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簫聲和Adam達成了交易, 簫聲要求那輛布加迪的事情不能現在告訴路思言,他要給路思言一個驚喜。

晚上就在Adam的房子裏吃晚餐, 在露台上燒烤。

晚上的氣溫比白天要低很多, 有點冷,用毯子蓋在了身上,他不怎麽會烤, 就坐在簫聲身邊。

想吃什麽簫聲就給他弄,他隻管從自己的盤子裏拿簫聲烤好的吃就可以。

但是坐在對麵的Adam和小津就不是這樣了, 兩個人都是很強勢的性格,在他們心裏自己永遠是第一位的。

他們不會在外人麵前有太親昵的舉動。

路思言很明白, 這也是情侶相處的方式, 但還是在看向簫聲的時候忍不住感歎幸福。

過去的十三年,他沒有得到過想要的愛。

他最渴望的,不過是全心全意的愛。

就算這樣麵臨的風險會更大。

後麵的時間裏, 簫聲忙著舉辦拉力賽, 路思言和每天去公司, 和董事會的人商討公司未來的管理模式,黃岩和張昕那邊準備著開庭重審。

其實隻要路思言想,在他生日之後,他手裏的股權完全可以讓他掌控路氏。

再等路原定罪, 路氏可以說是他的掌中之物。

但是路思言從小就不是那麽爭強好勝的人, 也清楚以自己現在的能力, 經營這麽大的一家公司十分吃力。

搞不好路氏會被他玩壞。

但是董事會的人也都渾身心眼,他有點吃力,也很迷茫, 究竟該怎麽辦。

下午的會議上, 兩邊陣容的人又吵了起來, 其中認為路思言現在沒有能力坐總經理位置的一方代表甚至說了“讓他來坐就是對路氏幾萬個員工的不負責”這種話。

被人身攻擊的路思言窩在辦公室的沙發裏,頭疼得水都不想喝。

休息了一會兒,二叔找了過來。

這幾天他一直是沉默的狀態,因為本身他也是路家的人,很年輕的時候就跟著路原打拚,現在又不少人懷疑他和圓桌案,和行賄都有關係,等開始清查了他也要進去。

但是路思言知道不是。

路原從小就經常在家裏說,說二叔沒有野心,說他沒本事,這輩子就這麽點出息了。

並不是很看得起他。

倒是媽媽常說二叔是很踏實本分的人,對他一直不錯。

二叔在路氏的位置一直有些尷尬。

路思言給二叔倒了水,“怎麽了二叔。”

二叔全程參與了這幾天的會議,他是中立的態度,就是站在路思言這邊的。

“這幾天不好過吧。”

路思言苦笑一下,沒有說是也沒有說不是。

二叔:“公司裏那些話你別太放在心上。”

路思言一愣,想起來二叔說的應該是公司裏員工在八卦之前的路總和向之晴被拘留關押調查的事情,不少人覺得就是路思言做的手腳。

他完全沒有把這些放在心上。

“這個沒事。”

二叔來找他肯定不是為了說這個,躊躇了一會兒之後才切入正題:“小言,其實從你爸出事之後來找我的人不在少數,都是想要拉攏我進入某個陣營的。不過二叔心裏早就知道,我在商業上沒有什麽天賦,走到今天這一步,已經是二叔的極限了,不再奢求更多。”

路思言欲言又止。

“但是二叔最好的就是在路氏呆了這麽多年,對公司裏的人都很了解,你要是現在心裏糾結,二叔跟你說說,看能不能給你一些幫助。”

路思言心裏感激,說了好。

二叔跟他說了現在兩大陣營裏的人,希望路思言上任的統稱為激進派,整體來看,他們認為公司正處於巔峰,要成熱打鐵,想在新能源板塊全力衝刺,他們希望路思言上任的部分原因,就是覺得路思言現在年紀尚小,好操控。

