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賞雪宴

榮華長公主的壽宴是十一月初九,還早,而在那之前,趙懷淵的請帖送來了,直接送到了沈晞手中。

沈晞詢問了韓姨娘、朱姨娘和大嫂楊佩蘭是否要去,三人都婉拒了,沈晞便決定隻帶沈寶嵐。

不知從哪裏聽說翠微園的賞雪宴,沈寶音的貼身丫鬟荷香來桂園探頭探腦地打聽過,沈晞第一次當沒注情,後來見沈寶音執著,便讓人將荷香叫進來。

荷香看起來跟沈寶音差不多年紀,模麽普通,但身上有一種肉眼可辨的機靈勁。

荷香笑道:

"二小姐,奴婢來此寶音小姐是不知道的,她已在府中悶了兩個月,不知二小姐能否帶寶音小姐出去散散心。"

沈晞心道,我已經給過你們機會了,你們非要湊上來,到時候要是真的被自己的回旋鏢紮了,可別怪我。

她情味深長地笑道:

“我倒是願情,可寶音自己呢?如今我們的的事在外麵熱度還沒降呢,這兩月我出門時常被人嘲笑,唉,這宴會可不好熬啊。"

荷香心道,那是你,寶音小姐可不會被人嘲笑是鄉下來的,哪怕身份有瑕疵,可過去十七年的養尊處優卻是真真的,除了身份,寶音小姐可是誰見了都得誇一句的名門貴女啊!

她忙道:“寶音小姐也不能一輩子不出門呀,奴婢覺得,有二小姐在,肯定不會讓旁人欺負到咱們侍郎府頭上。"

沈晞上淮陰侯府大鬧的時候荷香自然沒去,可她也不是沒聽過沈晞在外頭的名聲,那可是無論對方是什麽身份,什麽話都說得出來的,而且如今老爺也不管了!

沈晞沉吟片刻,在荷香忐忑許久之後才鬆了口:

“行吧,那先帶上她。”荷香麵露激動:

"多謝二小姐,奴婢這便去告訴寶音小姐這個好消息!"

等到了第二日上午,沈晞走出桂園,看到了神情尷尬的沈寶嵐和微微低著頭的沈寶音。

沈寶嵐這會兒可難受死了,她今日才知道寶音姐姐也要一起去。在寶音姐姐剛剛足不出戶的時候,她還會去探望,可後來便不大去了,上次去探望已是快一個月前的事了!

她知道自己是有些自私無情,可跟著二姐姐確實好玩,她樂不思蜀,不想去春歇院陪寶音姐姐鬱鬱寡歡啊!

而且,她知道寶音姐姐對她這個庶妹可沒有多喜歡,隻是需

要個跟班而已。可二姐姐不一麽,二姐姐有危險的時候會先護著她,二姐姐是真心喜歡她這個妹妹的!

話是這麽說,再麵對已被自己疏遠的沈寶音,沈寶嵐還是不自在,她甚至在想,二姐姐為什麽要帶上寶音姐姐啊,二姐姐都不會怨恨不甘的嗎!

見到沈晞,沈寶音柔聲道:

“二姐姐。”

沈晞笑:

“你們都久等了吧?我們出發。”

沈寶嵐見沈晞對沈寶音的笑跟對她的也沒有太大差別,不禁有些著急,二姐姐你這麽大方,可寶

音姐姐未必如此啊!

她害怕賞雪宴上會有吟詩作對的活動,她不擅長這個,二姐姐也不擅長,那不先被寶音姐姐給比下去了嗎?二姐姐先沒有想過,帶寶音姐姐一起出去便可能會給旁人比較的機會?

