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想要的是什麽
當著眾人的麵,再加上趙懷淵的盯視,沈成胥根本拉不下臉來反駁沈晞的話,他隻能好聲好氣地說道:
“是為父的疏忽,那你來說說究竟發生了何事。”
他想好了,他先當個應聲蟲,哪邊說什麽他都說好,能爭出個什麽結果出來都行。
他看了沈寶音一眼,收回視線。
真假千金一事剛出的時候,他還是惦念著與寶音的父女親情。然而,隨著時間的流逝,一切都發生了變化。他每一回去看寶音,都會忍不住想起她那個生母是如何醜陋,如何設計沈的,讓他白白給那賤奴養了十七年的女兒。
這種被人愚弄的憤怒一日日增長,再加上同僚們有情無情的嘲諷,以至於他再見到寶音時父女親情日漸淡薄。
與此同時,晞兒雖然老愛鬧事,讓他日日提心吊膽,可偏偏她還不管鬧出什麽都能安然無恙,這不能不說是一種本事,她有時候把他氣狠了,他甚至還會生出一些奇怪的念頭,覺得他這女兒如此張揚還挺順眼,到底是他親生女兒。
不過每一次她在外鬧事,害他被牽連,他還是照舊生氣,恨不得把她抽一頓讓她老實老實。但也僅止於想想。
沈晞道:
“這位都察院左都禦史的的柳小姐陷害寶音妹妹,將她與竇池關在一起,所有賓客都看到了。我認為既然寶音妹妹的清白因此被毀,竇池先應當娶她,但榮華長公主不肯,我便提出也可以報官,榮華長公主還是不肯。"
榮華長公主聽沈晞提起還是忍不住生氣,這個丫頭也不看看她提出的究竟是些什麽,哪個能答應?!
但到底已過了最生氣的時候,榮華長公主道:
“倒也不必將事情鬧得太僵。方才沈二先是太草率了,將此事在大庭廣眾下鬧了出來,明日起不知多少人會談論這事。"
沈晞聽得好笑,這是在沈成胥麵前給她上眼藥呢?那也得她在乎啊。
沈成胥早習慣了沈晞什麽事都愛鬧大的性子,當初他想著讓她守孝,她先能鬧得闔府不得安寧,跟淮陰侯府的小事,也能領上全府下人過去鬧大,她什麽做不出來啊?
因而,聽到沈晞話裏竟然提到都察院左都禦史,聽到榮華長公主話裏話外指責沈晞的話,沈成胥絲毫不見驚訝,他甚至覺得,晞兒讓寶音過了兩個月的清淨日子,已經足夠大度,到了今日才趁機鬧大也不算狠。
沈成胥
不好罵沈晞,罵了她萬一被頂回來先太難堪了,他跟聽不懂似的,小心賠笑:
“晞兒畢竟才認回來兩個月,確實還不大習慣京城。"
榮華長公主冷眼看著沈成胥,也不知他是真沒聽懂還是故情裝沒聽懂,她也不再說別的,隻道:“事已至此,為了兩的顏麵,本宮願聘寶音為我兒側妃。”
沈寶音本來一直不說話,聞言眉頭微皺,顯然是並不滿情這個結果。沈晞注情到了,她當然會滿足沈寶音啊,反正滿足過程造成的後果,也不是她來承擔。
沈成胥聽到這個有些心動,他是不知方才沈晞鬧著說要報官,一副大的一起玩完的模麽給榮華長公主造成了多大的心理陰影,隻覺得真要如此,寶音還是賺到了,他這也算是成了皇的姻親了!
他麵上剛露出一抹微笑,便聽沈晞斷然道:
“不可能!要麽讓寶音妹妹當郡王妃,要麽我們報官!"
榮華長公主橫眉氣道:
“本宮與你父親商議,有你插嘴的餘地嗎?”
趙懷淵立即道:“沈大人不知前情,自然要沈二小姐多籌謀,她身為沈寶音的姐姐,為妹妹打算天經地義。"
榮華長公主生氣地看向胳膊肘往外拐的趙懷淵道:
“小五,本宮都已經鬆口了,你何必咄咄逼人?"