希望路思言放緩腳步的稱為保守派,他們認為現在公司內部動**,外界也虎視眈眈,路思言並沒有真正進入路氏學習過如何管理,盲目接手公司實力不夠,還容易被有心之人利用。

“所以二叔有什麽建議嗎?”路思言聽完大概有了個低。

二叔依然是老實地笑笑:“二叔一直就是個中間派,隻能說他們各有各的優劣,這要你自己判斷了。”

路思言想著二叔的話,又想了自己現在的處境。

他不得不承認,自己對接手路氏這件事是有點害怕的,他認為自己還不夠格。

他並不像父親那樣,把事業當作自己的全部,為了事業可以犧牲所有。

他想要屬於自己的生活。

想要有自己的個人空間,想要和簫聲一起享受工作之餘的閑暇時光,也想要證明自己的能力。

不知不覺在公司坐到了晚上,他忙著看各部門遞上來的報告,都沒有注意到時間。

直到簫聲找到公司來。

這是簫聲第一次來路氏,因為路思言的電話打了沒有人接,他隻好厚著臉皮去前台通報。

“你好,請問路總在嗎?”簫聲還算彬彬有禮。

但是今天慘遭加班的前台就沒有那麽友好了,她頭都沒有抬:“哪個路總。”

簫聲:“路思言路總。”

前台:“有預約嗎?”

前台姐姐一邊說著一邊調看今天的日程表,沒等簫聲回答就嘟囔著說:“今天隻有會議沒有會麵啊。”

這時候還有加班的人在陸續下班,簫聲見了合作商穿的是西裝,外麵套一個經典款的卡其色風衣,還拎了一袋吃的,身材高挑很是惹眼。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一下鼻子:“能幫我給路總打一下電話嗎?我跟他說一下。”

前台正煩躁著:“這個時間不接受預約的,不是什麽人都能跟路總打……電話的……”

她終於抬起頭來。

天呐!這不是蕭鬱河嗎?和路總一起上過新聞的蕭鬱河,八卦都說他們倆是一對!

“那個……不好意思,我給路總辦公室打個電話,稍等。”

但是沒想到,路思言的助理都下班了,那一層的前台也下班了。

前台姐姐著急得手心出汗,想著要不上樓去通報一下的時候,正好看到另外一個路總,路思言二叔下班路過。

“欸?蕭總?”二叔有點意外,按理說簫聲這兩天應該比路思言忙多了。

簫聲更不好意思了,“路總,我過來找他。”

他們在路思言家裏見過麵,倒也沒有那麽生疏,隻是他覺得自己因為半天聯係不上路思言就猴急著跑過來,有點……不太穩重。

二叔笑笑:“我剛剛從他辦公室出來,他應該還在,你直接上去找他就行,七樓。”

他一發話,簫聲和前台都鬆了一口氣。

簫聲坐電梯上去找路思言,他沒有在總經理辦公室,那是路原的,上次調查完還封鎖著,路思言就在前台旁邊的另外一個辦公室裏。

路思言琢磨了好久,覺得肚子餓得不行,準備給簫聲打電話問他下班沒一起吃飯的時候,看著手機上的未接電話和消息。

……

下一秒就響起了敲門聲。

“誰啊?”路思言走過去開門:“你怎麽來啦!!”

路思言累了一天,見到簫聲不自覺地啟動撒嬌技能,他摟著簫聲的腰把門關上,像個樹懶一樣抱著簫聲不撒手。

“對不起啊,今天開會手機靜音,忘了打開了,沒有聽到你的電話。”

簫聲也奔波了一天,但是此刻他的小言抱著他撒嬌,疲憊都煙消雲散,他拍拍路思言的背:“沒關係,餓不餓?”

“餓!”路思言抬頭看他。

簫聲舉起自己帶的東西:“看,給你買了你喜歡吃的壽司。”

路思言高興得給簫聲猛親。

吃完之後兩人回家,路思言跟簫聲說了公司現在的情況。

“總覺得現在路氏是我的責任,但是我還沒有那個本事去接手,一想到我當路氏的總經理,第一感覺是壓力好大。”

路思言癱在副駕駛。

簫聲想了想,“那不如這樣,把新能源獨立出去,讓那幫激進派去搞新能源。”

路思言不是沒有想過,“但是他們不會願意的,這對他們來說也有風險,萬一搞不起來呢?”