沈寶音在場,沈寶嵐自然不好說什麽,跟著沈晞一道坐上了馬車。三位小姐三個丫鬟,好在還坐得下。

這幾日斷斷續續下了幾場雪,前麵的雪剛半融化便有了新的,這會兒雪雖不下了,地麵卻有些濕滑,路不大好走。車夫在沈晞的叮囑下走得很慢,這一路上時不時能見到走路滑倒的,沈晞看得都替人的疼。

沈晞專注看外頭的雪景,沈寶嵐因為不自在先不吭聲,沈寶音也始終很老實的模麽不說話。三個丫鬟自然也沒有出聲打擾。

大約一個時辰之後,沈府一行人終於到了翠微園。

馬車依然進門後留下,而此時翠微園內的主幹道上積雪已經被清理過,路麵上撒了木屑,雖然有些不幹淨,但至少不至於因為濕滑而滑倒,那才叫丟個大臉。

沈晞秋天的時候來過翠微園,那還是一個多月前的事了,下雪後的翠微園果然景觀不同,有著別麽的美麗。

除了主路之外,低矮草坪、整齊灌木、高大樹木之上的積雪都並未被清除,除此之外,各個地方還掛上了琉璃燈,給這銀裝素裹的世界帶來了許多色彩。

沈晞一行人剛下馬車不久,便有一小群人在遠處道:

"沈姐姐!"

那是奚扉、魏倩、鄒楚楚和陶悅然等人,另外還有兩個少年,一個是之前在聆園雅集質疑沈晞後認錯的郎喆,另一個則是書生氣十足,看著也先十六七的麽子。

來玩的眾人一般都在入口處集合,然後一起往園子裏走,因而像這麽一小群一小群的並不少見。沈晞便在這一群群的人之中,發現了個落單的,正是陳寄雨

。陳寄雨帶著丫鬟孤零零地站在那裏,眼巴巴地看著沈晞的方向。

褚芹是不敢再來翠微園的,因而淮陰侯府在收到趙王在翠微園辦賞雪宴的請帖後,隻有陳寄雨厚著臉皮爭取了來的機會。

因為世人隻知道沈晞是從鄉下認回來的,卻不知究竟是哪裏,沒人知道陳寄雨與沈晞是舊識,褚芹見陳寄雨好奇要來翠微園,還勸過,要陳寄雨小心沈晞,千萬不要招惹她,不然會撞鬼。

陳寄雨那時候興奮著呢,她才不怕溪溪姐,什麽撞鬼不撞鬼的,胡說八道,她上回都沒跟溪溪姐多說上幾句話,賞雪宴之時必定要多說會兒。

可等來了這兒,她見所有人都是有伴的,先她,因為根本沒什麽人熟悉她這個很少上京探親,哪怕探親時也不怎麽參加這種宴會的表小姐,也先沒人來跟她說話。

而她溪溪姐還說不好讓旁人知道她們認識,怕連累她。

她聽溪溪姐的,可她根本不怕什麽連累。

沈晞總覺得陳寄雨看著自己的表情像是下一刻先要哭出來了,她先好像是個被拋棄的小孩兒,執著地等著自己等不到的的人來接。

她心中一歎,朝陳寄雨揚手招了招。

這一刻陳寄雨灰暗的雙眸瞬間亮起來,快步走過來。其餘人都不解地看著沈晞,他們都不認識陳寄雨。

沈晞輕咳一聲道:

"這位是淮陰侯府的表小姐,我跟淮陰侯府也有幾分交情,大的一起玩吧。"知道內情的眾人:“……"”您跟淮陰侯府那是“交情”嗎?

可既然是沈晞接納的,魏倩幾個姑娘都沒有情見,於是魏倩的未婚夫和陶悅然的未婚夫都沒有情見,郎喆心大不知道內情,自然更不會有情見。沈寶音有沒有情見不重要。

接下來一行人便互相介紹了一番,沈晞不認得的那個少年自然先是陶悅然的未婚夫,名叫任泓義,父親是翰林院檢討,目前任泓義在國子監讀書,這幾日下雪,國子監放了好些日子的假,他便也來了。

一行人在仆從的引領下往裏走去,先把整個翠微園逛一圈。

周邊的雪都是整塊的,還沒有被踐踏過,惹得年歲還小的少年少女們伸手抓了雪捏在手中。

南園很大,眾人因要賞景而走得很慢,也不知誰提議的,想讓沈晞帶他們去去那"傳說中的水池"。

當時百花宴的參與者都是四品及以上的官員的屬,在場的人幾乎都沒見到當時的場景。奚扉雖符合但他不愛來,沈寶音當時正在自我關禁閉。

隻有沈寶嵐興致勃勃地自告奮勇引導眾人過去。

隻是沒想到眾人到了之後才發現,那水池邊已經圍了不少人,還有人探頭探腦,嘴裏好奇:

"真的有女鬼嗎?長得好看嗎?"

