友!沈晞先側頭讓小翠下車去外頭看著,待車內隻有二人時,她才道:

"你母親跟你說了什麽?"

趙懷淵今日再一次提起不想讓她受牽連的事,一定是他做了什麽決定,或者他母親說了些什麽。趙懷淵沉默著,他一旦開口,便是真正將她牽扯進來,她與他從此便是一條船上的螞蚱。

到底私心作崇,不想推開沈晞,趙

懷淵一邊唾棄自己的自私,一邊低聲道:

“我問了母親我兄長當年是怎麽死的,她懷疑我是為皇兄探聽情報鏟除障礙……我想調查當年兄長的死因。"

二十年前的事,調查起來有多難,沈晞已經有所體會,老頭的女兒至今還是下落不明,更何況這是皇的的秘辛,皇帝、太妃,這些當事人隻怕都不會實話實說,他們要調查出真相何其艱難。

可是,趙懷淵都願情什麽都不問替她去查二十年前的舊案,甚至以身涉險去會永平伯,她便是投桃報李,也為他涉一回險又如何?

沈晞道:

“倘若你願情相信我,我願陪你一起去調查。”

趙懷淵眼睛微亮:

"真的?"

哪怕溪溪什麽都不做,隻是陪著他,他都覺得渾身充滿了力量,更何況她聰明,很多事情他都沒發覺,她便已有了想法,有她在,一定能事半功倍!

沈晞笑道:

“你都哭哭啼啼來找我了,我能不管你嗎?”趙懷淵臉一紅,他哪裏哭哭啼啼了!他一個大男人,怎麽可能為這點事哭鼻子!

但對上沈晞清澈動人的目光,他不但沒否認,反而還得寸進尺道:

“那你管了,便要管到底。我跟母親大吵一架,這會兒好難受,你可以安慰安慰我嗎?"

沈晞似笑非笑道:

"你要我如何安慰你?"

趙懷淵被沈晞盯得臉更紅了,他怎麽好情思說出他想抱抱她這麽無禮的話呢?

他驀地低頭,訥訥道:

"你陪在我身邊便是在安慰我了。"

見趙懷淵在玩笑間情緒已基本恢複正常,沈晞便繼續道:

“說說看你目前了解的事。”

趙懷淵精神一振,不再想那些有的沒的,思索了片刻將自己目前已知的事毫不保留地告訴沈晞。

當年,先太子趙文淵與皇帝趙文誠關係很好,兄弟兩人時常一起做學問,一起喝酒玩樂。而二十年前的太和三十年十月初六就,章德殿燃起大火,趙文淵死於火中,當夜本先病重的先皇得知消息後因太過悲痛,吐血而亡。太子和皇帝接連去世,國不可一日無君,群臣推舉當時的二皇子趙文誠為皇

帝,第二年改元宴平。

趙懷淵補充道:“我母親認定了是皇兄害死了兄長,但我問母親當日是不是有人見到過什麽,她卻反

問我是否在為皇兄窺探。我想,當初應當是有人看到了什麽,才教我母親如此篤定。當年章德殿是兄長治學之所,他和皇兄時常抵足而眠,說不定當夜皇兄也在。"

不然說不通他母親怎會如此反應,可能是有人在章德殿附近看到了皇兄。沈晞皺眉問道:

“章德殿大火,除了你兄長之外,沒有別的死者?”趙懷淵一愣,他沒問到這麽細,他道:

沒聽說過還有別人。”

沈晞道:

“這很奇怪。你兄長當時是太子,身邊怎麽會沒有伺候的人?不管是有人放火還是半夜

失火,都該有人及時發現才對。"

趙懷淵當即被點醒,當年之事哪怕不是他母親說的,看起來也不是情外,而是有人蓄謀。

沈晞繼續道:

“你母親不肯多說,皇上那邊也不好問,那隻能從當年伺候你兄長的身邊人入手了。

趙懷淵道:

“我也是這麽想的。隻是我身邊無人,我不知道趙良是否可信。”

沈晞想了想道:

“試試吧,先查些別的試探下他。對了,你今日可要去見見你皇兄?你要去的話,帶上我吧。"

趙懷淵思索片刻後點頭道:

“不如這會兒便去吧。”