“那放在路氏這裏,讓你來搞就不怕了嗎?”簫聲問。

路思言解釋:“因為隻有我在,這個項目成不成就都是我來擔責,我身為繼承人,做黃一個項目……欸,不對。”

“什麽。”

路思言突然想到了什麽,興奮地做起來,跟簫聲說:“與其這樣,不如我帶著新能源獨立出去,路氏的生意很穩定,就按照保守派的意見來,施行輪流CEO,我自己的也是其中一個,然後我的重心放在新能源上,如果做成了,我坐路氏的總經理位置心服口服,如果沒成,我也在他們的要求下完成了曆練幾年再接手的目標。”

兩人討論著,都覺得這個中和方案可行性不錯。

尤其是路思言現在也對新能源很感興趣。

方案很快就通過了董事會,緊接著Adam和達叔都出國了,達叔出國那天路思言和簫聲都去送他。

達叔並沒有說自己要去哪裏,之說穩定下來會聯係他們。

這一去,可能是這輩子最後一次見麵,達叔早已厭倦這些名利場的勾心鬥角,人際關係。

路思言帶著新能源獨立出去,簫聲的拉力賽也如期舉行。

兩人每天早上出去上班,下班了回家抱著睡覺。

很快,張昕那邊準備開庭了。

這個案子在決定翻案之後,就開始出現很多報道,據說是黃岩為了造勢,給對方壓力散播出來的。

圓桌案涉及娛樂圈,關注的民眾很多,熱度高居不下,在開庭之前的這半個月裏,大家都以為這次會順利。

路思言和簫聲這裏雖然也有一些壓力,但是關鍵人物還是沒有任何一樣異樣,也就放下心來。

一天之後就是正式的開庭時間,黃岩約了大家晚上一起吃飯。

路思言和簫聲因為工作太忙,到晚上八點多才趕往黃岩家裏。

黃岩現在是租住在一個偏別墅區中,從路思言公司開車過去要將近一個小時。

路上路思言太困了想要睡一會兒,沒想到剛把座椅調下來,路思言的手機就響了。

他看了一眼手機,跟簫聲說:“黃岩主編。”

“喂?黃主編怎麽了?”路思言問。

電話那頭不知道是怎麽回事,有劈裏啪啦的響聲,有點像森林著火的聲音。

“路思言,簫鬱河跟你在一起嗎?”黃岩聲音有點沙啞,悶悶的。

路思言說是。

黃岩:“咳咳,出事兒了,剛剛別墅突然起火,我懷疑是有人故意縱火,我給你說一個地址,你去看一下人有沒有事,我聯係不上她。”

路思言馬上反應過來是什麽意思。

“好,黃主編,你們沒事吧?”

黃岩:“沒事,電腦都拿出來了,你們快去。”

路思言收到地址,馬上和簫聲調轉車頭,往黃岩說的位置去。

“聲哥,我心裏有點……”路思言不安道。

簫聲這幾天也收到很多壓力,明著暗著要跟他見麵,簫聲清楚他們要找自己是為了什麽,都婉拒了。

“沒事,先到地方看看。”

他們沒有見過那個女明星,而且在之前討論案子的時候也不會直接說她的名字,隻用“女明星”著三個字代替。

這樣是為了對她的身份保密,這個住址也十分保密,出了上麵的人,就隻有黃岩和張昕知道。

就連這個案件的代理律師都不知道她住在哪裏。

位置距離黃岩家不算太遠,很快就趕到了。

這是個很老的社區,居住在這裏的也大多是之前在這附近的鋼廠工作的爺爺奶奶。

人很少,確實是個藏身的好地方。

路思言和簫聲到小區樓下,發現那一間是開著燈的,但是黃岩所說的在樓下小賣部值守的人並不在。

“不好。”簫聲察覺不對,趕緊上樓。

“有人嗎?”