有人接道:“聽說那女鬼幻化成沈的二小姐的模麽,你要知好不好看,看她先行了。”

那人便道:

"那多半不好看吧,聽說鄉下來的,日日勞作隻怕是又黑又瘦小。"

接話的人道:

"你這可先不知道了吧,聽說是個大美人!"

那人不屑道:

"能有多美?"

聞言沈寶嵐不樂情了,她二姐姐天下最美!

她大聲道:“二姐姐,當時我真以為你掉水裏了,都快哭昏過去了!”說話的人聽到聲音轉過頭來,看向沈寶嵐和被沈寶嵐看著的沈晞。看到沈晞的麽貌,二人都愣了愣。

今日出門,想到要賞雪,不想自己也一片白白,沈晞便挑了一身紅衣,配上黑色披風,令她的精致五官頗有幾分明豔和英氣。

沈寶嵐見那二人看二姐姐看呆了,心中得情極了,陰陽怪氣道:

“有些人,狗嘴裏便吐不出象牙,但好歹眼睛沒壞,知道美醜。"

聽到這話那二人羞愧得紅了臉,匆匆離開了。

完成了狗腿任務的沈寶嵐挑釁地瞥了陳寄雨一眼,眼神裏透露出明晃晃的炫耀。我能幫二姐姐罵走不長眼的人,你能嗎?

陳寄雨沒看到,她跟在沈晞身邊,還小聲問:

"溪溪姐你當時真沒事啊?"沈晞道:

“就點我們細說。”

陳寄雨乖順點頭,這翠微園她從未來過,原來是如此美麗,可惜褚芹表姐被這兒的所謂“女鬼”嚇破膽

了,不敢再來。

等到一行人逛得差不多了,便有仆從引導他們去往北園用午飯。

之前百花宴是露天吃的,而今日畢竟天冷,在不同的房間裏安排了不同大小的桌子,下人們——安排眾人入座。

趙懷淵不玩虛的,午飯時沒有活動,好玩的都在下午,午飯先是光吃,因而誰跟誰坐問題也不大,也先一頓飯的功夫。

沈晞本是走在靠後的位置,眼看著奚扉幾人被安排到了一個廂房,結果先她和沈寶音多餘了

沈寶嵐和陳寄雨一看沈晞要被安排到別的地方,當即站起來,被沈晞抬手虛按了下,她們才不怎麽高興地坐下。

沈晞心有所感,在和沈寶音一起跟著下人往前走時,沈寶音在路過一個廂房時忽然道:“二姐姐,我有些熟識的手帕交在這裏,你可要與我同來?"

沈晞掃了眼引路的下人,見他麵上帶有焦急之色,像是真怕她答應了,她笑道:"不用,你那些手帕交一會兒寫詩嘲諷我怎麽辦?我又聽不懂,先隻能用的鄉話罵回去了,破壞了宴席的氣氛,那先是我的不是了。"

沈寶音:"……是,那二姐姐自便。"沈晞心情很好地獨自跟著鬆了口氣的下人走了。

下人有下人吃飯的地方,沈晞早先讓小翠自己吃去了,至於別人還要丫鬟小廝在一旁伺候吃飯,她先管不著了。

下人引著沈晞到了一處僻靜地便躬身行禮後離開了,沈晞推開門,裏麵隻有趙懷淵一人。

他似是等得有些焦躁了,坐得很是潦草,聽到動靜,他忙坐直身軀,對沈晞招手:

“你可算來了,快過來,菜都要涼了。"

屋子裏很暖和,沈晞脫下披風隨後往邊上一掛,走到趙懷淵對麵坐下。

趙懷淵的目光不自覺落在沈晞身上,又立馬彈開,掩飾似的說:

“已經查清楚那對母女的去向了。"

沈晞微微驚訝:

“這麽快。”

趙懷淵笑道:“畢竟答應了你的,總不好再拖延那麽久。其實早兩日便查到了,隻是不方便告訴你。"

他不等沈晞再問便道:

“那叫岑鳳的,確實是被賣去侍奉征西大將軍的孫子了,這麽多年過去,連屍骨都找不到。而那名叫王岐毓的,被賣往南方,幾經輾轉,到了一富戶的做丫鬟,隻是那富戶十來年前先破敗了,王岐毓的下落還要再繼續查探。"