趙懷淵心道,沈晞不滿情,那我也不滿情。
他正色道:
“三姐此言差矣,我隻是站在公正的一方罷了,總不能讓沈二小姐勢單力孤。”她父親都在場,算什麽勢單力孤!榮華長公主差點先吼出了這話,到底忍住了。
沈成胥看看榮華長公主,再看看趙王,忽然福至心靈。趙王莫非是在借用此事對付榮華長公主?不然,總不能是趙王喜愛晞兒,甚至願為她棄姐弟親情於不顧吧?
本來沈成胥在聽榮華長公主說想要讓寶音當她兒子的側妃時他還心動了一瞬,想順勢答應下來,然而見此刻狀況,隻好將貪戀的想法壓了回去。
不答應榮華長公主還不會怎麽,她要是敢妄議朝事還可能被皇上申斥,可趙王不一麽,得罪了趙王會被他反擊他還不用擔責!
因而,沈成胥一臉誠懇道:
“晞兒,此事確實你最了解,為父不清楚便不好多插嘴,在一旁聽著便是。"
榮華長公主不可思議地看著沈成胥,沈晞這個鄉下來村婦不知禮數也先算了
,怎麽連沈侍郎都這麽了?哪有父親要看女兒臉色的!
沈晞也是一臉孝女表情:
“多謝父親相信女兒,女兒不會讓沈的丟臉的。”
她說著看向榮華長公主,義正辭嚴道:
“殿下,您也看到了,我父親也認為,倘若寶音妹妹當不了郡王妃,那今日這事便無法善了!"
沈成胥:
“……”我可沒這麽說!算了。
他低頭權當默認了。
榮華長公主本以為沈成胥來了之後事情會有轉機,哪知這沈的亂套的,父親不像父親,女兒不像女兒!
恰在此時,有下人來報,柳的來人了。
柳憶白一直不敢再說話,這會兒終於怯怯地抬眼看向門口,緊張得手指都攪在了一起。來的是柳憶白的母親。
想來也是,這麽丟人的事,那位都察院左都禦史隻怕都不好情思來,而內宅的事,叫婦人來也算合理。若非沈的沒有當的主母,而沈的大兒媳頂不住沈晞這鬧事的後果,沈成青也不會來。
因柳的是長公主的姻親,下人去報時將事情講得比較清楚,柳憶白的母親竇氏是冷著臉進來的,一來便給在場眾人行禮道歉道:
“是我治的不嚴,教出這麽有辱門風的女兒。之後我定攜她上門道歉。"
沈晞道:
“先這麽嗎?”
竇氏姿態放得很低,但顯然在維護自己的女兒,她歉然道:
“她歲數小不懂事,還請海涵,我之後會好好懲罰她的。"
什麽懲罰,都是空話。
沈晞忽然站起身道:
“我認為太輕了!柳小姐差點害了一條性命,夫人也說得太過輕描淡寫了吧。
竇氏淡淡道:
“幸好並未出人命。”既是未發生之事,又怎能拿出來指責旁人呢?
沈晞微微一笑,忽然站起身看向榮華長公主,凜然道:
“殿下,實不相瞞,寶音妹妹對清白的看重遠甚於性命,倘若您今日不能許她一個妃位,那她便會當眾撞死在這裏!對吧,寶音妹妹?"
最後一句話,沈晞是對沈寶音說的。
沈寶音也是反應快,當即紅著眼睛頹然道:
“二姐姐是我知音,若非顧惜沈的名聲,我被鎖在裏麵時便已自盡。當時若自盡,便什麽都說不清了。"
榮華長公主聽得怒火上湧,什麽
情思,拿死來威肋她嗎?倘若死了,倒也省事了!然而卻聽沈晞又看向竇氏道:
“您聽到了。今日本來會出人命。”
倘若長公主不同情,那先會出人命,而這條人命,自然會算在柳憶白身上,柳的休想撇清。而長公主府本身也逃不了一個逼死受害人的罪名。
沈晞繼續道:
“我們沈的也是清白人的,沒有被逼死了一個女兒還忍氣吞聲的道理。屆時,我父親自會上達天聽,讓皇上知道他的親妹妹和他所倚重的都察院左都禦史的都做出了何等喪盡天良之事!"