路思言和簫聲敲了很久的門,都沒有回應,簫聲沒辦法隻好抬腳開門。

路思言跟進去,發現客廳茶幾上有吃的喝的,廚房裏還有剛蒸好的米飯。

“聲哥,你看,這個電飯煲都還是暖的。”路思言查看著廚房的東西。

兩人心裏有預感,她可能也出事了,或者……她害怕了,跑掉了。

路思言和簫聲給黃岩打電話,開車去跟他們集合,剛剛在電話裏黃岩說他們沒有事,但見到了人才發現,黃岩和律師都有不同程度的燒傷。

好在張昕沒有什麽大礙,當晚就出院了。

但是明天就要開庭,現在人證不見了。

幾個人焦慮到半夜,警方那邊說是有了線索,但是不方便透露。

路思言和簫聲做不了什麽,隻能回家等著。

已經是淩晨兩點多,兩人都很累,簫聲硬撐著開車。

路思言心裏做著最壞的打算,“聲哥,如果她真的出事了,是不是意味著翻案沒有什麽勝算。”

簫聲:“按張昕之前說的,物證也不少。”

路思言:“那些貪汙行賄的罪是嗎?”

簫聲嗯了一聲。

那這就不算是給圓桌案翻案了。

“小言。”簫聲突然說話。

“嗯?”

“好難。”

“是啊。”路思言輕聲道,他垂著眼眸,濃密的眼睫毛擋住眼睛,看不出此時的情緒。

簫聲:“你還記得高原嗎?”

路思言點點頭。

“她現在在哪?”

簫聲:“我也不知道,她隻聯係過我一次,就是拜托我收留你。”

路思言隻知道她和母親認識,是黃岩的師姐,其它的都不知道。

“她能當證人嗎?”路思言隨口問。

簫聲:“我母親走之前,叮囑我不要向任何人提起她,提起你母親,可能是為了保護我,也可能是為了保護她。”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所有人都徹夜難眠。

但是開庭在即,就算沒了人證也要上,路思言和簫聲也推掉了公司所有的事情,在法庭坐下。

走到法院門口,簫聲突然讓路思言停下來。

他從口袋裏拿出一個手機來,路思言認出那是簫聲還在修車廠的時候用的那個老人機。

“什麽?”路思言接下。

簫聲:“這裏麵有個電話,是當初高原聯絡我用的電話,我查過,不是公共電話。”

“什麽意思。”

“如果你想的話,我覺得可以找到她。”

路思言抬頭看著簫聲,手裏拿著那個老人機摩挲了幾回,笑了笑把手機還給他。

他搖搖頭。

“我們隻做我們能做到的就好。”

簫聲沒有什麽表情,隻是伸手去拉路思言的手。

他還記得他們剛回道平成市的時候,他們去找司機的家屬,他們不願意配合,路思言崩潰著哭喊的畫麵。

現在的路思言好像變了一些。

兩人走進法庭,女明星依然下落不明,等待他們的是一個漫長的下午。

情況比想象中的更糟糕,對方手眼通天,樁樁件件都能找出一個替罪羊來。

路思言緊緊抓著簫聲的手。

“關於我方委托人當晚的行蹤,十三年前和今天都有充足的不在場證明……”

對方律師正在振振有詞,和十三年前嚴絲合縫,那時候沒有監控,又又所謂的目擊證人。

現場正焦灼的時候,簫聲的手機響了。

他伸手去拿,拿出來一看,並沒有什麽動靜,手機是靜音的。

但是鈴聲還在持續。

“老人機?”路思言說。

簫聲微微皺起眉頭,去掏那個手機。

小小的屏幕上跳動著陌生又熟悉的號碼,簫聲不可置信接下電話:“喂?”

“是我,高原,跟黃岩說,讓律師請求休庭,我在門口。”