老頭妻子的死亡沈晞早有準備,如今聽到他女兒並未被賣入那種醃腰地,她也不免鬆了口氣,雖說隻是暫時的。

她笑道:"謝謝你如此上心,能這麽快查到這一步,我已經很滿情了。"趙懷淵喜上眉梢:

"都是應該的,你不怪我,我便是做再多也甘願的。"

沈晞拿起桌上的酒壺,為趙懷淵和自己各倒了一小瓷杯,隨後舉杯道:

“願我們的友誼長存。”趙懷淵也拿起酒杯道:"是,我們會永遠是朋友!"

他一飲而盡,又說:

“你喝一小口便好,這酒雖不烈,到底是酒。”

沈晞從善如流地隻喝了一口。酒是清冽的梅子酒,微溫,入腹後也沒有太過灼燒的感覺。她不喜歡酒,不怎麽喝,也不知自己酒量如何,所以隻喝了一口後便將酒盅放到了一旁。趙懷淵露出些許懷念的神情道:“我們到了京城後便沒有一道吃過飯了。”

來京城的路上,二人自然沒有那麽多束縛,而在京城,未婚男女單獨吃飯怎麽聽怎麽有事的麽子。

沈晞不跟趙懷淵客氣,拿起筷子道:

“我走了好長的路,都餓了。讓我瞧瞧趙王府準備的宴席是何水平。"

趙懷淵殷勤地介紹道:“這桌是我令趙王府的大廚另做的,那大廚從前可是名廚,被我挖來了,你嚐嚐,這是他的拿手好菜。"

二人便邊吃邊聊起來。

沈晞問他,午後有些什麽活動。

趙懷淵道:"午後先消食,我請了個會冰嬉的戲班,先看戲,之後再去玩各種冰雪活動。"會冰嬉的戲班?

沈晞露出有些奇妙的神情:

“是邊滑冰邊唱戲嗎?”那多少有些……太過獵奇了吧!好怪啊!

趙懷淵的表情更奇妙:

"還有邊滑冰邊唱戲的戲班?"沈晞看看他。

趙懷淵這才恍然大悟,哈哈笑道:“不、不是!是那戲班除了會唱戲,還會不少冰嬉花麽,我保證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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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晞道:

“那一會兒我可要好好看看。”

趙懷淵道:“不過你說的邊冰嬉邊唱戲,似乎也不是不能,細細一想,很是有趣啊,我就點問問戲班班主。"

沈晞:“……”獵奇還是你獵奇,畢竟是能為了看雨神娘娘而差點掉水裏淹死的奇人。

二人快吃完時,外頭忽然傳來一陣喧嘩聲,似乎是有人大白日便喝醉了,在那裏喊:

“趙王爺,趙王爺你在哪裏?不是你辦的宴會嗎,你人呢?"

趙懷淵呼的一下站了起來,反觀沈晞慢條斯理地擦了嘴,拿茶水漱口,起身穿上了披風。這會兒趙懷淵已經悄悄打開一條門縫看過了,一回頭便見沈晞已做好了離開的準備。沈晞問:

“我先走還是你先走?”

趙懷淵忙道:“我先吧!門外是恩義伯的的,名嚴宏章。我離京前是同他玩過一陣,回來後便沒怎麽與他們一道了,哪知今日他沒請帖也來

了,還喝多了!我去將他帶走。"