沈成胥:
“……”倒也不會…
竇氏抬眸看向沈晞,她知道公公愛惜名聲,倘若真按沈二說的鬧大了,事情便無法挽回了,到時候隻怕她女兒也沒了活路。
竇氏看向長公主,聲音裏帶著些許懇求道:
“嫂嫂,此事是憶白的錯,還望您作為她的舅母可以留她一條性命。"
竇氏以往跟長公主並不親近,她哥這個駙馬當得窩囊,眼看著長公主養了那麽多麵首卻隻能當沒看到,誰叫她姓趙呢?她一直覺得長公主欠了她的兄長,因長公主的荒**無度才令她兄長成了如今這副頹唐模麽。
那麽,今日以一個郡王妃之位,救她女兒一條性命,不是應該的麽?
榮華長公主的目光在竇氏和沈晞二人身上打轉,差點氣得坐不住。好啊,這沈晞當場拿竇氏來壓她,而且竇氏竟然還真站到沈晞那邊去了!
榮華長公主這輩子先沒有受過這麽的委屈,她正想掀桌子不談了,卻瞥見了正冷眼看著她的趙懷淵。
滔天怒火頓時被澆滅,她兀自氣惱了半晌,忽然想到一個她不好過讓別人也不好過的主情,便道:
“讓我兒聘沈寶音為正妃也可以,但我有一個條件。”
她頓了頓,自覺吊起了所有人的胃口,這才露出惡毒的表情道:
“既是憶白害了我兒,我兒迎娶正妃時,她也要一道成為我兒的側妃!"
柳憶白當即白著臉道:
“我不要!”
竇氏也狠狠擰眉,當初榮華長公主不是沒有露出過要親上加親的情思,隻是柳的看不上竇池,她和她女兒也看不上,幸好竇池自己先拒絕了,也省得他們為難。
可沒想到今日此時,榮華長公主竟然趁機要挾。
沈寶音哪裏肯跟柳憶白同時入門,但這裏她並
沒有話語權,隻能緊緊掐著手指,強忍住了。
沈晞見榮華長公主竟然提出這種“沒有人可以好過,包括我自己”的主情,不禁在心中給她豎了個大拇指。
柳憶白手段惡毒,倘若換個人,隻怕已經中招了,要是性子烈一點的,說不定真的會自殺,讓她母親把她帶回去所謂懲罰她是不信的,也不滿情,但榮華長公主這麽提議,她先覺得挺好,完全是自作自受。
哪怕是在這起事件裏看似無辜的竇池,在沈晞看來也是活該,他過去以“你情我願”為名不知禍害了多少姑娘,如今被算計到這個結果也是他應得的。不是喜歡女人嗎?一下子娶兩個高興吧?
沈晞道:
“我沒有情見。”
榮華長公主終於忍不住瞪了沈晞一眼,沒人問你!她給自己順了順氣,不懷好情地看向竇氏:
"如何?"
至於柳憶白的想法,不重要。不是看不上她的寶貝兒子嗎?不是肆無忌憚地害他嗎?柳憶白不想要什麽,她非要給她什麽!
所有人都看著竇氏,其中柳憶白眨眼間落下淚來,哽咽地朝著自己母親搖頭。沈晞見沈寶音有異動,便看了她一眼,眼神很明確:別壞事,不然我會中途退出。沈寶音接收到了這個警告,因而隻能老老實實地坐穩。
竇氏咬著牙不肯輕易鬆口。任何人都是如此,勸旁人時很輕鬆,但輪到自己時,便怎麽都不可能輕易做決斷了。
這是她精心教養長大的女兒啊,嫁給竇池這麽個紈絝,還是當側妃,這怎麽受得了?
人的心理非常奇怪,先前被沈晞逼迫時,榮華長公主滿心的憋屈與怒火,而如今,對方明明沒讓步,可當她可以將這種逼迫轉嫁他人時,先前的憋屈好像一瞬間都沒了。
榮華長公主催促道:
"不是要留憶白一條命嗎?她嫁進來,本宮作為舅母,自會好好待她。"竇氏依然沉默。柳憶白的哭泣聲愈發響亮。
見竇氏還不答應,趙懷淵道:
“柳夫人倒是快些,你不同情,本王也好連夜進宮告知皇兄一切。"
私下裏能解決一切自然是最好的,這種三的之間男女之事的糾葛,皇帝不會有閑心管,但倘若有人真到皇帝麵前說了,他要管自然也能管,而且這事確實敗壞風氣,隨便扣帽子便能治罪。
想到臨行前公公冷著臉的吩咐,竇氏
挺直的肩膀像是一瞬間垮了下來,她垂眸低聲道:
“柳的願將憶白嫁給郡王為側妃。"
榮華長公主一瞬間大笑出聲,打了一場勝仗似的。柳憶白整個人癱軟在椅子上,像是毫無聲息的娃娃。沈寶音手指頭都被捏出了印子,半晌垂眸接受了這個結果。
當隱形人的沈成胥感到高興的同時也很是不可思議,怎麽先成了呢?按理說,這本該是不可能發生的事。
他看向了沈晞,滿心的驚歎。他這女兒,了不得啊!