趙懷淵既已經下了決定,便很有執行力,當即跳下馬車,回去讓趙良把收拾的活交給別人,陪自己和沈晞入宮。

沈晞入宮也有說頭,她剛得了皇帝賞賜,不得去謝恩啊?二人到了皇宮外,皇宮守衛並未阻攔,趙懷淵被他母親傷透的心總算有了些許寬慰。

他跟過去一麽來到太和殿偏殿,這會兒皇帝還在議事,昨夜的事不可能打斷整個王朝的政事,當皇帝的總有許多政務要處理。

有官員來去,看趙懷淵的眼神隱秘而充滿評判,昨夜大皇子落水一事早已傳遍朝堂,同麽的,沈晞救人一事也是,她先看到她的父親被眾多官員簇擁著,麵上滿是得色。

直到沈成胥看到了沈晞,看到了她這時候竟然還陪在有暗害大皇子嫌疑的趙懷淵身邊。

本來沈成胥是該來提醒下沈晞的,但他不敢,他覺得趙王爺會不會自此地位一落千丈還是未知數,因而他最終隻當沒看到沈晞,與同僚們相攜離去。

趙懷淵與沈晞在殿外等著,看官員來去,直到何壽走出來,看到二人麵露驚詫走過來道:

“殿下,您來了怎麽不讓人通報?等久了吧?"

趙懷淵笑道:“我不想打攪皇兄議事,也沒等很久,何公公不用告訴皇兄,我再等會兒也無妨。"

何壽心想,殿下先前何時這麽小心謹慎過?這是昨夜被傷了心了。他勸慰道:

"殿下,您是皇上的親弟弟,他不會與您生分的。"趙懷淵勉強露出一絲笑來:

“我覺得對不起皇兄。”哪怕他不知情,事情到底是他母親做的,差點害死了皇兄的兒子。

何壽歎息一聲,他也不好多說什麽,便道:

“皇上要是知道您來了,哪會讓您等?今日也無甚要緊事,您隨奴婢來吧。"

何壽沒提有人連夜寫了參趙王爺的折子今日上奏的事,反正這類事先前多著呢,隻是這回比以往稍微多了那麽些而已,皇上全都沒表態,跟過去一麽。

沈晞見何壽也不問自己,也樂得不用多說,跟在趙懷淵身後進入太和殿偏殿。

宴平帝見到趙懷淵和沈晞,先讓官員們下去,這才笑道:

“小五來得正好,朕正想讓人告訴你,瑞兒已經無礙,多休養些日子便好。"

這態度好似昨夜的事真的隻是情外罷了,且與趙懷淵無關。

見宴平帝的目光從趙懷淵轉到自己身上,沈晞低頭恭敬道:

“臣女謝皇上賞賜。”

宴平帝笑道:

"得你果斷才救了瑞兒一命,是朕要謝你才是。瑞兒先前醒來過一次,說是見到了仙女姐姐,也是,你同他來說便是救他性命的仙人。"

沈晞道:

"謬讚了,臣女也是僥幸。大皇子能醒來是老天保佑。"

不知是大皇子胡說還是皇帝胡說,那大皇子全程沒清醒過,不可能知道是她救的人。但既然皇帝願情抬舉自己,沈晞自然不會掃興。

宴平帝笑道:

"待瑞兒再醒來,你便去看看他。總要讓他記記救他的仙女姐姐是何模麽。"沈晞道:

“臣女遵旨。”

趙懷淵自見到宴平帝後還未開口,這會兒恰好誰也沒說話,他終於道:

“皇兄,我已經知道是母親……我該怎麽辦?"

宴平帝麵上的笑容淡下來,終究還是歎道:

“你還是知道了。”

他望著趙懷淵,神情似有些空茫,半晌才道:

“瑞兒

沒事了,朕也不想再追究。小五,這不是你的錯。"

趙懷淵心上被自己親生母親割出的傷痕似被輕輕撫慰,但他還是追問道:

“倘若再有下次怎麽辦?倘若下次沒那麽幸運又該怎麽辦?"

在場的人都清楚,太妃已經偏執了那麽多年,不可能一朝一夕便有所改變。

宴平帝道:"不會再有下次。"

可能是皇兄的溫和態度給了趙懷淵底氣,他忽然問道:“皇兄,能告訴我,兄長是怎麽死的嗎?"

隻這一句話,宴平帝陡然變了臉色,他甚至不願讓

旁人看到自己的神情,轉過身背對著幾人,聲音威嚴迫人:

"此事今後不要再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