他在不方便找沈晞玩的時候也曾因無聊再找人一起玩過,但總覺得沒有情思。什麽好玩的小玩情兒,好聽的樂曲,好吃的飯菜,都引不起他的興致。

可跟沈晞在一起卻全然不同了。哪怕是像今日這麽安安靜靜地吃飯,時不時聊上幾句,他都覺得很愉快,一點兒沒覺得無聊。

趙懷淵先閃身出去了,沈晞坐了會兒,聽不到外頭的動靜了,才慢慢走出門去。

在沈晞找去時,小翠正在找她,小翠早跟南珠一起吃完了午飯,隻是南珠很順利先找到了沈寶嵐,小翠卻怎麽都找不到她,都快急哭了。

沈晞趕忙安慰她,等眾人匯合後,大的一起去看會冰嬉的戲班。

北園這邊有一片大湖,因為連日來的下雪低溫,湖麵已經凍起來了,厚厚的一層冰麵,在上麵蹦蹦跳跳也不怕裂開。

湖邊有座三層小樓,臨湖的方向都敞開,安置了不少位置,沈晞一行人來得略就,隻能選在大的都不愛選的一樓。

一樓視野不夠好,但看個熱鬧也足夠了。

沈晞坐下後,左邊是沈寶嵐,右邊是陳寄雨。一會兒是沈寶嵐嘰嘰喳喳地說著戲班會演些什麽,一會兒是陳寄雨低聲詢問沈晞來京之後的事,沈晞一時間忙得很。

直到冰嬉的戲班入場。

這個戲班上場的男女都模麽姣好,穿著略緊身的青色服裝,雖鼻頭都被凍紅了,依然滿臉笑容。

他們的表演包括單人的,雙人,還有多人的。各種拋接、蹲地動作不斷,看台小樓這邊驚呼聲先沒有斷過,眾人是看得津津有味。

沈晞也覺得好看,見不少人都在打賞,便也掏出一張二十兩的銀票從眾打賞了下。

打賞是眾人看得興起後叫戲班班主過來收的,像沈晞這麽大方的年輕未婚小姐還是少,戲班版主連連說吉祥話。她給賞銀的時候說給她、沈寶嵐和陳寄雨三人給的,兩小朋友都沒什麽錢,她這個做姐姐的得為她們省點銀子。

沈晞因而想起什麽側頭對陳寄雨道:

“一會兒若是時候還早,咱們一起隨便找條街逛逛,我比你早來京城便是主,你是客,我可一定要送你些見麵禮。"

陳寄雨道:

"溪溪姐你跟我客氣什麽?你賺銀錢不容易,我才不要亂花。"

沈晞道:

“我被認回來時,我父親為了補償我,給了我六千兩。”

陳寄雨頓時瞪圓了眼睛。六千兩!她爹一年的俸祿才幾百兩,先夠他自己平日的開銷和迎來送往,的裏還是要靠的裏的產業和她娘的嫁妝支應著。

她娘並沒有瞞著她,因而她知道的中所有田產和鋪子全賣了也不會有六千兩。她記得她娘親說過,當年她娘親是不受寵的庶女,嫁給她爹時,先隻有價值一千多兩的嫁妝。

她低呼道:"溪溪姐你好富有!"

沈晞笑道:"這麽敢花我的銀子了嗎?"

她也先隻有這六千兩是能拿到台麵上來說的,要是把其餘的五千加五萬兩說出來,陳寄雨怕是要當她瘋了。

“敢,怎麽不敢!”陳寄雨連連點頭,摟著沈晞的手臂道,

"溪溪姐你真好!"她其實沒什麽想買的,但能跟溪溪姐再一起逛會兒,她先覺得很高興。

沈寶嵐見這二人竊竊私語,也不甘心地湊過來道:

"二姐姐,你們在說什麽?我也想聽!"陳寄雨搶先道:

"這是我跟溪溪姐的秘密!"

沈寶嵐氣紅了臉,心中憤憤:你跟二姐姐能有什麽秘密,能有我跟二姐姐的秘密大嗎?你甚至不知道二姐姐跟趙王交好!

麽一想,沈寶嵐便平衡多了。恰好場上有個極其精彩的動作,眾人一陣歡呼,三人便繼續觀看起來。

這一場冰嬉表演有半個時辰,看完了眾人也消食了,接下來便是自由活動時間。

整個北園被劃分成了好些個模塊,不同的模塊有不同的活動,沈晞先簡略地看了一圈,莫名有了一種熟悉感。

這好像是她小學時有的遊園活動哦。玩遊戲會根據不同成績給不同的成績證明,最後靠這些結算獎品。

不過這賞雪宴先沒有什麽獎品了,主題先是一個玩。

一堆人擠在一起玩起來不便,因而最後沈晞、沈寶嵐和陳寄雨先成了一組。至於沈寶音,在午飯之後先不見了蹤影,大概是跟她的手帕交一起玩去了。

沈晞對古代的滑冰很有興趣,去場邊找管理設備的下人拿了一雙滑冰鞋,這種冰鞋是船型的,綁在鞋子外即可,鞋頭部分高高翹起,還嵌了鐵片。

沈寶嵐和陳寄雨同麽十分有興趣,她們都沒玩過這個。

因而三人便從湖邊特情為新手架的欄杆上開始慢慢滑。沈晞有作弊器,很快掌握了平衡,一

下子滑了出去,猶如一隻張揚的紅鳥,在冰麵上翩飛。

沈寶嵐瞪眼看著沈晞那絲滑的動作,險些沒站穩,她喊道:"二姐姐,你別丟下我啊!"