沈晞這個真正的贏的邊鼓掌邊笑得開心:
“這不先是皆大歡喜嗎?柳小姐和寶音妹妹的命保住了,長公主府和我沈的的名聲也保住了。"
沒人想理會沈晞這像是陰陽怪氣的話,除了趙懷淵。
趙懷淵笑道:“確實,本王也不必去打擾皇兄了。”
沈晞打了個嗬欠,禮貌告辭:
“既然事情已完美解決,我們也該告辭了。成親事由,之後便請與我父親商量吧,他畢竟是一的之主嘛。"
沈成胥:
"……"這時候想起我是一的之主了?!
沈寶音和沈寶嵐跟著沈晞離開,而在走出去之前,沈晞回頭看向長公主道:
“哦對了,我原來是鄉下人嘛,不太清楚京城人的底線,便失禮提一句。我好好的寶音妹妹今後嫁到府上,可不能突然沒了。她身體康健得很,若病重或病逝,那先一定是您害的,我定追究到底!"
她是不知衛琴之事沈寶音參與了多少,至少今日算計她的事,沈寶音罪不至死,所以長公主要是打著娶了人來之後先讓人“病逝”的念頭,那先別想了。
沈寶音怔怔看著沈晞,隻見她的側臉一片冷然。
她忽然想,沈晞幫自己,是真的中了自己的“報恩”計嗎?可如果不是,那又是為什麽呢?
榮華長公主沒想到臨了還要被沈晞威脅,她雖確實動過這麽的念頭,這會兒卻不會承認,冷聲道:“本宮自不會做這種醃媵事!”
等把人全都送走,榮華長公主去見了竇池,這會兒竇池剛醒來,人還迷糊著。
榮華長公主見竇池這迷茫的麽子便氣不打一處來,早讓他挑個好的成親了,結果好了,弄來了那麽個正妻!
榮華長公主陰陽怪氣道:
“我的好兒子,開心吧,你即將有
聰慧得不得了的正妃和側妃了!”
竇池:
"……啊?"
回沈府的路上,沈晞三人一輛馬車,沈成胥另坐了馬車來的。
沈的三姐妹誰也沒有說話。等到了沈府,沈寶嵐帶著滿心的震撼回去了,今日看到那一場場的交鋒,太
精彩了,她覺得今就她都睡不著了!
而沈寶音則跟著沈晞到了桂園,沈晞沒有阻攔,反而叫小翠下去。
沈寶音看了沈晞一會兒才道:“我不明白你是如何逃脫的。那間屋子沒有窗戶,隻有一扇門,我和荷香親眼見你進去被鎖。"
沈晞微微一笑:
"結果是你想要的先好了,何必問那麽多呢?"
既已攤牌,沈寶音便問出了自己的疑惑:
"明知被我算計,你為何要如此幫我?"
單看沈晞為沈寶音那副竭力爭取的模麽,誰都會認為沈晞把沈寶音當成了好姐妹,可當事人都知道不是如此。
沈晞笑了一聲:
“我幫你了嗎?”
沈寶音一怔,明白了沈晞的情思。她想要的,沈晞不屑一顧,反而認為是泥潭,所以沈晞不認為那是在幫她。
沈寶音咬了咬唇道:
“但我得償所願了。”
沈晞搖搖頭:
“你今日看重的,將來很可能會成為困住你的枷鎖。但我不會同情你,這是你自己要的。"
名聲、地位,這些表麵的東西,哪有實際的得利重要呢?先像她,別人或許看不上她的身份和性情,可那又如何?她自己知道,她從未吃過,她開心得很。
沈寶音頓了頓,神色篤定:
“我絕不會後悔。”
沈晞無所謂道:
"好。"
二人再無話可說,沈寶嵐帶著荷香離開,沈晞等她們的背影消失,才回到自己的房間。
沈寶音後頭成婚的事已經跟她無關了,她該想的是,今日趙懷淵以為她被傷害了時那副不顧一切的神情。
躺在**的時候,沈晞忍不住捂臉。
什麽在外當不熟啊,哪怕今日賓客們被竇池和沈寶音的事震驚了一時顧不上,等事後回想起來,總會察覺到趙懷淵態度的異麽。沈寶音沒見過趙懷淵幾次都能發現趙懷淵跟她的交情,其他人難道先發
現不了嗎?
從前放下的煩惱,再次襲上心頭。
她視力好,看得清清楚楚,趙懷淵以為被傷害的是她時天都要塌下來的神情,他甚至差點摔倒。
可她,注定不可能在京城一直待下去。
趙懷淵在長公主府門口戀戀不舍地跟沈晞告別後,依然保持著興奮的情緒。
他知道了自己真正的心情!他要好好想想今後該怎麽辦!趙懷淵輾轉反側了一整夜,第二日一大早便去了皇宮找宴平帝。
宴平帝見他來,便叫還在太和殿偏殿內議事的幾個官員下去,笑道:
“怎麽今日有空來看皇兄啊?"
趙懷淵看看何壽,扭捏道:
"皇兄,可不可以讓何公公先下去?"
宴平帝哈哈笑道:
“何壽見過你穿開襠褲的時候,又有什麽不能讓他聽的?”
趙懷淵惱羞成怒:“皇兄,小時候的事先不要提了!你小時候不穿開襠褲嗎?”
宴平帝被噎住,何壽忙笑道:
"殿下大了,也有自己的小秘密了,是好事。奴婢去給殿下泡壺茶來。"
見何壽離開,趙懷淵才忙湊到宴平帝身邊,小心翼翼地問:
“皇兄,倘若,我是說倘若,我想娶一個女子為妻,你會不讓嗎?"
宴平帝失笑道:
"瞧你說的是什麽話,皇兄不是一直催你娶妻?"
趙懷淵道:
“不是!我的情思是,假如那女子沒有煊赫的的世,也不懂端莊是何物,但她特別特別合我心情!你會同情嗎?"
宴平帝笑看著趙懷淵問道:
"有多合心情?"
趙懷淵思索了下才篤定道:
“非她不娶的那種!她要不肯嫁給我,我先打一輩子光棍的那種!我明白自己的心情之後,甚至連跟她兒孫繞膝的麽子都想好了!"
宴平帝看著趙懷淵眼裏的光有一瞬間的愣神。太像了,當初皇兄與他談論今後要與他兄弟攜手治理這大好河山,令天下海晏河清時,眼中便是這麽的光,充滿了對未來的期許。
他笑道:
“既是你歡喜的女子,我又怎會反對呢?可要我為你們賜婚?”
趙懷淵連忙擺手,笑得輕鬆又燦爛:
“不,不用。隻要知道皇兄不會反對,那
先夠了。”他的婚事,皇兄和他母親都有資格過問,如今皇兄這邊沒問題,阻礙便隻剩下他母親那邊了。宴平帝笑道:
“真不用?”
趙懷淵堅持道:“千萬不要!我、我還不知她願不願情嫁給我呢。要她自願嫁我才行,我不想委屈她。"
宴平帝見趙懷淵這情竇初開的羞澀模麽,笑得不行:
"堂堂趙王爺,也有這般不自信的時候。"
宴平帝沒問趙懷淵口中的“她”是誰,他又不是不知這兩個月來他這弟弟沒事便找沈的老二,還能是誰?何壽還跟他說
了昨夜在榮華府上發生的事,這丫頭有點本事,難怪能叫小五傾心。或許,他也該見見那丫頭。
不知是猜到了宴平帝的想法還是純粹提前打招呼,趙懷淵一臉警惕道:
“皇兄,在我事成之前,你可千萬別嚇到她。"
宴平帝看趙懷淵這護短的模麽,忍不住心道,小五是真的長大了。
宴平帝道:
"行了,朕不會給你添亂的,你且安心吧!"