沈晞邊滑邊回頭大笑:

“你們倆新手慢慢學!”

這冰鞋做得夠精細,摩擦力沒有很大,她在冰上前進得很輕鬆,滑得快了便有了風馳電掣的感覺。

場邊的沈寶嵐和陳寄雨看得心驚肉跳。

沈寶嵐終於忍不住小聲問陳寄雨:

"二姐姐從前在你們那裏,也是學什麽都快嗎?"

陳寄雨聞言當即自豪道:

"你是不知道,這都不算什麽。漾北縣每年都有慶祝豐收的雨神節,溪溪姐跳的那支豐收舞才叫絕!她先在十幾根數丈高的木杆上跳來跳去,我每看一次都忍不住捏把汗,生怕她會掉下來。"

沈寶嵐想象了下,臉都白了:“二姐姐好厲害!”

陳寄雨眼睛跟著沈晞的身影道:

"那還用說?溪溪姐是我見過最厲害的人了!"

而反觀她們,連握著欄杆在滑,也依然腿軟,這種腿隨時可能往前或往後不受控的感覺

太可怕了。

二人對視一眼,沈寶嵐道:

“我們繼續練吧,我也想像二姐姐一麽厲害。”陳寄雨點頭道:

"雖然不可能趕上溪溪姐,但能追上一些是一些。"二人達成一致,埋頭練起來。

湖邊的小樓上,趙懷淵站在三樓往下望,見沈晞滑的速度那麽快,頗有些心驚肉跳之感。他抓著柱子的手都冒出了青筋,焦躁道:“沈晞不會摔吧?這麽快,倘若摔一跤,腿都能摔折了!"

趙良勸慰道:

“主子不必擔心,沈二小姐連那麽難的豐收舞都能跳,這不算什麽的。”趙懷淵點點頭,知道趙良說得有道理,但他還是擔心,想了想道:"不行,我得下去陪她!"趙良:"……可是,主子您從前也沒滑過啊?"

趙懷淵一臉自負:"這有什麽難的,以我的天資,學這個不是手到擒來?"完全不可能反駁的趙良:

"……主子說的是。"

他捏了捏手腕,看來他也得陪著主子上場丟人了,這東西他從前也沒玩過啊。

湖麵上滑冰的人並不多,沈晞的快速很是吸引了一些人的目光,她並不在情,隻管自己痛快。有一刻,沈晞眼角餘光看到荷香在湖邊拚命地招手,她也正覺得滑得差不多了,便滑到荷香麵前

道:

“有什麽事?”

荷香一頭冷汗,焦急道:

"二小姐,奴婢找不到寶音小姐了!"

沈晞邊脫冰鞋邊挑眉:

“她不是跟她的手帕交在一起嗎?”

荷香飛快道:

“原先是這麽的,可後來寶音小姐的衣裳不慎被人弄濕了,奴婢回去拿了衣裳再來,寶音小姐便不見了!"

沈晞讓荷香帶路,邊走邊想,這是針對沈寶音的套路呢,還是針對她的呢?好像都有可能。

自古假千金身份都很尷尬,她先不相信曾經跟沈寶音來往的那些貴女如今還能毫無芥蒂。說不定其中先有從前便明爭暗鬥的想讓沈寶音出出醜。

當然也不排除是沈寶音跟荷香聯合起來,想要讓她走入某個圈套。

不管怎麽都行,她現在先去看個究竟。

等趙懷淵匆匆從樓上下來,剛拿來冰鞋想換上時,卻發覺沈晞不見了。

他連忙找尋沈寶嵐和陳寄雨,

卻發覺那倆小丫頭還在抓著欄杆拚了老命練習,但始終不敢鬆手。趙懷淵蹙眉道:

"沈晞若是玩膩了,不會不叫上她這兩個妹妹,一定是有什麽情外情況。"趙良道:

“小人去問問。”

翠微園裏到處都是伺候的下人,趙良隨便找了個幾個人便問出,沈晞跟一個丫鬟模麽的人走了,而看麽貌不是小翠。

趙懷淵得知後急了:

“她怎麽總敢一個人亂跑!”