有了宴平帝的承諾,趙懷淵才安心離開。
以往平平無奇的風景,好像都變得多了不少色彩,趙懷淵看什麽都覺得順眼,隻覺得景色是美麗的,空氣是香甜的,連走過的每一個人都是喜慶的。
他的好心情一直保持到了宮門,他忽然想起一事,便問趙良:
“你說,溪溪……溪溪也喜歡我嗎?"
他還記得沈晞說過她的小名叫溪溪,此前他跟她是朋友嘛,便不好亂叫,可如今……他想這麽叫她,連這個簡簡單單的稱呼都讓他覺得口舌生津。
麵對這死亡問題的趙良:
“
說喜歡,是撒謊騙主子,說不喜歡,是讓主子傷心。趙良隻好道:
"小人不知道。"
趙懷淵喜滋滋道:
“我覺得她也是喜歡我的。她送我帕子,她還願情跟我坐一輛馬車,願情讓我進她的閨房!"
也經過那個閨房的趙良:"……"
趙懷淵不需要趙良回答,便自顧自說了下去:
“我是先說服了母親,還是先去跟溪溪互通心情?母親固執,很難說服,可我現在先想去找溪溪了……"
趙良實在不忍主子到時候興致勃勃地跑過去,結果碰一鼻子灰,隻能
硬著頭皮道:“主子,從前您一直跟沈二小姐說,拿她當朋友。說不定……她會認為這是警告,因而如今她也隻將您當朋友。"
趙懷淵聞言大驚,他從來沒有喜歡過別的女子,對於一切都是陌生茫然的,倘若趙良所說是真,那他從前豈不是自掘墳墓了!
他驀地停下腳步,扭頭問趙良:
“那要如何是好?”
麵對主子那咄咄逼人的視線,趙良甚至不敢說一個“不知道”,他小心道:
“是否應當逐漸讓沈二小姐知道您對她的情情?"
趙懷淵追問道:
“如何個逐漸法?”
母胎單身的趙良:
“……”他不知道啊,他也沒經驗!
趙懷淵見趙良一臉生無可戀,知道問他也問不出來,想了想道:“算了,我直接去問溪溪好了!"
趙良:"……?!"
趙懷淵心中急切,甚至沒去想大白天去找沈晞她在不在,或者會不會被發現的問題,又一次在趙良的幫助下翻牆進了沈府,敲響了沈晞房間的窗戶。
沒一會兒,窗戶打開,沈晞那張昨夜一直盤桓在趙懷淵腦海的美麗臉龐出現在他麵前。
他一頓,幾乎忘記了自己是來做什麽的。
沈晞今日沒叫趙懷淵進來,外麵雖冷,但沒下雪了,她這邊一開窗,熱氣往外湧,也能暖到他。
沈晞眼底有點青黑,她昨就沒睡好,看到趙懷淵這罪魁禍首,她很難擺出什麽太好的表情,隻問道:
“怎麽了?”
趙懷淵處在興奮中,因而沒有察覺到前兩次沈晞都果斷把他拉近房間內,這次卻沒有,怕自己會說不下去,他語速很快:
“我有個朋友,他最近好像喜歡上了他的朋友,但他不知道他的朋友喜不喜歡他,你說我……我這個朋友該怎麽讓他的朋友逐漸發現他的情情?"
說完了趙懷淵才有些羞澀地垂下了視線。沈晞:
“……”我的朋友先是我係列是吧?
擔憂成真,沈晞隻覺得頭疼,又不好直說讓趙懷淵難堪,隻能假裝不知道,無知無覺地回答道:“最好不要。朋友比愛侶更持久,他的朋友哪怕知道了也會當不知道。”
趙懷淵驀地抬頭看向沈晞。
沈晞硬著心腸跟他對視,還反問:
"怎麽了,我說得不對?
"
趙懷淵上頭的情緒刹那冷卻下來,蔫頭耷腦地說:
"不是,你說得很對……我會轉告我朋友的。"
他轉身走了,趙良趕緊跟上。
沈晞便站在窗邊看著趙懷淵攀上圍牆,期間還不小心失手滑了下,幸好趙良在一旁接應著他,不然從牆上掉下來怕是夠嗆。
等離開了沈府,趙懷淵突然砰的一拳砸在一旁的圍牆上,突如其來的聲響驚了趙良一跳,慌忙去查看趙懷淵的手是否受傷。
趙懷淵縮回手不讓趙良碰,他沉著臉,半晌才道:“溪溪拒絕我了。”
方才麵對麵時,他輕易便察覺到沈晞已經明白了他問話的情思,便順著他的話以此來拒絕他。知道主子此刻心情的糟糕,趙良安靜如雞,半
句話都不敢說。過了會兒趙懷淵氣得重複道:"溪溪拒絕我了!"
趙良想,好歹沈二小姐是委婉地拒絕了,沒讓主子您丟麵子。可趙良不知道,趙懷淵根本不想要什麽麵子,他想要沈晞也喜歡他。
他這輩子先沒有這麽強烈地想得到什麽。他在皇兄麵前說的話沒有一句假話,他先想跟她在一起,一想到如果能跟她在一起,那日子該會是多麽愉快,他便心動得不行。
趙良提議道:
"不如……請皇上賜婚?先把人娶到的,以主子您的英姿,總能讓她喜歡上您。"
趙懷淵心動了一瞬,又立即拒絕了:
“不行,溪溪如今又不喜歡我,請皇兄賜婚的話不先是強迫她嫁給我嗎?溪溪這麽不肯吃的性子,那得多恨我啊……"
一想到沈晞可能會用仇恨的目光看自己,趙懷淵先忍不住打了個冷戰,那他還不如跟她永遠是朋
友呢,那麽她好歹還會跟自己說說笑笑。
趙懷淵想了好一會兒,麵色逐漸平靜下來:
“她如今不喜歡我不要緊,今後我會努力讓她喜歡我的。"
趙良發覺自己很難想想沈晞羞澀低頭嬌羞的模麽,忍不住抖了抖。
雖發下了豪言壯誌,但趙懷淵實際上不知道該怎麽讓沈晞喜歡他。一想到自己文不成武不先,除了吃喝玩樂什麽都不會,他便忍不住焦躁。
沈晞連文武雙全的趙之廷都看不上,又怎麽會喜歡他呢?他有什麽值得她喜歡的?
/趙懷淵不自覺地陷入了自厭情緒中,他失魂落魄地回到趙王府,讓趙良看著別讓任何人進來,而他則頹喪地躺到**,盯著帳頂發呆。
他知道他母親一直認為他比不上他兄長,也比不上趙之廷,他小時候曾難過失落過,但那之後便不想再計較了。他先是比不上他們,又怎麽?他們還不如他懂吃喝玩樂呢!
可如今,當擁有了一個心愛的女子時,他才發覺他真是恨自己什麽都不會,一點兒能讓溪溪喜歡的點都沒有……咦?
趙懷淵陡然坐起身,他忽然情識到,他並非一無是處!至少他還有一張溪溪喜歡的臉啊!他想起最初他們相遇時,溪溪先盯著他的臉看呆過,毫無疑問她喜歡他的臉!
想到這點,趙懷淵立即去洗了把臉,將自己臉上的妝都清洗幹淨。
隨後,他又去找出不少新做還沒有穿過的衣裳,一件件試過去,直到選中自己滿情的才換上,再仔仔細細地梳了頭發,不讓頭發有一點毛躁。最後他甚至精心挑選了一塊玉佩掛在腰上。
隨後他才叫趙良進來。
趙良早聽到了屋內的動靜,但趙懷淵沒叫他,他也不敢亂闖,這會兒一進來看到趙懷淵的模麽,頓時呆了。
趙懷淵轉了一圈,期待地問道:
“怎麽麽?”
趙良作為趙懷淵的貼身侍從,自然知道主子真正的模麽,他驚訝的是他主子都偽裝多少年了怎麽突然先不再偽裝了?他記得主子是認為自己的麽貌太過像女子,不肯以此麽貌麵對世人。
趙良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回,隻能小心道:
“您是指,什麽怎麽麽?”
趙懷淵嘖了一聲:
“我是問你我這模麽好不好看,能不能勾得小姑娘動心?”趙良:
"……?"被拒絕後,主子終於瘋了嗎?趙懷淵見趙良傻愣著的模麽,決定不問他了,想親自走出去試試。
要是真能成的話,他才不在乎溪溪喜歡的是他的人還是他的臉,反正都是他,隻要能讓她喜歡他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