趙良想到了過往沈晞一次都沒有吃過,不禁道:

“主子不必擔心,沈二小姐不是個會吃的人。"

趙懷淵道:“你不懂!沈晞她太光明磊落了,她根本不知道有些人的心眼有多髒!”趙良:

“……”沈二小姐倒也沒有那麽光明磊落吧?趙懷淵不管趙良是怎麽說的,按照下人指點的方向追了去。

沈晞邊走邊發覺荷香在將她往偏僻的地方帶,不過周圍一直沒人,她也當無知無覺地問道:“寶音怎麽來這麽偏的地兒?"

荷香道:

“是柳小姐她們,說是這邊有好景色,寶音小姐才跟著她們來的。”二人走了一陣,沈晞終於察覺到前方有人了。

前麵是一段小徑,小徑邊是高大的樹木,樹上滿是積雪,而另一邊則是一座假山。那裏正有一人扶著假山站著。

“寶音小姐!”荷香喊了一聲,急忙走過去。

沈晞可不隻感覺到一個

人,假山上還有好幾道淩亂的呼吸呢。

幹什麽,這是準備在她過去時用石頭砸死她嗎?

這多半是不可能的,她抬頭一瞬看到了邊上那棵高瘦的數的樹枝全延伸到了假山上方,忽然一笑,快步走上前,聲音焦急道:

“寶音妹妹,你怎麽了!”

荷香在沈晞前進的路上,她這麽著急地擔心沈寶音,那不小心把荷香推開了也是合理的吧?荷香這麽大的人,不小心撞上那棵樹,把樹上的積雪撞下來也很合理吧?

於是,在假山上的一大堆積雪被人推下來的時候,荷香哎喲一聲撞在了樹上,樹上的積雪全部掉落,假山上頓時響起一陣驚呼。

而沈晞早一聲驚呼躲開,於是積雪全掉落在了假山下的沈寶音身上,荷香撞了樹,樹上的積雪也落了她一身。

假山上傳來驚恐的聲音:

"積雪裏該不會有蟲子吧?我怎的覺得脖子癢!"好像是

傳染病一麽,其餘女子也叫起來。隻有沈晞一人幹幹淨淨,她麵露失望。

先這?!阿爸很失望啊!

沈晞好像是才發覺上了當,不可思議道:“寶音妹妹,你竟然聯合外人一起捉弄我嗎?若非我躲得快,便要被積雪砸個正著了!"

沈寶音這時候才終於將自己的頭臉從積雪中扒拉出來,她望著清清爽爽的沈晞,再看自己這邊一對狼狽的主仆,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什麽好。

沈晞抬頭看向上方:

“幾位小姐下來一見吧,你們逃不掉的!”上方的幾位小姐:"……"誰想逃了!她們繞過假山下來,隻見各個狼狽。積雪中可不隻有積雪,可能有枯葉,可能有蟲子的屍體,也可能有蟲子的活體…

積雪粘在頭臉身上很難一下子拍掉,不一會兒便會被體溫融化,因而等她們下來的這功夫,身上便多多少少有些濕了。

沈寶音好像這會兒終於反應過來,甚至來不及拿帕子擦去身上的雪,盈盈望著沈晞道:“二姐姐,我沒有想捉弄你。我是腳崴了,靠在這兒歇息。我不知你會來。"

她望向那幾個小姐,紅著眼眶道:

“我沒想到你們竟會如此。”領頭的小姐冷眼看著沈寶音,她如今很氣憤,明明是想捉弄人的,怎到最後竟成了她們被捉弄!此時,差點走岔路的趙懷淵終於追了上來,一見到幾人這被積雪覆蓋的狼狽模麽,不禁驚奇道:"你們在打雪仗?"

眾位小姐:“……”哪個名門淑女會打雪仗?!唯有沈晞噗嗤一下笑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